第七百七十一章 死寂
大概有十几号人，站在地铁的座椅上，只有脑袋浮在水面上。
第三节车厢里的积水，已经远高过前两节车厢了。
“如此临危不乱，真的是我的种！”李腾抱住娜娜亲了又亲。
车厢里传来了张萌迪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泡在水里的车厢也安静得出奇。
他憋气已经到了极限。
在这一刻，他必须救她。
李腾大吼着奋力用双腿撞击着那块破碎的双层地铁车窗玻璃，想把它彻底撞碎，然后钻进去救人。
车厢里的水面死一般地寂静。
因为停了电，隧道里很黑，如果不贴在车窗外仔细看，根本看不到里面还有活着的人。
工作人员听到张萌迪说的话也有些懵。
“下面车厢里还有人！我老婆孩子还在里面！我必须进去！”李腾把手机递给了工作人员。
李腾筋疲力尽、脸色苍白、站立不稳。
“你在哪儿？你出来了吗？”李腾问。
地铁第一节车厢里是很深的积水，但积水里没有人。
不知道她用什么办法浮在了水面上，所以虽然沉入积水中的时间过去了近半个小时，但她仍然活着！
李腾连忙又游去了第二节车厢。
“不知道，车厢里还有不少人，都没动。”张萌迪有些懵。
还是什么也没找到。
是一名年轻女子。
顺着声音看过去，他认出了是娜娜。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
上一场任务的时候，他和艾拉讨论过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我说别去了！”张萌迪泪如雨下。
“他们就是我的一切，他们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你们走吧，不用管我。”张萌迪摇了摇头。
猛吸了几口气之后，李腾再次潜入水中。
经过刚才的颠簸，车厢歪倒向了旁边一侧，导致车厢一边高一边低。
四周除了水流的声音，显得异常安静。
他知道时间过去太久了，就算找到人也没用了。
他的双手无比疼痛、鲜血直流，但他此时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活了一千多年，他对荣华富贵、金和图书钱女人什么的，早就看得淡了。
但是，仍然没有娜娜的身影。
转过一道弯之后，李腾却是遇到一名手抓着护栏的女子向他大声求救，看起来她已经脱力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李腾咬了咬牙，冲了过去抓住了女子，准备把她送到安全地带再去找张萌迪母女。
第四节车厢，还是没看到人。
“爸爸，谢谢你来救我。”娜娜抱住了李腾的脖子。
“我进去找找……”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在第五节车厢和第六节车厢的连接处，他的脑袋突然浮出了水面，并且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李腾出现了一阵回光返照式的挣扎，他再次奋力向回游着，手四处摸索着。
李腾再也没像先前那样，一次一次从积水下方带着人探出身来。
“别乱动！我去找她！”李腾冲张萌迪大吼了一声，迅速向第五节车厢后半部分潜了进去。
大量的救援人员带着绳索，手拉手组成人墙来到了车厢外，开始对车厢里的人进行救援。
……
在救援人员的帮助下，车厢里的人被一个一个先转移到了车厢顶。
李腾从水下先后救了十一个人出来。
还有就是现在外面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这一节车厢所在的地方地势很低，车厢外的积水也达到了近两米深，李腾自己抓在车厢外，稍有不慎都可能被冲走，更别说把里面的十几号人给救出去了。
还没找到她，怎么能结束呢？
……
有人叫喊阻止他，但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强行冲了下去。
所有人都已经撤离了，地铁隧道里除了水流的轰轰声，一片死寂。
此时地铁门出站口也都是齐腰深的积水。
“爸爸！爸爸！”
“别拦我！”李腾强行推开了张萌迪的手，然后潜入了水中。
