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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天下之囚宫

作者:瞬间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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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宫倾 第二十二章 咫尺硝烟妇孺哭

第一部 宫倾

第二十二章 咫尺硝烟妇孺哭

当杨广率领大军在郊外迎敌时,此人趁内乱混入宫,使用手段迫使萧氏提前生产。孩子得留,他则携天子以令诸侯,等待杨广在京郊战死,他将坐拥天下。
两百里,生死之距。哪怕最终他们不能逃过亡国结局,她也不愿让他终日惦念自己。
永好迟疑一顿,随即垂首上前,准备为升平梳洗。焦急的升平又再出声吩咐道:“预备车辇,要快!”
蓦地,内里传来惊叫声,惊得所有内外忙碌的宫人身子一颤。升平听见声音骤然站起,双手扒住殿门从门缝里往内窥视。
升平狠下心将脸扭向一旁。
升平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升平枕着泪水入睡,在梦间想要问问杨广是否会后悔最初的决定。
升平在夜深人静时小心翼翼展开黄绢轻帛,绣满蟠龙的绢帛上面只有他对她的一句叮咛。
他的意思是……
江山在皇族面前最重,重的过天。可江山也最轻,轻的过生死瞬间所见那缕鸿毛。
原本还想争辩的宫人突然身子一震,唯唯诺诺不敢吱声。
他从不落空,甚至从几年前已经开始布局。
内侍不知为何,突然硬了身子,仰首道:“皇后娘娘,生死由命,怕是御医也不能擅自更改命理轮回,望皇后娘娘明鉴!”
独孤陀不禁冷笑:“少废话,如今胜负已定,外甥女,你还有其他对策吗?”
此刻,所有的侍卫再没人尊重她是当今皇后,在他们眼中,升平只是个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所有人对她的目光都是怨愤的,恨不能一时将她捏死在路上。
李家曾宣告天下,他们夺位是因杨广这个昏君无道而非一己之私。如今众目睽睽之下推举小皇帝登基也是必经之路,他们需要以仁孝作为障眼法,欺瞒住天下有心人的眼睛。
墨色静夜,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这里,等待死亡的降临,心中一片冰凉。
兄妹亡国,如今已一一应验。她一时荒诞情愫难抑,竟惹来如此滔天大祸,怕也是要这块玉佩时不曾想过的。
当时两人之间低语,只有升平才能听清,其他独孤陀派去监视的宫人根本不知道她们低头交谈的内容。升平知道,那才是萧氏的真心话。
升平笑了,对独孤陀,也对所有匍匐在他脚边的叛变宫人。
升平伫足,心中骤紧,不觉变了声调:“进来!”
独孤陀怒气冲冲步出大殿,用力推开门,升平急忙向后倒退,定睛看清他的手中还提着锦缎襁褓。
没有水,也没有寻常的果品,更没有温暖的火炉和熏香。
升平被带刀侍卫束缚住双臂往外拉扯,唇边却依旧带着凄然笑容:“你们总喜欢说万死,殊不知,一死已经足矣。”
她从不知,江山崩塌,轰然宫倾。
独孤讯抱手拱拳:“臣已经传令下去,命十二府严查纵火之人,务必在寅时将可疑之人活擒,即使奸细就地服毒也要带回宫里查实。”
升平还在笑。笑得独孤陀心惊肉跳。他当即收敛笑容喝令道:“来人,把杨鸾关押晋王宫!”
李世民拥军士亮剑勃发,杨广带兵将严阵以待。
襁褓里的孩子是独孤陀最后的仰仗。
她对杨广的恼怒,致使杨广对独孤家的打压排挤。
升平让永好为她研磨在这绢帛末尾处留下八字,升平不离,等君归来。八个字,她写了许久,颤抖的手指一次次被迫停歇,等欲哭的气息平稳下再写。
她对杨广的痴缠,致使杨广背弃父子亲情。
原来,这般容易。
升平都不知。
升平冷哼一声,不再理睬独孤陀的专横。这更加让他难以忍受,多疑的他立即加速脚步先行离去。
五日阿五日,度日如年的滋味如此苦涩,不经历的人怎会知晓。
如今,再说这些已是无用了。
他要的东西一定不会失手,从最开始,母后就已知道,却忘记告诉他们兄妹二人。
内里,独孤陀向长榻上虚弱的萧氏咆哮着:“你要干www.hetushu.com.com什么!”
