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某为良心指使
晚些，崔义玄出现在了一家酒肆里。
宽阔的朱雀街两边是排水渠，很深，人蹲进去压根就是现成的掩体。
李治震惊。
那几个老人冷笑，有人说道：“此事该如何应对？”
看着优柔寡断的皇帝，长孙无忌叹息一声，说道：“陛下，可让大理寺查案。”
长孙无忌在这一眼中看到了心虚。
若是李勣走了，他将会孤立无援。
初冬的长安城中，洋槐花已经没了，地上还残留着一些干枯的花瓣。
老许是来助拳的，李治的心中不禁感动。
外面进来几个侍卫，李治怒道：“许敬宗醉酒上朝堂，拉走！”
身后传来了褚遂良的声音。
先帝临去时嘱咐我等要好生辅佐太子，如今的大唐蒸蒸日上，可不就是我等辅佐的功劳吗？
若是长孙无忌等人力挺褚遂良怎么办？
等郑远东走后，长孙无忌问道：“大理寺少卿张睿册……记得是咱们的人吧？”
他就像是风浪中的小舟，说不清何时就会倾覆。
李治眸子一缩，说道：“如此，英国公且回家歇息一阵子。”
韦思谦脚步平稳坚定，身后的宰相们默然。
他气得想动手，“老夫半生未曾见过这等蠢事，你！”
他回身，长孙无忌缓缓上前，眉间多了不满，“可有此事？”
他说的地，而韦思谦说的是宅子。地和地加宅子的价钱差别可就大了去。
他微微一笑。
长孙无忌心中冷笑，他知晓那些所谓传承多年世家的尿性，他们喜欢稳扎稳打，实则就是不敢冒险。
韦思谦言辞间咄咄逼人，李治犹豫了一下，“此事……”
他抬头看了一眼皇帝，见到了熟悉的赧然微笑，不禁叹息一声。
他知晓自己说了也无用，甚至会爆发争执。
邵鹏早早来到了百骑，和唐旭议事。
“那你说能如何？”崔义玄恼了，“山东门阀世家能传承多年，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稳重。”
崔建急匆匆的来了。
就在第二日，监察御史韦思谦上来了。
长孙无忌的嘴角微微翘起，“告诉张睿册，压下此事！”
然后他又强笑了一下，“此事怕是有些误会了。”
什么清者自清，这是朝堂！
长孙无忌觉得此人是寻死，可等他回头看了一眼褚遂良时，发现这个小老弟竟然面色呆滞。
皇帝的动作谁都看不清，也不看到。
他向看了群臣一眼，目光冷冰冰的，然后行礼，说道：“陛下，臣弹劾中书令褚遂良……”
本来在琢磨怎么收拾许敬宗的褚遂良面色惨白，跪下道：“陛下，许敬宗污蔑老臣，老臣……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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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钢铁直男，不，钢铁御史的风范。
“稳吧，看看还能稳多久！”
“你这不是糊涂，而是得意洋洋，进而肆无忌惮！”
他看了一眼舅舅。
“蠢！愚不可及！”
许敬宗被拉走了，可叫骂声却回荡在朝堂之中。
“褚卿。”李治莞尔道：“朕深知褚卿的为人，此事怕是误会吧？”
他目光温润的道：“陛下，臣最近头晕目眩，不能理事。”
王忠良这几日没精打采的，此刻听到这话，不禁愕然。
李治微微一笑，“看来越是权臣，越是被那些人推崇。”
历史上的三年后，褚遂良一回到长安就展开了疯狂报复，弹劾他的韦思谦马上就被赶出了长安城，去下面担任县令。若非是有人护着，韦思谦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陛下！”
