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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鹿庄园

作者:乔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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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杜柏钦脸庞是冰雕玉刻一般冷酷,只是呼吸粗重紊乱,面色已经是惨白一片,连唇上都褪尽了血色。
杜柏钦抬手熄了烟,心绪不佳地回了一句:“要你多管闲事?”
门童精神抖擞,制服笔挺光鲜,洁白手套握住金光闪闪的门柄。
杜柏钦脸上淡然的神色在一瞬间凝结了,他怔怔地呆了数秒之后,似乎才领会过来香嘉上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已经喝了有些酒,但人还十分清醒,略微抬头,漫不经心地看香嘉上一眼。
杜柏钦浑身冰凉眉目空茫,倚在沙发上微微叹息了一声。
司三答:“风先生和她通过电话,说要来接她回国,可是束小姐好像没有即刻启程的意思。”
司三宽慰道:“伊奢大人亲自已经二十四小时守着她了,您暂且安心些。”
香嘉上抬手熄灭烟,喝光了一杯酒:“反正你也不要她了——”
香嘉上站到他跟前:“柏钦,撤回你那该死的保镖,我送她回家人身边,如果她心情平复,我会求婚。”
蓁宁离开泛鹿庄园之后,他打过一次电话给风容,风家这个长子性情稳重敦厚,听闻消息后沉默许久,后来只说了一句:杜柏钦,我们家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
香嘉上笑得无害可亲,却骤然冷不防地侧过身,挥拳格挡开了一名保镖的阻拦,一脚粗蛮地踢开了门。
司三进去扶起了他。
杜柏钦抬手从烟盒中取了一支烟,又不轻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香嘉上羡慕无比的口气:“柏钦,男人的至高荣誉——一个如此美丽情人为你哭泣殉情。”
能大大方方地进到此地来的自然不是一般人,香嘉上更是一张熟脸,侍卫眼见已经拦不住人,只好低声向里头请罪:“殿下——”
车子一辆一辆地驶上来。
他继而仓促而狼狈地侧过了脸。
香嘉上跨前一步将他拉了起来,杜柏骤然站立起身体,胸口的闷痛愈发强烈,他皱紧眉头:“放开。”
自那晚他在书房晕倒,司三一直不敢大意怠慢,只是杜柏钦哪里容得人管,https://m.hetushu.com.com哪怕是他不愿在泛鹿,想要出来坐一坐,他也劝不来——看着他扶着门站在主卧室门前那般心死如灰的表情,也实在是——不忍心劝。
司三好言劝道:“也别太灰心了,顾好身体,一切才有机会。”
杜柏钦扶了扶额角坐直了身体:“我住康铎习惯了,再说柏钰还读书。”
司三今晚正在楼上的办公室跟财务经理对账,这间俱乐部杜家持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香嘉上一进来时他就得了侍卫的通知,急急忙忙赶去楼下候着,香嘉上走出来时他正跟着进去,侍卫在门口悄声一句:“殿下摔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见他情绪略微平复,他才开口说:“既然在墨国没有办法和束小姐在一起,殿下,何不干脆移民。”
马球俱乐部是一间低调的三层楼高的古堡,在漆黑夜色中外墙甚至没有灯光,只在顶部有宝蓝色灯光映照出几个英文字母,廊下前的车道倒是灯光明亮。
二楼的一间专属包厢前,黑着脸的高大保镖拦住了一名不速之客。
杜柏钦不再理会他,自顾自地出神,偶尔抬手掩唇低低咳嗽一声。
香嘉上却仿佛特别欢喜他的不高兴,笑了笑坐下来翘起腿点了一支烟。
杜柏钦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
司三轻轻地唤:“殿下?”
这几天泛鹿庄园风云变幻,连司三本人都不明白,怎么会突然就要结婚,只好模糊劝慰道:“束小姐日后会体谅的。”
他受多方权力牵制,纵然杜家乃世家之首,财势和权力都足够,但也承受压力制衡,未必能随心所欲。
香嘉上耸耸肩膀,笑得跟最甜蜜的毒药一样:“她坚决不肯让我说出来,所以才被我以此为要挟随我外出了几次,不过说实话我一直也没打算告诉你,不过既然你现在要结婚了,我倒是不妨说一说,让你在婚前再享受一下好消息。”
香嘉上无所谓笑笑:“你讽刺我是庶出争不过老大?你不是也一样,有名有份给了将茉和图书雅?”
香嘉上依旧笑着,却忽然退了一步:“你还知道她是你的人!”
