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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妍笑道：“说的是呐，这没啥，王叔是干大事的人，成大事不拘小节。”

螺山村大部分村民的孩子都在段楠建的希望小学念书，免学费的，因此他们对待段南就像恩人一样，恩人的朋友，自然也要好生招待。

云彩解释：“王叔，这几位是社里的实习记者，前儿刚到社里实习，主编安排他们跟过来学习。”

小汪啧啧感叹，嫂子这演技，绝了啊。

云采捂着嘴偷笑，小汪见状，心里也喜滋滋的，脸上挂着两坨高原红。

王叔摆摆手：“多啥，就我一个，赚了钱的，都进城过好日子去了，谁还留在这穷乡僻壤的。”

陆凛刚将一块鸡翅夹到姜妍碗中，闻言，他面不改色道：“我不是电视台的。”

姜妍笑了笑，看向陆凛：“看把人家小汪同志吓的，汪儿，别怕，嫂子在。”

小汪讶异地说：“卖胸……胸……”

“汪儿，你前两天提交的年休申请我考虑了一下，现在可以给你答复……”

“他就自告奋勇要退出！但是这么大的案子，咱们局里除了陆队谁还能担此重任！”小汪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却见陆凛端着酒杯，偏头问姜妍：“你居然要跟我分房睡？”

“您真是有良心的企业家。”

王叔道：“我不是想着，父老乡亲还没富起来么，打算这回村搞点建设，弄个养殖场啥的，也带带家乡经济。”

姜妍的手微微一顿，沉默着抽回来。

她松了口气，说道：“你考虑得挺周全，小汪和夏微就算了，你的确不像实习生，刚刚王叔都怀疑了，扮成夫妻，倒是好主意。”

姜妍愣了愣，立马反应过来，脸色绯红：“啊，当，当然要分房睡啊！”

王叔笑m.hetushu.com.com了笑，拿着手里的酒杯，对云采道：“小姑娘，你看，如果我松手，这只杯子会怎么样？”

初夏的夜晚，天上繁星密布，小汪云采他们坐在院子里乘凉，王叔见大伙儿热热闹闹，也拎了根凳子过来凑热闹。

“那……”

“谢啥。”

言下之意，我很显老吗？

“原来是这样。”王叔点点头，看向陆凛：“那，这位同志也是实习记者？”

陆凛嘴角抽了抽，毫不留情拆穿：“她都快27了。”

陆凛索性问道：“王叔，这村子里，像您这样做生意挣了钱的企业家，多么？”

“姜记者看上去年轻啊，这才二十出头吧，这么早就结婚啦。”

“也不知道想谁想的……”

吃晚饭的时候，王叔问道：“三个记者还忙乎不过来呐？”

众人跟着心头一提，怎么把这茬忘了，俩人扮夫妻，还是丈夫千里迢迢追过来，当然没理由分房。

陆凛感觉有些燥热，红着脸拉了拉衣领，轻咳一声：“扮演夫妻，主要是为了方便任务，咱们一车六个人了，电视台没道理派出这么多记者，我当家属，过来陪媳妇，这是合理的。”

车速必须放慢，遇上转弯的位置，还要先摁摁喇叭探路。姜妍掌着方向盘，轻车熟路，陆凛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一言不发。

“谢谢王叔。”

还老子老子，你多能耐。

王叔手一松，杯子摔在地上，却没有碎。

“讲讲吧，肯定特别有意思。”云采也说。

姜妍踮起脚，往他脑袋上看，手在他头发里薅来薅去：“怎么这么多白头发？”

云采说：“摔在地上，会碎。”

这不是露馅儿么。

“姜妍。”

和_图_书“那还真是巧了。”

不过车后座还是很热闹，小汪和云采他们几个还是很聊得来，云采正在教小汪用单反：“这是单点十字扩展自动对焦，单点周围扩展自动对焦，十字比周围更精确些，但不如周围的辅助对焦点多，对焦更容易，所以当我们要拍摄人群的时候，就要选周围对焦。”

王叔连忙道：“没啥，理解理解，这样，小陆，我给你们重新安排安排，加床被子，你就睡姜记者屋里。”

这帮家伙，不是聊的正嗨么。

“当然会碎啊。”王淮春说。

她不搭理他，心里头还有闷气。

“还说呢，小汪还是你小一届的学弟，要说辛苦，人家工作几年，还跟刚毕业似的，青春洋溢。”

天色渐晚，村子里灯火熹微，时不时能听见山坳传来一声狗叫。

“老子叫你。”

气氛凝固了十几秒，夏微决定，领导大腿，她先抱为敬。

人一下子多了起来，王叔家里虽然还能住得下，不过这么多人叨扰人家，终究说不过去，倒是有好几户村民自告奋勇要给记者同志提供住宿。

难怪姜妍瞅着王叔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却没想到他居然截过肢。

“这杯子，是玻璃刚做的。”王叔笑道：“所以啊，你不试试，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是什么材质，必须把自己逼到绝境上，才能走出一条通天大道，当初我到深圳的时候，身上只揣了10块5角钱，靠这些钱，我现在当了老总。”

姜妍这就开心了，最喜欢听人夸她年轻。

小汪说：“不对啊，如果咱们的身份是实习生，过来观摩学习，就不存在人数过多的问题。”

“那我们试试看。”

云采红了脸，而王叔却摆摆和-图-书手：“这有啥，哪个女人不|穿胸罩？”

