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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往事

作者:长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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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回楼上洗了个澡,霍皙喜欢热水兜头浇下来的那一瞬间,好像能冲走所有的疲倦,从心底里往外散发的舒适和愉悦。
“不怎么样。”沈斯亮叹气,重新仰回椅子里:“许善宇出差,她这几天一直回她爸那边住,每天不是我下班她刚回家就是她下班我加班,都好几天没见面了。”
霍皙赶紧把纱窗打开,心脏砰砰直跳:“你怎么上来的?”
“出差。”
她睁开眼睛,那声音很细微,又不像在门外传出来的,她一骨碌坐起来,有点紧张。
小刘立正朝武杨敬了个礼:“是!”敬完礼,小伙子马上跟武杨换上笑脸:“武爷,我是原来坦克团调过来的,刚来没三天。”
许善宇三下五除二跟着进去,站在东边楼下,果不其然,看见一道吊在窗台上的身影。难为他,三米多,就这么徒手上去了。
这小孩儿年纪不大,撑死也就二十出头,站姿一丝不苟,小脖子昂的高高的,能看出来是个好苗子,新兵,头一回进卫戍区,兴奋好奇,也正常。
车窗慢慢降下来,武杨抬手敬礼:“您好,请您配合检查,出示驾驶证行驶本。”
许善宇从外地开车回来,离老远就看家门口有辆车,他以为是许怀勐的,凑近了一看,才发现不是。
笑完,武杨一转身,开始故作严肃训新人:“记住了,以后查车,一定先看车牌,别直眉楞眼的就往上冲。”
看着看着,霍皙感觉有人在敲门。
司机神色紧张起来,有点不高兴了:“干什么?拿我们当贼似的查啊?你们当兵的有特权,就能随便开别人后备箱?”
“不好意思,只要违规谁都不行。”
说起来也是忒巧。
武杨合上驾驶本,递回去:“车上还有别人吗?”
“查车主要分两种,一种是私家车,一种是大体积载客,载货较多的客货型车。像那种路上巡逻的警车,挂着白牌执行公务的,咱们互不干涉,谁也别查谁。”
车窗中递出另一张身份证,武杨看了一眼,瞬间不动声色抬眼往车里撇了一下,又不动声色的还回去:“谢谢配合。”
换了干净的衣裳,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肩膀,夜风一吹,霍皙就着床头灯看书。她睡前不爱玩手机,总是习惯性看几页书,看的种类也杂,什么都行,翻几页,困了,合上就睡。
武杨严肃:“谁睡觉该配合的和*图*书时候都得配合。”
武杨很得意:“去接蓓蓓,她车送去保养了,我去体育中心捎她一块回家。”
沈斯亮开着车:“对,估计是来执行任务。”
他每天有睡前泡脚的习惯。
小刘是今天团里新分来的兵,机灵,会看颜色,这是第一回来跟着出任务,很兴奋:“武爷,咱中午是集体回食堂吃啊?还是有流动供给?”
看着沈斯亮车屁股,武杨牵了牵嘴角,心里暗骂,孙子,大马路上就敢占我便宜。
司机回头,脑门上已经有汗了:“萧总……咱后头还……”
从单位出来,都已经八点多了,晚上没吃饭,过了饿劲儿也就不想吃了,沈斯亮开着车,琢磨着想去看看霍皙。
“来北京干什么?”
虽是这么说,他知道沈斯亮心里肯定有数。沈斯亮也不客气,拿着文件连着茶叶盒一股脑夹在胳膊底下:“那我走了,回头我给您偷点我爹的绿茶,大热天的,喝那个泻火。”
“啧啧啧,任重而道远啊。”
沈斯亮坦然自若,支着胳膊坐在窗台沿:“爬上来的。”
说完,他一摆手,有人牵着军犬跑过来,武杨给小刘递了个颜色,对司机说道:“为了保证前方会场的安全,麻烦打开后备箱,我们确认一下没有违禁物品就放行。”
他恨的咬牙切齿,霍二朵儿,忒不知羞!
“跟你说话就没有给老子认认真真的时候。”
里头一把短柄长刀,还有把没什么杀伤力的气枪。
武杨果断一个手势:“都扣了,里头那俩人移交给宋队。”
“是。”
霍皙茫然去看手机,捧着他的脸讷讷的:“我下楼了,然后就给忘了。”
许善宇是个嘴比脑子反应要快的人,一股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兴奋劲儿直冲脑门,他叉着腰,站在楼下,忽然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嗓子。
萧骏闻声终于下车,颇为愤怒的盯着司机,从牙根里往外挤:“你怎么回事儿?”
许怀勐在身后叫住她:“霍皙。”
“不用,我自己来。”
“我不光进来,我还赖着不走了,今天将就将就,咱俩晚上就睡你这床上挺好。你小点声儿?”
这大红袍,他没记错的话,许怀勐喜欢。
武杨肩上别着对讲机,很有礼貌的弯腰敲了敲车窗。
霍皙没察觉,沉默帮许怀勐脱了袜子,拿起他的脚轻轻放到水盆里:“先和*图*书泡着吧,我洗洗手去给你拿药,你吃了我就上楼。”
……
好几天没见了,他是真想她。
司机抻脖子看了看,习以为常:“临检吧?谁知道,可能又有什么大事儿了。”
萧骏皱眉,从后排往前探了一眼,想看看到底是哪号人物?
