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南疆雾
第四十一章 “公平”竞争
“这俩身份……完全不冲突吧？”李楚纳闷道。
李楚懒得理他叫的那奇怪的名号，直接问道：“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在做什么？”
李楚的目光在她们的兵器上一扫而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些守卫一时间都觉得他的目光有些奇怪，像是在……挑货？
这里的道路错综复杂、建筑难以辨别，但是李楚不管，直接以心眼术锁定中央最强的那道气息。
嘭嘭嘭……
“喂……”李楚又叫了一声。
沧空这种官员，也是有幸陪着国君登顶过一两次而已，勉强记得道路。
“哦？”李楚反而眉头一扬，“国教首座也来了？”
“英黎……”
“首座大人前日才说春华盛典之前都会在圣殿之内闭关……不是，英黎你那失落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啊？”
此处已经没有被国教逮捕的危险，至于接下来要怎么做，就由她醒来自己决定吧。
于是便干脆将她留在了原地。
各种白色木石组成的建筑，圆形的屋顶，满街飘飘的彩旗，全部都是百分之百的逼真。
李楚来到之后，直接一道闪现，穿过高墙，来到了圣殿内部。
“这里可是国教禁山……其上守卫森严之极。”来到山峰边缘，沧空压低嗓音道：“不管发生什么，千万不要闹事。一旦被发现，我们就赶快束手就擒，凭借国君对我的倚重和首座对你的期待，应该不会太为难我们……”
“只有国教首座才知道它在哪……”长梓答道：“也只有首座才能召唤它、驱使它，始魔之眼的力量……无可匹敌……”
他凭借着记忆中熟悉的气息，找到了深处一座较为安静的牢笼前。
“你是我哥哥？”长梓的目光仍旧在闪烁紫芒，似乎难以确认。
果然是他。
“呀？”陈化吉一抬头，顿时惊喜交加：“这不是我最崇敬的余杭小骄傲，小李道长吗？”
陈化吉啜泣着说道：“我发现我找不到作案工具了……”
李楚没有废话，直接问道：“要怎么才能解救你们？”
就发现他不知是施展了什么神通还是妖法，竟然瞬息之间就令那些守卫统统进入僵直状态，固定在了原地。
国教圣殿历史悠久、建筑众多、占地也不断扩张，已然比华胥国王宫更加广阔。
“啊。”沧空呻|吟一声，似乎渐渐回过神来，“这……这是哪……”
李楚已经抽出剑来了。
沧空正带着一脸不忍的神色，祈求英黎快点停止奇怪的举动，不要被守卫杀死。
李楚摇摇头，“继续带路。”
沧空呆愣愣地看着李楚，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救……”
因为不知道怎样的回答才是最贴切的。
“滚。”这是一声女子沉沉的回应。
“她管这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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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
烟尘散尽，就见沧空呈大字型瘫倒在地，身体四肢不停地抽搐，口鼻含糊不清地哼哼，隐约间还有翻白眼的迹象……
就在他思忖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蛤？”陈化吉满脸惊恐，话语里也带上了哭腔，“这样子真得公平吗？”
喀喇喇一阵响声，七八个身穿甲胄的女子守卫一下子冲了出来。
李楚犹豫了下。
“不是的。”陈化吉摇头道：“我先前也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只是后来家中犯下大罪，险些满门抄斩。是当时尚未成为首座的大人将我救下，从此我就在心里深深记住了她。”
“这个好像没有……”沧空道：
有浑身血肉鼓胀、双目猩红似血的，有浑身生满棕黄色长毛、再难辨别人|兽的，有干脆失去人的形态、浑身长满触手、只有眼神能透露出些许情绪的……
带路。
李楚埋伏在拐角处，趁着陈化吉经过时一把将他拽了过来。
