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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你顺利。”

“翟王星？”

“还在你的体内芯片里，它们自己回来，比你早得多。”

陆林北不理他，继续道：“问题不在于他的说法对不对，而是一旦接受这个前提，就会接受他之后的所有推论，最终成为他的附庸。这是一种话术，而不是严谨的观点，你注意到没有，他基本没有论证，直接就将‘高级存在’当成既成事实。”

“拥有独立意识的程序，像咱们这样。”马徉徉又一次纠正道。

“在自己的家里尤其舒服。”马徉徉感慨道，“要参观一下我家的卫生间吗？我记得你曾经表示过兴趣。”

“我不认为翟王星需要改造，也不认为你能说服翟王星居民接受改造，更不认为我有本事帮你，我也没有资格决定翟王星的命运，所以，我不参与。”

“我确实欠你一个人情。”

“想骗我可不容易。”马徉徉傲然挺身，“因为我不做任何人的附庸，大概就是因为这个，伍秀实才将我骗出经纬号。不说这些，我想跟你聊聊翟王星。”

突然他注意到崔筑宁的左手正握着右手的一根手指，那上面的遥控戒指能够引爆体内芯片，也能杀死陆林北的身躯。

马徉徉居然没有生气，反而露出笑容，“你觉得翟王星不需要改造，是因为你还没有体会到足够的惊恐与绝望，没关系，在你帮我之前，我会先帮你。首先，你得回到身躯里。”

“五个小时零八分钟。”

“我相信。”陆林北点头道。

“上头和图书的任务完成了，我交待给你的任务呢？”崔筑宁之所以迟迟没有按下遥控戒指，就是因为心存一线希望。

陆林北看着面前的人，一分钟后终于认出那是崔筑宁，“我回来了……这是哪里？”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到身躯里去？要我帮忙的话就开口，你交给我的程序我一直带着。”

“你需要面对面地劝说。”

又一次，陆林北正受到外力的逼迫，不得不离开网络，他现在能体会到马徉徉还是人类时的痛苦与恼怒，他心有不甘，因为他觉得自己至少比马徉徉更聪明一些，不该落入如此窘境。

“想还人情，就帮我改造翟王星，这对翟王星没有任何坏处，它需要改造，否则的话，形势只会越来越差，很可能会遭到经纬号的直接进攻，对你本人更没有坏处，你会获得极高的地位，再不用受那些普通人的压制，你可以压制任何人。”

“祝你成功。”

“是吗？我不觉得，恰恰相反，我感觉很好。”

“虽然是虚拟，但是面积一分不差，我家真是这样。”

“你让我装死，帮你在理事长面前立功，你许诺说会在甲子星找到战争证据，让翟王星和大王星转移目标，结果呢？你什么都没做成，所以你欠我一个人情没还。”

“为什么？体验你所谓的惊恐与绝望？”

“我会用自己的方法还人情，你不能选择，这一次我的回答是不愿意。”

崔筑宁冷冷地说：“再等十分钟，你就没有身躯可以www.hetushu.com.com回来了。”

“你是不想回去吧？”马徉徉跳到盥洗台上，笑呵呵地看过来。

“可咱们的确是高级存在，无需论证。”

“从我打算改造翟王星那一刻起。”

“按照经纬号的模式改造翟王星，全民学习操纵机器，最后都变成程序，这就是你的计划。”

“嗯？”

“改造翟王星？”

“我不是在与你争论，而是告诉你应该注意什么，癸亥在话术方面越来越精明，今后再与他交谈，务必小心提防。”

“陈慢迟……”陆林北说出这个名字，感到一阵心悸，却没有强烈到能让他回心转意的程度，“我会劝说她进来……”

“咱们已经离开研究院？过去多久了？”

马徉徉脸色微沉，“学习操纵机器没错，但是不会变成程序，我有自己的想法，不会处处模仿伍秀实，我要超越他。”

他是战败一方。

“对，由我来改造，我与翟王星有共同的敌人，我要夺回经纬号，翟王星想打败经纬号，大家利益一致。”

陆林北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态睁开双眼，惊讶地发现周围的景象如此破败，比癸亥特意做旧的客厅还要脏乱，到处都是灰尘和散乱的光线，又过一会他才明白，环境很好，是他的眼光发生变化，他正用数字世界里的标准来看待现实世界。

“或许……你是对的，我不想离开，也不想帮你改造任何一颗行星。”

“那么任务……”

“你总算回来了。”