在没有辅国之臣的庇佑下,升平第一次独自面对朝堂的纷扰,也是第一次察觉江山如此沉重。
升平踉跄走过青石甬路,越接近永安寺的大雄宝殿越能听见内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呻|吟声,空气里血腥的味道也越发重起来。
独孤陀忽然哈哈大笑:“升平,说到底你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只要萧氏临盆,必是男孩。老夫不会容许女孩临世!”
她对杨广的若离,致使杨广不惜拱手河山讨得她的片刻欢心。
不知不觉中被亲密伙伴监视十余年,或是如此时知晓所有真相后心痛难当,哪个更能让人绝望?
“皇后娘娘,方才臣观测到大兴宫内东南角有烟火骤现,似是内外通结讯号。”独孤讯此时戎装佩剑,见升平发鬓凌乱,不禁垂首不敢再看。
“舅父,本宫知道独孤家从未拿杨家当过自己人。本宫虽身上流着独孤家的血液,却被冠杨家的姓氏,所以理所应当死于此葬于此,无可畏惧。”
升平再抬首,殿门外已经黑压压站满带刀侍卫,一身内侍装扮的独孤陀略略带笑:“皇后娘娘见到老臣未见吃惊,莫非已知道老臣会入夜拜访?”
只因为一个无辜生命,他们再难回复到从前的亲昵。成长过程中不断出现的暧昧都被肚子里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轻易打碎,升平知道自己永远不能为杨广生下皇子,所以才会记恨萧氏有幸为他生育子嗣。
突然间,大殿里的萧氏开始厉声嚎叫,升平双腿颤了两颤,险些跪倒在地。
升平恍恍惚惚被推下凤辇,愣愣看着眼前宫人御医来回出入。
与其说独孤陀是个趁乱世崛起的枭雄,不如说他是在乱世投机的佞臣。他随父亲独孤信看中杨家可能得到天下,遂率独孤家兵马为之誓死效力。如今他赌李家能平息战乱,遂釜底抽薪将大隋灭于瞬间。
升平颌首,郑重道:“还有,必须将大兴宫四角宫门紧闭,加重东南两面守卫,宫中立即封闭甬路宵禁,命所有内侍交出火镰,尖刀!”
方才此人始终低头隐藏面容,升平看不甚清,如今两人对视,相距不远,借由灯火查看才发现竟是消失已久的舅父独孤陀。
独孤陀大笑:“好!升平,外甥女!如果有来世,你记得,一定要学会苟且偷生,别说你不过就是个公主而已,哪怕你是统辖天下的天子,也要懂得夹着尾巴做人的道理!”
东南宫门,内外之人都有可能纵火,凶徒更是于内于外都有可能存在。
不妙。
永好缓缓垂下拉扯她的双臂,低头缄默不语。亦如默认。
“庶人萧氏……”永好似乎不知该怎样禀告,神情有些异样犹豫。
烽火间隙,杨广曾命人送回一封密函。
“什么时候的事?”升平冷声问道。
“什么?”升平面无表情质问。
永好随升平一同生活整整十余载,不曾想她也是独孤家埋伏在自己身边的眼线,从六岁开始升平已经熟悉身边的永好,熟悉到仿佛永好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可终还是不能认清永好的真实面目。
哗啦一声声响,内里再没有婴儿啼哭,随即纷杂人声停止,有人轻轻惊讶:“娘娘,娘娘……。”
对不住,萧氏,阿鸾只有解开眼前困境才能救你和孩子。否则,偷生也不过是你我一场苍白无力的期冀,如果必须有所抉择,那么阿鸾宁愿在绝境里搏一次生机。
孩子的哭声送她一路,即便手腕被侍卫按出青紫的淤痕升平也不觉得辛苦。
怕是独孤陀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所作所为有多么不足人齿。
升平克制自己情绪波动,淡然道:“你觉得,李渊会虚弱到听任舅父摆布?”
