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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白痴喔！连分手的事情都不知道了，哪可能知道她堕胎啊。而且我看她那种人，如果知道她堕胎了，搞不好还会嫌她脏咧。”

班上的流言也越来越大，后来我想不只班上了，学校只要有女生开始窃窃私语，那私语就会像箭一样，只只往我们三年一班这把心飞来。

他们笑着，说话着，好几次从三楼往下看，我都以为那跟吴孟鸿在中庭嬉戏的女生，是阿桃。那样追逐着，嘻闹着，曾经的。

脚下再度一拐，我站稳了，孙力扬被我这样一拉却失去重心，他踉跄两步从我眼前摔了十几梯的楼梯，滚回四楼。

阿桃也像以往一样，撕开了皮，小口小口吃着蕃薯。

可能是我刚刚把锁扳得差不多松了，不然就是这个门锁快坏了。孙力扬居然猛力踹了三四下，门就这样轰然给他踹开了。

阿桃你怎么了，我还是会问的。嗯，没事、没事。而阿桃，却已经拒绝回答。

“她好朋友没陪她去喔。”

“到顶楼、快点到顶楼。”他吼着。

“是啊，不过交了男朋友也惨啦，你看她最好的朋友后来对她怎样？我总觉得她一脸好像巴不得他们快点分手这样，你没看到她最近得意成怎样子？有这种朋友也可怜啦，听说她还是听别人说才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被男朋友甩了，真是够没良心了。”

我用力，用力地缎带带了一个蝴蝶结，然后用剪刀，咖擦剪断hetｕsｈｕ•com•coｍ它。

这是我们将近一年来，又重新一起下课了。阿桃会好起来的，我撇头看着一路都很沉默的阿桃。心里这样想的。我知道她难过，但我也相信，她会好起来的。只要我不提，不提那些过往的事情，她会忘记的，时间会带走的。

他们是不是吵架了？一开始我是这样问自己的，我没有勇气去问阿桃。毕竟是我自己说过，对于他们之间，我不想再听到些什么。

我只知道我全身发抖，抖到完全无法将那门锁扳开。最后我也无力去嫌弃那个地板太脏，完全没有力气地摊坐在地上。

孙力扬没有回答我对或者不对。他只是用力抓了我，把我拖出厕所，不顾我大喊阿桃的礼物在里面啦，硬是拉着我往外走，我挣脱开了，勉强抓了包装纸的一角，慌乱中把那个礼物扯出来，下一秒，孙力扬的手又扣上我的手腕，接着使命又把我往外拖。中途我脚拐到，手表被他拉扯脱开，他完全无视，只是拖着我，用力把我往外拖。

我只是转头又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快速地往楼上冲去。

他踹。锁上的。所以他踹得更大力了。

“骗人骗人！真的还假的？”

该死地，残忍地，洋洋得意起来。

我不知道我是为了故事中那个“没良心的好朋友”而颤抖，还是为了“女主角”悲惨的命运而颤抖。说不定我只是为了这个包得https://m.hetushu.com.com有些丑的礼物颤抖。

“阿桃堕胎过？”门开瞬间，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就这样开口。直觉性的，我知道他能给我答案。

“孙力扬！”我连忙想冲下去看看他有没有怎样。

那天阿桃的生日，我拿着包装纸，还有用大袋子装的布偶娃娃，还不忘提着塞满工具的盒子，在午休时偷偷溜进厕所。把自己关在厕所里，开始研究怎么把这只娃娃包起来。好不容易把整只娃娃加袋子包在桃色的包装纸里，我继续跟缎带奋斗。

但是不是她，因为我回头，就能看见坐在教室里面，苍白像只鬼的阿桃。

但是没有用，完全没有用！

然后我听见他用脚踹开每扇门的碰撞声，最后轮到我这间了。

在阿桃脸色越来越不好，班上风言流语越来越多，我才发现，几次跟我擦身而过的吴孟鸿身边并没有阿桃。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女生。

后来我再度听见有人进来厕所，“张恺君？你在这里对不对？”我还能意外些什么？除了孙力扬，会有谁知道，有谁去关心我现在在哪里？

说着说着，我似乎总是能说出在我预期以外分外情节。好像玩游戏支线剧情那样，不预期的，偶然突发的。

我把孙力扬的巧克力分了一半给阿桃。

“做什么啦？”

