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大胜
前方，百骑列阵完毕。
这群出身高贵的武官，此刻佩戴着千牛刀跪坐在那里，昂首挺胸，精神奕奕。
他看了唐旭一眼，心想唐旭会了，难道不就是朕会了吗？
双方距离不到五步，唐旭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狞笑道：“蒋巍，今日如何？”
李治恍然大悟，然后笑道：“如此朕便不问了。”
第二日天气不大好，一大早就在下雨。
唐旭大声道：“百骑愿为陛下赴汤蹈火，这点风雨算什么？请陛下校阅百骑！”
但哪里不同，仓促之间他没看出来。
薛仁贵那可是单枪匹马就敢冲阵的狠人，有他在，皇帝的安全无虞。
“如何？”
百骑开始奔跑。
而千牛备身，寓意就是为帝王执掌御刀的高阶侍卫。
“你……”邵鹏看着他，“吃屁！”
李治同样是讶然听着。
李治点头，“这些操练都是你弄出来的？”
哎！好些年没见过这等厚道人了，以后可不能忽悠小贾。
“列阵！”
唐旭在打量着老对头的动静，邵鹏有些不耐烦。
少年穿戴着甲胄，看着唇红齿白的，没有半点杀气。
腰带长弓，手中拿着戟枪，看着威武雄壮。
“陛下，阵列整齐，就能震慑敌军，并能冲杀有力。”
贾平安身上冷的想哆嗦，本想装个比，最后却只是点点头。
“确实是好诗。”
“雨天无法擂鼓！”李治皱眉。
贾师傅此刻正在感业寺……
蒋巍说道：“百骑臣深知，最为懒散，可这十日下来，竟然变得这般精锐，臣以为……这是有人出手相助。”
李治点头，“不用说，朕看到了，千牛卫的阵型不如百骑紧密整齐，气势也差了不少。”
“此言甚是。”李治颔首，“如此，开始吧。”
“什么？”李治透过雨雾看去，就看到百骑以唐旭为箭头，排着整齐的阵列冲杀了过去。
“哎！”
“朕这便去。”
蒋巍抬头，面带羞色。
李治点头，“骑兵也是如此，这个朕知晓，可百骑为何这般齐整？”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那个扫把星不可能连这个都会吧？
大佬，你这是偷师了啊！
对面的百骑突然齐声高喊。
雨淅淅沥沥的下，渐渐大了。
蒋巍在大声嘶吼。
贾平安说完了，李治不懂。
两军相对百步开外。
奢侈！
唐旭不禁感动了，拍拍贾平安的肩膀：“小贾是个厚道人。”
前方，百骑和千牛卫散乱等候。
自己人这些年很丢人，被千牛卫压制的没有半点脾气。
这是两支侍卫的将领，他们之间针锋相对，才能确保彼此之间维持着竞争态势，若是一方有大变故，另一方就能警觉……
这话等于没说，邵鹏恨不能一巴掌拍死唐旭。
歌声高亢，正在整队的蒋巍回身，ｗww•hｅtｕsｈu•ｃｏm.coｍ嘶声道：“这是谁的诗？”
“陛下可还记得臣禀告的那些吗？”唐旭心中暗赞着贾师傅的能力，说道：“那都是贾平安的建言，从淘汰庸者开始，都是他一手而为……”
“列阵！”
这是鸣镝！
李治再问道：“那后续的操练……你是如何想的？”
你要说必须传授给大伙儿，就算是皇帝也会被狂喷。
这般豪迈……
百骑是元从禁军的后裔，忠心不会有问题。而千牛备身们出身不凡，都是官宦权贵子弟，也不会谋逆……
贾平安呵呵一笑，“要不……打个赌？”
千牛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就是帝王御刀的代名词。
想到这里，他心中已经准备了好几种手段，回头就严查千牛卫。
薛仁贵身板宽厚，应当能挡住雨吧。
“谁让百骑十日脱胎换骨？”蒋巍喃喃问道。
可说来简单，做起来却难。
但皇帝防备的是谁？
蒋巍点头，“若是你，某不但给你五十贯，再请你去三次五香楼。”
“弩手弓手上前。”
情场得意，沙场老子还得意，你能如何？
蒋巍失态的张开嘴，缓缓回身，看着在那里站的僵硬的贾平安，想到了先前的话。