杨广在此时是最清楚最终胜败结局的人。他留信如此绝望必是再没有改变余地。
永好点头顺从退去,升平颓然瘫倒在床,厚重的金m.hetushu.com.com色床帏如同身上重担压得她无法呼吸,升平翻出压在枕底的玉佩,那枚曾是父皇希望杨广送与王妃的绿翠,她将绿翠紧紧握在手心。
升平手指发颤,泪已经抑不住滚落面颊。
升平徐徐回头,盯着永好惶惶不安的脸庞,忽然一笑:“永好,你是舅父派在本宫身边的人,是吧?”
没错,萧氏一定会在最后时刻采用非常手段反击养父的专权,目的在于保住自己刚刚分娩出的孩子。
此事必须要快,否则情况将不可挽回。
黄绢上,杨广的字迹不似以往刚劲,想必他也在烽火中唏嘘大隋来日不多了。
升平颓然松了口气,不知不觉间额头已渗出一片冷汗。
停歇片刻的她慢慢爬起,缓和的双眼迎着独孤陀俯视的目光,竭力用不稳的双腿支撑起身子,慢慢站在他的面前。
生死不过就这几日。
这个蒲降尘世的孩子在逃脱母亲勒杀后,又被佞臣挟持,兜兜转转几个回合才缓过口气,开始苦难人生的挣扎。
升平知道自己还是错了。从一开始错到现在。
很快婴儿的啼哭声越来越小,里面挣扎抢夺的声音再次加剧,零零碎碎跌落地面的清脆声响不知是药碗打破还是珠玉坠地。
永安寺,皇家停放灵柩所在。
隐隐约约听见门外有人窃窃私语,永好慌乱奔到殿内,接近床榻时放低声音:“娘娘,娘娘。”
独孤陀还在他们父子母女兄弟身边埋伏下多少眼目手足?
终于独孤陀还是放心不下回过头,恶狠狠命令所有侍卫:“带上她,去永安寺!”
水道一旦修成,阿鸾先走。
可笑的是他们还以为自己天高云阔的远走就可以解决眼前所有纷扰。
殿门涌入数名带刀侍卫,不由分说按住所有意图反抗的栖凤宫宫人,将升平押赴永安寺。
蓦然,面前不曾退去的永安寺三名内侍中的一人突然站起身,声音浑厚震耳:“皇后娘娘,好久不见了。”
萧氏初嫁进皇宫时,在此迈入朝堂。如今性命堪忧时,也需从此离开。这也是后宫中最常见的轮回,也是所有后宫女子无法躲避的注定。
战报频频飞马传来,每一次都会波动她濒临崩塌的信念。
杨广以临关为据与李世民斡旋,重克两次李氏叛军城外,斩获敌军将领两名,全军欢欣鼓舞。
升平笑了,从中有些了悟,为何独孤陀会笃定李家会奉迎杨氏小皇帝。
升平苍白的脸终于露出一丝微红,似想到什么般冷笑出声:“舅父就这么确定萧氏肚子里一定是小皇帝吗?”
独孤陀:“独孤家与李家数十年前便是国亲姻眷,李渊之母也是在下的亲姐,与文献皇后同父同母。我独孤氏既然当初能为女婿杨家起兵谋反,自然也能为同为女婿的李家效力。独孤氏既然可以让杨坚坐稳天下成了傀儡,为何不能操纵李家?”
独孤陀猛地放下升平,憎恨的目光几乎能穿透她孱弱的身子,查看她到底是在想使出什么鬼花样。
已经如此,她还有什么办法逃脱?
