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蓁宁对着他笑得赖皮：“谁说我跟着你了？”
这位幕僚成员平静地答：“一样。”
同多年前她告诉他的故事，并无出入。
她伸手指了指路旁的那幢黄砖的古典钟楼建筑：“我宿舍就在这里。”
詹姆斯敲了敲桌面：“柏钦，能毫无踪迹地将公主殿下带出去，对方人应该很少。”
只是偶尔贪念地想起她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
梅杰道：“你要什么条件？”
杜柏钦点点头，接过了伊奢递给他的一份文件。
梅杰灭了烟站起来，按了按他的肩膀：“哪怕是法西那批家伙上台来，应该也没有人能失去你，两天连续四十八小时高峰工作，竟然还能准确精密至此。”
杜柏钦头也没抬：“让秘书给他多倒一杯咖啡，请丽贝卡先进来。”
开阔的办公室圆形长桌，国家情报专员递给他一份报告。
就是这样被一个女孩子追求，从冬天到了次年的夏天。
坐在桌子后的男人浓眉微皱了皱，杜柏钦思索了一会，才开口：“调查国王办公室和私人电话一周来的联络记录，尤其是海外记录。”
他取了外套，径直往门外走去。
墨撒兰现任首相梅杰阁下走了进来，他一手解开了西服外套的第一颗扣子，一手拿着的文件夹在空气中对着杜柏钦警告性地点了点，然后转身在沙发中坐了下来。
而且多好啊，他爱着的那个女孩，两个人在一和*图*书起多好啊，又美又暖。
他在布罗姆利滑雪中心，忽然看到身旁一个看到一个穿着黄色滑雪衣的身影，一路尖叫着失控地飞速滑过去，然后四仰八叉地一头狠狠地摔倒在了雪地中。
詹姆斯马上答：“直升机登记的是环球球场名下，目前这个个高尔夫球场正在接受我们的调查，如果球场没有这架飞机，那么证件很有可能是伪造。”
“十点三十八分一架直升飞机在顶楼起飞。”
杜柏钦这才看清楚，这个中国女孩，有一双如星光闪烁眸子。
詹姆斯笑了笑：“一场完美的表演。”
梅杰并没有思考很久：“既然第四代的王室已经成为历史，我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你——”
后来就是这样，谈起了恋爱。
他始终记得他们分别时，她跟同学乘火车去苏格兰旅行，还反复答应一定会赶回来陪他过圣诞节。
杜柏钦嗤笑一声。
杜柏钦说：“周一议会将提交一份的报告，针对的批准的改革方案推进成效和此次卡拉宫内的变故事件，如果处理结果不太坏——首相会引咎辞职。”
他记得是五月份的一个周末，他下课出来看到她抱着书包站在他的学部门前，见到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了一声嗨，那天束蓁宁好像感冒，声音有点嘶哑，他冷着脸走过去，只听到束蓁宁跟在他身后唉唉唉地叫唤着他的名字，他硬着和*图*书心肠不理会她快步穿过草坪，身后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然后趾高气扬地拖着箱子走了进去。
杜柏钦站起来，似笑非笑地说：“咖啡不错？那再坐一会。”
杜柏钦回头时，正看到她在湿滑的草地上摔了一跤。
杜柏钦朝她示意：“你先出去。”
梅杰挑挑眉：“你什么时候来过？”
首相大人将手中的文件推给他：“死因调查报告出来了。”
四年？
他走过去将她一把拎起，然后冷着脸说了一句：“好了，别叫了。”
杜柏钦结果翻了翻，脸上并无意外，只淡淡地说：“看来这个消息，只能永远埋藏了。”
蓁宁晃着脑袋将一头的雪摇落，这才抬起头瞪他了他一眼。
他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象她回来时，看到空无一人的屋子，会是什么反应。
也没到四年，确切来说是三年十一个月二十七天，他离开英伦是圣诞节前的一个星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圣诞节。
詹姆斯点点头领命而去，杜柏钦说：“请让丽贝卡进来见一下我。”
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立在桌边的穿着军服一位美艳女子回过头：“首相先生……”
梅杰道：“你。”
杜柏钦只觉得心中突地一跳，头脑还来不及反应，人已经大步走过去将她拉了起来，他心急地要察看她有没有摔着，束蓁宁正委屈地揉这膝盖，抬头看到他的表情，忽然飞快地和_图_书趁机拉住了他的手。
