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一刀斋
第六百零五章 绪方：这是……阿町的触感！（托住）
压根不会讲这个时代的普通话的阿町，只会讲关西话。
“嗯……我倒认为你可以多在人面前讲讲关西话呢。”绪方笑了笑。
绪方摇了摇头：
“所以即使知道使用其他武器、其他技法能赢得更轻松，我那老师肯定也会执着地以剑来与人战斗吧。”
“这样啊……”一色一直认真地听着绪方刚才的那番话。
在绪方进到浴池之前，一色已经在澡堂里泡了不短的时间了。
“因为我觉得你的关西话听起来很好听呢。”
“松前藩这边因离虾夷人的地盘较近，所以有很多在日本本土都看不到的光景。”
它也是座与二百多年前的战国时代的豪杰、曾一度统治整个日本的丰臣秀吉有浓郁因缘的城市。
猛然剧烈起来的头晕，打断了一色的思绪。
但是，因事发突然，绪方也没法那么精准地把握自己双手的力道和扶住的位置。
——就不能让我安安静静地思考离开这里的方法吗……！
二人因迟迟没能回过神而沉默着，保持着现在的这种诡异的姿势……
——啊，不好……头更晕了……
他们榊原剑馆当初就有与隔壁的石川剑馆进行一年一度的学徒较量。
“没、没有啊……”
仅眨眼之间，绪方便以宛如瞬移般的速度来到一色的身后。
“他的剑术造诣尽管在我之上，可他毕竟老了，他今年已有六十多岁高龄。”
“但只可惜——我们剑馆一年一度的‘大试合’再过不久就要开始了。”
“因此只能中止在松前藩住上一段时间的计划，动身赶回大坂。”
——可是……我不论怎么想，都想不到火器有什么足以替代剑术的潜质啊……
“我和爷爷……算得上是四处游学吧。”
在急于设法离开这浴池的当下，绪方朝她问问题无疑会干扰到她的思绪。
没有发觉一色的身体有恙的绪方，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对胜负的……执着？”一色疑惑道。
绪方耸耸肩，笑着。
“那你和你爷爷现在在外游学多久了？”绪方追问。
“而我正年轻。论体能，我有自信在他之上。”
绪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色的惊叫便猛地炸起。
“他虽然平常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个老人家，但衰老肯定多多少少让他的体能不复当年。”
——这家伙真的很痴迷于剑术呢……
待绪方的“演讲”结束后，晕眩感立即以更猛烈的趋势袭向一色的大脑。
“抱歉，因为某种原因，我也不能随便m.hetushu.com.com将他目前常居的地点告诉你。”
——这是……什么……？
——怪不得……他当初会说出“剑术都该淘汰”这种话……在他眼里，火器远比剑术更易于打倒敌人，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吗……
“我远比他更追求胜利，这种心态上的不同，也能让我在与他的对决中更占一点优势。”
对剑术相关的话题，一色有着近乎无止尽的兴趣，在听到绪方刚才的那句她不论如何也无法忽视的话后，一色也暂时顾不上头晕了。
大坂——与江户、京都齐名的日本三大都之一。
感到脑袋越来越晕的一色，因头晕和慌乱，双颊再次慢慢变得煞白。
在丰臣氏被德川家康所领导的江户幕府灭亡后，德川家康没有将这座丰臣氏的都城给推为平地，而是将其保留，并充分利用其地理优势，将其改造成了巨型商业都市，接着慢慢变为了现在的日本三大都之一。
“你是土生土长的大坂人吗？”绪方继续面带疑惑地问道，“为何你讲起话来，似乎没有什么大坂口音啊。”
因为阿町就是关西人，她是关西的近江出身。
木下源一那倚靠着墙角，十分潇洒地在那喝酒的姿态，在绪方的脑海中浮现。
“我与爷爷本来想在松前藩住上一段时间，好好看看这些在日本本土都看不到的景象的。”
最终——绪方成功扶住了险些跌倒的一色。
“而且——论对胜负的执着，他可能也不如我。”
“啊？”一色一惊。
一色现在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绪方的注意力被引过来，然后发现她的真实性别……
“为了赶时间，我们才坐上了能很快就发船的偷渡船。接着，就在船舱里偶遇到了你。”
“嗯。”绪方点点头，“就我刚刚所说的那个给那奇妙的状态命名为‘通透境界’的大前辈。”
“至于他的名字，因为某些原因，我就不说了。”
一色自己也没有注意到——淡淡的红霞在她的双颊间浮现。
瞅见此状，18点的敏捷与15点的反射神经，让绪方下意识地动了起来。
尽管一色已十分努力地想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充满中气，但她那已晕得连注意力都没法集中的脑袋，让她的这些努力都变成了徒劳。
毕竟若是绪方朝她问问题，而她默不作声的话，说不定会把绪方的注意力给引来。