“就在……废后临盆之时。”独孤讯犹疑片刻才肯说出。
升平听着大殿里婴儿的啼哭,鼻子不禁也酸了起来。
升平猛冲上前,想要一把夺下孩子。可独孤陀扬手一记耳光,近乎将升平扇坐在地。
无论升平对孩子如何心藏芥蒂,但啼哭的他是杨广的骨肉不容置疑。甚至,这个孩子的身体里也流淌着和升平相似的血,她不能对孩子的降生无动于衷。
生前俯瞰江山的天子,生前母仪天下的皇后,甚至有位份的薨逝嫔妃都要在此停放以供悼念。在此处,光芒难见,森森阴阴所见也只是若干油灯摇曳易断所带来的冰冷恐惧。
升平从未被人如此打过,这是她十九年来所蒙受的最大屈辱。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双眼瞬间陷入黑暗。
永好颤抖的身子伏地跪倒:“娘娘,奴婢罪该万死,独孤丞和_图_书相是奴婢的恩人,奴婢一家人性命都是独孤丞相给的,他的命令不敢违抗。”
还未及走上两步,门外又有内侍禀告:“皇后娘娘,控翔府将军独孤讯来报。”
洇晕在泪水中的墨迹,字字模糊,除泄露杨广的悲哀,还隐藏对她安全的忧虑。他在阵前注定背水一战,若输,必然马革裹尸不复还,而升平的性命悬于城破之间,他不得不提前为她准备好最后退路。
升平知道,此刻她擅做的每项决策都会危及大隋江山社稷,握在指尖的朱砂笔勾勒得更是整个杨氏皇族的性命。她唯一可以坚定做下去的缘由,是她要耗尽全力为杨广撑起后方宫阙的安定。
从记事起升平就追着杨广玩耍,懵懂青涩的她只想做他的妻,短短不过四年年,他们竟像走完了一生,所有的事好像就在手边,却又遥不可及。他们根本没有过片刻宁静用来相思,仿佛命中注定一步步来应验那个诅咒。
脑中已经混乱不堪,所有的事情不想再想。
杨广信她,才将江山托付。
只要独孤陀率领守卫大军出城夹击杨广,杨广便再没有翻身可能。当然,在此之前,独孤陀一定会先将她鸩杀作为誓师的祭品。
升平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只是不知杨广还能挺上几天。
独孤陀阴森笑容含在嘴角:“老夫再说一次,不管是你还是杨广,都不可能阻挡这一切的发生。早知今日蒙难何必当初一意孤行?想大行皇后对你们已经多加庇佑,可你们兄妹逆伦祸国殃民,如今宫倾国亡又怪得了谁?老夫不过是替天行道,将你们这对世人唾弃的乱|伦逆子诛杀,也是在顺了民心而已。”
一声最微弱不过的啼哭终于从襁褓里发出来。
孩子,哭一声吧。若是你的父皇就此阵亡前线,姑姑也好知仍有你留在尘世继承大统。
被硝烟熏染过的黄绢密函,怎是一句相思挚爱轻易能够涵盖。
升平心中不由慌乱:“让他们进来!”
永安寺从不曾迎接过新生命的诞生,它惯于送别。所以青岩碧瓦的大殿沉重冰冷,一时间不能接受自己角色上的转变。它见证北周旧朝几位君主的离去,也见证本朝先皇与先皇后的撒手人寰,万古不变的阴森古刹里,突然因新生皇子涌现出一丝温暖。
忽地升平嘴角浮现笑容,冷冷一声低笑,连长久以来围绕身边的永好都不能琢磨此刻她心中真正所想。
独孤陀抿一把面前须髯哈哈大笑:“你觉得你父皇又能比李渊强上多少?有所求才有所失罢了。”
又是一日,杨广整军待发,再与来敌迎面而战,三军将士誓死守护皇城,硝烟弥散下收复失地一十五里,士气大振。
如今,她只想等杨广归来,一同离去还是一同殉国,都可以。
如果再来一次,升平是否还会这样不顾一切?婴儿的啼哭唤醒她的神智,不能了,当然不能。他们错过了就是错过,没有再来一次的可能。
“生了,生了。快,止血!”专侍生产的嬷嬷随着紧张叫着。
升平紧紧闭上双眼任由侍卫将她狼狈拉出昭阳宫,推搡着坐上凤辇。凤辇被人抬起,再没有往日平稳,摇摆不定的辇身犹如升平少华年岁所经历的过往,动荡不安。
婴儿的啼哭有些微弱,伴随着宫人们脚步匆匆的声音,向大隋江山昭示自己的诞生。
三名内侍跪倒在地,为首者垂首询问:“庶人萧氏无力分娩,于卯时初近乎气绝,御医请娘娘示下是否独留皇子。”
