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 玉出昆岗
第一百九十八章 回苏州
“是华副巡检。”老船夫忙答道：“巧了，就在后头那条船上。”
余甲长向他介绍另外几个，分别是方掌柜，李司吏和一个叫焦竑的年轻人。
当熊典史和徐邦瑞一行，来到位于芙蓉湖西岸的私家码头上，便见除了余甲长，还有几个人等在那里。
徐邦瑞却婉言谢绝，让人端着餐盘回去舱室，和弟弟一起吃了。
“出了趟公差，”熊典史随口答一句，又问道：“江上现在谁负责？”
其中就有上次在昆山见过一面的赵家大爷赵守业。
“真是好人呐。”熊典史和王班头又是一阵感叹。“都是一个爹生的，怎么差距就这么大捏？”
舱室中，只剩下被绑在椅子上的徐邦宁，和坐在他对面的徐邦瑞兄弟俩。
说完两人便自顾自吃起饭来。
两人正在船头闲聊，便见徐邦瑞从舱室里出来。
唐友德又按照赵昊的吩咐，将芙蓉池拓宽为湖，在湖上修筑栈桥、设立码头，果然很快便招揽到船舶以此航线起点。
二是重挖干涸百年的玉林河河道，引金川河水和_图_书经玉林河入芙蓉池。这样船只从芙蓉池出发，就可以直接出城入长江，比原先出城坐船便利许多。
然而徐邦瑞并没有。依然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还跟他一起回忆，两人年少时的那些快乐时光。
小仓山之所以从昔日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摇身一变成为寸土寸金的繁华之地，全靠去年冬天的两大交通工程。
熊典史手搭凉棚，顺着老船夫所指望去，果然看到一艘插着‘昆山巡检司’旗号的哨船。
“怎么讲？”熊典史沉声问道。
“本人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熊大人通融。”徐邦瑞朝他拱拱手。
“我想在进城前，能先见一面赵公子。”徐邦瑞轻声道：“不知是否方便？”
华谦也看到了熊典史的船，命人停船等他们靠过来。
返程时顺风顺水，熊典史又担心夜长梦多，不准靠岸逗留。
“熊老哥哎，可算回来了，还以为你在秦淮河乐不思蜀了呢。”华谦笑嘻嘻的跳到他们船上。
徐邦瑞微笑着将勺子硬塞到他口中，烫的徐邦
和图书宁呲牙咧嘴。
赵守业有东西要捎给弟弟和侄子，方掌柜托他给儿女送信，还有味极鲜新制的各种酱料调料。
“去西山了。”华谦答道：“今儿刚去的，一时半会应该回不来。”
老船夫马上点头哈腰，热情笑道：“哎呦，这不是四老爷吗？有阵子没见了。”
人们在此下马上船，十分便利。小仓山又有妩媚的湖光山色，半年不到便人气暴涨，酒家青楼茶馆客栈如雨后春笋冒起。比当初何止增值了百倍？
说着，他便喊住一条去西山拉石头的船。
熊典史赶紧小心的接过来，抱着马桶朝余甲长再度道谢，又和众人挥手作别。
……
徐邦瑞客气的笑笑，问道：“熊大人，咱们多久到昆山？”
“弟弟，该吃饭了。”徐邦瑞的声音依然温柔，丝毫不因没了外人而改变。
“这家伙。”华谦看着远去的官船，不解的嘟囔道：“不先回去跟大老爷复命，却去跟衙内报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熊典史便笑着点头道：“成，我给徐老爷问问。”
和_图_书熊典史告诉徐邦瑞得下午才到，邀请他一起吃午饭。
船夫便荡起船桨，官船缓缓驶离了小仓山。
回去时却不用再走江东门码头了，直接从芙蓉湖出发即可。
至少在这里，那挂在船头的‘昆山县衙旗’终于好使了。也不用再担心，有人会拦截刁难他们了。
“知道公子何在吗？”寒暄之后，熊典史小声问道。
至于李九天，纯粹凑个热闹。
“老子不是你的道具，我会拆穿你这个伪君子的！”徐邦宁大声说完，又被大哥塞了一勺滚烫的肉粥，烫的他差点灵魂出窍。
昆山县众官差离开魏国公府时，都是拿了丰厚的盘缠的。拿钱不办事儿，那跟徐家人还有什么区别？
赵二爷的难言之隐，全靠它了。
“我承认，我不是真君子，可我干过一件见不得人的事吗？”徐邦瑞淡淡笑着，用帕子给弟弟擦着烫出来的燎泡道：
一是修了条贯通石城门和干河沿前街的状元路，让从石城门去北城，或从清凉门往南的百姓，不必再绕过小仓山，直接从状元路穿行和图书即可。
那厢间，徐邦瑞让人将饭菜放在桌上，然后斥退了左右。
熊典史唯恐节外生枝，不敢再南京城逗留，准备直接回昆山。
结果比来时节省一半时间，就回到了苏州。
到了苏州府地面，熊典史和王班头等人，这下感觉自在多了。
“你要我说多少遍？”徐邦瑞轻轻吹着勺中的肉粥，然后送到他嘴边道：“为兄谢谢你还来不及呢。不是你蠢到姥姥家去，为兄这辈子怎么有机会翻身呢？”
……
“徐老爷终于出来透透气了。”熊典史笑着跟他打招呼。
……
“其实我一点也不高尚，只是不像你那么蠢而已。这是人家昆山县的船上，就是装，我也会装出个好哥哥的样儿来的。”
那个姓焦的书生，却是受李贽邀请，去昆山教书的，正好搭船同行。
“呸，你还高尚了！”徐邦宁啐一口，只觉这厮说话句句诛心。
自从上船后，徐邦瑞就一直在舱室中陪着徐邦宁，一手负责弟弟的吃喝拉撒，让熊典史等人十分感动，都认为他是个难得的好哥哥。
这一和-图-书路上他都提心吊胆，担心大哥会利用两人独处折磨自己，以泄心头之恨。
“谢了，回见吧。”熊典史直接把华谦丢回了哨船上，命人拨转船头。
“还乐不思蜀呢，差点没苦死。”熊典史翻翻白眼，要不是最后遇到余甲长，他们怕是已经满大街要饭了。
最后，赵家大爷将那个被赵昊嫌弃的金丝楠马桶，郑重的交到了熊典史手里，嘱咐他一定要转交给他家大老爷。
“毕竟将来要继承国公之位的是我和我儿，总得让人家看看，徐家不光是你这种败类。”
“绕过护城河，顺娄江而下就到，还能赶上吃午饭呢。”熊典史笑答。
其实他也打算先请示一下公子，徐邦宁该如何处置。
“呃……”徐邦宁被气得吐血，咬牙拒吃。
“你少来这套，要折磨我尽管来。”徐邦宁恶狠狠的瞪着徐邦瑞。
“所以我不会折磨你的，不然跟你有什么区别？”
官船调头行驶一段，从护城河入了胥江，朝着西山驶去。
“我会是比父亲更优秀的魏国公，而你，就等待赵公子的审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