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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绪方他们凑近城墙厚，城墙上的人影便开始快速晃动起来。

一人独闯有3000大军驻守的军营并全身而退——这种耸人听闻的事情就这么切切实实地发生在眼前，众人无一不对绪方产生了或轻或重的畏惧。

“我这人对建功立业并不是那么地渴望……”黑田脸上的苦闷变化为无奈，“而且我现在的能力，也不足以统率3000大军。”

绪方正准备端着已经空了的碗离开狩猎小屋时，突然感到自己的衣袖被揪住——阿町抬起了她的小手，轻轻地拉住了绪方。

望着秋月他那露在衣领外面的麻布，黑田叹了口气：

“嗯……”绪方轻轻地点了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

但这几名年轻将官此时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毕竟他们也不是读不懂空气，他们已经看出营中绝大部分的将官都赞同稻森“以红月要塞为最优先”的战略。

因此营中众将纷纷颔首，以示同意。仅有区区几名年纪尚轻，不懂何为大局，满脑子只有“名誉”的年轻将官面露愤懑。

因为身上有伤的缘故，所以秋月并没有穿戴铠甲，只穿着布衣。

“……在军议开始之前，就听到不少人在那聊绪方一刀斋。”黑田苦笑道，“没想到在军议结束之后，还是能听到有人在聊绪方一刀斋啊……”

……

“真岛先生，放心吧，一直在发烧是正常的，虽然不知是何原因，但人受了很重的伤后，基本都会发烧，并且要烧上一段时间的。”

就连老中松平定信都于刚刚亲自发声，对稻森的战略表示赞同。

“但只要戴习惯了，就几乎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了。”

经过了数日的跋涉，总算是要回到久违的红月要塞了。

“我总觉得……绪方一刀斋的声音……很耳熟……好像曾在什么地方听过……”

这名青年将领现在正与他身旁的数名年纪相仿的将领并肩同行。

“我们现在就快回到赫叶哲了，等回到赫叶哲后，我们就让赫叶哲的一些医生来给阿町小姐看看吧。”

但不论是讨论些什么，这些以绪方为话题的，字里行间中都透露着相同的感受——对绪方的畏惧。

“要是我的伤有这么快痊愈就好了。”秋月抬手摸了摸自己那缠满麻布的上胸，“不过今日的身体的确是变得比较舒服一些了……伤口处传来的痛感和昨日相比要减轻了一些……你呢？你的手掌现在怎么样了？”

黑田换上半开玩笑的语气：

“以前，我们村里曾有一个小伙子，他在猎熊时失败了，那头熊发动反扑，将那小伙子的胸口抓得血肉模糊。”

秋月和黑田静静地听着身前的这伙青年将领对绪方的“探讨”。

有和_图_书为绪方的惊人剑术与胆识表示惊叹的。

“仔细一想——感觉怪可惜的呢，绪方一刀斋没有和柳生石舟斋、宫本武藏这些人生于同一时代，如果他们能生于同一时代的话，就能知道他们到底孰强孰弱了。”

“我来帮忙了。”绪方端着已经空了的药碗靠向阿依赞和亚希利，“亚希利，你去料理那只兔子吧，我来添柴火。”

有为绪方为何会在这虾夷地表示不解的。

据估算——只要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他们在今日傍晚之前，就能抵达红月要塞。

这几名将领秋月都看着面生，应该都是第二军的将领。

“我知道。虽说绪方一刀斋已偏离了正途，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剑术极为高超，若是能在与这种大剑豪的堂堂正正的较量中，死于其剑下，倒也是一种荣幸。”

阿依赞和亚希利都是善解人意……或者说是很聪明的人。

没有遭受过绪方攻击的第二军将领们，对绪方的畏惧感还尚轻一些。

这时，绪方突然因注意到了一些异样，而微微皱起了眉头。

稻森的话音刚落，黑田立即向稻森低头行礼，并高声回应：

这伙人没有特地压低音量，所以他们的对话，秋月和黑田都听得一清二楚。

回红月要塞后，就立即找医生给阿町进行专业治疗——这种事没有跟阿町隐瞒的必要，所以绪方老早便将他的这计划告知给了阿町。

“啊？”黑田的双眼微微睁大了一些，“耳熟？”