“永安寺宫人来报,萧氏申时突然跌倒,此时似有临盆之兆。”永好的犹疑有些奇怪,不过一闪一动间升平不曾注意到。
升平咬牙昂着头,狠狠的视线始终盯着那只明黄襁褓。从独孤陀出来到现在,襁褓里的孩子不曾啼哭,随着独孤陀的晃动,襁褓里还是没有一点声音。
怕是融进了杨广最后的牵挂,最后的痴念,甚至还有不舍……
https://www•hetushu.com•com氏她……
独孤家的血流淌在他不甘沉溺的身躯里,发挥着最大的功用。
升平晃晃悠悠慢慢蹲下靠在大门边呜呜哽咽。
不管升平想不想要,江山都会因她的皇族血统而落在肩头。注定她和杨广的一生被江山所累,无休无止,无眠无醒。
升平只觉自己背后冷汗已出。原来,那日杨广不曾错杀百姓,火烧月华门一事并非孤立偶然,它似乎在向城外传递讯息,以便让外敌不入内城便已知道内里所有动静。
升平霍然披上外裳,急急站起“快,带本宫去看看。”
她对杨广的失望,致使杨广毅然身披战甲面对不可能取得胜利的战争。
此刻,他的掌心掐着大隋的最终命脉,也掐着杨氏皇朝最终的结局。
绝望的升平此时已经深知自己一路走来错得离谱。是她一手导致大隋的灭亡。
升平还记得萧氏对她讲过的话。她求孩子诞生后能被送出宫门,永不再回来。
跪倒的内侍抬头,神情颇有些为难:“御医说,怕是不能。”
升平苦笑:“其实本宫早就知道你是独孤家的人。从父皇死那刻,不,甚至更久以前,在母后最危急的时候居然派你去传信给独孤家人时本宫就该料到了,父皇殡天那时你明着送汤给本宫,实则在给萧氏传信,对吧?”
周围宫人悉数跪倒在他脚畔,唯独升平惨白脸色沙哑着问,“恭喜舅父杀女夺孙成功。”
从月华门事件开始升平就在怀疑一个人。
或许也不需再知晓。独孤陀终将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永好,快,为本宫梳洗,本宫要去永安寺查看究竟。”升平命令道。
“从萧氏入宫开始,独孤家就开始缩减前锋一意后退。皇上施压打击独孤氏,也没有见舅父多加反抗。这与本宫所知舅父的性子着实迥异,舅父让萧氏向本宫展示信报,不过是为让本宫督促当今皇上出征迎敌,造成城内空虚,再由舅父来挟天子以令诸侯,只等皇上战死,舅父再用孤儿寡妇博天下一战,是吧?”升平说道此处,不由轻叹一声,眉头紧蹩:“只是本宫不明白,舅父的盟友逆贼李渊不知道舅父心思吗,他们甘愿自己不坐宝座由舅父独霸天下?”
夜空寂寥,忙碌的宫人竟似点缀临战之夜的星辰,参杂森暗夜色里,不停变换自己的位置。
舅父昔日慈祥的面容变得异常狰狞,口口声声都是义正言辞的斥责。他果真像自己说的那样堂而皇之,为何不敢让萧氏站起来亲口对外人说话,甚至需要用卑鄙计谋调开杨广的大队人马,再来对付内宫一干妇孺?
独孤陀冷冷笑道:“娘娘好思量,不过万般算计还是差了一步。”
升平心惊,但仍故作镇定:“可有下达命令灭火细查?”
升平骤然起身,顾不得长发散乱拉住焦急的永好:“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慌张?”
升平被侍卫推搡着,脚下绊在石阶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可目光依然不肯离开独孤陀的粗壮手指。
而坐在深宫朝堂上的升平面则面对堆积如山的各类奏章,第一次沉稳下心来逐个审阅,火烛摇曳,一直静坐到天明。
升平淡漠一笑:“本宫早已知道这是孤独家惯用的手段,没什么好惊讶的。”
独孤陀眯眼,霍然拉过她纤细的身子,“哪一步?”
这样的战报着实让人情绪骤起骤落,上至皇帝宝座上的升平,下至城中濒死百姓,无不因此忽悲忽喜难以安然淡定,而发生这一切不过是短短五日内的战报,若再熬上一年半载,怕是远行离人未归,眺望的人已精力疲惫。
对?或错?
升平顿时心头一紧,抬起头。
升平冰冷的目光扫视眼前这个胆大妄为的内侍不禁嘲讽:“别当本宫不知道你们是谁,你回去跟你们主子报信,就说萧氏的命本宫今天是保定了,他若是还有疑问就亲自入宫来找本宫!”