可蒋巍和薛仁贵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原来那不是吹嘘，而是真的。
情场失败，沙场致胜，今日某定然要让你低头！
贾平安摇头，“那多不好意思？”
唐旭逮住了他，骂道：“去哪了？”
因为人数太少，所以十余名弓弩手站在整个阵列前方，看着稀稀拉拉的。
蒋巍说道：“陛下，臣冒昧，这阵子百骑内部换了十余人，这些臣令人已经打探到了消息，可换人也好，整治也罢，十日之内脱胎换骨……不能！”
蒋巍看了唐旭一眼，这一眼中多是不服气，“陛下，臣不服。”
耶耶就是不说，气死你！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陛下，臣想到了跟随先帝征伐高丽的岁月，臣……”
他看着下面的同袍，眸色中全是自信，“明日陛下亲自校阅两军，我千牛卫……必胜！”
“取经！”
数十名千牛备身聚在一起，蒋巍在分析，“十日能做什么？”
他今日穿着甲胄，跑起来贼难受。
李治想了想，“薛仁贵可在？”
“就一个，令行禁止！”
薛仁贵想走，可却又想听，一时间进退维谷，李治见了就问道：“为何如此？”
唐旭一边瞄着，一边嘀咕，“老邵，他们带着千牛刀就是不同，娘的！回头你去求求陛下，好歹让咱们把横刀给换了。”
冬日的雨让人格外的难受。
怎么和往日不同了？
“鸣金！”薛仁贵点头，后方有人在敲击。
蒋巍的脸在发红，低声道：“站稳了，特娘的都站https://www.hetushu.com.com稳了！”
贾平安早就忍不住了，听到蒋巍认输，就晃荡着出来。
百骑止步，千牛卫止步。
那边的李治摇摇头，“前阵子有人说百骑散乱，千牛卫更厉害些，可今日朕看了看，却是百骑更厉害……朕不通战阵之道，说的可对？”
蒋巍和唐旭来了，一个低头，一个昂首。
数轮后，队正高喊，“敌军二十步……弓手……放箭！”
千牛卫贴身护卫皇帝，这是极高的荣誉，所以自然要查三代，要根正苗红才行。
薛仁贵也愣住了。
李治一怔，问了唐旭，“今日的百骑可称为脱胎换骨，你是如何整治的？”
竟然真的是他？
呃！
“如此……”
千牛卫也开始了出击，但……
而且在外面吃，家里又省了一顿，表兄定然会欢喜，晚上睡觉都会笑出声来。
“在。”王忠良心领神会。
“若说是某，你觉着如何？”
那是荣誉的象征，百骑虽然忠心有了，但身份够不上。
难道以往那些人是在哄骗朕？
最近家里修建新宅子花销不小，表兄每日精打细算，恨不能一把米吃五日。所以贾平安也要节约些，比如说去五香楼，就得想办法弄钱了。
他看了唐旭一眼，想起了上次在五香楼争女人失败的场景。
“陛下驾到……”
千牛卫是臣子的子弟组成的侍卫，算是半个外人，而百骑却是老李家的自己人。
苏荷噘嘴，“玄武门那边都是凶神恶煞的军士，你去那边，多半是要校阅……你看看自己那模样，陛下见到了定然会笑……”
竟然是他？
大气！
禁苑不小，以前曾经放了几十只羊进去，这些年陆陆续续的，也不知道死哪去了，难得见到一只。
“臣在想……百骑的弊端就在于怎么做都是这样，好坏都这样，如此无人再有上进心。要想打破这等僵局，唯一的法子就是打破这个规矩，让能者上，庸者下。”
双方就平行着列阵。
接着众人聚集。
弓手放箭，旋即一起回归本阵，换了刀棍加入战锋队的阵列。
李治不经意见就看到了面色涨红的王忠良，这位内侍此刻双拳紧握，看模样恨不能马上就去从军。
这样的手下，他指挥起来也有压力啊！
死一般的寂静。
这一整套演练下来，蒋巍很是满意，问道：“百骑如何？”
前方的包东带头，“青海长云暗雪山……唱！”
苏荷小跑着过来，见到他后不禁欢喜的招手。
这冬天吃一顿肥羊，浑身暖洋洋啊！
前方的队正喊道：“百骑……整齐划一！”
乱了！
蒋巍随口道：“随便你。”
薛仁贵站在玄武门的门洞里，腰间一把弓，手中有戟枪，目光炯炯的看着前方。
他看着蒋巍，眼神中流露出些轻ｈttps://wｗw.ｈeｔｕshu.ｃoｍ•ｃoｍ蔑之色，也想到了上次争夺女人胜利的场景。
