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你真的不想试一下吗？”
苏桐停在电梯前，按了下行键后，收回手来站定。
“嗯，我会陪你一起的。”
闻景没说话，只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至于‘见好就收’，”苏桐笑了，眼神清澈而明亮，“新闻报道只有真相，没有见好就收。”
闻景不厌烦地重复了一遍。
苏桐笑吟吟地转身往外走，到了门外拉上门，等只剩一条缝的时候，她才探过头。
“家属，”闻景哑声笑着，“准男朋友的那种。”
苏桐挂断了电话回到自己的格子间时，旁边的女同事靠过来敲了敲她的格子板。
苏桐跟对方笑闹了会儿，就拎起包往外走。
报道关注度最热的时候，苏桐走在路上都有了几次被人认出的经历。
苏桐一呆：“带什么？”
关于天使孤儿院虐童事件的报道这一次不只是成功发布, 更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出了玻璃钢自动门，插兜站在一旁的男人已经迈着长腿走了过来。
闻景问。
作为留言板主人, 拥有删除留评的权利, 然而苏桐不但没有删除, 反而将这条评论高亮置顶到了留言板的最上方。
她抬起目光和闻景对视了几秒，然后才发现男人确实是在说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在开玩笑。
谁会不想试一下呢。
“得了吧，这种天天上下班接送还长得那么帅的男人，不是男朋友还能是什么？”
“我记得我之前就跟您说过，什么人也不得罪的那种……一定是我最不想成为的人。
ｍ.ｈｅtushｕ.coｍ.cｏｍ”须臾之后，电梯一沉，停住。
“被一个人全心全意爱着的感觉……”
“那个……闻景，我觉得可能是我之前行为不当，给你造成了误会。”
眼神柔软带笑——
而一直跑出去很远，慢下脚步时，苏桐仍觉着自己两颊热得能煎蛋了。
孙仁没急着说话，捧着茶杯沉吟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只不过网络里从来不缺少键盘侠的存在, 获得许多支持之外, 苏桐也没少受到一部分反对者的骚扰。
“当然不能。”苏桐叹气，“后天就是年会了，年会之后报道这边就要准备收尾工作……焦头烂额的一摊事情，我还得抽空去看望一下我妈妈。”
随着事实披露, 有关部门迅速介入调查，并将牵涉到虐童案件中的相关人员全数缉拿。
“你真的不想试一下吗？”
她垂下眼，茫然地看着自己掌心里扣出来的深深的指甲印。
*
说完，大概是怕挨骂，她转身就要跑路。
“今天有个人联系我，自称和图书网站的一名作者，想要跟我咨询一下孤儿院报道前后的事情，然后把这件事改编为小说。我没有立即答应她，就是想来问下您的意见——您看合适吗？”
“……”
苏桐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往电梯间走去。
“我这不是提前跟您打好招呼，免得您受了惊吗。”
“……”
苏桐没能懂，不解地“啊”了一声和*图*书。
她有些窘迫地攥了攥指尖，才深吸了口气把自己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其实年关将近，除了手里这个，应该不会有其他报道分给我，我最近刚好也在考虑是不是该给你放年假了。”
而不负他们所望的，孤儿院、虐待、幼童等一系列字眼扎到了公众最敏感的地方，看到相关报道的许多网民义愤填膺，争相联名要求彻查。
“……”
苏桐怔怔地看着他。
她眼神闪了下，犹豫着开了口。
近在咫尺的呼吸间，薄薄的唇挑起个好看的弧线。
苏桐从电脑前挪开眼，无奈地说，“那真不是我男朋友。”
为此，苏桐还特意跑了一趟孙仁的办公室。
孙仁从办公桌的电脑后面抬起头来。
苏桐走进门。
闻景眼神一紧，“你答应了？”
闻景莞尔：“不，我申请年末加班。”
“之前国外Erica家里那次舞会上，我说自己是单身主义者，并不是玩笑。”
“而比丑恶更可怕的，是遮蔽和漠视。”
苏桐：“……你应该不会是在说我们两个人吧？”
“讨厌我吗？”
闻景跟上前。
苏桐：“……？”
闻景放下心。
“丑恶本身已经足够可怕。”
“不，你误会了，我置顶这条评论和发布那篇报道的原因都只有一个——”
