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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像

作者:傅宝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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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章

我恍然明白过来,他送我所有东西,都是不会给我带来压力的礼物。
“没有没有,我不引战。”
芳芳姐识穿我的心思,跟我说,你知那些二十三岁的女艺人,为什么不办生日派对吗?因为她们的粉丝不够挤满会场,不够黄牛炒高票价,艺术家也需要有人吹捧,他的画才可以拍出高价,无法被吹捧的人,只有自命清高,寻求安慰。我们只办这一次,权作纪念。
台下又出声,“切——”
我摆弄会儿桌上的化妆品,回想起主持人的问题,将来要找什么样的对象?
长大之后,我跟大多数人一样,即使不养狗,对狗的习性也有一些了解,才恍然大悟,啊,原来那个时候,它是想跟我回家的。
倘若他生来就有资格赢得赞美,只有我一个人为他鼓掌,我怕他也会落寞。只要他不是演员。
余高幸说,“也不是我想今天来的……”他从身侧提上来一只箱子,放在矮几上,听声儿里头是很有重量的东西。他瞧住我,脸上的神情带着探究,又有些不可思议地说,“生日礼物,周嘉树送你的。”
童童抱怨着,“名牌也磨脚啊!”
打个比方,我七、八岁的时候,与父母、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家住在八楼,没有电梯,每天像是登山一样上来下去,也不觉得累。
他很快很快就回复:你喜欢就好。
“感谢大家这几年来的压迫。”
我不曾告诉我的朋友们,我与周嘉树是有点交情的,因为我觉得这件事情,好像没有郑重宣布的必要,所以,在我二十三岁的生日当天,除开堆成山一样的礼物,还收获到了他们茫然的脸。
“健身是有规律的,有拿有放,还有不是怕被拍到吗?我特意叫了辆出租车,结果又不让开进来,我就这样和*图*书、就这样提溜着,绕着整个艺术区转了半天,才找到路进来的。”
这下我也忍不住笑出来,随后说,“你们给我点面子,不要现场Battle,不然明天一起上热搜。”
“这个答案有点意思,没有特指只要不是谁吗?”
那一日,我下楼来玩,他们怂恿我去逗大黄狗,我经不住激将,扔了半块肉包子给它,谁料它追着我跑来,我尖叫一声跑回家,我以为楼这么高,它不会追上来的,但它锲而不舍,一路跟着我爬上八楼。
在他们的欢声笑语中,我从硬纸箱中拎出这个大家伙,拆开它牛皮纸的外包装,看见塑料膜底下的盒子,我已知道是什么,直至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打开,终于露出英国LINN牌的黑胶唱片机的全貌。
汤奕可
这一年来,童童的脑袋瓜活动得越来越快,眼下直接把我的意思扩大数倍,她托着鞋,拉住其他的工作人员说,“快把血处理一下,我们可不要买下来,打折也不要!”
四周噤声。
我有些嫉妒,更多的是佩服,所以我说,周嘉树是我的偶像。
生日会进行到剩下最后十分钟,主持人退场,我留在台上,问他们还有什么要求。我是想着姑且听一听,太难实现就作罢。一时间台下传来太多的声音,等到他们统一意见,却是温柔地说,你再唱首歌吧。
我认为自己笨,不是谦虚,也不是说自己行为笨拙,是指有些事情发生以后,我要过好几天,好几个月,好几年,才恍然大悟,“啊,竟然是这样……”
我没有这层意思,但要这么理解也可以,谁让他们经常在我的评论下面发“妈妈爱你”的。我威胁说,https://www.hetushu.com.com“不让我唱,我走咯?”
这时,突然响起一位粉丝地呐喊,“沙雕直男——”
思思说,“你不是天天健身嘛。”
我有点意外,然后说起,现在提词器下班了,不过,我曾经在我家开的酒楼里,唱过很多歌,因为客人几乎都是老年人,所以我常常唱邓丽君的歌,对她的歌最熟悉,今晚就给你们一首《但愿人长久》吧。
我很是惊喜,不忘调侃一句,“今晚你从这里走出去,明早我们一起上头条。”
我家的小区里有一只流浪狗,最最普通的大黄狗,小区里的孩子们喜欢逗弄它,我是有点怕狗的,从没有参与过。
如今我是‘拖家带口’的,想要退出也不太可能,况且,我还没有找出自己真正的理想在何处,先这么走着吧。
可是我不喜欢公开谈论我的家庭,不懂得怎么把它包装得温馨美好,嗯……有些时候,它还是美好的。然而拍戏的过程又是枯燥的,生动的画面都是留给银幕的,这样一来,唯有聊聊我的情感生活了。
收拾好服装、物件,我们一行人要下馆子,再开个小派对。路上,我点开微信,给周嘉树发了一条消息:谢谢你送的唱片机。
初入这个行业,与儿时的情景如出一辙,我并不感兴趣的,只是别人叫我来试试,我便同意了。
“你说我们是老年人吗?”
我无奈地说,“你瞧,我说一句他们顶一句,我真的没有地位。”
余高幸探头来,“嚯,这玩意儿不便宜吧?”
我坐下把脚搁在拖鞋上,童童手中那一双酒红色丝绒的玛丽珍鞋,鞋后跟上都是我的血,我顿然觉得它变成一件艺术品,名叫《美丽的代价》。
主持人安抚着圆场,“你们别帮她把答案给糊弄过去了hetushu.com.com。”接着问我,“怎么样小可,想好了没有?”