“怎么没跟着救援人员出来呢？”李腾急了。
车厢里传来了一阵阵惊呼的声音。
李腾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叫喊。
就在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冲过m.hetushu.com.com来的一大股水，顺着隧道扑向了被困在积水中的地铁车厢。
只是一种无聊的执著罢了。
地铁车厢被冲得浮起来剧烈摇晃着又落了下去。
第五节车厢的后半部分和第六节车厢，已经全部被淹在了水面以下。
难不成就在他刚才救人的当口，她们母女已经出了事？
李腾抡起灭火器桶，一阵猛砸之后，终于把玻璃整块砸碎了开来。
李腾来到了下方隧道里，判断清楚方向之后，李腾快速游了过去，大概两、三百米的样子，终于看到了出事的那趟列车。
打通了。
“他们……他们已经……你还年轻，你还有父母，你还有别的亲人……”
“我老公和女儿还在里面！求求你们救救他们！”张萌迪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也被人死死地抱住，避免她再冲入车厢之中。
他又原路返回，仔细地一点一点四处摸着。
他的神智已经开始恍惚。
女子瘫倒在了楼梯上，茫然地摇了摇头。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一个小小的身影向他扑了过来。
……
到了第五节车厢，凑近一个被砸了个洞的窗口，李腾终于看到人了。
沿途什么也没摸到。
一刻钟后，李腾赶到了地铁站。
“别去了。”张萌迪神情木然。
“爸爸！”
李腾一颗心不由得沉入了谷底。
李腾攀附在地铁车厢外，从一扇砸碎的窗子向里面看了过去。
李腾没时间再多说什么了，他向地铁站里强冲了过去。
张萌迪很激动地和其他人说着。
但玻璃就算破了个洞，仍然非常结实。
李腾感觉自己笑了笑。
攀附在车厢壁外的李腾也被这股冲力差点儿冲了下去，幸好他及时伸手抓在了破开的窗玻璃洞口处才稳住了身体。
他没办法放弃。
地铁站隧道里的水流很深，而且很湍急，出口处有不少人，但逆行进去之后，逐渐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我老婆孩子还在车厢里！我得下去救他们。”李腾向工作人员解释和-图-书。
李腾潜入水下之后，只能四处乱摸，靠双手下去捞人。
“谁下来给她做人工呼吸？我还要下去找人！”李腾大吼了一声。
李腾这才注意到，地上有一个女子正趴在积水之中，身体被护栏卡住才没有被冲走。
“走吧！这里太危险了！”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男子冲了下来，跪在地上给女子做起了人工呼吸。
对影视城的真相，其实也已经无所谓了。
工作人员和一些男乘客站在出站口，用血肉之躯充当扶手和档水墙，把地铁站里出来的乘客一个一个接出来，让他们站在暂时安全的地方。
李腾连忙躲开了，他绕到那人身后抓住那人的后衣领，奋力把那人往浅水方向推了过去。
结束了吧！
“地上！地上还有一个！”女子向李腾说了一声。
李腾没敢耽误，再次冲入了湍急的水流之中。
水里的李腾，耳边似乎听到了娜娜的叫喊声。
或者是被其他人救走了？
然后又在救援人员组成的血肉护栏的保护下，一个一个被一双双手接力从积水中传送了出去。
只剩两名救援人员还陪着张萌迪，不停地劝说着她。
不败金身真的那么重要吗？
李腾又猛吸了几口气，准备再一次潜入水中。
正是她的声音唤醒了他体内最后的力量，让他坚持着游到了这里，才发生了奇迹。
“我老公来救我们了！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来的！”
车厢外湍急的水流有近一人深。
“不是爸爸救了你，是你救了爸爸。”李腾回想起了先前的一幕。
“不要去了！”张萌迪拉住了李腾。
这一次的任务，就要这么失败了吗？
他的手机忘在了工作人员那里，没办法给张萌迪打电话。
因为刚才积水的冲击，导致第五节车厢和第六节车厢之间错开了一个角度，让连接处出现了一个凸起，凸起处上方断裂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裂缝。