“还好。”绪方笑了笑，“刚开始戴时，的确是有些不习惯。”

“我只是掌皮和些许血肉被扯掉了而已，本就不是什么多么重的伤，伤口已经不痛了，等再过些时日，应该就能好得七七八八的了。”

他们二人见绪方不愿多说他隐藏自己的真实面容的原因后，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军议结束后，众将自主帅大帐中鱼贯而出，关系良好的秋月和黑田一如既往地结伴同行。

“但现在如果要给我治伤的话……那一定会在红月要塞耽搁不少时间的吧……如果在给我治伤时，幕府军抵达赫叶哲城下了……到时该怎么办？”

“反正你已经给我的伤口做过处理了……”阿町硬挤出一抹笑，“我觉得你给我伤口所做的处理挺好的……也不需要再找什么医生来进行专业的治疗了……”

阿依赞在简单地安慰绪方过后，二人便都不再言语。

“我其实还蛮想和绪方一刀斋较量一下的……”

阿依赞安慰着。

绪方坐到亚希利刚刚所坐的位置，然后随意抓起脚边的两根长木枝，将其掰成一根根短木条后，将其逐一放进锅底下的火堆中。

“真岛先生，我一直很好奇啊，你戴着这hｅｔｕsｈｕ•ｃｏm.ｃｏｍ人皮面具，不会觉得很难受吗？”

在这碗药的碗沿碰到阿町的嘴唇后，阿町立即顺从地张开嘴，咕咚咕咚地将这碗温度正合适的药给一口气喝尽。

见绪方不多说，他们也不多问——继续维持着彼此之间的距离，谁也不点破。

在赶赴虾夷地之前，绪方和阿町除了购置各种干粮之外，也购置了一些米——专门用来在吃干粮吃吐了时，调剂下口味的。

“黑田君。现在第1军就继续暂时由你负责统率。”

“主帅。”一名位置离稻森极近，头发和胡须半白的老将此时沉声道，“生天目大人已不幸阵亡，所以有必要换一名新的将领来统率第1军。”

“怎么了？”绪方问。

黑田抬起他那双仍旧缠满麻布的双手，在秋月的眼前晃了晃：

“当时，那小伙子也是发了好久的烧。”

“可不是嘛……实在是太可怕了……攻进3000大军驻守的营寨，竟如入无人之境……这样的剑术，已经是前无古人，后也应该没来者了吧……”

直到过去半晌后，觉得气氛有些太沉闷、想要活跃下氛围的阿依赞才一边笑着，一边点了点自己的脸。

阿依赞也不是笨蛋，自然知道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会让绪方表情凝重的，都会是些什么事情。

黑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手掌，露出自嘲的笑：“我现在一听到绪方一刀斋的名号，就感觉好不容易不再传出痛感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了……嗯？秋月，你怎么了？干嘛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之前该不会曾经在什么地方偶遇过绪方一刀斋吧？”

“没什么……”秋月缓缓道，“只是……在与绪方一刀斋较量过后，就有一事一直让我很在意……”

同时，绪方也没有告诉二人他的真名。

刚才，在军议还未开始，提前到主帅大帐中就坐的诸位将领，就依靠着闲聊来打发时间。

阿町现在的状态，自然是没有办法骑马，因此这几日4人的乘马方式不得不进行一些改变——绪方和阿町共乘萝卜，而阿依赞和亚希利共乘葡萄。

“那小伙子凭着自己的意志力回到村子后，在医生的治疗下，很快就又恢复了健康。”

绪方稍稍加快了些马速，在凑近了要塞之后，阿依赞和亚希利便齐声用阿伊努语朝城墙上的人大喊着“我们回来了”、“我们是奇拿村的人”……

见走在他们前方的这些人似乎是在讨论绪方一刀斋，秋月和黑田都不约而同地竖起耳朵，想要听听他们都聊些什么。

“嗯……？”

