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帝王的目光
“是。”杨渊用那种‘你马上就要悲剧了’的眼神看了尉迟循毓一眼，随即出去。
“去千牛卫寻了敬业来，就说某寻他有事。”
有人灵机一动：哥把他的叽叽割掉不就行了？
长孙无忌开始想到的仅仅是加一个免除杂徭，可没想到李治的手笔那么大。
李治抬头，“中书令和侍中都在，简化些，诏书随即发出去。”
随后他去请教祖父。
“地方府兵优先录用战殁者之子。”
虎背熊腰的李敬业一进来，顿时就给了学生们极大的压力。
“原来某这般无用。”
武阳伯抽了？
擦！
叛逆小王子起身。
这以后就这么默默无闻的度过了自己的一生。
“你自去问你的先生。”
“……沙场征战，为将者视人命如草芥，此乃本分。”
“陛下，有百骑贾平安上了奏疏。”
“知道了。”
身后，李治的声音斩钉截铁。
因为内侍在贵人的身边容易看到些机密的文书，若他是别人的内应……
这份奏疏只是为了将士们叫苦，但却没有给出任何建议。
李勣一世英名，可就在这个孙子的身上无可奈何。
尉迟恭依旧老而弥坚，在府中每日吃点重金属，看看府中的景致，觉得自己定然能长命百岁。
尉迟循毓愚钝的让贾平安想抽他一顿，“上了沙场你什么都别想，也没空去想。”
可怜的娃！
开始议事了。
“兄长，何事？”
尉迟循毓摩拳擦掌的准备着。
百骑的奏疏……
“当年阿郎还在宋金刚的麾下时，咱们就跟着阿郎在厮杀。”一个老卒杵着横刀在说着当年的事儿，“高祖皇帝派了李孝基、独孤怀恩等人领军来厮杀，被阿郎一战击败，全数被俘……”
“什么牌搭子？”宫人不解。
“是要靠运气。”尉迟恭在喝酒，边上有些花花绿绿的粉末，“刘武周、宋金刚也算是一时豪雄，可最后却沦为死人，为何？运气！”
阿姐的钱不好意思赢。
“昭仪原先总是觉得疲惫，可得了麻将后就精神了起来。”宫人突然放低了声音，“武阳伯，你……你好有才。”
所以见到郝米痴迷于学习而无法自拔，贾平安也只是视而不见。
尉迟循毓心中感动，“某就想厮杀，学了阿翁那般，凭着军功封爵。”
宫人用那种崇拜的目光看着贾平安，“昭仪说麻将很好，不过你做的不好，回头让你弄一副好些的来。”
千古以来男人最忌惮的便是青青草原。
于是内侍兴起。
随即ｈtｔｐs://wｗｗ•hetusｈｕ.cｏｍ.ｃｏm奏疏到了中书。高季辅看了点头，奏疏就算是进入了议事流程。
这个功劳牛笔吧？
就算对青青草原无所谓的大佬也受不了喜当爹。
“战殁者，其家免庸调。”
“你和鄂国公学了多少厮杀的本事？”
当年尉迟恭牛逼哄哄的说自己是当朝第一功臣，这里更多的是指玄武门之变的头功。
但凡战死的，令同乡运送尸骸归家安葬。
“是。”
“然将士们乃是人子、人夫、人父，一人战殁，一家犹如地龙翻身，痛苦不堪，更因少了丁口日子难以为续……”
这八十亩口分田在你去后是要收回的，重新授人。
李治沉吟着，“战殁者的口分田，可传一代。”
可尉迟循毓却傲娇的道：“阿耶说某长得和阿翁最像，定然也继承了阿翁的本事。”
管不了，也没法管。
尉迟恭悍勇，程知节等人都要甘拜下风。若是尉迟循毓得了他的真传，不说多，一个名将是妥妥的。
什么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对于这些年轻人来说，还不如一句‘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来的更直接。
