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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陈铭停下了脚步，揉揉眼睛。

“为什么？”少女微笑着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说了一个小秘密。

她仍在微笑，带着鲜血的笑容冰冷，宛如地狱的恶魔。

乐铭大喜，再三谢过师兄，带着两名新人去巡查九曲溪。

少女微微转动手中短剑，抱怨道：“可惜了，我想杀的是蓝锦年，你这可怜的替死鬼。”

利刃在心窝转动，很痛，很冷。

他那双可看破所有黑暗的眸子，看见沈静墓前静静站着一位穿着青色云纹裙的少女。

出门前，蓝锦年忽然叫住他，迟疑半晌，方道：“兄弟，我前些天和岳小子去找云华师妹取东西，云华师妹提到一件事，是关于沈静的……”

“静儿？”

陈铭看清了少女的面目：“怎会是你？”

沈静怕他寂寞，总是坐在篝火旁，忍着困意和他说话。可是她太累了，每每忍到二更天就开始打一个又一个可爱的小哈欠，然后在三更天无知觉地睡着。陈铭永远记得他们度过的最后的夜，沈静的脑袋倚在他肩上，篝火的光亮将她平凡的脸映出了温柔的色和-图-书彩。长长的秀发垂下，随着微风轻轻飘到他唇边，宛如梦境。

陈铭点点头，转身出门。

巡查的学徒们都认识陈铭，知道他性情甚好，又能夜视，还喜欢照顾同窗，比起蓝锦年那喜欢使唤人的师兄，更愿意帮人，所以他们对陈铭的到来都很欢迎，毫不犹豫地替他瞒下了李代桃僵之事。

陈铭扯动嘴角，露出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我正想拜祭静儿，说些私己话，你在，不方便。”

“花浅？”

蓝锦年冒险加入岳无瑕的调查小组纯粹是看在陈铭的交情上，陈铭心存感激，正愁无法回报，对他几乎有求必应。待熄灯号角吹响后，他穿上蓝锦年的衣服和斗篷，再将万福收在口袋里，匆匆往约好的集合地方赶去。

陈铭又惊又怒：“为什么？虽然他得罪了你，何必……”

其余人各安其职，约定发现动静就吹响哨子后，就散开了。

孩子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陈铭立即止住脚步，竖起耳朵。

盲眼的蝙蝠少女展开翅膀，疯狂地向空中飞去，发出阵阵尖锐的警报。

和图书陈铭的瞳孔瞬间收缩，他疯狂地伸出手，朝少女的脖子掐去：“恶魔！你是恶魔！”

利刃穿心，心碎。

“逃！”陈铭缓缓倒下，他拼尽最后的气力，将怀中万福丢出，“告诉大家！”

陈铭最喜欢沈静的长发。

少女却很失望，她问：“怎会是你？”

少女的头发很长，很美，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没有任何装饰，在冷风中轻轻飘起，幻境如梦。

少女冷冷地掷出匕首，将她粉碎。

警报声只响了一次。

陈铭代替蓝锦年的位置，不方便飞翔，象征性地提着个小灯笼，用双脚缓缓向墓园走去。

严先生说天门宗男女私情过于放肆，决意整顿纪律。他将所有学徒召集，再次强调宵禁，然后将高阶学徒分为五组，命他们轮流寻夜，若发现未经师父许可而还在半夜乱走的学徒，一律严惩不贷。

巡逻线路有轻松也有麻烦的，为免拈轻怕重，所以抽签决定。

陈铭松开手，灯笼落地，他下意识地对少女伸出双手，很快又醒了过来——眼前少女的身形略矮，不可能是他的静儿，倒像是新学和图书徒，或许是迷路？他想起严先生发布的禁令，快步上前，犹豫问：“你是谁？”

蓝锦年是个懒鬼，平日里连整理床铺都不乐意，幸好和他同寝室的陈铭是个勤劳的闷葫芦，两人感情很铁，陈铭总会帮他做这些乱七八糟的杂事。他乖乖按师父的话巡了几次夜，见师父监管松了些许，又开始偷懒，求着陈铭帮忙：“今天我修行过度，膝盖发酸，手臂也使不上力，肚子也疼。你是夜猫子，你家万福能夜视，晚上巡逻最方便，替我一次吧？晚些我请你去燕来楼，听说新来的舞姬身段极好。”

陈铭板着脸看着他，不说话。

蓝锦年怕打击他，小心翼翼地问：“我记得沈静在去世前和你一起出过任务，她回来后似乎心情很不好，对新进师妹的教导也失了耐心，是不是你和她吵过架？”

“也是。”蓝锦年释然，“我记得和她同房的就是那个叫花浅的臭丫头，那女人长得倒有几分姿色，性格却极恶劣，活脱脱的泼妇、母老虎！怪不得能激怒沈静这种老好人，她真是不简单！总有天，我要让她吃个大亏https://m.hetushu.com.com！”

少女笑着将短刃抽出，鲜血四溅，沾满她的衣裳，她的脸。

“我和你换吧。”陈铭见抽中巡查墓园的是两个新入门不久的小学徒，其中一个还是女孩，最是胆小，正哭丧着脸，任凭师兄师姐再三催促，还扭捏不敢去，便主动将其换了过来。又见原本跟他巡查的学徒脸色不好，叹了口气，“乐铭，他们俩都是新人，夜路怕是不稳妥，你带带他们吧，我自己去墓园便可以了。”

乌云遮盖了最后星光，大地陷入黑暗，林间的蟋蟀早已停歇歌唱，只有乌鸦和猫头鹰的沙哑啼鸣在枯枝中偶尔传来，冷风吹得骨头寒。陈铭踏着青苔小路，缓缓朝墓园走去。他不爱睡觉，也不畏惧黑暗，沈静却很怕黑，每次在荒山野岭出任务时，他都会不眠不睡守在她身旁，替她点亮篝火，驱逐黑暗，赶走恐惧。

他们在墓园的正中，看见了失去气息的陈铭和染血的少女。

陈铭果断否认：“不可能！静儿性情最是温柔和顺，别说吵架，她连拌嘴都不会。何况我们从未吵过架，定是被教导的新学徒性子恶劣，挑衅hetushu.com.com于她，惹得她忍无可忍，才会说几句略重些的话。云华这话有些武断了。”

沈静的长发是那么的美，那么的乌黑亮丽，那么的丝柔顺滑，就连天门宗里公认为美人的叶云华、蓝锦儿也比不上她。

陈铭来不及反应，边来不及启动法器。

“忘了你不喜欢脂粉味。”蓝锦年拍拍脑袋，再诱惑道，“我请你吃百福居的涮羊肉可好？反正你身量和我差不多，穿个斗篷遮住脸，我和其他兄弟说声，让他们帮忙遮掩遮掩，不会被发现的。谁巡查不都是巡查？我信得过陈兄弟！”

巡逻者共十六人，分两人一组行动，相距不远，发现危险可用哨子示警，互相接应。

乐铭见师兄发话，不好意思起来：“这怎么好？”

少女转过身来，瞬息之间，一把锋利的短剑已刺穿了他的胸膛，速度是从未见过的快。

月色在乌云背后悄悄露出了脸，照在少女的脸上，看清了她的容貌。

初冬的夜晚有些凉，月亮不知躲去哪个角落，数点黯淡星星挣扎着释放出微小的光芒。

抽签结果，有人欢喜，有人抱怨。

巡山的学徒们听到警报，匆匆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