沈斯亮闷笑,这傻乎乎的诚实劲儿,他搂着她的腰把头往她胸口拱,低低问:“想我没有?”热热的呼吸喷在皮肤上,他极为情|色的从她衬衫纽扣间的缝隙探进去,霍皙一下挺起胸。
“哎。”沈斯亮应了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拿起桌上一直勾画的文件,朝电话那头说道:“先挂了,我这边有事儿。”说完,他也不管武杨在那边嚷嚷个啥,直接把电话揣回裤兜。
“嘿!”沈斯亮恨恨咬她:“我想进来,他防得住?”
沈斯亮啊沈斯亮,以前俩人不碰面,碰面多半也是他吃亏,今天倒好,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了。
说话间,武杨已经做了个手势,示意小刘:“打开后备箱。”
沈斯亮正在窗外望着她笑呐!
沈斯亮这头叼着铅笔不知道在干什么,嗯了一声:“也就是东西没收问两句就放人的事儿,估计在北京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武杨皮笑肉不笑,把墨镜推下来露出眼睛:“小子,第一天跟着出任务吧?看你面生。”
许家家规,晚上八点大门必须锁上,这孙子一准儿是爬墙进来偷着看霍皙的。
“看出来了。”武杨冷哼,一般团里的老油条对待这事儿都麻木了,像这么兴奋的,真没几个。
霍皙抿了抿嘴唇,走过去:“我来吧,这木盆沉,您去沙发上坐着。”
“你找不痛快是吧!”武杨吐了嘴里的小草,一跃而起:“我告儿你,她跟那博士……”
小刘眼珠锃亮:“看见了!”
处长摆摆手:“拿着茶叶快点滚蛋。”
司机低低说了两句话。
司机回头:“他正睡觉呢。”
“不好意思,让你们老板也出示一下证件。”
这不比在家门口,一切不能胡来,萧骏也不想给自己惹事儿,便吩咐司机:“人家要看就打开看,看过了就走,叽歪个什么。”
霍皙正好从外头进来,桌上的手机亮,她回复:在家,刚和老许吃完饭。
司机很快从手扣中拿出来,递过去,武杨翻开,粗粗扫了一下:“南京牌照?”
只见武杨武大傻https://m.hetushu.com.com子肩宽腿长,面色冷峻,正站在车外,一脸的神圣不可侵犯。萧骏也是军校四年混出来的,看一眼就只知道,这厮,绝对是个练家子。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跟你说了多少次这不比在家里!!”
萧骏最近真是哪哪都不顺,生意上接连吃瘪,连出门都能让人在路上来个下马威。
武杨神情一下变得惊愕起来,萧骏心里松了一口气,以为事情过去,刚想上车,谁知武杨敛了笑,一声令下。
这可是二楼啊!!!
霍皙笑嘻嘻,干脆道:“我爸说了,防火防盗防斯亮。”
“我怎么不认真,我听得多认真啊,就差在您脚底下搬个小板凳拿笔记下来了。”
说着,眼前儿就驶过一辆黑色奥迪,车牌白底,红色字母Z开头,明眼人都知道,车里肯定有首长。
武杨扭头看了一眼,赶紧给小刘拽回来,持立正姿势,喊了一嗓子:“敬礼——!”
每天吃的药有七八样,每天都是她数好了查明白了揣进他衣裳口袋里,晚上又摆在茶几上。
司机镇定:“还有我们老总,他正在休息。”
武杨把对讲机扣回肩上,微笑:“我姓倪。”
当当当。
很明显,这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沈斯亮乐,不再逗她,转而温柔望着她:“我就来看看你,看一会儿就走。”
“你高兴就行。”
沈斯亮笑:“你不怕她带着那男朋友一起?”
晚上这个时间是许怀勐吃药的时间,霍皙得督促他一样不落的吃下去,她发完信息就下楼去了客厅,许怀勐正在打热水。
今天正赶上武杨带队执勤,最近要召开一个国际会议,他被分到这一带出任务,大中午的,太阳毒辣,这片儿在使馆区外围,守备要比普通街道森严,人人都紧绷着弦儿,就等中午吃饭那一会儿的休息时间。
他绕着车走了一圈又一圈,脸上其兴奋程度不亚于猫看见了老鼠,老虎看见了兔子,眼里直闪着精光。
“小刘,把人带走!”
当当当,又是三声。这回,还有人小声叫,二朵儿?
“要不,我再跟他们说说……?”司机走到武杨耳边,武杨嘴角噙笑,把耳朵递过去:“想说什么?”
“二朵儿,我想你了。”
“疯了吧你!”霍皙揪着他衬衫,心有余悸:“摔下来怎么办?让人看见算怎么回事儿啊!”
