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一刀斋
第六百九十六章 达无上之境，方可驾驭雷霆，施展雷击之法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知不觉间，你似乎都已经达到了我从未达到过的境界了。”
“我只能向你保证——不论日后出现了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会拼尽我之所能地好好活下去。”
“如果是要再像今夜这样，遇到濒临死亡的危机才能再次遇见‘他’，那我倒希望余生还是不要再与‘他’相见了。”
结合初光刚才所吐露的情报——绪方推定那时的自己，应该已经快要捱不住“不死毒”……或者说是“不死之力”的侵蚀了。
阿町：“嗯……”
遇见另一个“自己”，并且与他进行对话的那一幕幕……绪方觉得自己永生永世都忘不了。
“那个人”……就像是为了帮助绪方，将绪方给“叫醒”才特地在那一刻出现。
可以说，若没有“他”的帮助，绪方极有可能是撑不到完成对“不死之力”的最终消化的那一刻。
“那个人”究竟是谁？绪方自苏醒后，这个问题就一直萦绕在他脑海里。
“风魔大人，那句‘一即全，全即一’是什么意思？你难不成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吗？”
“我也不知道在目前这样的情况下，我还可以跟你说些什么能让你安下心来的话语。”
“这得多亏我们的运气好呢。”阿町微微一笑，“在攻打龙水寺时，在敌人那找到了你的刀。”
此时此刻，绪方总算是想起来——自己是来为阿町打水的……
身后传来了阿町的声音以及他早已熟悉的阿町的脚步声。
“在我们风魔之里，有一句代代相传的话——被另一个自己认可并与其对话，方可达到武者的无上之境：一即全，全即一。”
本希望能在与源一、风魔对话后解惑，没成想到头来疑惑不仅没解，反而变得更多了。
因此，绪方决定趁着现在源一和风魔都恰好在场、没有其他无关外人在的这大好时机，向二人好好地问清这个问题。
“现在回头来仔细一想——我当初之所以会转头就忘掉这句‘一即全，全即一’，有相当一部分的原因，大概也是因为我这‘不想靠他人的指点来达到至高之境’的偏执性格在作祟呢。”
绪方刚才一直有在默默地观察着阿町的表情。
“哦哦，想起来了。”源一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在很久以前，我们都还很年轻的时候，你的确跟我讲过这句话呢，因为完全不知道这句话是啥意思，所以我当时转头就忘了。”
“源一大人，风魔大人，阿町还在等着我，我就先走了。之后有机会，我们再慢慢细聊吧。”
“当时，在听到初光说你正在大坂的西北部时，我的脑子‘嗡’了一下，整个都空白了。”
“你应该也有发现吧？阿町小姐现在的情绪。”
“……我好害怕。”破涕为笑后，阿町再次缓缓紧抿起嘴唇，把小脑和-图-书袋垂得低低的，“我好害怕……你体内的‘不死之力’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我好怕我会在哪天早上醒来时，看到你已经没有呼吸了……”
仅一会儿的功夫，霞凪和梅染便在阿町的一双巧手下，变得崭新如初。
在一个一点都不像梦境，无比真实的空间里，和另一个自己对话——若不是亲身经历了这样的事情，绪方定会觉得这种事情简直是天方夜谭。
“‘达无上之境，方可驾驭雷霆，施展雷击之法’。”风魔默默接话，“这句话，也同样在我们风魔之里中代代相传。”
“抱歉……因为在庭院里碰见了源一大人和风魔大人，所以忍不住和他们聊了聊武学上的一些事情。”
“我能理解你的不安。”
“但在听到初光言之凿凿地跟我说——现在有大军正朝大坂西北部集结，于是我索性也就死马当做活马医了，和源一大人他们一商量后，决定由我和状态还比较好的源一大人、间宫、牧村来找你。”
绪方自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认真地听取、消化着风魔刚才所说的每一词，每一句。
而绪方也默默地坐在一旁，给阿町打着下手。
“也得多亏那个初光告诉了我你那时的所在地。”
绪方点了点头，正想说声“我知道了”时——