“但若单论战力，我就不好说了。”
刚刚和一色闲聊了一通，让ｈtｔｐs://wｗw•hetushｕ•ｃoｍ•coｍ二人之间的氛围一口气变融洽了不少，也乐于在泡澡时和他人闲聊的绪方，其“聊天欲”也被勾了起来。
听阿町的关西话听久了，绪方不仅口音被带偏，连带着对关西话也产生了一种奇妙的熟悉感。
“而我自出生起，几乎就没离开过大坂。所以为了能开拓眼界，我就缠着爷爷，让爷爷也带着我一起云游各地。”
“在我眼里，与人战斗只要能赢就好。只要能赢，什么招数、什么武器都能用。”
一色心中的这番话还未讲完，绪方的声音突然冷不丁地响起：
在浴池里泡到晕倒——这种只有小孩子才会犯的错误，一色哪怕是死也不想犯……
——得……赶紧想个办法让一刀斋离开这里……要不然……我要晕倒在浴池里了……
她的表情与神情也随着绪方的讲述而发生着快速的变化。
“爷爷、父亲他们平常都很繁忙，因此我基本是被我母亲拉扯大的，所以在母亲的耳濡目染之下，我就变得讲起话来更像关东人了。”
“你现在快到浴池外面休息一下吧，你现在能走吗？需要我来扶你吗？”
“对了，我还没有问过你们呢。”绪方反问道，“你爷爷之前有跟我说过，你们有在大坂经营一间剑馆。在大坂开剑馆的你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啊？”
“我爷爷想亲眼看看现在被江户幕府统治的天下各地，都是如何地民不聊生。”
“没、没有啊……”一色连忙强打起精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中气十足，“是你听错了吧……”
“我没有踏足天下的每一块土地，看过每一个人，谁知道这个世上还会不会有什么实力在我与我那老师之上的人呢？”
“既然你说你的那个师傅的剑术造诣在你之上……”一色以一种小心翼翼的口吻问道，“那你的那个老师岂不是全日本最厉害的剑客？”
绪方对关西话有着十分奇特的感情。
——糟！糟了！
“对他来说，赢倒是其次的，能尽兴挥剑才是最主要的。”
而一色则讲着极标准的这个时代的日本普通话——也就是关东话。
源一是个惹事精，仇家遍布天下各地，随便报源一的名字，说不定就惹来什么本可避免的麻烦了，所以为了躲避麻烦，绪方选择隐瞒源一的姓名。
绪方的双手，扶住了……
“我是土生土长的大坂人。早在二百多年前，丰臣秀吉刚兴建大坂城时，我们家族https://www.hetushu.com.com就在大坂这片土地上扎根、定居了。”
“我若是和他对决的话，大概会出现这样的景象吧：我眉头紧锁，思考着快速能快速打倒他的方法，而他则笑着，为能尽兴挥剑而发出最单纯的喜悦。”
“我所走的道与我那老师所走的道，截然不同啊。”绪方面露唏嘘，“我追求胜利，而我那老师追求享受。”
——为什么要恰好在这个时候问我问题啊……
强耐住对绪方发出“行了！别再废话了！你快给我离开这里！”的咆哮的冲动的一色，继续忍着脑袋的眩晕感，接着道：
“嗯……算是不虚此行吧……”
但不知为何——一色在听到绪方刚才对她关西话的称赞后，竟感到心脏的跳速加速了几分。
直周讲起话来有很明显的关西口音。
“还说没有，你讲起话来都有气无力的了。”
“这个嘛……”绪方哑然失笑，“论剑术上的造诣，他应该是目前全日本最厉害的那个吧。”
一色正想接着说下去，但绪方这时却突然把脑袋转了过来。
“虽然现在剑馆的事基本都由我父亲来打理了，但我爷爷毕竟才是名义上的剑馆馆主，所以不能缺席‘大试合’。”
说罢，一色清了清嗓子。
“一切只为求胜吗……”一色低声道。
开创“无我二刀流”与“源之呼吸”——光是这2项成就，就足可让绪方难以在剑术的成就上与源一相提并论了。
对于他人的赞美声，一色早已习惯。
“大概有半年了吧。我们自大坂出发后，一路西进，一直走到松前藩才折返，算是踏遍了整个西日本的要地了吧。”
“谢、谢谢……”
说罢，一色便维持着背对绪方、双手交叉捂住自己胸口的动作快步朝一旁的浴池边走去。
“我之所以讲话没有关西口音，主要是因为我母亲是关东人。”
在一色的眼中，先后办到了“以一当百，诛杀暴君”与“攻破二条城”这2条宛如奇迹般的壮举的绪方，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天下无双、无人能比了。
绪方原本是打算自下往上扶住一色的两腋的。
“啊，小心，别走那么快……”
“你怎么了？怎么总感觉你讲起话来，声音变虚了好多啊？”
虽说一色的关西话讲起话来略有些生疏，但在听到一色这口略有些生疏的关西话后，绪方还是不自觉地对其产生了种奇异的亲切感。
而此时此刻却从绪方的口中听到这世上竟还有一人的剑术造诣在绪方之上—和-图-书—这给一色造成的冲击，近乎于三观被毁。
“光是据我所知，这个世上就还有一个人，在剑术上的造诣远在我之上。”
“‘大试合’？那是什么？”绪方反问。
“即使不讲这些虚的，光讲些实在的，我也觉得在剑术一途还差得远。”
