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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当明月簪上发钗，着一套素色襦裙二拜正宾，再三加钗冠、礼服、佩绶，三拜。繁缛的礼仪终于结束，置醴敬酒。明月先敬卢兴祖，再敬其他嘉宾，自西向南敬。她心里暗叹，幸好自己酒量不浅。敬酒结束，卢兴祖该赐明月“字”了。

容若应一声，脸上略有些不自然道，“可否换别的？”

她忐忑不安推开父亲的房门，方一见到父亲的脸，迎来的是父亲戟指怒目，“我怎生出这么个女儿？你这般一掌堙江，肆意妄为，现在作茧自缚了吧。”说罢，撇下手中的一张纸。

“问题是老爷看似很生气，貌似是在生小姐的气。”

她波澜不惊的脸一下子，惨白无比。

紫罗兰色丝光棉制成的上好荷包，上面秀得是开得端庄的君子兰。她不懂这女红的绣工如何，只知这朵君子兰与容若的气质相符合，想必定甚是了解他。在荷包的背面，只有一个字“若”。

明月把杯里的水全灌了进去，扫了一眼发愣的前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她也只是随口问问，没留多大的心。

三月过后，深秋之日，卢府热闹不群。在这一日，卢兴祖似回春一般，精神矍铄。脸上洋溢着微笑，下床为明月张罗及笄礼。

明月见他这般模样，心里略咯噔一下，虽知这荷包另有隐情，但心中的不安使她第一次任性地摇了摇头。望着明月不安定的眼神，容若也作罢，上前拥抱她一下，“傻瓜。”

卢青田甚少对她笑，和_图_书难得的微笑倒让明月惊喜，“去父亲那。”

明月的目光一直未离开承载他离去的船舶，看它渐行渐远，握着手中那荷包的力道也愈加重了些。当船舶的影子化为乌有，她才低头把注意力注视到那荷包上。

卢府正厅上，设盥洗、帨巾，如祠堂的布置。以帟幕围成房于厅的东北。冠礼要用上褙子冠笄。褙子、履、栉、掠，都用桌子陈设于东房中东部，以北为上首。酒注、盏盘亦以桌子陈于冠服北面。冠笄用一盘盛着，用帕蒙上，以桌子陈于西阶下。一位执事守在旁边，布席于阼阶上的西面，面向南。

东房走来一位老妇人，对她微微欠身，向明月伸手，“小姐，及笄礼开始了。”

明月使个眼色，让前雨乖乖呆在房内，自个便去了父亲房那。她在去父亲房的路途中，遇见了卢青田。卢青田手里把玩着一些东西，看似很兴奋的模样。与明月正好碰面，不禁笑道：“姐姐，去哪？”

耳坠是一种可以给女人带来神韵的东西。倘若是赠与男子，那其中的用意自然是表明思慕之用。方如此一想，明月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冰月。又想到容若略有为难的表情，总结出他定是舍不得这东西吧。不禁冷笑起来，把荷包塞到手里转身回去。

以她父亲的俸禄断买不起这玩意儿。她第一个想到的人，自然是那全能多金的商人，阎罗，阎大老板。她不禁纳闷，他们两人这般，可是定情了？www•ｈetushu•coｍ.coｍ

前雨被她这么一问，神经又复苏，她捶胸顿足，跳大神的样子叫，“不好了，小姐，老爷……老爷叫你过去。”

明月一怔。她这父亲很少对她发脾气，即使生气也是等她触发再爆发，可如今他这父亲竟找上来了？可见她定是惹恼到他到极点，才如此动怒。但她最近循规蹈矩，并未做出阁的事啊？

当她到父亲房门时，方想敲门，门自动开了，是卢府的管家。他看似脸上甚是凝重，见到明月，嘴翕动一下，想说什么却硬生生作罢，只是把明月拖到一旁，警觉往里屋看看，想必卢兴祖听不见，便对明月道：“小姐，老爷看似心情不甚好，你待会得掂量点，老爷身体不好呢。”

她一提父亲，卢青田似乎就抑郁起来，脸上原本的微笑一下子消失不见，怏怏然道：“那姐姐去吧。”明月点头，与她过肩之时，瞅了一眼她把玩的东西，竟是一只血玉镯子？她虽仅仅只扫了一眼，却能清清楚楚见到那血玉镯子里的红丝甚多，乍一看，是难得的玉中极品。

多计较无意，总之，他们之间已成过去式，不要跟自己过不去。这是她一直的理念，也是她一直坚强的凌夷。

容若的脸上带着腼腆的微笑，“待我打点好事以后便来用花轿接你。”

御蝉。

只见容若自她全身打量一番，最后把目光锁在她发髻上斜插的那翡翠绿翘。他轻轻从她发间把它拔出，攥在手里，“就要这个。”