说着，他又挠头道：“而且我冥冥之中似乎有种感应，好像……我必须要守护首座大人，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并且要帮助她完成她要做的事情，这样才可以得到一些东西。”
提起自己的身世，陈化吉忽然嘴唇一扁，鼻孔扩张，大眼睛里蕴满了泪水……
那具铁牢中间，是一名魔化尚且不算很多，保留了大半人类体征，只是长了七八条紫色长尾、以及四肢化为利爪的小姑娘。
说着，她苦笑了一下，“就像我们这样。”
李楚将剑归鞘，迈步朝着记忆中圣殿的方向走去。
“噢，呵呵。”陈化吉怔了下，接着不好意思的一笑，“主要吴稽这哥们儿的人设和我太对路子了，代入感很强。”
“好汉饶命！”
所谓的“拯救”，真的只是将她从牢笼之中释放这么简单吗？
这座牢狱竟然建在山峰的极高处，向下俯瞰，可以依稀看到一座上古城邦的大半风貌。
当见到那身影自殿宇中走出时，李楚略有惊诧。
这样即使有人要杀他，也根本来不及出手，就会被他这果断地放弃抵抗而迷惑住。如果对方还有进一步动作，他还有后手——顺势下跪。
李楚没有多辩解，而是继续道：“我是来救你的。”
看他哭的愈发惨烈，李楚只好劝了句：“蹲着更环保。”
作为最亲近的人，即使她现在神志难明，依旧存在着极深的感应。而不是简单通过外表，就相信了他的身份。
很贴切的名字，李楚心想。
她的声音似乎有些不确定，看着李楚的目光也十分怀疑。
“好嘞。”
“升华？”
她忽然抬起眼眸，再度疑惑地和_图_书问道：“你真的是我哥哥吗？”
可是在她惊恐的目光中，李楚已经大踏步迎了上去。
“她声称自己得到了神明的启示，华胥国将要灭亡……她说唯一能够解救华胥国的办法，就是举国升华。”
……
就在她们不打算“怜香惜玉”，正要开始动作的时候，就见对方忽然抬起了手指。
随即，就见李楚上前摘下一把光芒雪亮的长剑，收到鞘内，背在背后。
“怎么？”李楚奇怪地看着他，“不行？”
是条汉子。
若是再带沧空进去，说不定会有危险。
她看了看四周，忽然瞪着李楚，道：“你不是英黎！”
这把华胥国的守卫配置的剑虽然比不了后世名剑，但也多少算个精良级的武器，勉强还是可以用的。
李楚以心目观察了一下，她的身体没有太大异样，只是方才的速度太快，她有些禁受不住，过会儿应该就可以醒来。
他既然接到了任务，自然不会允许失败。
“杀！杀！杀！”
李楚赶紧道：“你先说说你是什么人吧。”
然后两个人就登上了高高的后山。
“当然！”沧空顿首道：“英黎你终于想通了，投降才是最明……智……的……诶，你干嘛？！”
可那不知为什么，这陌生的声音却让李楚听出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活着不好嘛？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虽然还没有踏进山洞，但是李楚已经以心目扫视过，其中浓郁的魔气几乎遮蔽一切，藏着足足上百道躁动的危险气息。
虽然牺牲很大，但刚刚见到那张无比俊美的脸对我说谢谢……
“那东西在哪里？”他又接着问。
“可这岂不与你的任务正好冲突……”陈化吉为难地看着李楚，“这该怎么办？”
“啊……”
“哥哥？”
“还愣着干嘛？”李楚又回眼看向沧空。
它们此时都在各自的铁牢中或是发疯、或是哀嚎，一时仿佛人间炼狱。
咻——
难道没惹得首座大人亲自出手你很失望吗？
李楚看着他一脸动容的神情，又问道：“这到底是背景故事还是你的亲身经历……你怎么这么投入的样子……”
“停下脚步！放弃抵抗！”
因为长梓的话提醒了他，这个任务似乎没有这么单纯……
“哥哥……你快走……”她望着洞窟的来处，“你救不了我……”
此行的目标就在里面。
“是师尊……”长梓说着，欲言又止，改口道：“国教首座，她疯了……”
“这样啊……”李楚点点头。
“咦？”
“没错，我们的确获得了极强的力量……可是这股力量，伴随着嗜血与疯狂……根本无法控制……”长梓痛苦地说道：“我之前修炼过神魂，还能勉和*图*书强压制一些，那些普通的战士，根本无法挣扎……她们都变成了怪物……”
魔气汹涌。
那尖细声音的主人的被骂了之后，语调仍旧十分愉悦，转身离开。
“我……”
她话说到一半，就见李楚突然戟指向上，呛啷啷一声长剑出鞘。
“怎么了？”李楚问道。
那莫非只有自己才有复杂的任务？