“早分手了啦！”他们似乎持续着还没进厕所前就有着对话。

阿桃只是笑https://m.hetushu.com.com了笑，一句话也没说。

忙着中，我听见有人进来了，三四个女生。

后来连孙力扬都败给我了。他不再跟我提阿桃不再跟我提吴孟鸿，只是偶而几次看他好像忽然变三级贫民那样，早午餐不吃，饮料福利社都不去。

“张恺君。你还要这样多久？”他有些沉痛地问。

时间来去太快，即使我想后悔也没有余地了。孙力扬好几次拦住我，支支吾吾想说些什么，但是只要开头提了吴字，我就拒绝收听。

“哗，还亏他们从一二年级开始交往耶。”

我听见人群近来又出去，我听见午休钟声响了。我告诉我自己要站起来走回去了。

女孩们来了又去了。

而我们之间的，他们之间的，死掉的，不论是回忆还是人物，就永永远远消失了。

他拉着我，往顶楼跑去。我再也不顾手上的疼，随着他两三步跨着阶梯。

“她堕胎过好几次了。”

我就这样天天伴着阿桃放学，她绝口不提吴孟鸿的事情，我也同样。只是她依然很惨白，白到一种让我害怕的感觉。

阿桃红扑扑的脸颊也似乎开始淡去，我甚至看过她惨白脸庞来上课的样子。大热天的，她包着厚厚的冬天夹克。

“张恺君，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楞楞地说。

我气喘吁吁，中途到五楼半就想停下脚步，觉得肺快爆炸了。但是一想到孙力扬着急的样子，我还是撑住，直到我抵达七楼。和*图*书

“当然是真的啊！还是跟我们班的淑芳介绍她医生的咧。说起来也很可怜喔，一个人去堕胎，啧啧。”

“哇，看不出来耶，我还以为她当了三年班长人缘一定很好，原来这样自私啊。”

然后，我推开铁门。

“分手以后才想到我喔，真是够朋友啊。”我耸肩，低头翻着塑胶袋。错过了孙力扬脸上那抹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要管我，上去顶楼，快点上去顶楼，快。”他试图想站起来，却又跌倒，最后他挥手着急地对我吼。

“哼，当班长了不起啊。功课好就好了啊，抱老师大腿啊！嘿，再跟你们说更大的八卦喔！”

我抬头，莫名奇妙地看他。

以为天空晴朗着，万里无云，却不了解，暴风雨已经在我身后没多远，我却一些些防备都没有。

“你发夹歪了，”离去前他是这样对我说的，“多陪陪林筱桃吧。我以前不够认识你也好，你变了也好，多陪陪林筱桃吧。”

“张恺君，你在哪间？”他吼着。

就如我所说的，我们还小嘛。谈什么恋爱？是不是？想着，我居然有些洋洋得意起来了。

差别只是在于，游戏里好看的动画、美丽的回忆，总是能在储存以后，一次又一次回味，人物更是夸张地不真实，死掉了，叫个档案，就能再来过。

嗯，包好了，可以出去了，是不是？所以，我伸手想把门锁打开，这时候，我才发现我是多么剧烈地颤抖。

我再也没有接过林和*图*书妈妈打电话来说谢谢我照顾阿桃。

我想终究是我太迟钝，是了，是我太迟钝。

“怎么了？”我看着自己根本已经瘀青的手腕，开始觉得事情不对。

砰一声，我抓得好好的，死死的，那份要给阿桃的礼物，应声落地。

我甩掉他的手，“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是你以前不够认识我！”

趁中午孙力扬拎着巧克力来找我时，我终于忍不住问：“孙力扬，你知道阿桃跟吴孟鸿之间怎么了吗？那个长头发的女生是谁？学校不是有发禁？”

怎么应该很安静的午休，大家吵着，很多人在走廊跑着。

放学后，我拉着阿桃跟我走回家的路，经过蕃薯老伯那，阿桃坚持不愿意走进那摊位，只愿意站在离摊位二十公分远的电线杆下等我。我无奈，只好买了双份的蕃薯，分了一颗给阿桃。我像以往一样开蕃薯皮，边走边吃。

这时候我才看清楚孙力扬的样子，他嘴角瘀青，脸整张红了，好像跑完操场十圈又跟人打完架那样子狼狈。

孙力扬有些疲倦地把巧克力拿给我，“他们分手了。多多关心林筱桃吧，她现在很需要你。”

我不知道孙力扬在急什么，我从来没看过一像温吞又或者说缓性的人如此暴力焦急。

孙力扬沉默了，好半饷，他举起手，我当然知道他不会动手打我，所只是倔强地回视他，他看着我，举起在我眉前的手迟疑一会又放下。

然后他忽然拉住我，扯了我一下，让我差点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