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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花精

作者: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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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她并不在意自己流血的手,只抓了自己的头发,摇晃了身体,痛快地哭泣,喉咙里发出哑哑的啜泣声。四周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道,一种悲伤而残酷的味道。
灯影的暗处,秧秧坐在那里,指间闪烁着猩红的一点,那猩红闪烁着,飘着怅惘的轻烟。
秧秧已经在这里住了几天,秧秧不想回家,秧秧不想看见凡鹏,她对他的恨十分绵长十分坚韧,曾经原谅他了,却因了乔晋的背叛又恨了他,而他也不会给她电话问她在哪里,她是他已经长大了的女儿,不用再费心——而他真的为她费过心吗?除了李丽和二土,他对他其他的亲人费过心吗?秧秧觉得委屈,秧秧想到了妈妈,想到了妈妈那样朴实的温暖,秧秧哆哆嗦嗦地给妈妈打电话。电话通了,秧秧却心虚地挂断了电话,在别人眼里,秧秧是快乐的,是骄傲的,是蛮横的,她不能让自己爱的母亲看到自己这样脆弱的一面。
笔筒里那把红色的工具刀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瑰丽光芒,秧秧hetushu.com.com的手腕感觉着痛,烟头烫伤的痛——已经多久没有这样的行为了?秧秧已经长大了,不会再有那样稚气的举止,可她现在需要那痛感,那样的痛似乎可以抵挡着精神的彻底崩溃。
她拿着刀,甚至想都没有想,就用那冰冷的刀片划过了自己的手腕——一种放纵疼痛的*。
她走了,果决得很。
大前天秧秧还在和乔晋较量,那时秧秧觉得是较量,但现在看来,却幼稚得可笑,他对她的一切都不在意了。那天秧秧和一个研究生纠缠在一起,秧秧心里觉得空虚,空虚了,自然就要有东西来填补,那研究生恰好有那样的愿望,于是她轻易地俘虏了他。俘虏了他,她还要招摇着——她是在向乔晋逞强,她还要气他,让他感到忌妒和危机感。他们两个人在学校附近的小酒吧里张扬地喝酒,如她所愿,碰到了乔晋。乔晋一掀门帘,就看见两个已经喝到状态的男女。乔晋心里突然的轻松许多——这个水性杨花的m.hetushu.com.com女人,值得人去爱她吗?乔晋松了口气,嘴角居然浮上些笑容,他就这样微微笑着跟她点点头,然后径直去了里间。
渐渐地,感受着身体的虚脱,飘忽忽的晕眩。她突然感到有些害怕——她并不想死,不想坠入永远的不可知的黑暗,不想离开这个喧嚣的世界,不想放弃自己年轻美丽的身体。她感到了恐惧。
秧秧沉默着,没有说话,手还是这样在笛子的脖子上,来回地摩挲,一阵寒意袭来,笛子突然感觉到自己背部起了许多鸡皮疙瘩。
乔晋边走边小声地说:“我要和秧秧分手,笛子,我已经和秧秧说了我要和她分手……笛子!”
笛子恨恨地看着他,冷冷地说:“不要破坏我和她之间的感情,不许!”笛子顿了顿,又冷冷地说:“我不想再错下去了。”说完,笛子扭头就走,走一步,又停下来,冷冰冰地说,“在我心里,她比你重要得多!”
她颤抖着,握住了那红色的削铅笔的刀。她想起年少时,她曾经和-图-书用同样的刀划过自己的手腕,那时她看到了父亲和母亲惊慌的表情。
乔晋坐在喧闹的那群人里面,听到电话里秧秧游丝样的话语,语无伦次的咒骂和断断续续的哭泣。
乔晋抓住笛子的手,说:“可是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想你,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坐在暗影里,眼睛里已空无一物,满脑子想的只是乔晋,不能把握的乔晋——那样脆弱的爱情,那样把握不了的男人,把她刺得疼痛不堪。
她看见他时,心里有很强的*——她是有魅力的,她要让他知道,她是随时可以从他身边消失的,他四周危机四伏,他应该像个骑士一样来争取她。但她失望地发现,乔晋并不吃这一套,他对她更加的冷漠了,那冷漠里,毫不掩饰地透着轻蔑,她弄巧成拙了——他有了拒绝她的更好的理由。
天色渐渐地暗了,秧秧简陋的教工单身宿舍里,十分安静,路灯透过窗玻璃照进来,在地板和桌子上投下了规则的光影。
教学楼阴暗的走廊里,笛子低了头快步www.hetushu.com•com地走着,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着局促的脚步声,脚步声有那么一点点的嘈杂,乔晋在旁边,也是那样急促地走着。
笛子用近乎气急败坏的口气说:“你不可以这样!以后永远都不要和我说这个!不然我恨死你!”
“秧秧!”半天,笛子听到自己喉咙里虚弱的声音。
乔晋立刻站起来就走了,带着满身的酒气,留下满脸惊讶的一群人。
笛子听见自己咽唾沫的声音,还有呼吸的声音,许久,听到自己有些虚浮的不切实的声音:“不知道……好像在写生的时候弄丢了……”笛子看着秧秧的脸,那张脸还带着一点惨淡的微笑,她继续说,“不知道,好像在乔晋迷路的那天,给他了……后来他还我没有……我忘掉了……”
笛子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天花板上一块浅浅的水渍。天已经微微地亮了,一个安静的早晨,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卸下那不堪的重负,一下子松了许多。笛子喘着粗气,把头稍稍偏了偏,却惊异地差点叫了起来。她看到一脸憔悴的秧www•hetushu.com.com秧,颓然地坐在床头,专注地看着自己。
她拨下了他的号码——这两天一直克制着自己不要去拨的号码,现在毫不犹豫地拨了。
他站在那里,很久才喘过一口气来。
秧秧淡然地笑了笑,慢慢地伸出手来,轻抚笛子的额头,轻抚笛子的脸,冰凉的手滑下去,抚摩着笛子的脖子,轻声地问:“笛子,我给你的水晶呢?”
捏着电话,手指抖得厉害,身体也抖得厉害,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这两天根本吃不下饭的缘故。
这是怎样一个虚无的世界,家庭与爱,都是那样的不确定和脆弱,爱人转眼便背叛了自己,放弃了自己,仿佛从来没有相爱过一样的果决,爱情比陶瓷花瓶还易碎,比小孩的脸更易变。这时的秧秧看出去,只能看到黑暗的,虚无的,空茫茫的一片。
笛子看到秧秧的脸,冰冷地横在自己面前,母亲和外婆站在一旁,冷冷地要笛子说出实情。笛子像个中世纪不忠实的女子一样,满怀着羞耻和惊惧,大声地争辩,很大的声音,以至于把自己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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