“当初是你跟我说：你要用尽你的一生去达到自己所能达到的剑术极致，我才好心将这句说不定能帮助你达到剑术的至高之境的话告诉你的。”风魔用带着几分幽怨的视线瞪着源一。
仅一句话，绪方便让阿町愣住了。
若说谁最有可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那自然是非见多识广的源一和风魔莫属了。
“这种马屁，我已经听腻啦。”阿町白了绪方一眼，“平常让我帮你洗衣服时，你就总是用这句‘不愧是阿町’来糊弄我……”
……
“柑实的‘一即全，全即一’，你用作参考就行。”
“好了。”阿町上翘的嘴角挂着淡淡的满意之色，“喏，拿好。下次记得尽量多多注意，别再让它们掉进水里了。如果频繁掉进水里，使用寿命会大大缩短的。”
“嗯？干嘛……欸？”
“虽然这句话一直在我们风魔之里中流传，但谁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啥意思。”
“咱们之前抓到的那俩俘虏中的那个男的，终于肯开口吐情报了！”
“风魔大人，感激不尽，多亏了你，我现在总算是不再对为何能见到另一个‘我’毫无眉目了。”
“真对不起他啊……他帮我把刀修缮得这么完美，而我却已经连当面感谢他的机会都没有……”
可谁知事与愿违，风魔也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啥意思。
“佛经都是些什么玩意，你应该也清楚。佛经就是一大堆谜语的集合。”
虽然阿町嘴上这么说，但在听完绪和_图_书方刚才的那句保证后，她的脸颊上还是浮出了笑容，露出了笑意与低落同时并存的怪异表情。
说完，绪方瞥了眼挂在左腰间的大释天和大自在。
“一即全，全即一？”听着这句自己闻所未闻的话，绪方不禁一怔。
“……绪方君。”源一用只有他本人、绪方和风魔他们仨才能听清的音量低声道，“虽然你现在看上去状态蛮好的，但我姑且还是问一下——在吸收完‘不死之力’后，你的身体没有出现任何不适吧？”
“典籍的翻阅毫无成效，四处问人也同样没有半点成果。”
风魔还未来得及回话呢，源一便笑着替风魔答道：
在终于讲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后，绪方快声追问道：
……
“你帮我把这块布打湿，然后拧干。”阿町盘膝坐在地上，拿起已经被拆下来的霞凪的枪管。
源一和风魔这俩名听客，则是越听表情越严肃。
“阿逸，你在干嘛呢？我等你好久了！”
“啊，还得感谢间宫。”
“我这属不属于达到了新的境界，还无法确定呢。”绪方轻叹了口气，“说不定自今夜过后，我就再也没法与另一个‘我’相见了。”
说罢，绪方将刚才一直抓在手心里的水桶，扔进旁边的水井里。
“你这样的保证，也没法让我安心啊……”
“我没有说错呀。”源一冷不丁地插话进来，“这句话的确是难以理解的谜语啊，连点注释都没有。所以我当时转头就将这句话给忘得一干二净。”
这句话和刚才的那句“一即全，全即一”一样，每个字词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后，整句话让人觉得十分费解……
“啊啊……”脸上不受控制地挂着撼色的绪方轻叹了口气，将视线转到源一的身上，“源一大人，你也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吗？”
仅过了半晌，风魔便启唇缓缓道：
看着源一的笑脸，绪方的脸上也不禁浮现出了笑意。
“1年前，在蝶岛时，也曾发生过相似的一幕呢。你带着大释天和大自在及时地出现，为我送来了刀。”
阿町专心地替绪方清理着他的霞凪与梅染。
“我当初跟源一提及这句话时，还被源一给斥为‘不知所谓的谜语’。”
绪方尴尬地干笑了几声后，默默地将霞凪和梅染收回进怀里。
“然后你对我说：‘为什么古人总喜欢搞出这种完全不知道是啥意思、不知所谓的谜语’。”
风魔微微仰起头，作思考状。
“抱歉啊……阿町，让你这么不安。”
“啊，糟了……”绪方轻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后，迅速循声转过头去，便见着两手叉腰的阿町正站在他身后，朝他投来不悦的视线。
“这个顺其自然就好。”源一摆了摆手，“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再与‘他’相见了呢。”