阿依赞和亚希利都不会骑马，所以二人不得不紧急学习马匹的骑乘方式……

对于自己的这计划，阿町此前一直没有发表ｈｅtusｈu.coｍ.com什么意见。此时此刻却突然说自己不想治伤了——这让绪方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数日前，在为阿町报仇之后，绪方便跟阿依赞与亚希利解释了他为何会有2副面容的原因。

“那个‘刽子手一刀斋’简直就是个怪物啊……”

在向众将确定了“以红月要塞为最优先”的战略后，稻森就第1军的休整工作，以及后续的进军计划做出了一些简单的指示后，便解散了军议。

“这两天……我想了很多……我觉得……我们回到红月要塞后，还是不要给我治伤了……”阿町用小心翼翼的语气，说着让绪方面露不解的话。

那时，黑田就有留意到——绝大部分的将领所聊的话题，都与绪方有关。

“这几天你也看到我有多么地手忙脚乱了吧？”

刚出了狩猎小屋，一股淡淡的肉香味便向绪方扑面而来——不远处，阿依赞和亚希利正围在正咕咚咕咚冒着水泡的锅旁，烹制着今日的午饭。

在听到这道话音后，秋月和黑田双双循声看去——说话之人是一名年纪不老不少的青年将领。

“是！”

稻森所说的这些，全部在理。

“也罢，反正应该用不了几天，稻森大人就会派一名新的将领来接过对第1军的指挥了。”

“真可惜啊，这样的天才剑客，不能为我们幕府所用……”

之所以这么安排，都是为了让阿町能有更好的休息。

稻森沉默半晌：“……这事不急，待明日后再慢慢考虑。”

刚刚，在绪方从狩猎小屋中钻出后，阿依赞就敏锐发现绪方的表情有些凝重。

说罢，稻森看向黑田：

方便了阿町，但却苦了阿依赞和亚希利……

对于现在的秋月和黑田来说，“刽子手一刀斋”就是一个难以忽略的极敏感词汇。

待阿町将这碗药喝尽后，绪方便让阿町重新躺平，然后抬手摸了摸阿町的额头——仍旧有些烫手。

近半个时辰后——

“所幸的是那头熊也很胆小，在打伤那小伙子后，就直接逃离了。”

而亲历过“遭绪方一刀斋攻击”这一事件的第一军将领们……用一句话就能很好地形容第一军将领们对绪方是什么态度——“畏绪方如虎”。

绪方和阿依赞简单地聊过几句后，亚希利捧着终于处理好的兔肉，回到了锅子旁。

秋月是锁骨的那一片位置受伤，所以从脖颈到裸|露于衣领外的肌肤，都被包上了厚厚的麻布。

在天空披上一层薄薄的黑纱后，红月要塞那气派的双城墙，终于出现在了绪方他们的视野尽头。

军议，已经于刚刚结束了。

……

“哼！绪方一刀斋的剑术再高超又有什么用？他已堕入修罗之道，注定会遭世人、后人的唾弃。和图书”

“真麻烦啊……”与秋月结伴走在离开主帅大营的路上的黑田，一边揉着自己的后脖颈，一边露出苦闷的表情，“真希望能快点把第1军的总指挥权交给别人啊……”

“你想和绪方一刀斋较量？请恕我直言，你恐怕连绪方一刀斋的一招都接不下来。”

阿町的话音刚落，绪方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你用这副一直发着烧、直到现在连在无人帮忙的情况下坐起来都做不到的身体跟我说这种话，可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

“你先在这躺着休息一下吧。”绪方朝阿町说道，“我先去和阿依赞、亚希利他们一起准备午餐。”

“真岛先生……”这时，阿依赞突然瞥了瞥不远处的狩猎小屋，然后压低音量朝绪方低声道，“阿町小姐的身体……还是很不好吗？”

因为阿町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所以绪方他们还特地为阿町熬了一些粥——用的是绪方和阿町一直随身携带的米。

绪方没有告诉阿依赞和亚希利他是“和人社会头号通缉犯”，只告诉二人自己因为一些原因，必须得戴着这副人皮面具来掩饰真实的容貌。

……

为阿町报仇——这已经是数日之前的事情了。

“你这家伙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走在其身旁的秋月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少渴望建功立业的人想坐在你现在的位置上啊？”

