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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更坦然、更自信。”

但他还是低估了人心的复杂，删除他的人，恰恰是一名融合人。

大王星主导的“和平阵线”进展顺利，与翟王星和解的消息传出之后，加入阵线的势力变得更多，纷纷提供人力、物力，三到五天之内，就能向天堂市独立军发起围攻。

枚忘真沉默一会，“我没有你说的那么‘自觉’，但是我明白你的意思。”

没人看好独立军，两名调查员得到消息，独立军内部存在严重分歧，一部分高级军官与大王星暗通款曲，很可能一开战就投降。

“可以，我很感兴趣。”

枚忘真笑道：“对黄平楚？他可不配，而且我分得清工作与生活，不过谢谢你的提醒，跟你聊过之后，我更有自信了。”

“我不需要她的羡慕，我在问你。”

“枚咏歌虚有其表，看人尤其不准，他的话没错，可三叔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古板。三叔确实得罪不少人，但是争取到的支持者也很多，比老司长还要多。”

陆叶舟诧异地说：“这跟真组长有什么关系？黄平楚不相信任何人，连他的副官和参谋都被蒙在鼓里，据说他有一个什么亲戚在第一光业任职，正好也在赵王星，从中牵线搭桥。第一光业那边的条件一开始比较苛刻，天堂市发生叛乱事件之后，他们立刻做出让步，黄平楚终于得偿所愿。”

碰头会很热烈，调查员们离开之后，陆林北要将所有信息整合成一份文件，转送给指挥官黄平楚。

“还没想好。”

还有十分钟到四点，枚忘真回来，看上去ｍ.hetusｈｕ•com.coｍ很高兴。

裘新杨很快回复一个“好”字，再无下文。

“够了，别再给我添加压力。”枚忘真起身，“待会见。”

“暂时帮忙，还是永久性的？”

陆林北轻耸下肩，“连关竹前都羡慕你，她亲口对我说的，我相信那是她的实话。”

“你有你的‘坦然’，我有我的‘坦然’。”

“说得对，而且我绝不想交换。”

陆叶舟回答不了，虽然一直在军情处工作，他与三叔之间相隔多个层次，极少有直接来往。

“我们两个是很近的亲戚，老司长去世之后，他差一点接任司长，怎么突然说起他了？”

枚忘真急着离开，说道：“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不必事事向我请示。”

“应该让黄平楚听到这句话。”陆叶舟坚持只叫名字。

“枚咏歌离开应急司的时候，我正好在场，他说了一些话，现在想起来挺有意思，与你的说法不谋而合。他认为司长最重要的职责是确保本部门递交上去的文件，能够得到重视。他还预言三叔做不到这一点。”

“不一样，关竹前过于‘努力’。”

“协议内容还在商讨中，勿急。太空站仍处于损毁状态，修复无期。”陆林北发送一小段信息。

“用在黄平楚身上？我觉得太浪费了。”

工作不是很多，陆林北没有闲着，用枚忘真的权限查阅据点的信息。

消息是陆叶舟打听出来的，为此花费四十三分钟，坐在沙发上，他发出感慨，“谁能想到，军情处连自己人都要盯住，稍一疏忽，和-图-书就会掉在坑里。”

枚忘真眉头微皱，“你是说我不够努力，全靠家族的推动？”

互相推测永远是敌我较量时最难的一部分，陆林北能理解癸亥为什么要让所有人接受融合改造，那会让他拥有直达对方内心的能力，再也不用辛苦地猜来猜去。

问题是，大王星那边对此非常了解，所以对给予“体面”一点都不热心。

“开始工作吧，以后每天上午八点、下午四点，在我这里开一次碰头会，咱们需要振作起来。”

陆林北明白，自己的申请得到了默许，但是惹出麻烦的话，他要自己承担后果。

陆林北仍然觉得，即便是“体面的投降”，进攻也是最好的争取手段。

陆林北没有办公室，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微电脑，可是网络还没有恢复，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对着显示器发呆。

但他无权做出决定，等他有权的时候，很可能心态又会不一样。

“记得枚咏歌吗？”

陆林北觉得她已经想好了，正色道：“我能给你一条建议吗？”

“是。”

没过多久，枚忘真通过内部网络发来信息，要他去一趟办公室。

枚忘真笑道：“这间办公室以后就是你的了，你将拥有我给予的全部授权，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做出任何决定。”

“你是一位合格的负责人，还会做得更好，我和叶子也需要你做得更好。”

“做你自己，很容易就能取得别人的好感与信任，别过头。”

枚忘真似乎想明白许多事情，请陆林北坐下，说：“我想请你做我的助理，和-图-书有兴趣吗？”