“消化了这样的‘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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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知道‘被另一个自己认可并与其对话’以及‘一即全，全即一’究竟是啥意思。”
“《华严五教章》的这段话，比我们风魔之里的那句名言还要难理解，所以完全没有参考意义。”
阿町的这句话，让绪方觉得既好笑，又感动。
绪方压低声线朝身旁的源一、风魔低声道：
“绪方君，你真的是每次都能给我惊喜。”
已经知晓了阿町、源一等人今夜都遭遇了些什么的绪方，自然也知道了帮他修刀的予二他所牵连，受了无妄之灾。
“这样啊……那就好……”阿町像是如释重负般长出口气。
在绪方专心打水时，一旁的源一以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看绪方，然后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阿町。
“真是后生可畏呀！”
他刚刚一直期待着从风魔的口中听到关于“一即全，全即一”的介绍。
身高才155cm的阿町，她的手自然是十分小巧。
那时的他，已经在“不死之力”的侵蚀下昏迷了过去。
“他”带着绪方看完过往的一幕幕，让绪方重新激起斗志与决心，以及快要消散的意识，将已因“不死之力”而合上的双目再次撑开。
话说到这，源一换上开心的笑颜，随后接着道：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我还是不得不认同——源一刚才所说的是对的。”风魔一边叹气，一边抬手摸着一直在反射月光的脑门，“这些在我们风魔之里中代代相传的话，其内容的确都感觉像是在瞎掰的，价值与正确性都有待商榷。”
源一这时则眉毛一扬。
“当初，听到你说这句我们风魔之里代代相传的名言是莫名其妙的谜语时，我还很生气呢，但事后转头一想，却发现你似乎并没有说错，这句话的确是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谜语。”
“没有。”源一很直接地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试过自己和自己对话过。”
“哦哦，这么快就修好了啊。”绪方把玩着修复好的霞凪和梅染，“不愧是阿町……跟新的一样。”
以半开玩笑的语气这般说道过后，绪方郑重地向风魔鞠了一躬。
他静静地收紧着正攥着阿町的一对小手的手掌。
从如何遇到另一个“自己”，仔仔细细地一直讲到自己最后是如何在另一个“自己”的那句“拔刀”高喊中醒过来。
二人之间，洋溢着只有他们这种老夫老妻才会特有的祥和氛围。
绪方他的那对大手，轻轻松松地就把阿町她的那对小手被环抱住。
“嗯……”阿町轻轻地点了点头，“当然，我也正有此意。”
“所以绪方老弟你将我刚才所说的那些，纯当作是参考便行。”
随后，二人便都安静无话。
“我这不是马和-图-书屁哦，我这是在实话实说……咳，咳咳。”
“起初，我还不敢相信初光的话。”
“我曾试过研究这句话的含义，试图弄清‘被另一个自己认可并与其对话’以及‘一即全，全即一’是啥意思。”
语气、语调中，仅有最纯粹的喜悦。
“哈……”绪方苦笑了下，“阿町刚向我问过一模一样的问题……放心吧，我没事。除了身体素质和恢复力变得比以前好得多之外，一切照旧。”
“那便好……你之后要多多关心下阿町小姐哦。”源一再次扬眸瞥了眼正静静等着绪方打水的阿町，“自己的丈夫吸收了来路不明的‘不死之力’，不知日后是否有后遗症或是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即使阿町小姐不说，我也能隐约猜到她一定非常担心你之后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毕竟我所得的‘不死之力’，产自蝶岛上的那些怪物，而不是像那个丰臣信秀、左右卫门一样，是产自奇怪的肉片。”
