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阅读

公子最

作者:沈七七
公子最 手机阅读请点击或扫描二维码
手机阅读请点击或扫描二维码
0%
第十二章 陌上花开缓缓行

第十二章 陌上花开缓缓行

祸水很羞愧,端着羊肉汤走出门,从他们当中喊了一位骑术不俗的,随我回了驻地。我骑马的能耐还不大好,没把握能稳当当地在风雨中带回一锅汤。
门被撞开,一名亲兵急冲冲地来报,阿白脸色一变,随他走出帐篷。
我幼时生病,青姑给我熬姜汤,我喝完闷上被子,出透了一身酣畅淋漓的大汗就又活蹦乱跳了。草原上找不到生姜,我多搁点胡椒就是,照样管用。
“嗯。”我不禁长叹一口气,怎么会弄成这样?他曾是呼风唤雨的太子,而今避居草原,成为奄奄一息的困兽;我曾是见钱眼开的渔娘,而今手握重金,却连一文都花不出去。当我在绿湖撑船捕鱼时,何尝想过会遇见他和他,人生将翻天覆地?
神医很没面子,叹着气走了。
月光下,阿白风姿纤雅,温定一笑:“我会送给你,最高最远和最好的所有。”
我也一样。
在最疼痛时,他抓住杯盏,手指的筋络像要迸出,自是忍耐了极大的痛楚。但看我一眼,到底,还是缓缓地将杯盏放回原地。我见之不忍:“殿下,你想砸就砸吧,别淤在心口。”
“就是……勉强还活着。”
我惊得跳起来,不置信地看着他,黑暗中,他的眼睛正对上我的,虚弱但笃定地拉过我的手,放在心口上:“你吵死人了,我在奈何桥上跟小鬼说,这婆娘太聒噪,我得回一趟阳间,为民除害。”
我守在灶前,偷听着窃窃私语,真是哭笑不得。小明我就这点见仁见智微不足道的模样,竟也混成了倾倒了殿下和欧阳帮主两位大人物的祸水人物,所以说,以讹传讹多可怕。
我若离开你,也只是缘于,你不喜欢我,我伤心。
他自己中的是剧毒,却还来担忧他人。可欧阳,我的欧阳公子,他无知无觉地躺在那儿,让我心口疼得弯不下腰。我注视着他的脸,真的,只要你无事,还能满面笑容地和我说着话,我就再不跟你别扭,再不乱说让你生气的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是什么也是什么。真的,三公子。
我抬起头,凄风苦雨过后,好一轮明晃晃的月亮。他轻笑:“看,我把明月抓住啦。”
连日大雨,天光甚暗,帐篷里点起了好几盏灯,却只映出那人灰白的脸色,无比黯沉。阿白看得难过,咳得肝胆欲裂,按住胸口的指节青筋暴起,我忙轻抚他的肩背,帮他缓过这一阵,他脸上浮起沉思之色,良久道:“他这一病,可吃了不少苦头了。”
我拿着羊肉汤挑衅神医的医术,神医不悦,冷着眼旁观。欧阳伤了脖子,又在昏迷中,没法完成吞咽动作,药完全喂不进去,我费了好大劲才弄开他的嘴,但汤汁全漏出来了,膻气浓烈,染脏了毯子。
玛瑙樽中,漾着一泓比美酒更香醇的月光。阿白将它递给我:“石榴,明月就在你的杯中。”
这些都建立在你活着的前提下。
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一定不”了,我卡壳了。阿白抬手抚着我的发www•hetushu.com•com丝,温言道:“石榴,你一定要在我的方寸之内,目之所及。”我转脸去看他,他笑了笑,“我得看着你,才会安心。”
即使你将是旁人的。
有人帮腔了:“样子其实也不错,但确实比不得越姑娘。”叹了口气,显是很神往,“若有机会能见着未来的帮主夫人,可就算一饱眼福了。”
可是最好的所有也不过是欧阳能够醒来,我端着酒杯去帐篷看他,他仍在昏沉中不肯睁眼看我,诸事宜爱莫能助地摊着手,伸着脚坐在摇椅里,阿白问:“如何了?”