司三平常很少如此谈论东家,已算逾矩,只好不再说话。
杜柏钦眉心又紧了紧。
香嘉上抬手弹了弹烟灰,起了闲聊的兴致:“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在泛鹿见到她,我是认得她的?”
从康铎市政大道往东,沿着的卡拉宫殿金碧辉煌的城墙,穿过游人泛舟的基督河,进入一片跟高楼大厦的商业新区截然不同的景致,这里是墨国附属殖民地时期的办公中心,街道宽阔得近乎奢侈,沿路银杏树叶子已经落光,只剩下疏朗的枝桠伸向天空,一幢一幢红色砖墙的保护完整殖民建筑,高大的旧时洋楼,法式的尖顶教堂,和爬满青藤的石头库门,这些建筑现在大多变成了艺术画廊和精品商店,还有一些酒吧和餐馆。
杜柏钦依旧靠在沙发上,声音微弱无力,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律明。”
香嘉上一字一句好像捅在他的心口上:“你订婚,上次还会哭,你结婚,这次好了,一滴眼泪也没有,我送她到酒店,下车、推行李、办入住、给小费,样样纹丝不乱,我临走时还跟我道晚安。”
司三看着这杜家两个小的长大,也算半个长辈:“柏铮殿下也不肯回墨国来,杜家这么大的产业,也好帮您分担一点。”
几缕灯光映照在玻璃桌面上,杯中的液体和冰块都幽幽发亮。
杜柏钦沙哑声音愈发低弱下去:“风容有没有劝劝她?”
司三轻声说:“二殿下和柏钰公主,还不是长年居住国外。”
杜柏钦按着眉头手肘撑住了沙发:“茉雅谋划这件事情很久了,我没料到她这么决绝,律明,是我自私,我尚想体面地退下去。我奋斗近十年到现在,总算对得起父亲,对得起家族,我现在若放弃,那一切就都毁在我手上了。”
香嘉上对着那人影喊:“喂。”
他一脚踹向他的胸口。
杜柏钦摇了摇头:“父亲泉下有知,他不会同意的。”
杜柏钦动了动身子坐起,却突然猛烈和图书地咳嗽起来,他咳得已经伤了肺,一声一声闷哑撕心,杜柏钦从裤袋中掏出手帕面前按住嘴角,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
杜柏钦脸上微微颤抖了一下,嗓音发颤脱口而出一句:“我不知道她竟然在——”
侍卫冲进来拉住了香嘉上。
杜柏钦只觉心头的动脉在剧烈扩张和收缩,一阵一阵的惊悸仿佛在心里炸出一个空虚的大洞,他木然地盯着前方好一会儿,眼前涌起的黑雾才渐渐消散,他动了动唇——声线沙哑微微发颤:“是真的?”
司三面上一怔,慌忙坐直身体正色答:“是。”
来人一件白色西服倜傥风流,笑得和和气气:“劳驾,我找杜柏钦。”
香嘉上绕过大沙发和古董花瓶,径自朝旁边的一个小偏厅走去,里面的光线更暗了,原来是只开了一盏落地灯,里边有一组红色丝绒沙发,上面一个黑色的人影。
然后挥手让侍卫出去了。
香嘉上笑了笑边喝酒边说:“你就没问过我是怎么认识她的?”
司三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掩面,只能静静地沉默。
香嘉上站起,整了整衣裳,推门离去。
司三细细瞧他神色,方才一番折腾耗尽了他的精神,杜柏钦闭着眼倚在沙发上,神色倒有几分安详。
杜柏钦借着他的扶持,虚弱地靠在沙发上,微微闭上了眼。
杜柏钦声调微弱而沉痛:“我行差踏错,恐怕以后追悔终身。”
杜柏钦喉咙发紧,眼眶酸痛,声调几乎哽咽:“她待我这般好,我却只为自己想。”
他的身体无力地滑下去,咳了一声按住了胸口。
这是王室的私人会所。
司三叹息了一声:“您这又是何苦。”
杜柏钦毫不闪避,闭着眼忍了他的猝然一击,整个人踉跄后退了几步,摔倒在沙发上。
杜柏钦无欲谈他家事,只冷冷警告一句:“你永远想都别想,她是的我人。”
杜柏钦缓缓地说:“母亲当年阻止我时说过,她一路看着父亲是怎么走过来的,她最明白不过,若是我一力从政,倘若真正遇到不得不在大局稳定https://m.hetushu.com.com和个人感情之间作出选择,我注定只能选择失去。我当时不信,如今想起来,母亲是多么有先见之明,是我没有勇气舍弃一切维护她。”
穿着黑色西服的司机躬身小步上前拉开车门。
杜柏钦虚弱无力地摇了摇头。
司三见他眉头越锁越紧:“您的药在哪儿?”
