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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着回：要起飞了，等落地再说。

在恍然之中，汤奕可感受到了冲击，这种冲击是有人轻轻扯下天鹅绒布，让她得见底下完整的画作，所带来的片刻失语——他爱上自己的第二人格，她是那么神秘，那么吸引着他，如果他永远不知道她的来历，一生都将沉浸在朦胧的爱意中，而这至始至终是一个美丽的悲剧。

童童向着床头走来，汤奕可立刻锁上手机屏幕，翻身趴在枕头上，瞧着童童拉开床头柜抽屉，取出里面的护照和身/份证件，然后拍了下盖住她的被子，“快起来！”

汤奕可笑起来，担心叫人发现，拉长袖子遮住嘴巴，单手打字回他：早先休息，纽约见。

童童已经走进衣帽间，只有声音传来，“你数数卡里的存款，找点动力。”

汤奕可从床上坐起来，问着，“只有我们去吗？”

当天晚上，童童陪同她一起来到酒店的商务会议室，拜见顾顺林导演。顾导理着小平头，戴着一副圆框近视镜，中等身材，见是她推门进来，随即露出个笑脸来。

汤奕可坐直身子，轻轻叫了声“童童”，见她转过来，便指着自己手里的剧本，小声问，“你看懂了吗？”童童诚实地回答，“没有。”

她拆开红包，取出叠在里面的纸张，迷茫地说，“两页？”

消息发送出去，她又感觉这个问句别别扭扭的，如果把语气想得生硬一些，就像是质问，如果想得软和一些，会不会显得太殷切了？

确认过证件和行李已备齐，汤奕可将行李箱推到家门前，换上一双马丁靴。

周嘉树：要我跟你说剧情吗？

童童没太懂她的意思，掰着手指头数起来，“宇哥，小梦，还有两个保镖。”

听完她的宏图大wwｗ.ｈｅｔｕsｈu.cｏｍ•com计，汤奕可向后倒下，躺在床上，生无可恋地说着，“好累，不想干了。”

汤奕可皱起眉头，严肃说，“不行，我是仙女，不能做这么接地气的事情。”

童童说，“嫌少？”

汤奕可望一眼黑咕隆咚的窗外，不知今夕是何夕，所幸不是太阳落山的时刻，避开了万念俱灰的感觉。

“我是问……”可能是刚醒来，汤奕可发现自己组织不好语言，“跟我搭档的人，周嘉树？他们什么时候出发？”

“那不能这么说，我想得太理想化，还是得给你说明白，不然怎么演，对吧。”他又指着周嘉树，小声交代，“但是你不能告诉他。”

她收回目光，问着，“编剧老师在吗？”

周嘉树：早先？

她拿来手机一看，时间是晚上七点多钟，因为睡着而没有关上的窗口是娱乐新闻网页，标题是周嘉树凭借在《光明磊落》中的精彩演绎，荣获最佳男配角。

顾顺林笑了笑，“我给你的剧本只是一个框架，给你规定的一条动线，你就按着这条动线走，其他的就不要管了，听得懂我的意思吗？”

童童悄悄跟她说一声，就走到别处去坐下。

瞧着他变出的这一罐枸杞，汤奕可愣一下，说，“也行。”

一般发完“纽约见”，似乎可以结束聊天了，然而她莫名其妙成为他的粤语翻译，一路与他聊到登机。她换上拖鞋，再继续跟他说：昨晚我把光明磊落看到一半了，不知道今天要飞长途，没有下载到iPad里。

顾顺林请她坐在小圆桌对面的单人沙发里，拿起贴着中文商标的电热水壶，注入咖啡杯中，“喝点热水，来点枸杞？”

“中午过来的，他助理还来和图书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饭，我想你在睡觉，就我跟宇哥他们，也不好意思跟着去。”

即使知道他不太可能突然骂人，汤奕可还是懵了一下。

唉，还是她家小可情商高。

“怎么，写得不好啊？”

十分钟后，汤奕可开门让童童进来房间，只听她兴奋地说着，“周嘉树来了！”

汤奕可被戳中奇怪的笑点，心情也明朗许多，拿起手机，点开微信，再点开与这个唐老鸭头像的聊天窗口，犹豫一阵，发给他一条：我在去机场的路上，你们几号到纽约？

驱车来到曼哈顿中城区，入住酒店，汤奕可单独住一间套房，她让童童他们都回房间休息，自己打开行李箱，将衣服挂进衣柜，洗漱用品摆进浴室，笔记本连上网络，做完这些，她感觉有点饿，叫了客房服务，送来一份点心。

提及钱的事儿，汤奕可一下又撑起身子说，“我发现我赚得真不多……”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自己是走土豪路线的，参观过周嘉树的家，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贵族，这个境界在于，偌大一间房，感受不到想要炫耀的豪气，但是处处有格调，把她比到泥里，土豪变成小康。“余高幸也赚得不多，他住的房子不比我的好，思思也不怎么赚钱……为什么我感觉整个娱乐圈里，就我们三个是穷鬼？”这样一想，她居然得到一丝安慰，至少自己不是最穷的。

汤奕可在飞机上睡了个好觉，精神十足地接替童童的工作，找到接送他们司机和保姆车，又帮着将行李搬进后备箱。

她可以听懂，就是不明白原因，“那我演的这个人物是什么职业？什么性格？”