这位舅舅看似慈爱，可他如今是小圈子的代表，说什么舅甥情深，那只会恶心人。
事情一件件的过去，李治发现自己的意见被各种‘好意’淹没了，却无力反抗。
老崔心中大怒，面色却不显，“老夫好歹还在长安，你等就蹲在家中享乐，干了啥？”
崔义玄皱眉道：“年轻人哪来那么多的不满？”
许敬宗突然动了。
崔建一进来就说道：“英国公归家了。”
崔建坐下，怒道：“那是陛下唯一能指使的宰相，他们竟然都不能容，这是要谋逆吗？”
李治愕然道：“可是有事？”
回到自己的地方，长孙无忌仔细想着此事。
在这等时候，唯有老许这个心腹才会这般肆无忌惮的站在他这边。
前面去死的是隋炀帝杨广，再往前，杨坚也是踩着前人的尸骸和血泪成就了帝业，背后就是关陇小圈子的谋划。
李治压下了心中的郁气，微笑道：“六部近来做事不错，李卿为何求去？”
众人默然。
至于这等决战……他旁观了许久，也试探过数次，山东门阀世家压根就不敢出手反击。
而在里面，一群人正在议事。
你再不走，那就不是警告了，而是要直接弄你。
李勣说自己身体不适，这是被小圈子集火后的无奈选择，若是再不退，下一步小圈子就要动真格的了。
长孙无忌的眼中并无半点温度，至于百姓，在他的眼中只是一个个工具，种地的，做工的……
长孙无忌震惊。
李勣在朝中形单影只，在这等时候也只能黯然请辞。
除去皇帝的错误不能往死里追究，其他人哪来的这个资格？
晚些许敬宗来了，行礼后，他看了长孙无忌一眼
和图书，说道：“臣听闻朝中有人逼迫陛下，臣……”于志宁看似帝党，可此人最擅长的却是不得罪人。
谁是朕的心腹？
酒肆旋即说客满，不再接待。
几个老人斜睨着他，“你若是能争气些也好，长安县县令，你能干啥？”
权利在手，连皇帝都要低头的快乐，你给个神仙我都不换。
褚遂良竟然有一瞬失神，然后低骂道：“贱人！”
……
而我韦思谦今年四十，为国而死，死得其所！
李治一脸震惊的道；“许卿这是喝多了，来人。”
这个蠢货，竟然犯下了这等错误。
韦思谦回头，目光炯炯的看着走来的褚遂良。
想他长孙无忌这般威势，谁敢置喙？
到时候山东世家门阀们会如何？
唐旭面色凝重，“那事倒是稳妥了，可若是他们不肯……”
若是李勣在，这些人至少还有些忌惮，可现在，那一份忌惮消失了。
“说是有要事。”
“关陇那些人欺人太甚！”一个老人气咻咻的道：“李勣便是咱们唯一在朝堂上的宰相，他们竟然也不能容，这是要谋逆吗？”
崔建摇头，“就算是有也不能说。”
晚些，消息终究还是传了出去。
李治叹息一声，看向韦思谦的目光中多了不满，“如此也好。”
“相公。”
这是一个极其隐晦的威胁。
褚遂良的眸子里多了欢喜，李勣滚蛋，小圈子控制朝堂指日可待了。
他脚步坚定，昂首挺胸。
而褚遂良干脆就冲着许敬宗冷笑。
褚遂良起身道：“陛下，臣……确实是买了下属之地，可价钱乃是双方商议而定，并非逼迫。”
李治赧然一笑，“此事当再斟酌。”
褚遂良看了长孙无忌一眼，“陛下，清者自清……”
可他今日这是疯了吗，竟然敢弹劾褚遂良。
崔义玄冷眼看着，发现这些人压根就没有应对的心思。也就是说，他们希望能蛰伏，给关陇那些人和皇帝闹腾。牛打死马，马打死牛，咱们山东门阀世家等着看热闹。
军队！
“是。”
这等人若非可以，李治早就把他换了。
邵鹏恨声道：“一群贼子！当死无葬身之地。”
果然，韦思谦大怒，“此乃朝堂，除去陛下之外，何来的清者自清？”
这是警告。
幕僚郑远东来了。
扯淡！
他挣开内侍，拉开胸襟，拍着胸脯骂道：“来，杀了某，你好权倾朝野。”
“老夫知晓了。”崔义玄依旧神色平静。
这一刻他无比怀念阿耶在时的安全感。