“想瞒你一点事情真难。我必须取得黄平楚的信任，对现在、对未来，都有重要意义。老北，再告诉我一句实话：我有足够的魅力吗？”枚忘真很认真，完全没有调侃的意思。

“当然不，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所以你要‘主攻’黄平楚？”陆林北突然问道。

“我已经用行为做出过回答了。”

枚忘真道：“是我的错。”

“你和关竹前是同样的人？”

“正需要。”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要等赵王星恢复正常以后，我才能做出决定。”

“我也不想。”

“我不知道合格的负责人应该是什么样子，所以无从评判。”

枚忘真点点头，“这能解释许多事情，等其他人来了再说吧。”

“待会见。”

黄平楚的惊慌不安是有理由的，兵力不足，装备稀少，遭到网络攻击之后，更是所剩无几，凭这点实力，甚至不足以打一场低烈度的小规模战斗。

公共网络突然恢复，陆林北立刻用自己的身份芯片联系裘新杨。

陆林北更没资格回答。

枚忘真笑了，“咱们三个当中，我与三叔接触最多，应该由我回答这个问题。算了，咱们还有工作要做。叶子，你继续调查，查清楚第一光业那边的真实意图。虽然黄上校不信任军情处，咱们还是有义务确保他不要上当受骗。”

“嗯，你和老千是另一种人，同样努力，同样勤奋，但这是天生的，用不着自我激励，我可以退出圈子，关竹前也有这个可能，因为有时候我们会感觉到太累和_图_书。你们不会，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可以退回农场，但是不会退出圈子，就像三叔，蛰伏十几年，当他重返应急司的时候，准备得极为充分。”

枚忘真开始有一点负责人的意思了。

陆林北猜对了，黄平楚绕过军情处，直接与第一光业集团取得联系，已经达成初步协议，具体内容尚未公开，传言都说足够“体面”。

陆林北让出位置，枚忘真查看一眼，赞道：“为什么你能做得这么快，又这么好呢？”

“哈哈，谢谢你的夸奖，虽然是我逼问出来的，不过还是很感谢。”

“与指挥官保持良好沟通，是我的职责，我不仅没做到，反而越搞越僵。三叔在这种状况下会怎么做？”

“可能我不该问，但是……你要做什么？”

“然后我想起三叔做司长、处长时的种种行为，当时看不懂，觉得三叔变化太大，过于软弱，现在却明白过来，他在做更重要的事情——想方设法取得上头的信任，没有信任，情报工作无从展开，即便辛苦获得有用的信息，也会被当成垃圾。”

单从纸面来看，黄平楚的选择一点没错，体面的妥协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狡猾的回答，其实是说我不合格。”枚忘真没有生气，反而笑了，“我也觉得自己不合格，在这个位置上，我不得不频繁违背自己的本性，做出的事情自己不高兴，周围的人也不高兴。刚才我一直在想，这是怎么回事？枚忘真从小到大从来没招人讨厌啊。老北，你不讨厌我吧？”

“真组长要离开矿场吗？”

“老北，你那边的线也不hｅｔｕsｈｕ.coｍ•ｃｏm要断，与裘新杨保持联系，修复太空站可以放缓，但是不要停止。”

“目前没有离开的计划。”枚忘真露出对朋友才有的坦率神情，“老北，告诉我，作为一名负责人，我合格吗？”

“我刚才说关竹前羡慕你，是实话，她羡慕你的坦然与自信。”

连陆叶舟也告辞之后，陆林北向枚忘真道：“我要提出申请，将这份文件多复制一份……”

据点里共有十四名调查员，四点之前全都赶来，每个人都有新消息，汇合在一起，描述出赵王星的大概形势。

“别提大学时的事情，太久远，现在的我呢？”

枚忘真离开，陆林北在沙发上又坐一会，起身去办公桌后面坐下，开始处理文件。

陆叶舟推门进来，看上去也很高兴，“打听明白了，大王星准备成立一个‘赵王星和平阵线’，邀请各方势力加入，共同平定叛乱——叛乱的规模可不小，受到天堂市独立军的鼓励，几乎所有城市都受到影响，未来几天形势会更混乱。‘和平阵线’明天可能就会宣布成立，黄平楚得偿所愿，体面到无需正式投降，而是与大王星一块平乱。”

自从舰队仓皇撤退，军情处在赵王星上的情报工作基本陷入瘫痪，但是调查员们仍在努力搜集信息，诸多迹象显示，大王星对翟王星的最后一处据点不太重视，列为普通目标。

陆林北笑着摇摇头，“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能理解关竹前在羡慕什么，像我们这样的人，必须告诉自己、劝说自己努力，甚至每天早晨醒来，都要先列几条理由让自己保持努力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