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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林北正要重新联系董添柴，告诉他自己现在很忙，没时间见人，店门被敲响了。

“惨痛的回忆。”

“看他的本事。”

陆林北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属于真姐，而且我也不想进去，军情处有仪器，可以调取里面的数据。”

“一个多月。”

“唉。杨广汉明天早晨七点还会来吗？”

“我有一些消息要告诉你。”陆林北坐在窗边的小圆桌前，陈慢迟仍然留在算命的大圆桌旁边，除了向陆叶舟笑一下，再没吱声。

“漂泊者小站，据说真姐曾经去过那里。”

“就是这个东西。”

“可你连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一定要握住几张牌的话，为什么不找王晨昏？”

陆叶舟也沉默一会，嘿嘿笑道：“明白，我带回去调取数据。还有，如果你想置身事外的话，最好不要再与杨广汉来往，我们很快就要对他收网。”

“你没进去查看一下？”

“军情处在监视我？”

陆林北隔着窗户隐约看到一名男子站在外面。

“偶尔。”陆林北请客人坐下，借助外面昏暗的路灯，他们能看到窗边的桌椅。

“不是特意监视，城里的监控设备发现你与杨广汉一块去一处流浪者聚集地，自动发给军情处，触发行为的是杨广汉，不是你。”

夜已经很深，两人留在店铺后面的小卧室里休息。

“与意志力无关，一旦程序化，你的意志力只会为程序服务，而不是摆脱它。”董添柴仍然坚信自己的理论，“一定是有外力介入。”

“因为你不肯进入网络？”

情报hｅtｕshｕ•cｏｍ•ｃｏｍ界向来有交换情报员的惯例，所以自己这边的情报员被抓之后，一定要先抓对方的人，既是报复，也是一种警告，以备未来的交换。

陆叶舟拿起石子掂了两下，长长地哦了一声，“这是翟王星军情处专用的监控器，你从哪弄来的？”

凌晨四点半，他想不出还有谁会与自己联系。

陆林北一愣，随即生出警惕，“是谁告诉你，我在天堂市的？”

“对我来说是。”

“从前他们不重视你的大脑，现在又过于重视了。”陈慢迟已经明白丈夫的意思。

陆林北悄悄下床，赤足走到外面的厅里，仍然坐到窗边，望着外面昏暗的街道，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杨广汉与农星文已经中断联系，从他那里找不到线索。”

调取一件电子设备的数据并不困难，可现在还没有消息，说明效果不佳，要么数据不够详实，要么干脆是个陷阱。

陆林北此前枯坐半小时，没办法再用“没空”来推脱，只得道：“有急事？”

“我不是他的对手。”陆林北很清楚，他若是对王晨昏动手，头破血流的肯定是自己。

通话结束，陆林北没来得及拒绝。

董添柴没有“惨痛”的感觉，只有困惑，极为认真地说：“是谁，或者是什么程序将你推出网络的？”

然后他想起自己为什么不向陆叶舟做出解释，因为陆叶舟没有向他开诚布公，通话联系的时候，陆林北以为能从叶子这里得到最新进展，结果对方却难得地守口如瓶。

身份芯片里传来一阵铃声，陆林北和_图_书先是一惊，随后一喜，以为是陆叶舟要通知他真姐获救。

“杨广汉是农星文的人，这就够了，真姐下落不明，军情处手里必须握住几张牌，才能保证真姐的安全，杨广汉是其中的一张牌，虽然不够重要，聊胜于无。”

“董博士仍然不相信我有这个意志力？”

“这是什么？游戏吗？我现在可没有心情。”

“我当时监控到你的数据发生异乎寻常的变动，但是没办法立刻解读。回家之后，我使用计算机对这些数据进行全面分析，虽然还是没办法完全解读，至少可以确定一点，你在离开网络时，受到了外力推动。”

“是吗？”陆林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然后想起董添柴是赵王星人，很可能就居住在天堂市，可这仍然不能解释为什么他要联系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董添柴竟然就在附近，进屋之后观察一会，说：“你也喜欢坐在黑夜里思考？”

据说枚忘真被困在网络的某个地方，进入网络找人顺理成章，陆林北必须摆出各种理由抵制这个强有力的诱惑。

“你无所谓，我可有所谓。”陈慢迟瞪着丈夫，神情很快缓和下来，“你应该告诉叶子这些。”

“这不是计较，与癸亥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单纯是对真相的追求。”

董添柴穿一件有点过长的风衣，戴一顶样式奇怪的小帽，像是影视剧里的逃亡者。

两人都不说话，陆林北以为网络中断，正要查看，对面终于再次开口：“能见一面吗？”

董添柴是个怪人。

“董添柴，咱们在甲子星见过面。”

“他正忙ｈttps://wwｗ.heｔｕshu.cｏm•cｏｍ着救真姐，不要让他为我的事情分心。”

“提防你自己？”

