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 玉出昆岗
第三百一十一章 项元汴
一旁又白又高又瘦的钱若水却轻轻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今日他们应邀前来，是要摸底，而不是置气的。
“据说郑副使也疯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来宾们满心的疑问，终于有人解答了。
“啊？”
众人实在是难以置信，徐家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加害一位堂堂巡抚！
这么猛的小伙儿，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是啊，没想到徐阁老一世英名，败在自己两个儿子身上了。”华太师摇头叹气道：“怎么就不接受严阁老的教训呢？”
项元汴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再次自我介绍，女嘉宾……哦不，女史这才想起自己的金主爸爸，慌忙撵走了客人，重新梳洗迎接他。
……
赵昊面无表情看着吓成一团的众豪绅，压下心头淡淡的厌恶，命人将郑元韶签押过的证词，拿给众人传看。
他曾在秦淮河曾经迷上个相好的，离别时妓|女与他难舍难分，说了很多非君不嫁的话。
却听赵昊沉声和图书道：“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碧螺春茶分五级。”赵公子轻呷一口茶汤，悠悠说道：
打那次之后，项元汴再不踏足青楼，性情也愈加自闭暴躁。
“碧螺春？”众人闻声赞不绝口。“好名字，不愧是公子啊！”
项元汴也强忍住开嘲讽，先听他怎么说。
项元汴见状，只好也敷衍喝一口，气呼呼道：“茶是不错，就是‘吓煞人香’这名字，怕是上不得台面。”
众宾客有的张大嘴巴，有的瞪大眼睛，有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有的双手抱胸……一个个险些吓出心梗。
立在他身后的高大哥，嘴角抽动两下，心说那是一吓吗？简直要吓死活人好吗？
见赵公子如此盛气凌人，才头回接触就要逼人站队，他当场就想怼上了。
他便命人将那些绫罗绸缎全都堆在沉香木床上，一把火烧了起来。结果整条钞库街上都异香扑鼻，四五日不散。
“江南医院已经抢救了他三天三夜，依然和*图*书人事不省。”
心说麻子对不起了，反正你爹也没机会入关了，命名权便是本公子的了。
更让他们难以相信的是，赵公子居然敢打破潜规则，将这件事当众大声讲出来！
“最顶级的条索纤细，卷曲成螺，满身批毫，银绿隐翠，确实不亚于龙井。因其色泽鲜润，又因林中丞也爱喝，我便称之为‘润茶’。”
谁知几个月不见，对方居然忘了其貌不扬的矮冬瓜项元汴，把他晾在一边，去招呼其他的客人。
“是另有隐情！”只听赵昊不遮不掩，直言不讳道：
赵公子便搁下茶盏，扫一眼斋中众人道：“诸位不是江南集团的股东，就是我们的债权人，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众人点点头，纷纷收敛心神，洗耳恭听。
“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林中丞在上海出事了。”赵昊语气低沉，满含深深的愤怒道：
大收藏家项元汴又黑又矮又胖，脾气还很暴躁。
赵昊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石和*图*书破天惊道：“他是装疯而已。”
“起了，诸位听听如何。”赵公子便颔首笑道：“叫碧螺春如何？”
“我的天呐！”
于是钞库街便被人改称‘沉香街’，就是拜这憨憨所赐。
他让人将礼物抬下船来，全都摆在秦淮河畔的钞库街上，引得无数人围观。秦淮名妓也纷纷跑过来，向那女史道贺，恭喜她遇到良人了。
老项回家后对那妓|女念念不忘，便斥巨资买了大块沉香木，请能工巧匠制成一具千工床。又带足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作为聘礼去南京，准备给那妓|女赎身。
项元汴刚想说，我可什么都不是，我就是个普通的储户，就是存的钱有点多罢了……
“此茶必与天池茶、虎丘茶齐名，成为我苏州又一名茶啊！”
难道他做好准备跟徐家决一死战了吗？
赵公子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是谁给他的这份勇气？
“因为就是他受徐璠指使，谋害林中丞！事后担心徐家和朝廷都不会放
和图书过他，便自作聪明想要装疯过关。可惜骨头不够硬，被本公子一吓就说了实话！”
“单名字就盖过那两种了，这碧螺春必为苏州第一名茶，与杭州龙井争锋！”
这种把戏没必要当真的，喝了又怎样，事后装傻不认就是。
“这份口供一旦公诸于众，徐家将立马成为众矢之的。”王梦祥也捻须沉吟道：“但想来，公子也认为，这样做弊大于利吧？”
对于这种永远不能公布的真相，难道不应该是知情者都缄口不言，最多含沙射影暗示一下吗？
……
“这是原先西山岛乡民的叫法。”刘正齐便笑着接茬道：“公子上次不是说，要给它起个文雅点儿的名字吗？”
登时满室皆寂，无人敢接他的话。
他便端起茶盏呷一口，赞道：“好茶。”
“是啊，公子……”一众八大家的成员全都有些惶然了。
“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不幸的悲剧，还是另有隐情？”众人等待着赵公子的答案。
在场都是消息灵通之辈，和*图*书无人不知林巡抚的遭遇。都知道苏松即将迎来一场疾风暴雨，这时候谁敢乱接话？
“只能求老天开眼了。”赵公子轻吁一声。
“什么？”
这下就连项元汴也面如土色，没了跟赵昊叫板的勇气。
女史也是乐颠儿了，赶紧拿出银子摆酒席庆贺。众人撺掇她向项元汴敬酒时，谁知项元汴却把酒泼在地上，指着她大骂：‘人说青楼女子寡情薄幸，我先前还不信，以为自己遇上了有情人。谁知真是不信也得信了！’
“嘶……什么？”众豪绅纷纷倒吸冷气。“堂堂四品大员，居然装疯卖傻？”
什么？供词不是送去京城了吗？这么好用的武器，一份怎么够用？赵公子让人抄了三份，每一份都有郑元韶的亲笔签名红手印。
说着他忽然眼圈一红道：“不知中丞还能不能再喝一次润茶了。”
“赵公子，林中丞还有救吗？”众人忙七嘴八舌问道。
“此事形同谋逆，”看完供词，徐邦瑞心惊肉跳道：“这帮人丧心病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