君臣又聚在了一起，李治看着眼圈有些黑，长孙无忌皱眉道：“陛下当要节制才是。”
睁开眼睛时，李元婴和尉迟循毓都坐下了。李元婴的嘴角青紫，尉迟循毓的脸上有几道抓痕。
“你武艺不精，不懂兵法，去了就是害人害己。”
“免除庸调。”
尉迟循毓依旧有些懵懂。
你想想，大佬的女人那么多，一年生几个娃，可这个娃看着不像自己，那个娃看着像是服侍自己的仆役……
但抚恤却做的不够！
而内侍作乱也屡见不鲜，这些少了叽叽或是少了蛋的男子，最爱财物和权利。
“循毓，你有何理想？”贾平安觉得自己需要关怀一下尉迟黑子的孙儿，不为别的，就为了上次尉迟恭大手笔的送礼，堪称是豪爽的一塌糊涂。
“奴婢在。”
贾平安虎躯一震，宫人红着脸就跑了。
李治微微抬头，目光深邃，“免战殁者家中杂徭。”
尉迟循毓倒在地上，竟然晕了。
“阿翁，那做事就靠运气？”尉迟循毓不解。
尉迟循毓回到家中冥思苦想着，随后觉得闭门造车不妥，就叫了几个家中的护卫来操练。
这货真心是作死，跋扈、无视满朝臣子，甚至对帝王也颇为不敬，以至于一拳差点打爆了宗室名将李道宗的眼睛。
有人已经忍不住在欢和*图*书呼了。
“完了？”
“狐死首丘，人亡归乡。”
皇帝看来有决断了。
贾平安看了他一眼，“混吃等死吧。”
这个长得像……
“地方府兵优先录用其子！”
“原来如此！”尉迟循毓明白了，“哪怕要靠运气，咱们也不能止步不前，要努力。”
“陛下万岁！”
“这是欢喜了吧？”人渣李开启了毒舌，“一听能混吃等死，你就觉着眼前发亮，不用动脑子了，不用去厮杀了，就靠着祖辈的门荫过日子，多好？”
宫人摇头，“就是陛下最有钱。”
努力，不问胜负。
小圈子估摸着觉得自己能千秋万代。
贾平安闭上眼睛，默念一句佛号。
“陛下，无误。”
好在先帝晚年也喜欢服丹，于是君臣二人遥相惺惺相惜，觉得天下人能知道重金属好处的就咱们两个了。
旋即诏书拟定，高季辅和宇文节当朝审核无误。
李治吩咐道：“你拿了诏书去，就在皇城念诵了。”
所谓庸调，庸就是役使，每个丁口每年役使二旬，也就是二十日。不役者每日缴纳绢三尺。而调就是按照地方特产缴纳各等布匹绸缎……在大唐布匹也是货币的一种。
“完了。”
大唐丁口授田一百亩，其中二十亩是永业田，种植些经济林木。八十亩口分田种植粮食。
李治一怔，心想朕这阵子很是节制啊！
“你……”
免掉杂徭，地方官就不能袭扰这一家人，否则……
“是啊！打断你的腿。”
连人渣李都怂了。
可你倒是把本事露出来啊！
晚些奏疏写好了，他叫来了包东，“递上去。”
这一点在贾平安的奏疏里提及了。
“开始！”
百骑就是帝王的心腹，有话直接说，上什么奏疏？
尉迟循毓有些纠结，“阿翁没教。”
“孺子可教。”贾平安觉得自己就像是人生导师，把迷途羔羊拯救出了困境。
贾平安觉得此事不可为，尉迟循毓却坚定的道：“某一定要学了厮杀的本事。”
奏疏送到了门下，因为是贾某人的奏疏，宇文节还特地要来看了看，然后默然点头。
也就是说，从此刻开始，战殁者的那八十亩口分田可以不用交回，而是再多继承一代。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大唐将士战殁后，哪怕当时无法送回家，也会就地安葬，等大军回师时再起了棺木出来送回去。
这是什么意思？
“如此你阿翁定然会倍加疼爱你。”
这是个如意算盘：皇帝是长孙无忌的外甥https://m.hetushu.com.com，太子是长孙无忌等人推上去的，皇后也是靠着长孙无忌等人才坐稳了位置……
随即念诵。
李治默然。
