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十三咒魂
第四章 不死魂(四)
看着灵堂上雪菲的大副遗照,邓欣哭得更厉害了。百福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坐下,心中也是不住的酸楚。照片上的雪菲虽然并不美丽,却快乐而又坚强。长达二十年的努力,就这样灰飞烟灭,虽然她曾经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可这样的结局依然是悲惨的。
惨白的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刀痕,伤口之深几乎可以看到里面的白骨,一只眼球也从眼眶里掉了出来。但最可怕的还是那张嘴,像是被用力撕开了一样,一直扯到耳后,只看到一口尖利的牙齿,大喇喇地露在外面。
其实很多人并没有看过雪菲的舞蹈,可是,他们现在却来了,带着真切的问候和叹息,献上一束美丽的花。大概所有人也正是在为这一缕执着而又凄凉的亡魂惋惜吧?
“哼,终于又死了吗?以为这辈子长得丑一点就没事了吗?告诉你,www•hetushu•com.com碰上我算你倒霉!你转一次世,我就要你死一次!哈哈哈哈……”
看了一眼邓欣,百福用力握住了她的手:“没关系。”
确认再三,百福肯定了那声音确是传自于那个男生的身上,而且还是一个挺清秀斯文的男生。这个男生穿着白色的T恤,和一条宽大的牛仔裤,看起来不过就是一副学生的模样。
她是一个鬼?她到底想干什么呢?雪菲是她害死的吗?
“那些人真是太过分了!”邓欣又哽咽了起来,“我们明天是雪菲的葬礼,我们也去看一下好不好?她的父母一定很伤心。”
如果不是头上戴的那支粗陋的银钗,百福简直就认不出这是一个女人了!百福慌忙垂下头,实在没有勇气再看她一眼了。
天呐,这大概是百福这辈子看到的最可怕的笑容吧?
“m.hetushu.com.com看了。”百福小声回答。
那次的表演就是雪菲这短暂人生中的顶点了吧?当时的她是如此眩目,如此迷人……
百福没有说出自己看到的东西,怕吓坏了邓欣。她只是小声道了个歉,低下头就不再说一句话了。
“哼哼……”
听到这些话,百福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她悄悄瞟了瞟身旁的邓欣和四周的人群,显然除了她之外,没人听得到那骂声。不过,那个男生除外,因为百福从他的眼中已经看不到一丝的同情和关注,有的只是冷漠、鄙视、嘲笑,甚至是仇恨。如果不是大家把目光都放在了雪菲的遗照和上次《牡丹亭》公演时的舞蹈上的话,这人与众不同的表情一定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怎么回事?刚才明明听到有人在骂雪菲啊?!而且还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百福疑惑的又回过头望了一hetushu.com.com眼,心想:难道连我也产生幻觉了吗?
回到灵堂时,邓欣一直有些嗔怪地瞪着百福:“你到底去哪里啊?今天我们是来参加葬礼的,请你尊重一下雪菲好不好?!”
“好啊,明天我们一起去。”
但慢慢地,百福似乎感到什么不对,好像雪菲的遗照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黑雾。用力揉揉眼睛再看,还是这样。
沉默良久,邓欣再度开了口:“对不起,我心情不好。”
那声音又阴恻恻的笑了起来,好像还离百福很近,她转动眼球,想要偷偷瞟一眼。结果发现,那张恐怖的脸居然是对着自己的!而且似乎还在对着她笑,笑得百福冷汗直冒。
思考再三,百福还是跟了上去。然而,那一瞬间的犹豫却使得百福没能及时跟上男生的脚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生坐着出租车离去。不过幸好,她还听到了一个地方:m.hetushu•com.comXX大学。
当这个男生看了看大副遗照转过身后,却把专注盯着他背后的百福吓得差点跳起来。
黑雾愈加沉重,覆盖住了原先的照片,上面居然隐约地出现了另一张脸一个年轻女人的脸!
与普通的灵堂不同,雪菲的灵堂上挂是一个42吋的液晶电视,上面不停播放在雪菲在《牡丹亭》上的表演。
“不要脸的贱女人,让你到处招蜂引蝶……”
但这笑容,让百福想起了宋雪菲。那天她跳楼的时候,也是这样对着自己笑的。
邓欣打来了电话,显然她也没从悲痛的阴影中走出来:“百福,你看报纸了吗?”邓欣的声音十分沙哑,想必昨晚一定哭到很晚。
来参加葬礼的人很多,多到远远出乎百福和邓欣的意料之外。每一个人都显得十分悲伤。
不会,因为那声音仍旧继续着,从后面的飘来,很远一样。尽管电视里的音乐和图书声音如此之大,但掩盖不了那骂声。听声音,应该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吧,中间还加杂着其他男男女女暗暗的议论和耻笑声。
百福盯着那张脸,用力咬着嘴唇,不停地思考着。突然,百福听到耳边好像有似有若无的唾骂声,分明是冲着雪菲来的,就在自己的身后。百福气愤地回过头,却只看到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男生。
这……哪还是一张脸啊!
这张脸百福从没见过。那女人看起来是那么的苍白、纤弱、秀美可又哀惋。她下垂的双眸中含着盈盈的泪水,然而最怵目惊心的,却是她颈上深深的勒痕。
骂声越来越大,好像有人一边骂,和一边向雪菲的灵柩前走去。
百福不经意地看到这男生手背上,有一道长长黑色的痕迹,就像一把尖利的镰刀。而且不似是画上去的,倒更像是从肉里长出来的。那痕迹百福一看,就有一种过目难忘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