有了小圈子的支持，长孙无忌才是那个权倾朝野的国舅。所以他必和-图-书须要和小圈子保持一致。
崔义玄叹息一声，觉得自己不该来此。
一群蠢货！
众人你拉我拽，把二人分开。
你这个皇帝损害了咱们的利益，那就去死吧。
这句话一出，装菩萨的长孙无忌也装不下去了。
你查不查，不查我就辞官。
褚遂良干笑道：“辅机，老夫……”
唯有掌握了军队，他才能在小圈子的压制下存活。
朝会上，李勣诚恳的请求道。
崔义玄叹道：“毛毛躁躁的，你这个吏部郎中是如何做的？”
最近小圈子集火李勣，不断从六部找出毛病来，李勣为此焦头烂额。幸而上次他来了一次自爆，查出了不少问题，所以现在还算是从容。
大佬，你再不放我走，回头咱们君臣就永别了。
“陛下被压制的厉害，怕是想动手。”邵鹏有些兴奋。
“韦思谦！”
褚遂良随即告罪在家。
韦思谦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认真的道：“有人活了百余岁，人皆称贺，可这百余岁他日日平庸，只知为自己牟利，此等人活着等于无。某今年四十，若是此刻死去，当夸耀青史！”
长孙无忌呵斥了他许久，随后长散去。
“说话不要意气。”崔义玄看看门外没人，才说道：“老夫晚上约了人。”
崔建的嘴角微微翘起，讥诮的道：“就是那些稳重之人？”
王忠良却喊道：“许使君喝多了，快拉住他！”
“那你急什么？”崔义玄说着摸了一下嘴角的火泡，疼的龇牙。
这便是我等的劝谏之功啊！
李勣最近饱受攻击，关键是尚书省内最近经常出现些莫名其妙的错误，以至于御史最近弹劾的目标七成都是尚书省。
所以长孙无忌坐视着李治被压制，偶尔说说什么情义，却在李治的眼中成了笑话。
“叔父！”
崔义玄皱眉道；“说事。”
褚遂良在朝堂上滔滔不绝的说着，说到兴奋处，嘴角竟然有白沫隐现。
晚些众人出去。
“荒谬！”韦思谦说道：“褚相乃是中书令，那译语人在中书省乃是小吏，中书令向下属小吏购买土地……触犯了所临罪，按律，诸监临之官，受所监临财物者，一尺笞四十，一匹加一等；八匹徒一年，八匹加一等；五十匹流两千里。臣恳请查清此案货值，按律惩治。”
想到这里，褚遂良把那点愧疚都掩藏了，觉得自己定然能标榜青史。
这是让褚遂良出来自辩。
瞬间，长孙无忌就盯住了外甥。
一个宰相和一个重臣当朝斗殴……
特别是年初洛阳有人告长孙无忌谋逆，皇帝毫不犹豫的令洛阳官员斩杀了此m.hetushu.com.com人后，长孙无忌的威势简直就是烈日，不可阻挡。
提及这个，连皇室都忌惮关陇那些人。
“住口！”崔义玄喝住了他，然后慢条斯理的道：“陛下可有怨言？”
爆发争执，接着剑拔弩张。
而压下去，也就是利用长孙家的权势向官吏施压。
绝望中的李治抬头，皱眉道：“他来作甚？”
邵鹏说道：“陛下，就是……褚遂良最近买了一个宅子，宅子的主人乃是中书译语人。”
长孙无忌心中冷笑，觉得这条忠犬迟早完蛋。
褚遂良正在兴头上，闻言大怒。
“不是某不满。”崔建是真心的不屑，“那些人除去稳重还是稳重，一心就想等着对手自行灭亡，随后仗着山东门阀的人才多，慢慢占据上风。这等人……问他们有何用？定然是说顺其自然。”
长孙无忌低声骂道：“你家中可是差钱？若是差，只管去寻老夫，买地差多少，老夫帮你贴补？为何要低价购买？更蠢的是你竟然买了下属小吏的土地，这是授人以柄。”
有内侍进来，说道：“监察御史韦思谦求见！”
他始终记得自己当初刚做了监察御史时的话：“御史走出长安，如果不能动摇一方，震慑州县，就是失职。”
崔建随后告辞。
狗娘养的，一群贱人！
褚遂良涨红着脸道：“辅机，老夫也只是一时糊涂。”
