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入狼窝
这孩子太可恶了！
我靠之……
晴天一个霹雳砸下。
“谁疯了？”石头扯回衣服，也敲了我一下，“不要动手动脚！听话点，否则被人欺负了别想我帮忙出头！”
我知道他天生神力，平日里一只手能按得我动弹不得，可看见徒手抓猪的情形，也不由惊讶万分。
石头立刻回过身，找出铁头大叔说：“爹，你答应过，如果我能让他们收下我，便放我去做工！”
小王管事接着问：“赚钱做什么？”
我有点感动：“你难道是怕我被欺负才跟着去？”
石头不屑地白了我一眼，别过头去：“少不要脸了！谁稀罕你？我只是觉得找机会进入南宫世家，说不准能让家主看上我优秀的习武素质，收为弟子什么的，将来能做一代大侠呢！”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句话的精粹我今天终于理解得淋漓尽致。
石头犹豫片刻，一口吞下包子，转身走了。
秀如表妹也绞着手帕，低声道：“等过两年也给我找户人家去做工，好给家里添些进益吧。”
刚翻下窗台时，就发现石头蹲在不远处的树下，树旁的草给和图书他拔得乱七八糟，见到我后站起身想往回走，走了两步又转回来，低头看着地上青石板问：“你明天要离开了？”
舅舅打了我一下，陪笑道：“乡下孩子，到处疯玩，晒的，养养就白了。”
石头看着包子很久，忽然问：“其实你是在害怕吧？怕被欺负？”
我瞬间想把这个白痴锤死……
我扯扯他的衣襟，骂道：“你疯了？”
石头将猪放下，再次重复：“让我去南宫世家吧，我问过我爹，他同意了。”
南宫世家这次挑的人，连邻村的一共七个，三个女孩，四个男孩，我们坐车上等了半响，还有一个男孩姗姗未到，又过了好一会，才见他爹匆匆赶来，说是自家的娃忽感风寒，躺床上起不来，求管事的宽容两天再去。
我垂头丧气地任由舅母帮忙穿上那套过年时的裙子，头发梳成两个包子，绑上红头绳，就是那乱七八糟的刘海我死活不让动，她只好作罢。从梳妆盒里挑出对很小的梅花银夹子给我别上，说是送我的礼物，待邻里来相送时，她又赶紧给我在包裹里装了两件表姐旧衣改的小棉袄，和-图-书还捏了两把展示衣服的厚实，引得大家连连夸她贤惠。
悲愤之下，我心头一热，决定逃跑……
因为南宫家有放大丫头的规矩，家外面买的统统送回去自行配人，所以卖的是死契，不到年龄，没有主人允许，有钱也没办法赎身，而且若给家人知道我手上有钱，非得“借”去给二舅舅还赌债不可。
外祖母正逢清醒，在病床上欣慰得直抹眼泪：“就算是给南宫世家做粗活丫头，待遇也比平常人家的小姐好。而且他们家最是仁慈宽厚，极少打骂下人，活计轻，月钱又高，只要不犯错，十八岁放出去嫁人的时候，还多多少少会送点嫁妆，若是运气好能得脸，赏赐更是丰厚得不得了。而且大户人家调|教出来的丫头，见过世面，进退有道，不愁没人求着娶。”
他们闹得我一肚子气没处打来，只恨不得一头撞死南墙上。
我问：“如果给主人家看上怎么办？”
周围爆发出一阵笑声，小王管事也不禁莞尔，拍着他肩膀道：“好小子，有志气，我便和你爹说一声，破例收下你这家伙吧。”
小王管事虽然很不耐烦，www.hetushu.com.com却怕风寒传染给别人，只能应下。
石头惊讶地看着我手里的包裹：“半夜一个人入山？你想喂狼？”
看着他绝情的背影，我满脑子黑线，两人那么久交情，我又喂了他那么多食物，他好歹也应该来个依依不舍，然后安慰一下我害怕恐惧的心情才是人情道理吧？
石头立刻从人群里跑出来，笑嘻嘻地来到他面前，指着自己道：“小王大哥，你们还收人吗？不如让我去试试？”
舅舅为这笔买卖非常得意：“南宫世家这条门路，我还是托了七叔公的侄媳妇的弟弟的表舅子找的关系，又恰好收人的是小王管事，对我们家洛丫头有印象，否则挤破头都进不去，可惜秀如他们嫌弃太小，不肯收，否则俩丫头都有出息了。”
舅母叫道：“那就是祖坟上烧高香了！我们一定得去磕头。”
可恶的家伙，少说话会死吗？！既然把我卖断了，等老子拿了月钱，别想贴给你们使！
“我一点也不想去。”我很悲痛地说，“你说我去山里躲一段时间，他们会不会换人？”
虽然入“狼”宫世家很可怕，但肉身喂狼的勇气我没和-图-书有。这个一时冲动产生的念头，瞬间萎缩了下去。
吃过早饭，又等了半响，小王管事才姗姗来迟，先将要用的猪统统装车，才安排我们这些过去做粗活的下人们上另一部小车。他记性很好，见到我后一眼便认了出来，惊讶地叫了声：“你这花脸丫头脸不花了，怎么变得那么黑？”
难道被卖南宫世家做丫头等于进世界五百强企业就职？
“臭小子。”铁头大叔黑着脸，无奈地应了下来。
石头回答得很爽快：“赚钱。”
“我力气大。”石头也不解释，直接走到车旁，紧紧牙关，用力一举，那头两百来斤的猪竟硬生生给他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小王管事面前。
“是你，”小王管事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用马鞭指着逗他玩，“你有什么本事？干得了什么活？”
舅母拍着手笑：“南宫世家离咱家就几十里路，洛丫头有假的时候回来看大家也是方便的。”
回家省亲的秀云表姐酸溜溜地说：“就凭你？也不照照镜子？少痴心妄想了。”
他成功拔出了我所有侥幸之心，让我如被霜打的菠菜，焉了下去，讪讪从包裹里取出路上吃和-图-书的白糖包递给石头：“别胡说什么癔症，我只是想着明天要走，给你送点吃的做饯别礼，反正以后也不能和你玩了。”
我小声答：“天生的。”
重新翻窗爬回来趴床上，一宿未眠，第二天揽镜自照，再次为林洛儿的变态体质感叹——居然没黑眼圈！
“好，好小子。”小王管事愣了好久才问，“你为什么想来我家做工？”
石头大摇大摆地拿着早准备好的包裹，跳上车，一屁股坐我旁边，冲着我做了个鬼脸。
石头回答得更爽快：“娶媳妇！”
百愁莫展，望着月亮，我想暴走狼嚎，手边是已经打好的小包裹，只待明天对方来采买生猪时，顺便派车来将我和其他几个过去做长工的男孩一块儿载过去。
小王管事更是惊得马鞭都掉下来了，其他人眼珠子瞪得滚圆，一时间集体噤声，只剩猪刺耳的嚎叫在空中回荡。
其他托关系却落选的邻家丫头，见到我不是上前奉承，便是冷嘲热讽，统统都眼红得很。
石头又补充：“逃奴是会被通缉的，而且全家都会被连累，你才九岁，离开后呆哪里？你癔症又发作了？”
“嗯。”我怕禽兽怕得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