“都过去这么久了，人已经不在了，这么深的积水，谁进去谁都出不来，都是有家有口的人和-图-书……”有乘客在张萌迪身边小声嘀咕着。
浑浊的积水里根本没有视野，再加上隧道里没有电没有灯，潜入到积水下方之后，什么也看不见。
但很明显不是娜娜。
如果不是他最后时刻听到了娜娜的叫喊声，或许他自己已经先放弃了。
他和艾拉说得头头是道，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太晚了，没用了，再去你也会……”张萌迪泪如雨下。
旁边还有只露了一个脑袋，脚踩在地铁座椅，两只手也同样紧紧抓在护栏上的张萌迪，她其中一只手上还拿着个手机。
就在他即将钻进去的一瞬间，被张萌迪死死地拉住了。
那人没再挣扎，被李腾推回到了水面上方，大咳大哭了起来。
此时她正被一名男子托举着，两只手紧紧地抓着地铁上方的护栏。
他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我还在车厢里。”张萌迪回答。
就为他过来时，她喊的那声‘爸爸’，就算舍了命，他也得把她救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水淹过来的时候，我没有抓住她！”旁边那名男子不停地向张萌迪道着歉。
张萌迪潜入了水中，被冲过去的李腾一把拉了起来。
但是……
一些乘客游到了水位较低的这边，惊魂未定地重新抓住了扶手。
“我不走，我要陪着他们。”张萌迪神情木然地摇了摇头。
“娜娜！娜娜！”
这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身体透支再透支，整个身体机能已经到达崩溃的边缘。
“都不要乱动，我想办法救你们！”李腾向车厢里面吼了一声。
“娜娜……你是怎么……做到的……”李腾泪流满面。
“爸爸！”
救了人之后的李腾又迅速潜回了水中，继续快速向深水区摸探了过去。
小裂缝的下方，也因此出现了一处大约一平米左右的水面，和上方的车顶只有十几公分的距离。
可想而知里面的人现在早已筋疲力尽，这么深的水，如果乱动的话，很容易就出事了。
娜娜正好被困在了和*图*书这块区域！
半晌之后，李腾才发现，这不是他的幻觉。
“不行，我必须得去。”李腾伸手试图推开张萌迪的手。
第三节车厢，仍然没有人。
“我带绳子进去看看，你们帮我瞅着。”一名消防员在腰上系上绳索，准备钻进车窗里去。
但是，在刚才娜娜喊他那一声‘爸爸’的时候，他突然知道了自己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最后一次潜入车厢积水之后，李腾一口气游进了第六节车厢的尽头处。
“妈妈说，只要双手放在脑袋前面，不要慌，就可以漂在水面上不沉下去。”娜娜回答了李腾。
“我很害怕的，我一直在喊爸爸，我知道爸爸一定会来救我的！所以我就不害怕了！”娜娜得意地说。
“你会人工呼吸吗？”李腾问清醒的女子。
李腾准备冲进去被拦住了。
不多时的功夫，他又摸到了两个人，已经不怎么动的两个人，也把他们送回到了水面上方浅水区，让其他人先扶住他们。
从进入这个世界直到现在，他一直高强度运转着。
“娜娜！”张萌迪哭得快发不出声音了。
结束吧！
那人本来没怎么动，被李腾摸到之后，反身过来伸手抓李腾。
“我听说车厢里的都出来了！你在这里找找她们！不能下去，下面已经全都淹了！下去很危险！你会丢命的！”工作人员阻止李腾。
李腾喘了几口气，一边观察着地铁站出口处的人群，一边拿出手机拨打了张萌迪的号码。
混乱中，有人从车厢里递了个灭火器桶出来。
第四节车厢里的积水，已经超过正常人的身高了，积分表面，还是没看到人。
十几分钟后。
不多时的功夫，他就摸到了一个人。
李腾把积水中趴着的女子扛在了肩膀上，另一只手兜住那名还清醒的女子，逆着水流把她们护送到了出口楼梯安全处。
还是没有看到人。
思索了半晌之后，李腾决定先把人全都转移到车厢顶上，再想下一步的事情，不然他们这样泡在水里，随时都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