吃过饭后，陆凛走出屋子，只见姜妍独自站在鸡棚边上，手里抓着稻米粒，一边喂鸡仔，还咯咯咯地学着鸡叫。

推辞不过，王叔索性让媳妇做了下酒菜，端了老白干：“行，那我就讲讲吧，其实也没啥好说的，就当给你们年轻人励个志。”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就是靠着做胸罩生意，发了家。”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当然是我。”

他看了看身后，后面几人聊的正嗨，他索性凑近了她，低声唤道：“老婆。”

“以陆队的年龄，说成是实习生，有点勉强。”她面不改色认真补了一句：“陆队考虑周全，我等自愧不如。”

真呆。

姜妍见他过来，防备地看了看周围，低声问道：“没露馅吧。”

“我想干什么你能不知道？”

夏微在边上提醒：“你小心点，别磕着碰着了，看这镜头，磕着了你就得去卖身赔钱。”

陆凛僵硬回头，后面四个人眨巴眨巴着眼睛，目不转睛盯着他俩。

之前那一声微若蚊蚋的“老婆”让姜妍心里头还挺受用，脸色渐渐缓和了，她问陆凛：“怎么是你？”

几个人同时停下说话，这一声低低的“老婆”在突然静谧的车内，格外清晰。

王叔这就懂了，难怪这俩人相处起来就跟别人不一样。

“你们呢？”

姜妍细想，也对，他是警队一把手，这么大的案子，应该是他。

王叔今天心情也不错，喝了一口老白干，继续道：“当时天桥上一堆摆地摊的，就数我生意最好，我卖的胸罩样式好看，还便宜，年轻女人喜欢，每天晚上，我摊位前都能围着一大帮小姑娘挑挑拣拣。”

她和_图_书心疼了，柳叶儿眉蹙起来：“你这三十岁都还没到，这么多白头发，知道的是你工作辛苦，兢兢业业，不知道的还当你中年大叔呢。”

“你别啊。”她脸色更加绯红，往他腰上掐了一把：“老乡家，你还想干什么。”

陆凛看着王叔，他似乎还挺享受旁人对他投来敬佩的目光，也很喜欢分享自己的创业经验。

姜妍没说话，他还能不知道为什么，那天西餐厅的事，他妈没告诉他么。

“没啥好讲的。”王叔摆摆手。

“他每个月买护肤品都是好几千，早晚面膜，我能跟那娘唧唧比？”

刚刚如果不是陆凛反应快，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圆过去。

“做生意，是要靠魄力的。”王叔拍拍自己的脚：“我还挺感谢我这条断腿，没了它，我才算真的活明白过来。人这辈子是怎么回事。”

“快三十了还没娶上媳妇，家里拖着债，没有姑娘愿意跟我处。”他又继续道：“村里人都说，我这辈子，算完啦，不过老子偏偏不信邪，95年那阵，老子去了深圳，在天桥上摆地摊卖女人胸罩，慢慢发了家。”

趁着众人说话之际，陆凛问她：“怎么不回信息。”

她还是不说话。

姜妍连忙道：“他是我……家属。”

小汪似懂非懂拿起了相机：“还有这么多讲究呢，我以前以为只要咔嚓拍完就算完事了。”

“我能干那事儿么，我就算卖肾也不能卖身啊，我是有原则的人！”

陆凛给小汪使了个眼色，小汪连忙道：“王叔，听段总说您在九十年代也下海经商，经历也是波澜起伏，能跟我们将讲么？”

山路颠簸，路边时不时有牵着黄牛或者赶着羊羔的村民路过，站在路口观望。

“我的和*图*书经历也是挺曲折的，八十年代那阵不是包产到户，我养鱼的水洼改种了庄稼，生活来源断了，家里还有老父亲，身体不好瘫痪在床，是在没法子，改养鹅，跟亲戚借了600块钱，蓄了一笼子鹅仔，刚好那年又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寒冬腊月天，鹅子全死了，我又拖了一屁股笔、债，老妈也没能熬过那个冬天，去了，后来我养过猪，卖过烧腊，还帮人擦过皮鞋，有次走夜路，没设防掉山坑里，腿还瘸了。”王叔拍了拍自己的右腿：“装的假肢呢。”

王叔无伤大雅地笑说：“姜记者年轻，你俩是新婚，那还分房睡？”

小汪立刻插嘴道：“嫂子，本来应该是秦警官带队卧底，不过陆队从电视台那边知道你也在，他就自告奋勇……”

“你这人……”姜妍红着脸，气急败坏，干脆起身离开，旁的人看来，就是害羞又恼怒的新媳妇模样。

“咦？怎么回事？”小汪捡起杯子看了看：“这不是玻璃杯么？”

陆凛反应了一会，脸色沉了下去，看向姜妍：“汪儿只比我小一岁。”

“新婚。”她眉眼弯弯：“这死鬼，一天也离不得我，眼巴巴地跟过来。”

“那您怎么还留在这儿呢？”

“人家过得精致，没啥不好。”姜妍伸手抚了抚陆凛耳鬓的头发：“你看看，这白头发都长了好几根。”

陆凛踱着步子走到她身边。

“王叔，您之前失败了那么多次，怎么还能有这份毅力呢？”云采问。

“那我不同意。”

几人围拢过来，津津有味听王叔讲故事。

陆凛感受着她柔软的指尖抚摸在他耳际，凉凉的，很舒服。

小汪感动得嗷嗷的。

小汪感叹道：“真励志啊，听得我都想辞职做生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