和-图-书明月微微带着笑意点头。阳光照耀在明月白皙的脸上，打下明亮的光晕，映照出少女含羞的模样。容若一动容，想了一想，“明月，我想要一样东西。”

干呕几下，还是未能呕出什么。她独自在闺房内，坐在茶几旁，方倒一杯水正欲喝杯水时，前雨气喘吁吁推门而入，见被酒熏得通红脸的明月一怔，一时忘记自己风尘仆仆来此的目的。

当明月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字，顿时哑然了。

明月摇头，但看似心不在焉。父亲也未说些什么，携明月向来客致礼算是礼成。明月浑浑噩噩过完了自己的成人礼，喝过的酒尽亦在此时上了起来，脑袋疼了起来。

明月略有好奇问道：“要这可有何用？”

喜鹊在初阳之时就跃上枝头，唧唧喳喳叫了起来。在卢府的某个房间内，昏昏的晨曦射进来，在幕帘内，前雨正为明月系腰带，当腰间终打上一个结，前雨才如释重担舒了口气道：“这采衣还真难穿。”抱怨一番，“也不知为何如此隆重在意这及笄礼。”

容若忽而狡黠，“不告诉你。”就把那绿翘揣进衣袖之内。明月见他神叨叨的模样，倒有几分可爱，她抿了抿嘴，瞄了一眼他腰间佩戴的荷包，贼笑夺了过来，“那我要这个。”

卢兴祖着盛装就座，亲戚童仆在其后面，排成几行，面向西，以北为上。从亲戚习礼者中选一人为傧，站在大门外，面亦向西。明月梳着总角着采衣，在东房中，面向南等待。

明月和*图*书却在此时，手脚冰凉。即使在骄阳底下，她亦是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她略有迟疑打开荷包，拿出里面的那块玉。羊脂白玉的耳坠……

容若因未做详细的打点，不能在广东逗留太久，不消几日便要回去。那日的送别还萦绕在明月的脑海里。容若打算走水路，一来不颠簸，二来立秋时节的天气在江河一畔，亦是一种享受。

明月点头，把手交与她，被她携于正厅。走至厅当中，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她望了眼父亲，此时的父亲眉开眼笑，看似甚是欢喜。她浅笑走到正宾面前坐下。

“明月，你怎么了？”父亲担忧道。

明月转脸，鄙夷望了她一眼，“唤我就唤我，你干什么这般大惊小怪？”

明月不说话，走至镜子前看看自己的模样，不禁蹙眉。她许久未穿彩衣了，自从去京城那日，她便换上成人女子的着装。因旗人女子十三岁算是初成人，亦可着成人装。

明月会意颔首，心中略有一些疑惑，到底是怎么惹到她那父亲了？

“嗯？”明月不甚理解，容若开口可要何物？

明月独自一人送至他到了码头。正值晌午，虽骄阳高照，却洒下的是温暖照人的阳光。容若背着行囊与明月站在码头上离别。

有一年之久没穿采衣，现在看起来还真是难看。

说不定，还能锦上添花呢。明月俯视望了一眼手中的纸，宁久。

明月惨遭劈头盖脸的怒骂，更是疑惑不解，她瞅一眼在自己脚边的那张纸，随意捡起ｍ•ｈｅｔusｈｕ•cｏｍ•com来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走吧。”明月深吸一口气。终是要完整成年了。

要不是及笄将至，明月做梦都不会想到，她给自己酿成怎样的绝路。

怎会这样？

自个猜也猜不出所以然来，还是去看看才是。

她听他半是嗔怪半是溺爱的语气，忍俊不禁回搂着他，“傻瓜会傻傻等你回来的。”

在一旁候着的正宾洗手做准备，再跪下为明月梳头加笄和罗帕。梳好，明月站起来，向父亲一叩拜，这是第一次扣拜，表示感念父母养育之恩。卢兴祖一直咯咯笑，心情大好。

那时她未思及他那话中“傻瓜”之意，后来的种种，她终是明白，那“傻瓜”二字，是他道不尽的情话，述不完的甜蜜。可她，却那般简略的错过一次又一次。

怎会是御蝉？她愣怔在原地，父亲唤她，她都未回过神，还是一旁的前雨推搡她一下，她才略有反应。

不过，未免太把她卢明月当小白兔了吧。她望了一眼父亲，跪下，脸上一脸淡漠，“这事父亲不用担心，明月自当稳稳当当解决，一切都会按照原来的轨道走。”

卢兴祖睥睨一眼，本是弱的身子，被明月这造次的事，一下子肝火上来，呼吸不稳道：“你看着办。要是被纳兰家知晓你这荒唐事，你与纳兰公子这门亲事也就吹了！”

明月的脸色愈加苍白，死死咬住唇，攥紧手中的那张纸，一捏皱褶了纸张。

容若望了一眼，方翕动下嘴唇想说些什么，一旁的船夫道：“公子，可以开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