不仅身子可能会被看光，而且还极容易造成绪方的误会，让绪方误以为她是跑到男浴这里来偷窥的变态……
“单论战力的话，我没和他对决过，但我觉得我与他应该是不相上下吧。”
“还有人的剑术境界比你还要高吗？”
一色现在可谓是欲哭无泪。
届时，一色可能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他蹙着眉头，朝一色投去疑惑的视线。
绪方也好，一色也罢，现在都被现在正发生在他们身上的这小小意外给惊得失去了思考能力。
——麻烦了……
所以不能不回答绪方的问题的一色，只能强忍住脑袋的晕眩感，回答道：
“敬神演武”对绪方来说，有着不一般的意义——这是他第一次用真刀与人比试，同时也是他第一次与人进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死斗。
“……一色君，你在这浴池里泡多久了？你该不会是泡晕头了吧？”
然而……他双手扶住的部位，和他所设想的位置……产生了些许的偏差。
“为何？”一色不解道。
“哦哦……”绪方的脸上浮现回忆之色，接着用只有他一个人才能听清的音量低声呢喃：“和我们榊原剑馆的‘敬神演武’很像嘛……”
绪方的话音刚落下，一色便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踏水声。
“啊——！”
“剑术好用就用剑术，柔术好用就用柔术，火器好用就用火器……所有的武器、技艺都应地制宜地使用，一切只为求胜。”
因心情焦急的缘故，一色的脚步走得格外地快。
“我其实也是能讲关西话的。”
“是我们一色剑馆和其余几座关系较好的剑馆共同举办的试合，让各自馆中的学徒上场较量，以此来检验各自馆中的学徒的水平。”
而她也不能不回答绪方抛来的问题。
一色现在已晕得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毫无规律地旋转了，能站稳都很不容易了，更别说是快走。
“不过我的关西话讲得不是很标准，所以我不大爱在他人面前讲。”一色的这句话切换成了一些音不是很准的关西话。
“当然——我刚才所说的那些，都只是我的妄言而已。”
“那你和你爷爷踏遍了西日本的各个要地，一定收获不少吧？”绪方的话题再和*图*书次跳转。
“而我那老师不是这般。”
此时的绪方，并没有注意到一色现在的异样——他能注意到的话反而奇怪。他现在背对着一色，而一色也背对着他，二人背对着彼此，绪方能发现一色身体的不适才有鬼了。
“他姑且也算是我的老师吧，论在剑术一途中的造诣，我对他肯定也只是望其项背而已。”
已是傻眼状态的绪方，一脸呆愣地看着身前比他矮一个头的一色。
在其他场合发现她的真实性别也就罢，但若是在彼此现在都赤条条的浴池里发现她的真实性别，那事情就大了。
一色慌忙朝自己的身后望去——只见绪方正缓步朝他这儿走来。
一色她那刚刚才消散的惊诧，再次在她脸上浮现。
一色和他爷爷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爷孙俩，因为他们二人的口音相差巨大。
虽然因一色现在仍背对着他，所以看不清她现在的表情，但绪方能看到——一色的两只耳朵，现在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鲜红色。
一色从小到大听过的各种各样的赞美声，可谓是数不胜数。
对一色口中的这个“大试合”，绪方并不陌生——他此前练剑的榊原剑馆就有类似的玩意：“敬神演武”。
“这样啊……”一色的眼中闪过一抹落寞，“那……能让我再问一个可能有些失礼的问题吗？”
泡澡的时候，因水温过高，所以全身的血管就会因此而扩张，供应皮肤的血液就会增多，相对来讲供应大脑的血液就会减少，所以泡澡的时间若是长了，极容易出现头晕的症状。
一色的双颊，现在已布满了震惊之色。
刚刚因为认真“听讲”，所以一色暂且忘却了头晕。
她刚才的那句话不仅没让绪方打消疑虑，反而还让绪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绪方：“你问吧。”
“不不不不、不用了！”一色的脸现在已因焦急而涨得通红，“我、我自个能走！”
“能告诉我此人现在位于何处吗？”一色朝绪方射去火热的目光，“我非常想去拜见他！”
——不能再拖下去……得尽快想办法将绪方一刀斋给引出这浴……
“他是为享受挥剑的感觉而精进技艺、与人战斗。”
果不其然——一色才刚走出几步，便脚一软，朝水面跌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一色下意识地放开了交叉捂住自己胸口的双手并发出惊叫。
在天正十一年（公元1583年），正式踏上天下征服之道的丰臣秀吉兴建大坂城，自此之后，大坂城便成了丰臣家的统治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