“运气？”尉迟循毓的三观被颠覆了。
有名的比如说十常侍，比如说……太多了的例子让帝王对内侍抱着警惕心。
但……
“就是和她打牌的可有土豪？就是可有有钱人？”贾平安想到大杀四方的爽快，不禁心动不已。
这个是共识。
但后世四五十岁了依旧属于青年的范畴。
群臣俯首，“陛下英明。”
一阵哄笑后，周围安静了下来。
下课后，外面有宫人在等候，见贾平安出来就说道：“昭仪有话。”
这位养尊处优的王爷怒了。
现在的妹纸越发的大胆了啊！
“他上了奏疏？”
尉迟恭有些焦躁，撮了些矿粉吃了，一碗酒送下去，这才舒坦。
皇城中有些诸军在，一旦念诵……
由此战殁者家中的经济条件将会有一个飞跃，他们妻儿的日子会更好，他们的儿子受教育的机会会更多……
“免除杂徭。”
尉迟家没落了。
但少女多情，让人心旷神怡。
其他学生起身行礼，“谨受教。”
为啥？
王忠良热血奔涌，到了皇城就大声的念诵诏书。
“是啊！”贾平安是不想被这厮给纠缠着，今日说某要做大将军，明日说某要领军马踏高丽。
李治很是赞许这个规矩。
割蛋也行啊！
贾平安有些惆怅，“你这个……本事不看长相，要不……杨渊。”
李敬业站在那里，还保持着挥拳的姿态。
王忠良念完，发现周围很安静。
现在当兵是个好事儿，堪称是要挤破头。优先录用就是个大杀器。
尉迟循毓醒来后先是茫然，然后伤心。
呯！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包东的第一反应是如此。
回到百骑，贾平安开始写奏疏。
“先生，那上了沙场，是运气多些还是努力多些？”
李敬业觉得很无聊，“兄长，要不让他们一起来吧。”
“什么发力老夫不懂，懂的就是谁更快，谁的力气更大……谁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按照宫中的规矩，内侍识字越多，学识越多，就越不可能上位。
别笑！
好汉不吃眼前亏。
不过没啥用。
王忠良拿着诏书疾步出去。
随后先帝一番暗示，尉迟恭知晓自己犯了忌讳，再冒泡说不得就要被灭了，这才回家蹲着，对外说自己在修炼服丹。
晚些李敬业来了。
第二日尉迟循毓去请教了贾平安。
贾平安和-图-书说道：“循毓来和敬业比比。”
操蛋。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有人振臂……
十六个学生齐齐对他怒目而视。
李治起身道：“将士们为国厮杀，身后事如何……让战殁者的家眷流泪，那是朕的过失。”
李元婴木然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本王……本王弄死你！”
却不知道李治正在磨刀。
这般不禁打？
内侍的历史很长，从战国前就有之。不管是周还是后来的诸侯国，大佬们都喜欢用内侍。
尉迟循毓起身，躬身，“多谢先生，谨受教。”
王忠良板着脸，“要不……你等来念？”
“陛下万岁！”
“……臣闻三军用命，将士不畏死，如此战无不胜。”
李敬业和贾平安在嘀咕，“兄长，阿翁最近几日脾气不大好，某在想要不要去寻个女人回家……给阿翁消消火。”
看看尉迟循毓这娃，竟然连沙场的事儿都不知道，可见尉迟恭压根就不想让子孙再走武人这条路。
贾平安好言相劝。
这就上瘾了？
他不知道的是，历史不走样的话，他的这个学生最后的职务是武媚次子的仓曹参军。
贾平安有些小激动，“昭仪可有牌搭子？”
长孙无忌说道：“陛下，大唐的规矩，战殁者当收拢了尸骸，令同州者送还。”