我哭喊着敲门,爷爷来开门,凶巴巴地把它赶走了。
办生日派对的起因是芳芳姐说,不能让你一整年埋头拍戏,顺利上映还行,延期到明年后年,等于你这一年,一点曝光度都没有,这样也不行。再则,二十几岁的女孩子,搞得这么严肃,不如,给你办一个生日派对?
以往我在镜头前,表现得轻松豁达,其实,我是瞻前顾后的,因此,我很少在言论上‘犯错’。
我想到我的家人,却见乔思思手捧鲜花走上台来,我松一口气,打趣说,“这个嘉宾太‘神秘’了。”
一早他们跟我说,这一本写|真书是以照片为主,文字篇幅不需要太多,叫我随便写写日常生活。我也想着,是不是应该写点儿岁月静好、励志健康的内容。
大概正因为我的不在意,我才成为众人口中的汤奕可。
余高幸解释完经过,又嚷嚷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怪沉的,胳膊都给我拎折了。”
有不少艺人办过生日会,无非十八岁的成人礼,三十而立的粉丝见面会。
周嘉树这个送礼狂魔,是我认识的人中,性格最好、说话做事都无可指摘的人,虽然年纪比我小点儿,却有许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这一点,有违我的大学校长的期望,他在开会的时候,很喜欢长篇大论,具体都说些什么,我是没印象了,只记得一句:要积极思辨,要勇于表达。
我知道她说的八成是余高幸,正要回应,右边又响起一句,“你放屁——”
我把歌唱完,笑着跟他们告了别,走下通往后台的台阶,脸色撑不住地垮下来,我扶住童童,“快,鞋,磨脚!”
看着它垂下尾巴,默默地下楼去,我安下心来,却又莫名感觉和-图-书到有什么东西梗于心上。
我说着,“鞋码偏小,刚穿上不觉得……”
二十三岁,卡在当中,大张旗鼓地办,不免有点像是得势忘形的炫耀,我的脸皮又薄起来,说,不要。
他们在处理我的问题,却好似将我一个人扔在一边。
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童童帮我把鞋脱下来,似撕下了我的皮肉,瞬间把我的眼泪逼出来,“可痛死我了。”
另祝,身体健康,工作顺利。
打开是女艺人汤奕可,关上是我自己。
她搀扶着我走进化妆间,思思瞧了眼我的伤口,发出“噫”一声,赶忙说,“你先别粘创可贴,我叫他们找碘酒来。”
的确不便宜,但就周嘉树的收入而言,也不算特别贵重。
昨晚,余高幸出席地点定在上海的娱乐盛典,在后台整理着装时,有人敲开他休息间的门,见到与自己素无往来的周嘉树,他有点懵,就听着周嘉树开门见山地说,“明天我要去南京一趟,短时间不会回上海,所以想拜托高幸哥,帮我把礼物转交给小可,祝她生日快乐。”
无论如何,她总能说服我。或许是早了解到这个事实,从她开口,我已放弃顽抗。
思思找来碘酊,童童也过来帮我处理伤口,“还好你今天穿匡威来的。”思思附和着,“你穿鞋的时候把后跟踩下来。”
我回答,“只要不是演员就行。”
“我们小可很有求生欲啊。”
我已打出‘喜欢’两个字,迟迟没有发送,然后连按删除,改成“等你回上海,我请你吃饭”,他回一个“好”。
“上就上!”
只要他不是演员,不要有一双多情的眼睛,不要轻易进入角色,不要对谁都是风度翩翩,不要迷倒万千人。
我回首自己的十九岁,有些东西尚在摸索,只隐约察觉到自己正被时间推https://m.hetushu.com.com着走,毫无意识去珍惜什么,而他在十九岁,甚至更早以前,已经开始规划自己的人生,他有自己的想法,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儿。有人穷极一生,也未必能知道。
我希望每一天都有开有关。
虽然思思与我一起坐下来,进入有问必答的环节,但她把我的优点当作缺点来‘吐槽’,连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主持人又将重心转到我身上,“小可,今年二十三岁了,有没有想好要找什么样的对象?”
若有不妥之处,劳烦编辑帮我删除,再做修改,我没有任何异议。
对了,之前你问我对写|真书的书名有什么想法,我想了想,不如叫《开关》?
台下一阵哄笑。
童童诧异地重复,“周嘉树?”
我无法将热爱奉献给表演事业,只想献给我自己,以及所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
最后,致王亚欣编辑:
是谁发明的‘偶像’一词,真该被人赞颂,得以让我光明正大地表达这一份不敢见光的感情。
当天晚上,我穿着一身奢侈品牌赞助的行头,走进聚光灯下。上台前我饮了两杯红酒,如果没有主持人,没有视频网站现场直播,只有我与五湖四海来的粉丝朋友们,倒是更自在。
“你唱你唱——”
思思捧腹笑起他的动作。
其实,我用不着找对象,大有人关心我呢。当然当然,这些人里有余高幸的。我正想着曹操,曹操到了。
举办生日会的地点在可容纳两百人的剧场,不用我操心什么,我只一心挑选送给粉丝的礼物。
我唱过一首歌,再邀请粉丝上来玩过两轮游戏,主持人忽然说,有一位神秘嘉宾已经准备好要登场了。
这是我第一次肆无忌惮地表达,我尽量让它成为最后一次。
当别人提起这本写|真书,也许会说,“是汤奕可的开关。”好像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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