“薛卿。”
豪迈之气在雨中冲了出来。
苏荷接着了油纸包，却不去打开，喊道：“贾参军，你去哪？”
老子输了！
蒋巍瞥了一眼百骑的阵列，觉得有些奇怪。
李治被人簇拥着过来，唐旭和蒋巍上前行礼。
可在没有适应性的操练之前，这种告诫毛用都没有。
什么百骑不如千牛卫，不如扩编成一卫，把侍卫的事儿交给千牛卫。
“去干啥？”
“不怕！”这些都是心高气傲的家伙，哪里会怕。
唐旭仰天大笑，“哈哈哈哈！”
从李世民到李治都觉得丢人。
李治心中涌起了疑窦，问道：“你是如何想的？”
“列阵！”
棒槌，上钩了。
这话就像是大人哄孩子，“一边去。”
这个少年果然聪慧。
命令下达。
刀很牛，所以叫做千牛刀，大体意思就是斩杀千头牛后依旧锋锐。
千牛卫，说是卫，实际上主要是由一些权贵子弟组成的一个侍卫小团体。
纹丝不动。
贾平安想到的是前世的各种传说，什么三箭定天山……
“太整齐了。”薛仁贵赞道：“这等阵列臣一看就觉得赏心悦目，麾下若是如此，当是精锐。”
铛铛铛！
众人摇头。
“陛下，千牛卫……”
弩手们模拟放箭。
贾平安提高嗓门，“如此五十贯，如何？”
“好诗！”蒋巍不禁击节叫好，“这简直就是为了我辈武人作的诗，谁作的？”
这里唯一有资格做裁判的就是薛仁贵，他说道：“陛下法眼无差，百骑更厉害。”
贾平安一路跑到了玄武门前，幸而皇帝还没到。
而且李治还在怀疑以往的判断……
唐旭高喊一声，百骑列阵。
百骑中，大旗猛地前压。
“百骑这些时日一直在操练，听不到什么大动静，去打探也打探不到消息。”
这便是相互促进，相互监督。
“给。”贾平安把油纸包扔过去，然后转身就跑。
贾平安觉得皇帝不地道。
作为帝王，他乐于看到这种局面的形成。
若是以往也还行，可在边上整齐的不像话的百骑映衬下，千牛卫真的……不堪入目。
这位猛将兄竟然在守玄武门，可见深受李治的信任。
若是如此，朕以后的护卫就只能选择千牛卫，但凡有些变故，再无转圜的余地。
蒋巍抬头，“陛下，刀林剑雨，千牛卫义无反顾！”
哎！
一刻钟后，百骑依旧纹丝不动，千牛卫的开始大动……
蒋巍任由雨水在脸上滑落，眯眼道：“你没这个本事！是谁？是谁在十日里让百骑脱胎换骨了？”
王忠良跟在后面，“陛下，千牛卫和百骑都准备好了。”
蒋巍高喊一声，数十名千牛备身整齐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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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牛备身大多出身于勋贵之家，从小耳闻目濡，对军中的操典颇为熟悉。
千牛卫输了！
队正在最前方指挥作战，身后第一行战锋队七人，第二行战锋队八人，第三行九人……第五行十一人……副队正持陌刀站在最后面，一旦发现麾下有人胆怯脱离阵列，或是后退，当即斩杀之！
李治一愣，“竟然是他？那这些操练是谁？”
“若说是某，你觉着如何？”
李治眯眼看着雨中的两个阵列，说道：“下雨了，却不好操练。”
“列阵！”
这便是薛仁贵？
邵鹏也是如此，笑道：“回头咱请客，去吃肥羊。”
李治和宰相们短暂议事之后，就各自散去。
既然得胜，那就该高唱军歌，让兄弟们振奋精神。
而所谓战锋队，就是冲在第一线，和敌军近身搏杀的将士。
“列阵。”
皇帝必须厚黑，所以他对这等想法毫无愧疚。
薛仁贵点头，“陛下，沙场之上瞬息万变，莫说是下雨，就算是下了冰雹也得冲上去厮杀，你不杀人，人便杀你！”
“某呢？”唐旭不乐意了，觉得老邵厚此薄彼。
千牛这个词来源于庄子庖丁解牛的典故，所解数千牛矣，而刀刃若新发于硎……
而千牛卫那边的阵型却有些散乱，不够整齐。
“还是那模样。”
这是个家族为先的时代，家国家国，家在国前。
蒋巍咬牙，“输了！”
“小苏！”