收到他发来的“一路平安”，汤奕可才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从www.hetushu.com.com红包里抽出剧本读起来。可是，她读了两遍，仍然不解其意，这个故事缺少了一部分解释，仿佛是一起事故，你不知道这两辆车从哪里开来，只看见他们相撞，警车与救护车将他们围住，你不知道伤者被送往哪里，故事就这样结束了。

“其实我不想告诉你的，怕你知道以后，演出来太失控，会有失真感。”

汤奕可向他打着招呼，“顾导。”

然后，她环顾四周，尽量不叫自己的目光只落在周嘉树身上，却还是深深记住他穿着白色的防风夹克，里面是一件白色的T恤，一条运动裤，一双白白净净的球鞋，专注地，摆弄身前支着的大提琴，身旁有老师正教导着他。

“是我太笨了。”

“不清楚，也不确定男主是不是他，因为摄制组是今天过去，我就想着，我们也早点过去，这样可以先拍完你的单人镜头，然后我们再飞到巴塞罗那拍个杂志日记，再回头把对手戏补上。”

童童捧着她的衣服走出来，“你不能跟有资历的人比较，你要跟同龄人比，你数得出几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比你赚得多？等你以后有了投资的想法，赚得更多，还可以做些副业。”

汤奕可在心中遗憾地叹一声，转头望着车窗外，听着童童嘱咐小梦到了国外要注意什么，前排的宇哥对着智能翻译机说，“鼻涕。”翻译机里传出一个英文单词，他又接着说“鼻屎”、“耳屎”，将人体排泄物挨个说一遍，最后说的“痰”，翻译机译成炭、潭，他不甘心，就学一遍从喉咙吸痰的声音，终于把姑娘们气到了，“能不能别说了，恶不恶心！”宇哥憨厚地笑起来，略显委屈地说，“我就是觉得好玩嘛。”

汤奕可马上和*图*书问：住哪个酒店？

汤奕可翻下床，走进浴室洗漱，两三下盘起头发，凑近镜子前，照了照自己的黑眼圈，然后跟童童聊起她通宵刷的电视剧。

不到一分钟，他回一句：在你楼上。

他又问：早安呢？

周嘉树：我跟你说具体的，可以把台词告诉你。

汤奕可下意识地摇摇头。

在此之前，汤奕可收到过用快递寄来的剧本，她以为这种方式已经是最随意的，结果今天收到了用红包装的。

童童对这一部电视剧记忆犹新，“男主最后跟他前女友在一起了，周嘉树也考上大学了，他爷爷就是那个帮了男主一把的，很有钱的集团董事长，男主得知周嘉树是私生子，而且他家里也不打算让他认祖归宗，所以就把这件事瞒下来，其实周嘉树自己是知道的，准备趁着暑假去冰岛找他妈妈，好像演到这里就结束了。”汤奕可嘴里的电动牙刷嗡嗡作响，没能阻止她一口气剧透完毕。

她知道周嘉树不会回，此刻他应该在飞机上，但不知道为何，心情愈发的好起来，可能是因为酒店的可颂酥软好吃。

周嘉树：我以为你发粤语。

飞行时间太长，小梦还没有缓过劲儿来，脑子钝钝地说，“小可啊，下次你还是坐在车里，啥也别管，不然粉丝又要骂我光拿钱不干活了。”

她正想发点什么补救一下的时候，周嘉树回复：明天早上的航班。

童童笑了，“这位仙女，麻烦你赶紧起床刷牙洗脸好吗？”

汤奕可梳着头从浴室出来，拎起一件雾蓝色的圆领毛衣，和黑色的九分裤。

顾顺林转头望向一处，找到周嘉树，指着他，对她说，“你是他的第二人格。”

经过十五个小时的飞行，在华盛顿时间凌晨一点一刻，于肯尼迪机场落和_图_书地，整个机场亮如白昼，游客如织。

“果然……”

童童拧起眉头，正要出声，即听见汤奕可笑着说，“是我太久没出现，他们闲得慌，也不是要骂你，就是逗逗你。”

汤奕可：……早点，打错字了。

她捧着盘子，坐在窗沿，捏起盘中的可颂吃上几口，拉开些窗帘，望一会儿天上的几颗寒星，放下盘子，拿起手机发微信：我到酒店了。

汤奕可回过神说，“好浪漫。”

顾顺林说，“有事儿跟我说，我写的剧本。”

天光大亮之后，童童去了一趟监制那儿，带回来的消息是导演还没有下飞机。如此，汤奕可干脆补个觉，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居然已是傍晚五点多钟，微信里有一条未读消息，是周嘉树发来的：我落地了。

小梦（助理）提着自己的行李箱，来到汤奕可家里，与童童整理她的行装，又往床上摆了几套衣服，问她想穿哪一套出门。

坐上开往机场的保姆车，她逐渐清醒过来，只有两页，那不是眨眼间就拍完了？

汤奕可打开衣柜，配合地应着，“是吗？你见到了？”

汤奕可：……不用，我经纪人已经跟我剧透了，我只剩下看过程的乐趣了。

汤奕可：那是“早唞”。

她竟茫然地抬头，望向天花板。

他沉吟一阵，说，“你不是人。”

当她系好鞋带，站起身的时候，童童“哦”一声，从挎包里翻出一封红包递给她，“这是剧本，我找不到文件袋，凑合一下。”

汤奕可不走心地应声，正思考着她该穿什么衣服。

汤奕可靠回座椅中，呷一口橙汁，抖了下这两页剧本，竖在眼前，一边继续研究，一边嘀咕着，“谁写的这东西，没有一点文学常识。”

“术业有专攻，顾导写出来的东西，更有艺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