杜柏钦整个人完全浸入了黑暗之中,闻言才抬起头,白玉一般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
香嘉上笑靥如花:“好几年前了,你跟将茉雅订婚的那一天,我看到她一个人穿件白衣服在市政广场,你们的马车沿着林荫大道巡游,周围的人全在笑,就她一个人跟个傻子似的在那哭——哭得肝肠寸断——”
司三本名司律明,曾是墨国陆军特战队的一名高级官员,后来经杜柏钦父亲一手提拔调任国防部担任国防大臣安全顾问,在八八年空难发生之后因为拒绝执行逮捕命令而被军队革职,转而进入泛鹿为杜家工作,当时杜柏钦的父亲倒台,泛鹿庄园成为幽禁之地,康铎城内的世家人人唯避恐不及,只有司三尽心尽意上下打点筹划,杜柏钦年少时候父亲如果精神状态不错,会常常带着他在泛鹿的射击骑马,司三也是一直伴随左右,这么多年来司三一直恪守主仆规矩,杜柏钦也不愿让他不舒心,但心里始终把他当一位亲密可靠的兄长对待。
香嘉上站在门前看了一眼,宽阔的包厢里灯光幽暗空无一人。
杜柏钦合着眼低哑一句:“没事,放心。”
中央街心有一个小美人鱼的喷泉广场,广场的极远处对岸就可远眺繁华的公主港,夜色之中可见港口的船舶上点点星火在海面闪烁,从西侧广场延伸出去的一条绿荫海景大道,一路上的车辆和行人却渐渐稀少,这是通往酒店附属的马球场的一条道路,偶有好奇的观光客沿途走过,却在中途就停止了步伐,因为在路口已经遥遥可见,道路尽头有一个历史悠久的古朴石头大门,门前有卫兵森然戒备。
杜柏钦忍着痛挑眉笑笑:“香嘉上,别趁人之危,和图书你凭什么求婚?凭你被香嘉运完全架空了的一个董事头衔,还是凭你吃喝玩乐的一流本事?”
司三何曾听过他这么消沉的话,心里也跟着隐隐不安:“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么?”
香嘉上也有点语调也有点朦胧:“我下楼追过去,却不见人了,可是事儿没完,那夜我在酒吧门口又见到她,她开了我的车子去西山观景台——嘿,你看过她那一手没有?简直是CIA的水准——可惜,那么一个妙人儿——喝得醉到极点要在车子里饮弹自尽。”
杜柏钦穿了一件黑色衬衣,独自坐在沙发上吸烟。
杜柏钦抬手欲拿起杯子,手却分明抖了一下,冰块在杯子的液体中晃动,发出微微清脆的声响。
他却再也答不上一句话。
司三扶着他的肩也不敢撤手,扶住他已经有些坐不稳的身子。
香嘉上看见他的眼底跳了一下,瞳孔微微收缩,抬了抬手欲扶住沙发,却突然痉挛一般地皱眉呛然闷咳一声,下一秒马上抬手掩唇死死压住了。
香嘉上笑笑:“真让人满心敬佩,不是吗?”
杜柏钦靠在沙发上重新合上了眼:“还能有什么机会,我现在所做一切,不过是勉力强撑。”
杜柏钦声音很温和:“他有他的理想。”
闭目歇了好一会儿,终于平复了艰难的喘息,呼吸却是异常的微弱。
使馆区的尽头则是一间高耸入天的奢华酒店——那是康铎的一项地标性建筑——皇冠酒店,皇冠酒店后面连接的一整片碧海蓝天的海岸,岸边蜿蜒出来的是一大片碧绿茵茵的草地的马场,这一段街区接到每到入夜,五彩灯光缤纷闪烁,是康铎城内著名的消遣之地,近年来更是发展成为了一个著名的观光景点,沿途可见不少的豪华轿车和衣冠楚楚的名流淑女们出入各大精品店铺。
香嘉上抖抖衣袖走了进去,侍卫不敢大意地跟着他。
侍卫公事公办地答:“殿下不见任何人。”
香嘉上今晚却不是来消遣,身上没有一丝酒气,他一开口兴师问罪的口气:“她头上为何肿了一个大包,你打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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