“我只有这条命,交与你了,你尽管拿去,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果真是月圆之夜,他走到窗前,取了一只玛瑙樽,斟了一杯清酒,带我走到天井处。
平生头一遭觉得,雨是可怕的。我一边热着姜汤,一边和不省人事的欧阳说着话:“堂堂欧阳家公子,你没死于战场,没死于一代高手的剑下,没死于绝色佳人的怀抱,没死于闻风丧胆的剧毒,却死于一场从天而降的大雨,你认为……这合适吗?”
明月就在我的杯中,我却总以为它高而远,永不可及。我端着酒杯怔忪着说不出话,阿白走近我,手搭在我的肩上,淡声说:“石榴,其实明月就在你眼中。当你笑一笑,就弯出了两朵小月亮。”
金子最可爱了,你却比金子还可爱。三公子,你就是我的金不换。可你知晓吗。
“她做的饭倒是可口。”有一个弱弱的声音说。
正想着,阿白身子一颤,冷汗滴落,死死强忍疼痛,低哑道:“让我能醒着。”
没有胡椒?我去采野草。草原上植物众多,细致点,定会有办法。我戴上斗笠就要出去,阿白拦住我:“你还未好,让他们去吧。”
我浑身都汗透了,就拎着桶去虎泉打了水擦洗着身子,弄得满身清爽才去找阿白,他又独自站在天井里,银辉中那个素袍玉簪的淡雅身影转过头,困惑道:“你看,明明是我的东西,被别人抢了去,我再弄回来,反而落了话柄。我那幼弟的娘亲反要说是我抢了他的,这是什么逻辑?”
往常我一挤兑他,他就跳起来了,可这一遭,他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对我置若罔闻,一如我们从未相识,以及注定离散的所有日子。我强忍住泪意,舀起一勺姜汤喂他:“你又不是文弱书生!我原想着,你武功虽然糟,骑术倒不错,不料竟摔下马了,不嫌丢人么?”
“欧阳!你这个浑蛋!我说了那么多谎,你都信,我跟你说过生死与共,你却不肯信。你为什么不信?”
我出门唤来诸事宜,他一听欧阳醒了,就警告我:“姑娘,听我一句劝,以后别太任性,别老让三公子难做。”
丁俭是当朝兵部尚书,两个月来向猎鹰国提供本朝好几座城池的地形图,协助对方凯歌高奏。皇帝虽不大理会朝政,但也有所察觉,丁某人赶在盘查之前脱逃,为防走漏风声,只带了儿子和-图-书和宠妾逃往猎鹰国。
我见竟有效,连忙又口对口地灌他喝了不少,折腾得满头大汗,可他仍未出汗。但药灌下去了就好了,我回忆起青姑待我的法子,和衣躺在他身旁,死死搂抱住她,把自己热得够戗。
霎时我就明白过来了,有朝一日,他洞房花烛,我富甲一方,终究各有各的去路。我的心思他未尝不懂,却只能对我说一声抱歉。我忍泪,重重地点头:“金子最可爱了,承你吉言,我会当个大阔人。”
“她也不算倾城倾国的大美人,修炼了媚术不成?”
阴雨霏霏,下得没完没了。空气倒是很潮湿很芳香,我蹲在地上,一寸寸地翻找着胡椒草。事先我找诸事宜打听过,他也说这东西好,内用可祛风除湿,外用可治跌打损伤和骨折。他曾经备了许多,但风云帮的后生哥对此需求甚大,他的存货刚巧用完,新的尚未补给上来,欧阳就出了事。
可我知道,这样多少会纾解些,我把他的左手握得好紧:“殿下,我不怕……我只怕你不好。”
我闻声去看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瞳里,映出我凄惶的影子,我动一动,它也动一动,我心房震动,对他说:“以后我要建一座房子,足有七层玲珑宝塔那么高,离月亮近些,它下来陪我就能少走一会儿路。”
你为何不懂呢,欧阳。我也是天朝子民,怎可以因为你偶尔凶我就意气用事?大是大非我还是分得清楚的。欧阳,我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我知道你以诚待我,你瞧,我什么都知道,我怎么会在大事未成之前离开你?