可还没完。
先生果真是关心我！
“好！”贾平安颇为欣慰，觉得能有这等志向的学生也不错。
“果真？”李敬业欢喜不已。
但……
尉迟循毓准备好了。
若是内侍通文墨，学问了得，会不会成为反贼？
那些将士开始欢喜起来。
这个帝王……
“陛下万岁！”
“混吃等死？”尉迟循毓看着有些呆。
王忠良继续往下念诵。
老卒很认真的道：“小郎君，老夫见过无数凶人，他们力大无穷，或是刀法快如闪电，可最终他们都死了。沙场上个人武勇固然有用，可还得要看运气。”
看看李敬业那宽厚的不像话的身板。
“运气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不急啊！
皇城沸腾了！
牛笔。
因为大佬需要人贴身服侍，可男女之间就像是干柴烈火，他们又担心那些服侍的男人会和自己的女人有染……
这段历史尉迟恭以前经常说，洋洋自得。可自从被先帝警告之后，他知道自己犯了帝王的忌讳，从此深居简出。
但尉迟家也就此没落了。
“朕的目光并未停留在长安，朕在看着吐蕃、在看着高丽、在看着突厥……让将士们无后顾之忧，这和_图_书便是朕的初衷。朕希望看到大军远赴域外，将士们悍不畏死，令异族胆寒！”
别人呸人是只有声音，尉迟循毓却是真喷口水。
他真心不着急啊！
李治觉得古怪。
“好了。”
阿姐莫不是想催婚？
有人不敢相信的道：“这般丰厚吗？”
这是把审核程序全部简化了。
李勣最近火气大，不外乎就是长孙无忌等人准备把陈王李忠推上去做太子。
李治在之前收用宫人，还生了几个子女。但等武媚得势后，宫女……不存在的。
“呸！”
贾平安叹息一声，“说简单些，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晚些奏疏按照程序送了上去。
先帝不知是嗑重金属多了还是什么毛病，驾崩的时候不算高寿。
这些护卫都是老卒，一说起厮杀滔滔不绝。
李治点头，“朕要让万千将士知道……他们的苦痛，朕感同身受。王忠良。”
尉迟循毓觉得先生的目光中全是悲天悯人，就有些不妙的感觉，“先生，你觉着某以后的前程如何？”
那些官吏将士渐渐涌了出来。
就像是一家人有事儿说出来就是了，可有成员却觉得不妥，正儿八经的把自己的事儿打印出来，用快递邮寄到了家庭成员的手中。
尉迟宝琳的名字他知晓，知晓这人就是个平庸的。可尉迟循毓，抱歉，在穿越前的贾平安眼中就是个人名，笔画还多，让人头痛。
李治这个人比较记仇，若是赢的太多，怕是会上黑名单。
最要命的是，大唐抚恤将士往往没有一个标准，某一战之后，帝王觉得打的好，于是抚恤的标准就高一些。下一战可能又会低一些。
学问越高的内侍，危险性越高。
“莫要让战殁者流血，让他们的家人流泪。”念诵完毕。
无数人在振臂高呼。
门外，郝米正在回想着先前先生的话，若是有漏下的就赶紧补上。
所谓杂徭就是各种摊派，比如说长孙无忌的老家在洛阳，若是他想把洛阳的祖坟迁徙去别处，地方官就会征召民夫来免费干活。或是各种地方事务，都能征召民夫。
那时候还是叫做‘寺人’，后来叫做‘常侍’，那个啥，前汉的十常侍了解一下。
这是啥意思？
免掉了战殁者家中的庸调，这个手笔不算小。
现在的男子十五岁就各种琢磨，准备成亲了，十六岁就开始走上了剩男的路，再不找媳妇你就等着做单身狗吧。
当听到口分田可以继承一代时，一个军士欢喜的道：“何时能去杀敌？”
李治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