而她的工作用电话更是开始接到了各种各样的来电，更有甚者，还想利用她良心记者的名号请她代言广告。
可苏桐你……m.hetushu.com.com
苏桐说话间，身后的空气始终安静着。
“当然不，”苏桐摇了摇头，然后正色，“闻景，我不是为了敷衍你才这样说的，我确实是——”
“你讨厌我吗？”
“是的……我可能有……一些心理问题；维系现在的朋友和同事关系，对我来说已经是最珍贵的状态了。所以——”
倒是有个电话的来因，让她颇有兴趣。
至于这样的人会不会也成为那些键盘侠和杠精们中的一员，她已无暇关心，也不屑关心。
“国内很多适合年假出游的地方，你真的不考虑考虑……”苏桐还试图挣扎一下。
闻景语气再平静不过，他按下楼层，然后才侧眸望向女孩儿。
这一次，苏桐留下了唯一一条回复：
过了一会儿他摆摆手，没好气地低下头去，“你都有答案了，还来问我干嘛，走吧走吧……”
“嘿，苏妹妹，你男朋友又来接你下班了。”
——“被一个人全心全意地爱着”的感觉吗？
无数网络媒体争相转载，更有媒体直接打出“地狱空荡荡, 恶魔在人间”这样噱头十足的标题来吸引舆论关注。
“而且，在这份感情里你会永远处于主导地位，因为我只听你一个人的。”
“你是又想利用粉丝的舆论压力来吓唬我？我可不吃这一套。”
“现在还不讨厌就足够了。”
“……好的。”
“你们年会可以带家属吗？”
作为案件的负责记者, 在经过无数网络媒体对电视台和图书报道的转载宣发之后，苏桐也迅速为许多人所熟知。
孙仁停了几秒，看着她，“你知道自己现在在业界外得罪了多少人、在业界内又招多少人的红眼吧？”
梯门打开。
这条堪称犀利且一语双关的回复被许多人截图转发，很快又给苏桐圈了一波粉。尽管更多的键盘侠和杠精们陆续出现，但苏桐“记者良心”的名号还是广泛传开了。
她慢慢停了下来。
“今天又加班了？”
往前走了几步，苏桐又听见闻景问。
“你想要这件事能有后续的影响力，就可以配合对方。但你如果要见好就收……”
女同事冲她挤眉弄眼地笑笑，“你快别加班了，赶紧把人牵走哈——他这么盯着，我可都没法专心写稿子了。”
“如果是陪同出差，那我不介意。”
苏桐闻言思索了两秒，抬起头。
“煽动舆论, 夸大事实，制造信任危机和恐慌，谁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图谋。”
而诚如她所听见的，在她这番话后，男人没有半点恼怒或是异样等负面情绪表露，望着她的那双蓝瞳里仍旧盛着她所熟悉的笑意。
“……”
“我很难接受一段亲密关系的长期维持……尤其是两性关系里，异性会让我产生厌恶感。”
对于这类要求，苏桐都不耐烦地回绝了。
闻景打断她的话。
趁电梯里无人，闻景朝着女孩儿的方向微微俯身下去，单手撑在她身后的梯厢上。
尽管她并未回复, 这一行为还是引来了对方的嘲讽—和图书—
“师父，我有件事想问问您。”
更有甚者追到了她的网络留言板下面放话——
“没有，刚刚是接了Susan的电话，”苏桐说，“她邀请我今年去G市跨年旅游。”
阳光从外面的落地窗里照了进来，苏桐倏然醒神，扭头一弯腰，从男人的臂弯下面逃了出去。
孙仁闻言眼神微动。
门内，孙仁笑着摇了摇头。
竟是慌得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下个周年会，千万别忘了准备啊。”
“嗯……说。”
苏桐顺理成章地成为电视台里这一报道的负责人，全程跟进调查，同时进行正规采访和合法披露。案件调查期间, 电视台为响应群众关注要求，专门在地方新闻内开辟一个暂时版块, 用以追踪虐童案件的后续进展。
“你啊。”
电梯门在此时打开，“叮”的一声之后，闻景牵起女孩儿的手，把还懵着的苏桐带了进去。
“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只把我当作追求者就可以。所以你不需要在感情里要求自己投入和回报，一切遵循你想要的来，达到你最舒适的心理位置就好。”
“……什么？”苏桐微愕地转回眼。
“知道啦，师父。”
孙仁的声音从门缝里传了出来——
“这要看……你想要什么了？”
……完全地放任自己进入到一份感情里……你真的能做到吗？
而在一家小媒体爆料了调查记者暗访时的艰难受阻情况之后, 许多网民甚至干脆戏称苏桐为“记者行业里难得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