那时他尚年轻，纵然从家族的一次又一次浮沉之中深深地体会到时运难测，但他自己又何尝真正体会过什么叫身不由己。
杜柏钦对她甚为无奈，束蓁宁总有办法，在餐厅或者下课的门口，恰到好处地溜进来跟他说话，有时候他在图书馆，她也会乖乖地识趣，在一边做她的功课。
詹姆斯回头，略调侃的音调：“嘿，首相先生在门外。”
杜柏钦坐进车中，先动手翻开了那份关于束蓁宁的调查报告。
第二天他乘校车回校，看到她混迹在同学中，跟在他后面，一路回到牛津。
停车场卫兵向他敬礼，电子门滴地一声，地下二层的停车位缓缓移上来。
后来她笑眯眯地出现在他上课的教室：“原来你叫杜柏钦。”
杜柏钦点点头：“甚至可能只有一个。”
他才真正体会到，母亲教他中文时，什么叫做清脆得银铃一般的笑声。
杜柏钦翻动手上的文件，詹姆斯拉开了一旁的椅子：“车子经过技术检验，并未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痕迹，车子是十点十五分从宫内驶出，直接开往嘉荣基金大厦，大厦的监控录像在十点三十二分至三十五分被入侵。”
她此行来墨撒兰是参加一场婚礼，束蓁宁是新娘的表妹，这一对表姐妹均家世清白，束蓁宁的亲生母亲和于姬悬的母亲是姐妹，父母在十八年前逝世，而后被在和_图_书中国的父母收养，束蓁宁母亲是墨撒兰人，她本人持固定旅游签证。周五乘东方航空从香港飞抵康铎。
这几年来一日二十四小时是随时随地待命工作的状态，全年无休的高强度和紧迫感的服役生涯，他每日几乎都是累得倒头即眠，但偶尔在独自一人醒来的深宵，睡不着在书房的小沙发上喝半杯酒，想起她的笑，恍然感觉已经过了半生。
杜柏钦走出电梯，伊奢等在楼下：“束小姐已经在公寓。”
杜柏钦搁下了手中的笔，抬头问了一句：“詹姆斯，结果？”
有多久没见过她了？
十分钟之后。
杜柏钦合上了手中的档案，起身坐到了对面。
杜柏钦抬头望了他一眼。
他从未对她有过任何回应，甚至有好几次还说过我对你没兴趣不要再缠着我之类的话，可是她总是笑嘻嘻的，仿佛整个生命都是阳光一般的明亮，即使是听到那样难堪的话语，也只是笑着说没关系啦我又不要你喜欢我，偶尔若是他答应了一两句她的话，那她就会大呼一声big day!然后露出牙齿笑得灿烂，眼睛都沁出一丝调皮的光芒。
半个头埋在了雪堆中，还能叫得那么大声，真是丢人。
掸光大楼办公室。
杜柏钦用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圈。
梅杰耸耸肩，燃起了一根雪茄。
首相大人看了他一眼：“那么——周一的议会将没有那份报告了。”
杜柏钦问：“
和图书谁会继位？”这四年漫长的风雨磨砺，他几乎已经不再认识原来的自己，唯一不能忘记的，是她的一束阳光般香气。
杜柏钦面容稍稍缓和：“deal。”
杜柏钦将放入了车前的置物柜，随后发动了车子。
闪烁的灯火渐次在缓缓降临的夜幕中亮起，傍晚时分似乎下过一场雨，车水马龙在窗外缓缓移动，他默默地看着这在水光倒影之中的繁华都市，这几年冷硬如铁的心脏，此刻也不禁有了一丝陌生的柔软。
杜柏钦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字清晰如刀：“调阅国家档案室七十八号档案。”
那个黄色人儿狼狈不堪，在雪地里扑腾了几下仍然起不来，一直拼命地用中文大叫救命。
再后来她天天追着他跑。
梅杰愣了一下，终于还是了然地点点头：“你终于还是要做这件事。”
杜柏钦眸中浮现的是刀锋林立的冷霜，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难得参加一次的同窗活动，却不料遇上这等麻烦事，他对着她非常的不耐烦：“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他怔住的时间很短，应该只有一两秒，下一刻马上挣开了，但瞬间流过心脏那种略带甜蜜麻痹之感，却令他整个人都恍惚了。
杜柏钦说：“既然这样，明早的会议我不去了。”
梅杰说：“公主找不到，此事很难对民众交代。”
他反复告诫自己不能谈恋爱，没想到最后还是抵不过心底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