“小李道长，我不完整了……”
她抬起眼，一双眼眸也已经化作了紫瞳。
“哦……”陈化吉当场止住了哭泣，介绍道：“我的身份是圣殿里的一个管事，叫做吴稽……”
更何况……
目光很明显，还是那个话。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沧空赶紧举起双手一顿否认三连。
一座明显广袤幽深许多的大山。
“首座大人已经收到消息了……”沧空一脸匆忙地来到近前，周围的一切虽然也令她触目惊心，但她最担心还不是这些。
可能，既是因为她的魔化，也是因为李楚的变化……
“于是我就一刀割尽烦恼根，之后投入圣殿之中，并且刻苦修行《华胥经》，就是为了保护首座大人的安危。尽管她神通广大，并不需要我的保护……我也随时准备为了守护她献上生命……”
这样开放的世界，万一哪一句话说错了，影响了接下来的剧情走向，那就太糟糕了。
长梓的眸光闪烁一番之后，最终柔和下来，像是李楚的话让她放下了敌意，相信了他的身份。
李楚也不隐瞒，将自己的身份和目标一说。
这偌大的洞窟里，建着足足百余座囚牢，与其说是牢房，不如说更像笼子。
“是我。”李楚道。
沿着那幽深的洞穴向下，一路李楚又制伏了许多国教守卫。
没什么好多说，李楚上前，就欲单刀直入。
“后来她成为了首座，我却只是一个不能修炼《华胥经》的废物，我就想……既然不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那我要这铁棒有何用？”
接着，李楚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扯上了剑身。
“……”
“应该是……”沧空弱弱地说。
“既然如此……与外面的人交战就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李楚道。
“哦？”李楚眨了眨眼，“那看来你的任务……是帮助首座？”
“倒也没什么好办法……”李楚倒是十分淡然，缓缓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公平竞争好了。”
当来到洞窟深处时，看到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哇——”陈化吉眼看有哭出声的趋势。
“有人越狱！”
沧空傻掉了。
转眼间，就已经落在了华胥国的城墙之内。
“接下来我自己进去就好了，谢谢。”
谁知说完之后，陈化吉猛然一惊，“啊？你要杀首座大人？”
和-图-书沧空虽是文官，但身为女子，自降生就被教习炼体之法，体魄已然相当不弱，应该受得了一段短暂的御剑吧？狭窄的空间里，重重繁复的铁索与符箓，压制着笼子内的存在。而那铁笼中关着的，已经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
“……”李楚沉默了一下，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
被发现了？李楚沉默了一下，内心权衡着杀人灭口的必要性。
陈化吉遭遇惊吓的第一个反应，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头蹲下……
还是觉得好欣慰。
“什么人！”
一路穿行，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座并不高大但十分雅致的白色殿宇之外。
谁知沧空下一句道：“你是神仙！”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前方一座巨石后猛地跳出一位身披战袍的红衣女子，脸上抹着三道诡异的油彩，背后插着两根法旗。
“吼——”
李楚内心了然，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任务内容？
“这一路你制伏了三十几个国教门徒，简直……”沧空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楚，“太疯狂了。”
“诶，小李道长你是要来圣殿干嘛的？你的身份是什么人？”陈化吉问道。