曾博士编写的程序“和-图-书铠甲”不见了，消失得无影无踪，陆林北也没有特意寻找，而是专注于查看海量数据。

厉害的人不是马徉徉，而是编写程序的李峰回，那位自己从不进入网络的老家伙，对陆林北却是了若指掌，算到了他的每一种反应，并且提前做出预防。

“哈哈，当然没有，时机不对，我现在露面，只会吓他一跳，你忘了，他还以为我已经被删除了呢。”

“他说的哪里不对吗？”

陆林北回到网络里，即便是数字世界，也对遥远的战争做出反应，数据量成倍增加，表示经纬号的一串代码频繁出现，所有人都对这场意料之外的反击感到震惊。

“对，你的母星，现在的状况可不太好。我查看了翟王星驻甲子星大使馆的来往信息，过去的几个小时里，翟王星那边传来许多矛盾的说法，而最近一个小时，再没发来任何信息。我冒险去了一趟翟王星，虽然时间紧迫，没有进入太多地方，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理事会已经陷入极大的混乱，最大的混乱源不是我们经纬号，而是你们的理事长黄同科，他躲起来了，身边只留几名亲信，拒绝与外人见面。”

陆林北当时是在嘲讽，可马徉徉根本听不出来。

“住手！”陆林北吼道，已经明白马徉徉在做什么，他尤为愤怒的是，正是自己将“武器”拱手相让，导致现在的结果。

“你还有一个妻子呢，就这么扔在外面？”

“你与理事长谈过了？”

“你不想听听我的具https://m.hetushu.com.com体改造计划？”

“你不想参与？”

马徉徉正用李峰回编写的程序，强制陆林北离开数字世界。

“好啊。”陆林北提不起兴趣，也不想费力拒绝。

对翟王星的命运，他连想都没想。

“那是借口，真相是你不想离开数字世界，正在寻找一切理由留下来。方便查看数据——哈，你自称没资格决定翟王星的命运，干嘛还要关心那些新闻呢？这就是借口，你已经不知不觉被同化，越来越习惯这个‘极速世界’，不再怀念外面的‘龟速世界’。”

“当然想回去，我是不会被癸亥说服的，他那一套歪理邪说，对我无效。”

马徉徉出现，将他拽入一间“屋子”里。

思维回到身躯里，诸多感觉同时涌来，愤怒、悲伤、沮丧……他好像刚刚经历长达一万年的深度睡眠，不想回到身躯里，身躯也拒绝接受从前的思维，对这次久别之后的重逢，双方都感到不快，毫不客气地互相指责、谩骂、推搡，像是一出至亲之间的家庭伦理闹剧。

“你什么时候开始对翟王星的政治感兴趣了？”

“回到翟王星，你会得到想要的东西。”陆林北闭上眼睛，感到无比地困倦，但他真正回来了，象征就是心底生出对妻子的深切思念。

马徉徉跳到地面，“我也不想了解，就说你愿不愿意帮我吧。”

“翟王星大使馆。”

“我……”陆林北有许多话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他得完全接受这具身躯，才能接受这个世界，进而在立场和_图_书上恢复从前的自己。

“可你欠我一个人情。”

五秒钟，对陆林北来说，这就是一场战斗，惨烈程度不亚于经纬号那边的太空战。

“你可有点消极。”

“曾博士的那些程序……”

卫生间果然很大，空地足够做一个小型舞池。

思维与身躯终于和解，虽然都有一点不情不愿，至少不再互相排斥，而是恢复冷静，承认现实。

也像那些闹剧一样，最后总有一个相对美好的结局。

“当然很好，这里就是天堂。但是你得回到身躯里去。”

陆林北记得这间屋子，它是经纬号总裁府邸的翻版，两人站在客厅里，十台机器人靠墙站立，随时准备为主人提供服务。

李峰回专门编写一套保护程序，陆林北当成至关重要的秘密工具转交给马徉徉，现在却觉得那些程序没什么特别之处，“不着急，我在查看……新闻，在网络里查看新闻效率更高。”

“用我们的话说，这叫‘埋种子’，癸亥说来说去，其实只有一个意思：程序比人类更高级。”

“回去吧你！”马徉徉突然抬高声音，伸手指向陆林北，食指迅速膨胀，很快就充满半间屋子，将陆林北挤到墙边。

短短五秒钟内，陆林北尝试了十五种方法，试图重获自由，逃进网络的海洋之中，他制造分身、抛出假象、化整为零、进行反删除……

“我说过……”

“用不着，我……”

“癸亥的做法不错，虽然交流的效率降低一些，但是感觉比较舒服。”

陆林北微笑道：“你完全不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