深深呼吸,想要收回蕴含多时的眼泪,却不料和_图_书,越发加速那晶莹泪滴的坠落。
升平抬起右臂,厉声拂袖道:“那就转告御医,这是本宫的命令,她们母子两人本宫都要留,少一个,就要了太医院所有人的脑袋!”
升平直勾勾望着独孤陀:“可惜,舅父,你千算万算还是少算一步。”
突然间,升平刹那间有些错觉,似在耳边听见犹如小猫一般的抽泣声。
母后……阿鸾,真的好想你。如今局面,是母后在试探阿鸾吗,阿鸾不曾懂得的道理如今都懂了,可母后却还狠着心不曾回来,母后,母后……
独孤讯应声撤出,门外却又再来内侍通禀:“娘娘,永安寺再来内侍禀告。”
含泪带笑将绢帛仔细叠好认真密封,仰起头嘱咐永好:“明日与战报一起送出,务必亲手交与皇上。”
升平不顾一切扑上去,靠在殿门外听着内里繁乱。
这是杨广在朝堂上愤然而说的话,如今升平才明白他话中的辛酸。
独孤陀冷冷笑了:“没错,正是老臣一人所为。”
拱手河山时,他和她能否安然逃脱皇城束缚?
孩子,哭一声阿,是不是你外公的手指已经掐断你的颈项?
独孤陀也察觉襁褓中的声响,低头,伸手摸向孩子的颈项脉搏。
此刻,她不过不满二十岁。母后于她这个年纪时,也只是刚刚随父亲北方起兵而已,再多的才华也被动荡世事掩盖没处施展。
升平被关进晋王宫的内室,黑洞洞的室内,所有的物件依然是杨广还在做皇子时的摆放。
升平踉跄被侍卫拉开,刹那间心中涌满欣慰,随着摇曳宫灯,离永安寺越来越远。
还有五日。水道修好之时,杨广可会平安归来?
升平孤零零抱着双腿坐在床上,反复揉搓着自己手腕上的淤伤,等待最后结束的到来。
升平紧紧握住自己的袖口,笑容未减:“舅父还是赶紧去永安寺吧,否则皇嗣命绝在前,舅父,终究逃不过鸡飞蛋打一场空。”
出征不足一天,杨广与李世民便对决大兴城郊二百里处。
升平心中顿感悲戚,不曾想大隋朝建国三十余载,竟就如此败了,败得完全没有无生可能。
升平喉咙一紧,冷冷望着内侍。她从不知世间还有这样一种残酷抉择,用孩子性命剥夺母亲存活权利。她沉默片刻,冷冷问:“本宫要两个都留。”
升平懵在原地进退不得。她知道刚刚所有声响一定是萧氏意图掐死孩子造成的。既然萧氏不能自己亲手送孩子出宫去,也不愿孩子落入虎狼之手当做傀儡。可此时,孩子已经没了声息,不知她是否还好?
升平耳朵被嗡嗡声响充斥着,那记耳光附带独孤陀被压抑多年的野心向她袭来,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如果有可能,他们或许能在黄泉路上相见,就怕她届时先行一步,等不到她。
升平心骤然提升,声音也分外尖锐:“萧氏怎么?”
曾经,升平是那样恨过这个孩子。他的存在让她和杨广之间产生荆棘隔离,总觉得他再不是从前温柔儒雅的广哥哥,她也不是昔日天真烂漫的小阿鸾。
他和她总是在擦肩而过,再没有重新对视的机会。
三日后,李世民丑时率军突袭成功,重创隋朝守军,火力猛烈以致城墙俱损,大隋军队后退三十里,举军悲恸。
唯独得到善待的永好全身颤抖拉住升平的胳膊,惊恐叫道:“娘娘!”
一干带刀侍卫扑上来,按住升平想要反抗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将她纤细的手腕捏断。
至于萧氏会怎样做,升平不能预料,不过血腥气息已经弥漫到近前,由不得她不逆着萧氏步下的轨道前行。
生了。不知是男是女。
大隋守卫分为十二府,最贴近皇宫的守卫便由控翔府管辖,将军独孤迅之所以保全性命残留于此,是因为他从幼年时与独孤家分崩,独孤陀更是他的杀父仇人。独孤讯幼年时与杨广相知,所以得到新君万分重用。入夜深宫,他的出现只代表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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