黑田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身旁的秋月于不知何时，露出了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的沉思模样。

“你现在变体贴了不少嘛。”秋月笑了笑，“我刚才还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你：我快跟不上你的脚步了呢。”

“我现在只想快点将‘暂时统率第1军’的重任早日交给他人去负责。”

“现在应该没有谁能在单挑上赢过绪方一刀斋了吧……我觉得即使是柳生石舟斋、宫本武藏这些在青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剑豪，也都不是绪方一刀斋的对手了……”

“……或许吧。”秋月轻轻地点了点头。

绪方默默地往锅底下加着木柴，而阿依赞也专心地往锅里加着佐料。

天公作美——自绪方一行人重新上路后，天气晴朗，路上也没有碰到熊、狼或是碰上什么别的意外。

语毕，黑田配合着因伤势未愈，目前连快步走都没有办法做到的秋月放缓了自己的脚步。

“嗯……”阿町轻声应和了一声。

“你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感觉身体变舒服一点吗？”

说到这，黑田长出一口气。

说罢，绪方抬起手理了理阿町她那有些凌乱的头发后，端着已经空了的碗，钻出狩猎小屋。

“嗯……”绪方轻轻地点了点头，“阿町她的体温一直降不下去……老实说……我有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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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过紧急的特训后，阿依赞勉强能驾驭着葡萄小跑前进。

听完阿依赞的转译，亚希利欣然放下手中的木柴，然后拔出自己的山刀，大步走向放置在旁边的地上的两只肥兔子。

阿依赞和亚希利的这种聪明，让绪方松了一口气——如果二人一个劲地请求绪方将他隐藏面容的原因吐露出来，那绪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蒙混过去。

若是为了一个绪方一刀斋而影响到了对红月要塞的征讨，那的确是得不偿失，亏大了。

绪方的视力虽远不如阿町，但也并不差。

绪方一手将正躺在毯子上的阿町扶起，一手端这碗药，朝阿町的唇边递去。

秋月正和黑田对彼此的伤情进行着“交流”，但就于此时，二人双双听到身前的不远处传来一道带着些许畏惧之色在内的话音：

“你现在先安心休息吧。一切有我。”

当然——绪方不会就这么傻傻地直接告知阿依赞和亚希利他们所有的真相。

但米的数量并不多，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消耗，米差不多已经见底了。

“那也许是你曾经遇见过某位声音和绪方一刀斋很像的人吧。”黑田宽慰道，“全天下这么多号人，有两人的声音比较像，也是正常的。”

自为阿町报了仇后，绪方他们就继续按照原先所计划的那样，走在返回红月要塞的路上。

绪方的这番话，让阿町不禁露出讪笑。

“主帅，您觉得第1军的新总大将，由谁来担任比较合适呢？”

“阿町，来，把这喝下去。”

他们一行人离城墙不算远，所以绪方依稀能看到城墙上的那些守卫们脸上的神情——他们的脸上都有着警戒与……畏惧之色……

绪方坐在后面，阿町坐在绪方的前面。这样一来，阿町就能把绪方当椅背，倚靠着背后的绪方休息。

“啊，抱歉。我的走路速度好像有些过快了。”

“你想啊……本来……我们之所以想回红月要塞，只是想尽朋友的情谊，回去告知红月要塞的人‘幕府军来袭’的事而已……”

幸好葡萄是一匹温顺的马，而阿依赞也颇有骑马的天赋。

“别想这么多了。”绪方的语气柔和下来，“你现在急需治疗。倘若因别的事情而耽搁了对你的治疗，那才叫因小失大。”

有为绪方视幕府尊严于无物感到愤懑的。

焦躁与不安在绪方的眼瞳深处浮现——但这两抹情绪刚在绪方的眼瞳深处浮现，便被绪方给强行隐藏了下去。

“不可能。”秋月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面对现在这种局面，这几名希望先追讨绪方一刀斋、挽回名誉的年轻将领，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绪方一行人在简单地吃过午饭，然后休息了一段时间后，便重新踏上了返回红月要塞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