车窗上贴着和*图*书膜,看不清楚里头坐着的人,但是在车里能看见车外,沈斯亮坐在里头歪着嘴角坏笑,短促按了按喇叭,示意回礼,一溜烟从临岗跑远了。
黑色路虎被叫停,萧骏在后排睁开眼:“怎么了?”
武杨问:“带你的班长呢?”
武杨戴着墨镜,正坐在引擎盖上正瞅着前头排查路况,闻言看了眼腕表,不耐烦道:“再有二十分钟盒饭就来了,等着吧。”
说话这口气——
说来也不怪人家不高兴,这车平常在南京嚣张惯了,冷不丁被这么拦着,面子上就放不下。
“好嘞。”沈斯亮嘴上答应着,拿起处长桌上的茶叶闻了闻:“您这大红袍是好东西哎。”
司机一脸哭丧相,趴在萧骏耳边低语:“那气枪上回是您跟朋友一起上山打猎落在车上的,我忘了拿。”
“倪大野。”
“现在济南那边有个基层锻炼的名额,除了条件艰苦一点,倒是个好去处,你得仔细考虑考虑,如果顺利,咱们局里明年在国防大学有几个进修机会,上回来的路教授对你论文也挺满意,一定把握住。”
他叹气:“你和斯亮……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小刘挠挠头:“尿急,上厕所去了。”
闻声周围几个兵都迅速反应,小刘吓了一跳,赶紧也跟着抬胳膊敬礼。
门口有同事敲门,进来跟沈斯亮示意:“斯亮,处长等着呢,走啊。”
……
……
晚上换岗的时候,武杨给沈斯亮打电话,先是贫了两句嘴,然后跟他说了一下白天的事儿:“怎么样,巧吧?”
霍皙吸气掐他,推他的头:“你还有下限没有?”
许怀勐总是在霍皙身上能看见她母亲的影子,做事认真,隐忍,沉默,也倔。人老了,越老总是越念年轻的旧事,心里感慨也越多。
许怀勐蹒跚坐下,在闺女面前还真有点抹不开:“你上楼歇着吧,上楼吧。”
后备箱一开,自有灵敏军犬进去嗅,后备箱没什么东西,就一只塑料收纳箱和两箱矿泉水,军犬咬着塑料箱的把手往外拖,小刘会意,上前掀了盖子。
他给霍皙发短信,干嘛呢?
“你家怎么关门这么早啊?”
“摔不下来,原来我们半夜紧急集合的时候我住三楼,爬的比这快多了。”沈斯亮拍拍身上的灰:“我给你发信息你怎么不回?”
“去给我按住了。”
“是!”
“那天……我冲动了点儿,m.hetushu.com.com不该打你,别记恨爸。”
武杨微微一笑,一般第一回上手,老兵有经验的都不敢让新人直接上,第一是怕愣头愣脑影响群众关系,第二个是这里面的门道多,得自己慢慢悟。
“哎——”司机赶紧下车,慌张到车门都忘了关。
萧骏心里有谱,第一,他车上的违禁物不多,第二,他没带着到处去公共地区造成危害,就是个尽数交出拿个好态度认罚的事儿,可大可小,可发生在这个档口被作文章,实在让人心里窝火。
“你最近跟霍皙怎么样?”
“警卫员!!!!!!!”
准备好了,霍皙沉默上楼。
霍皙鼻酸,搂住沈斯亮脖子软软摸他的头茬:“我也想你。”
见小刘蔫了,武杨给个巴掌又补个甜枣,往后一摆头,调动小伙子的积极性:“走,跟着我接着查后头的车,看见那黑色路虎没有?”
霍皙连鞋都没穿,冲下床,一把掀开窗帘。
“我来吧。”霍皙挽起袖子,用手试了试水温,一鼓作气端到沙发下,又去拿泡脚的药袋子搁到里头:“您来试试,不行我再去给你端热水。”
“哎呦,盒饭好啊!营养又健康,吃着还不耽误时间。”
被带走询问的时候,萧骏还跟武杨吹了声口哨,似笑非笑的问:“哥们儿,你叫什么啊?”
沈斯亮问:“你下了班哪儿去?”
“回去,也跟你爸商量商量。”
萧骏闻声坐起来,从钱夹里递出身份证,阻止司机:“给人家看看。”
自从上回许怀勐给她打了以后,心里过意不去,爷俩虽然每天在一间房子住着,但是霍皙是个不记仇的孩子,该怎么对他就怎么对他,越这样,许怀勐越心疼。
小刘冲过去,刚想做停车手势。
小刘立刻兴奋立正:“哎!”
武杨冷笑,背手跨立在车外:“车里没东西你怕我查?甭跟我扯特不特权,我们这是正常执行任务,你不心虚就赶紧配合,大家谁也别耽误谁,没看见后头还憋着一排吗?”
武杨叹气,从引擎盖上跳下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带上家伙,整理着装,跟我走。”
霍皙顿了顿,低下头:“我没怪您,只要您身体好好的,比什么都强,你让我干什么,我都干。”
晚上跟处长汇报工作,沈斯亮被多留了一会儿,先是谈了谈工作,又说了他进修的事儿。
刘卫江坐在后排,也跟着笑:“武杨吧?最近这片儿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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