他看了一眼边上，百骑的阵列依旧稳定。
咻……
他想到了贾平安操练百骑的辛苦，本以为他会倨傲，谁曾想这个少年竟然为自己去抓羊。
所以……趁着现在说出来，那就是高姿态，大公无私。
“他们开始冲阵了。”薛仁贵在讲解，突然咦了一声，“好整齐！”
李治心中大震，“他竟然会这些？叫来。”
李治点头，“把蒋巍和唐旭叫来。”
“千牛卫出动了！”
李治点点头，“唐旭操练有功。”
贾平安浑身湿漉漉的难受，正想赶紧回去换衣裳，然后喝一碗姜汤，闻言就跑了过来。
看着两个将领针锋相对的模样，李治不禁莞尔，但心中却极为满意。
邵鹏骂道：“贱人，你以为千牛刀谁都能佩戴？”
唐旭不禁暗赞，觉得小贾果真是谦逊。
贾平安突然喊道：“唱起来。”
王忠良想了半晌想不通，最后归咎于天气不好，皇帝的心情也不好。
左边是百骑，纹丝不动。
“为何？”李治淡淡问道，此刻他的心态已经变了，喜怒不形于色。
那边已经走来的千牛卫一怔，蒋巍骂道：“这是还想给咱们来一次？兄弟们，可怕了吗？”
她突然就担心起贾平安来，嘀咕了许久，这才打开油纸包。
蒋巍抬头，见是贾平安，就皱眉：“且去。”
……
这是准备真的冲阵了。
可今
ｈeｔｕsｈu.ｃｏm•coｍ日一看，却不是那么回事。
双方整队。
唐旭骂骂咧咧的寻看着，“小贾呢？”
这便是大唐最小的作战单位的阵列方式。
“蒋巍你有何话说？”李治既然怀疑上了千牛卫，那自然要不动声色的观察试探一番。
李治想到了唐旭的汇报：“百骑内部已经整治过了。”
百余人齐声高唱，“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邵鹏嗔道：“你都为了咱去抓肥羊，抓到抓不到不说，可你看看这满头汗，就冲着这个，回头咱专门请你吃……”
李治含笑道：“今日两军相争，都不错。”
“玄武门！”
众人都竖起了耳朵。
“止住！”李治点头，薛仁贵在城门洞中张弓搭箭，朝着前方虚空放箭。
“陛下，可令他们散了吗？”
这个在后世人人皆知的道理，此刻却让人惊讶。
唐旭只觉得浑身懒洋洋的，恨不能马上去五香楼寻几个女人快活。
敞亮！
可贾师傅何等的聪明，心想你现在不问，回头那些百骑难道会不说？
薛仁贵一拍手中的戟枪，赞道：“这诗听了就觉得热血沸腾，想着持枪冲杀敌阵，可敌军何在？何在？”
两个老对头开始了争吵，贾平安没想到自己忽悠了一下，竟然让邵鹏慷慨解囊……
“其实……说来也简单。”
“百骑涣散，这非一朝一夕之功，想要扭转这个态势，也非一朝一夕……”蒋巍跪坐在上首，左手扶着千牛刀的刀柄，坐的笔直：“千牛卫一直被百骑压在下面，他们自诩出身于元从禁军，但凡和咱们发生冲突，就用这个出身来碰撞，可人要的是本事，没有本事，那就趴着！”
“小贾！”唐旭招手。
唐旭点头，“就是他。”
李治看着雨中的阵列，不知道如何校阅才好。
双方开始减速。
薛仁贵低声道：“陛下，确实不能。”
薛仁贵苦笑道：“陛下，这等兵法乃是传家的。”
如果如此也就罢了，可他们没法做到静止，于是你动动，我动动……看着……
唐旭笑道：“小贾，陛下相询，你且好生说了。”
蒋巍本人带着两名麾下在更后方，一旦发现前方有将士脱离阵列，或是后退，而队官未曾斩杀之，他将斩杀队官！
李治说道：“这等天气可能演练？”
“敌军冲阵……弩……放箭！”
前仰后合，摸摸脸，揉揉眼……
“呀！”她眉开眼笑的看着里面的卤羊肉，嗅了一下，“好香！”
“但百骑更好些。”
蒋巍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站稳了！别动！”
下面的千牛备身们微微低头，“我千牛卫，必胜！”
“呜呼！呜呼！”
“先前看到一只肥羊，想着抓了来给校尉……”，贾平安看到了邵鹏，赶紧加一个，“和邵中官吃吃，没想到那肥羊狡猾，竟然跑不见了。”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