李楚走在其中，每一步都格外小心……
刚靠近殿宇，就听其中有一人高声说道：“首座！无论如何，也要保重身体，不能不吃饭啊！你整日操劳国事、思虑万民，此时再不出来吃饭，饿瘦该怎么办？我会心疼的啊。”
那边忽然传来一声顿喝。
沧空带着李楚，下了这座山之后，并没有进城，而是又去了遥遥相对的另外一座山。
我温婉可人的英黎呢？
可是……
在他的记忆中，国教禁山也确实是严格不许华胥国民靠近的，先前的英黎完全不知道上面的路该怎么走。
“是我。”李楚来到铁牢前。
“英黎，收手吧。”她急道：“外面全是国教门徒！”
华胥国法度森严，越狱、劫囚这些都是重罪，如果不赶紧放弃抵抗，很可能会被当场击杀。
好端端去探个监，好像就成了他越狱然后打上禁山的帮凶？真是无妄之灾。
“你疯了！”沧空瞪大眼睛，“你敢对国教门徒动手？”
或者置之不理？
原来如此……
“沧空大人！你居然敢擅自释放首座大人的重囚！”
她醒来以后，华胥国还有没有国教首座还不一定。
“你还好吗？”李楚问道。
是沧空，她居然没有离开，而是又跑了进来。
“我被那道接引强光一照，就发现自己出现在这国教圣殿里了，还是一个首座的亲信，本来没什么不好的，直到我觉得自己想撒尿……”
……
带路……带什么路？
在华胥国，一向是有共识，宁惹朝廷命官、莫惹国教门徒。国教的地位超然，这一代国和-图-书教首座又手段酷烈，向来为人所畏惧。
看来是发生过一些惨烈的事情。
不过他没敢说出来，毕竟陈化吉才刚把哭憋回去。
承认？还是不承认？
眼见着李楚的背影走进了山洞，沧空忽然产生了一阵茫然的感觉。
就见陈化吉穿着一身玄红二色的锦衣，带着一顶小帽，正脚步欢快地走出来。
“我们是良民——”沧空赶紧高高举手。
接下来的路越向上，就越危险，她实在是不想再上了，可李楚都动手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让他上……
说完，她十分干净利落地晕了过去。
一出山洞，阳光颇为晃眼。
李楚看着前方那深邃的山洞，只是问了句：“就是这里？”
“嗯？”李楚止住了行为。
一道流光倏忽钻出洞口。
“这个……”
“很难……”长梓用双爪抱住自己的头颅，道：“有人试过，即使死亡也无法解脱。恐怕除了毁掉那颗始魔之眼……别无它法……”
“英黎！”
“唉……”陈化吉叹口气道，“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办法隐瞒了，其实我除了是圣殿的管事，暗地里还有另一个身份……我还是国教首座的舔狗。”
若这果真是一场投影，那也是相当大法力才能具现出的了。
“首座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一颗始魔之眼……”长梓道：“经过始魔之眼的照射，肉身便会受到改造，获得极大的升华……”
“长梓？”李楚尝试着叫了一声。
自己的御剑的确不那么温和，所以他轻易从不敢带人，方才是觉得将沧空自己留在那里不好，才尝试着将她捎上……
接着就听见一声略显熟悉的……嘭。
那人定然就是国教首座。
这个声音十分尖细，听起来就像是个经受过苦难的嗓音……
之所以这里较为安静，是因为周围几座铁牢都是空的。并非空无一物，而是布满了鲜血与残破的肉块。
坠地之后，溅起来一阵漫天的烟尘。
于是他放下剑，多问了一句：“你们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轰——
李楚咧了咧嘴。
“整日里就负责照顾首座大人的饮食起居，除此之外没什么大事了。”陈化吉继续道。
看你这架势怎么好像要去抄刀去砍国教首座似的，这股杀气……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啊喂？
说着说着，她突然被李楚的眼神变化吓了一跳。
“啊……好的。”沧空竟再不敢说拒绝，一通小跑出了山洞，又回头讪笑了下，“跟我来。”
呛啷啷刀剑出鞘声响，一堆明晃晃的利器对准了李楚，其上真气吞吐、刀芒隐现，显然这些守卫都有不俗的修为。
“没用的……”长梓继续摇头，“即使你砍破这座铁牢，我也无法行走在阳光下，我们都是见不得光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