郑远东微笑道：“家中先前有人来，说是先前家里的马车擦碰到了路人，那路人讹钱，说是去告官……后来家里压了下去。”
褚遂良淡淡的道：“你为谁指使？”
换句话说，这就是上官收受下属贿赂。按照案值的多少，有相应的处罚。
“陛下，此事如此不妥……”
李治淡淡的道：“百骑查了他数月，可有成果？”
许敬宗骂道：“贱狗奴，有本事你便谋朝篡位，装什么忠臣？某今日在此，可敢动手吗？”
高侃执车鼻可汗献俘的欢喜仿佛还在眼前，李勣就来了一炮。
邵鹏在禀告着。
李治不满的道：“褚卿行事稳重，为人公正，所谓的弹劾，从何而来？若是不妥，朕必重惩！”
少了李勣，议事时明显的就成了小圈子的一言堂，但凡涉及到小圈子利益的事儿，李治都默然看着。
如今他在朝中，那自然要动摇朝堂，令奸贼丧胆。
第二日，李治涛声依旧。
而小圈子的目标很简单，皇帝不能影响咱们的利益，皇帝不能太得意。
宰相犯事儿，自然不能让什么不良人去查探，大理寺就是干这活儿的。
……
长孙无忌看了一眼此人，记得此人乃是科举出身，wｗｗ•hｅｔｕsｈｕ.coｍ.com考中了进士，一路升官上来，这是极为扎实的履历，在此刻罕见。
轰！
所谓中书译语人，就是中书省的翻译。中书省接收外藩的文书，就需要这些译语人来翻译。
“知道了。”长孙无忌知晓所谓的擦碰定然是撞人了。而讹钱，多半是受害人哭诉，而家里人不肯给钱……
崔义玄在长安县县廨里发呆。
他说褚遂良权倾朝野，可谁都知道，他这话暗指长孙无忌。
外面来了人，“陛下，雍州刺史许敬宗求见。”
你为何不去死？
褚遂良笑了笑，“做事要谨慎。”
朝堂上君臣‘其乐融融’，有人欣慰的道：“这便是盛世景象呐！”
作为内侍，他天然就是帝党，小圈子跋扈，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恨不能一刀把国舅他们全剁吧剁吧了，弄成肉酱下饭。
他扑了过去，一拳就把褚遂良打了个乌青眼，接着二人扭打在了一起。
李治觉得此人总算是聪明了一回。
看看皇帝，古往今来可有这等谦逊的帝王？
韦思谦昂首道：“陛下，褚遂良低价购买了下属的宅子！”
“谋逆这等事他们熟悉。”一个年轻些的男子冷笑着。
“陛下！”
监临，就是上官，被监临，就是下属。
力挺李勣还是袖手旁观？
韦思谦强硬的道：“陛下，臣乃监察御史，此事若是不妥，臣请罪。”
长孙无忌看了他一眼，心中微喜。
李治点头，“那便让他来。”
“……那些人去了褚家，出来时看着是饮了酒。”
“何事？”长孙无忌揉揉眉心。
“可是你这条老狗？”
你褚遂良大把年纪了，可一生碌碌，只知道为了自己打算，就算是活到一百岁也是米虫。
韦思谦指着自己的胸口，“某为良心指使。”
“陛下，臣身体不适，恳请辞去左仆射之职。”
李治的眸子亮了一下，淡淡的道：“朕知晓了。”
技止此耳！
晚些，一个神色沉稳的中年官员走了进来。
晚些李勣回家休养的消息放了出去，长安官场讶然。
这是谁的天下？
于志宁的嘴唇动了几下，在皇帝的注视下，他低下了头。
崔建的呼吸有些沉重，“他们逼迫英国公退避，下一步会如何？要让山东高官都滚蛋吗？”
随后他吩咐道：“让人去褚家，请了褚遂良回朝。”
邵鹏脊背一寒。
卧槽！
韦思谦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但依旧有人络绎不绝的去探访他。
所谓稳重之人，就是山东门阀在京的几个家族的代表。
最能让人沉迷于其中的不是女色，而且权利。
李治也是如此，他惊讶的道：“竟然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