“我记得柑实似乎还跟我说过另一句他们风魔之里代代相传的谜语，叫什么‘驾驭雷霆’来着？”
就在这时，牧村的高喊突然从远处响起。
与源一简单地说笑过后，风魔将严肃的目光投到绪方的身上。
尤其是在说出“自己还差得很远”这句话时，源一就像一个单纯的孩童一样，露出了极纯粹的笑容。
“话说回来——我还没谢谢你呢。”绪方将拧干水的白布递给阿町，“谢谢你又一次及时为我送来了刀。”
阿町清理枪支的速度很快。
“在剑术的修炼上，我果然还差得很远，还有很多精进的空间啊！”
“……阿町。”
“我没经历过类似的事情。”风魔抬手挠了挠他那光亮的头皮，“该从……哪开始说起好呢……”
“阿町，之后能和我一起去好好地安葬予二大师吗？”
“哈哈哈。”源一洒脱一笑，“达到剑术之极致这种事情，得要用自己的剑去慢慢摸索才有意思，依赖他人的指点，那太没意思了。”
阿町讶异地看着……突然抱住她双手的绪方。
在看到阿町因他的一点小咳嗽而做出如此过激的反应时，他的双眼不由得微微一眯。
阿町还未来得及追问绪方要干嘛，便听见绪方轻声说：
咳嗽声刚起，阿町的脸色便立即一变，将挂满紧张之色的贴近绪方。
“我这样一个劲地对你说：我不会有事的，你应该也不会觉得安心吧。”
“我没事。”绪方清了清嗓子，“就只是刚才不小心吸入了几颗比较大的灰尘而已。”
谁知——他都还没详细解释他这个问题的前因后果是什么呢，便从风魔的口中听到了意想不到的回答。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醒过来的话，他应该就会像初光所提及的丰臣信秀的那几个没撑过“不死之力”侵蚀的亲信那样，暴毙而亡吧。
hｔｔｐs://m•hetｕshｕ•ｃoｍ•cｏｍ“哈，那这样看来，我待会还得专程感谢下初光和间宫他们才行。今夜的需要感谢的对象还真多啊……”说罢，绪方缓缓换上严肃的口吻，“阿町，予二大师……算是被我所牵连了……”
“……阿町，不用担心。”绪方尽他所能地向阿町展露出柔和的笑颜，“我不会有事的。你站在那等一会儿，我马上把水打好。”
“驾驭雷霆，雷击之法？”绪方的表情缓缓变得怪异，“这个……完全是在瞎掰吧？”
“好。”绪方跪坐在阿町的身旁，依照阿町的吩咐，将阿町刚递给他的白布扔进水桶里打湿，然后再收上来拧干。
“这句话到底是谁说的，以及为什么会在我们风魔之里中流传，已经完全不可考了。”
“一即全，全即一……这句话怎么有点耳熟啊……”
“绪方老弟。既然你能问出这样的问题，你该不会……是试过自己和自己对话了吧？”
“绪方老哥！阿町小姐！”
打好水的绪方，和阿町并肩走回到他们俩刚才所待的地方。
绪方也不催，让风魔慢慢思考以及组织措辞。
风魔也没让绪方久等。
“……你以为我是谁啊？我可是绪方町的丈夫哦。”
“因为我以前曾跟你讲过啊。”风魔没好气地瞥了源一一眼，“我记得很清楚呢，大概是在四十多年前吧，我们刚一起结伴旅行时，我将这句我们风魔之里代代相传的名言告诉给你。”
“我当时急着立刻赶往大坂的西北部，都忘记拿上你的刀了，还是间宫提醒了我，我才想起你的刀没拿。”
“我还以为你是不是晕倒在路上了……”阿町的眼中，低落的情绪在闪烁。
让阿町能更清晰地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
“然而我翻遍了我所能找到的所有典籍，最终仅在佛门华严宗的《华严五教章》中找到和‘一即全，全即一’似乎有些关联的段落——‘诸法相即自在门，此上诸义一即一切，一切即一，圆融自在无碍成耳，若约同体门中，即自具足摄一切法也’。”
源一的话语中，没有任何阴阳怪气的负面语调。
虽然阿町眼中的这份低落，仅闪烁了片刻，但还是被绪方给敏锐地捕捉到了。
这是只有关心着他、真切地希望着他能平平安安的人才能说出的话。
此话落下，便见阿町的嘴唇稍稍有些抿紧，眼眶缓缓变红。
“我翻了许多的典籍，问过不少在武学上颇有成就的强手。”
话未说完，绪方便极突然地咳嗽起来。
就在自己已经昏迷过去，马上就要永远地合上双眼时，另一个“自己”突然出现了。
“毕竟这句话的价值，还有待商榷。”
“风魔之里流传着蛮多这种完全意义不明、感觉完全是在瞎掰的谜语。”
“……事情是这样的。”绪方沉声将自己所遭遇的一切，没有任何遗漏地告知给源一和风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