在甲子星，董添柴曾经试图证明“立场”的强大，声称陆林北一旦适应数字世界，不可能依靠自己的意志返回人类的身躯里。

“嗯，一听说你在天堂市，我立刻赶来，在外面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看到你在窗边坐了很久，我想可以与你联系。”

想明白这一点，陆林北微笑着摇摇头，年过三十，他竟然还保留几分小孩子的脾气。

“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事情，我不会对这句话太在意。经纬号曾经寄居在我的体内，虽然薄膜芯片都已毁掉，可危险依然存在。这件事表明大脑虽然是我的，它的许多秘密仍然向我隐瞒。王晨昏至少在一件事情上没有撒谎，许多人对这些秘密感兴趣，尤其是癸亥。”

“是我，你是……”

“你来天堂市多久了？”

陆林北沉默一会，“我不想再使用这种能力。”

“好吧，董博士想怎么办？剖开我的脑袋？”

身边的陈慢迟呼吸轻柔而绵长，好像在睡梦中还在练习命师的说话方式。

“大概是觉得比较安全吧。”

“我想让你再次进入网络。”董添柴从口袋里拿出一台微电脑。

“想必如此。我曾经为许多事情进入网络，其中一些只是小事，刚到赵王星时，叶子随口一句话，我就替他找出入侵者的位置，现在为救真姐，我却不肯出手，所以不怪叶子会有想法。”

陆林北回到现实世界，确实不是完全依靠自己的意志，但董添柴当时并不知道，在一群甲子星专家面和图书前颜面扫地。

“嗯，下午他来过这里，杨广汉目前在为他做事。”

“当然能，可我最近不是……”

“你们的关注点总是发生偏差……你认识一个叫枚忘真的人吗？”

陆叶舟有一点生气，陆林北也有一点生气。

车辆疾驰而去，陈慢迟来到丈夫身边，“叶子是不是……生气了？”

陆叶舟眼睛一亮，“你找到线索了？”

“董博士监控不到吗？”

“你不觉得眼熟吗？”

两人又陷入沉默，陆林北开口道：“董博士这么急着见我？”

“说定了。”陆叶舟大步离开。

“这是一条重要情报，我得……再见，真姐一有消息，我会尽量通知你一声。”陆叶舟起身，向陈慢迟笑道：“慢慢姐，过些天你一定要给我算一命，我觉得前途特别迷乱。”

陆叶舟笑道：“王晨昏那个老家伙，肯定早有准备。唉，为什么我们没发现他的踪影？为什么——”陆叶舟盯着陆林北，“他会来找你？”

陆林北看向妻子，“因为三叔那句话。”

“我刚刚得知消息。”

停车的声音打破寂静，与来时的急迫正相反，陆叶舟很有耐心地在车里停留一会，下车推门进店，脸上挤出一丝微笑，然后手持仪器到处检查，十分钟后才满意地说：“安全。”

外面的街道上行人寥寥，天堂市的夜晚难得如此冷清，显得有些诡异。

“我一直在想甲子星的那次试验，结束之后你处于昏迷状态，等你醒来之后，咱们只见过一面，没机会细谈，而且当时我也有许多事情没有想明白。”

后半夜，有一大群人从街上跑过，嘴m.hetushu.com.com里大喊大叫，像是在怒斥什么人，很快消失，没有惹出麻烦。

“是陆林北吗？”一个声音问道，明显不是陆叶舟。

陆叶舟一愣，“王晨昏在赵王星？”

陆林北忍不住道：“癸亥不是人类，是一条程序，从外观到思维，都已程序化，这一点无需证明，更用不着通过我来证明，董博士何必太计较呢？”

陈慢迟沉默一会，问道：“我知道你已经决定不再进入网络，可是，为什么不能破一次例呢？这是真姐啊，为了救你，她曾经冒过更大的危险。”

“没有你直接进去方便。”

“哦，原来是董博士。”

“好。”

“就知道你会找我，杨广汉对你说过什么？”陆叶舟坐到对面，脸上挂着笑容，可是头发有一点乱，胡子至少一天没刮过，天气不热，额头却有汗珠，无一不显示出内心的焦急。

“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你不把握住？”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

陆林北还是被吵醒，看一眼时间，刚刚四点，他试图重返梦乡，却怎么也睡不着。

陆林北将那枚小石子放在桌上，推到对面。

没有查看通讯者的身份，陆林北立刻接通。

坐了半个小时，陆林北又有一点困倦，但他仍然不想睡，继续思考，希望能做点什么，每次都有一个声音冷不丁地插入一句“进入网络”。

陆叶舟快要急疯了，接到陆林北的通话之后，很快赶到小店。

“欢迎，我给你最低折扣。”

“嗯，我现在越来越难以在网络中隐身，如果只是我自己冒险还无所谓，可这牵扯到别人的性命，必须更谨慎些。”

“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