几日以来的伤怀、惊吓和揪心全都化成了泪水,一滴滴地打湿在衣襟。我不嘴硬了,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你们怎样,我就怎样,你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一定不擅自行动,一定不打招呼,一定不……”
“你就是我的还魂丹。”他说。
我又拍拍他的脸,借着月光将他嘴角的一点汤渍拭去:“欧阳,你这头笨蛋!曙光就在前头,你若死了,亏啊,你懂吗,你懂吗!”
我一惊:“去哪儿?”
我出门望了一会儿天空,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在暴雨过后,草原又迎来了一个好天气。我折回城堡去看阿白,刚走到门口,就又听到他咳血不止,赶紧一个箭步冲进去。
欧阳的手让我常有酩酊之感,但阿白是不同的,他如兄如父,低声和我说着话:“今天日头好,再过一小阵子,应有月光。”
阿白的床边守着几个人,可他咳得让我心疼,急急握住他的手。他的面色灰败到几近枯槁,目光却很锋利,喘息的间隙催促众人道:“快,快一些。”
他笔走龙蛇,亲自手书的密令被装入细长的瓶子里,绑在信鸽的腿上,一只只地放飞出去。一共是七道密令,约莫都是最紧急隐秘的。那日我问过欧阳,初相识时,他本是要留下来吃桂花酿鲈鱼的,却一声“启航”便离去了,却是何故,他说卒带来了阿白的密令和图书,命他们连夜诛杀通敌叛贼丁俭。
这个故事告诉我,做人万万不可过分贪婪,否则尸骨无存。又是暗含尘又是摔了个鼻青脸肿的,我近来大走衰运,得好好反思。唔,万恶颜为首,拥有天人之颜的人,我一个也沾不得,贪不起。小明,你可记好了。
他咧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黄泉路上不寂寞,青春作伴好还乡,你还活得兴高采烈,我哪肯独自赴死?”想了想又说,“我还想等着阿白问鼎天下呢,起码捞个丞相当当,让我大哥二哥明白,不会武功也能叱咤风云。”
我耐心不好,很是气愤,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长串,他仍在昏迷中。我骂得累了,觉得无趣,就又躺倒,继续抱着他,睡在这无边无际的我的月色他的漆黑中。终于得以将心爱的人往更深更深的心窝里揉,为何心头还如此凄苦难当?
他勉力笑,但眼中惊惧却是纤毫毕现,我从未看过他这个样子,不免万般惊疑。密令传完后,他遣退了众人,只留我跟他单独相对。
胡椒草不算难找,尽管神医对我的土方子很没信赖感,但我还是雀跃万分。想到厨堂烟熏火燎,我推走了阿白。我不愿他受罪,他却非要随我去不可,我百般不肯,他就听了我的话,回城堡歇息一阵子。连日来他守完了我又守欧阳,双眼通红布满血丝,我想让他睡个囫囵觉。
月亮隐没云层之际,我听见阿白说:“欧阳和我商议过了,三日后就离开草原。”
阿白看看我,又看看欧阳,眉头蹙得好紧:“石榴,你钟情于他?”
我们都没有说话,他半靠在床头看着我,我也看着他,这一幕很怪异,我咳一声:“殿下……”
这人有张太可恼的坏嘴巴,我捶他一下:“你怎么不去死?”
“……略有一点是何意?”
只因,他是那个人的知交好友,他们之间有过命的交情。
“抬头。”他说。
帮主抱恙是大事,我熬肉汤时,厨子们在外屋议论纷纷:“……我听说,她和帮主吵了架,一生气就要回天都,帮主去拦,又急又担忧,这才迷了方向?”
我钟情于他也没用,他还不是要去娶那好样貌好性情的第一美人。我想起那日他说不喜欢我,忽然间再难以支撑,恳求道:“殿下,你不要这样说,我才不喜欢他。”
“我去泽州,他和你前往塞外越家。”
“就这点志向。”我奚落他,他却正色,把我揽到他怀中,轻声说,“你的爹娘会活到很老,你也能当个有钱人,戴个跟狗链子一样粗的项链,十个手指头全是金戒指。”
“他们大老爷们,不认识这些。”我摇摇晃晃往外走,他便披了雨衣,随我一道出了门。
不开灯的房间里,那人轻笑一声:“……我懂。”
他恐是不大开口求人的,耳根都红了,众人七手八脚地扶着他,伸掌为他度去真气。他中暗含尘的时日比我久,心脉俱已受损,平素他不适时,也只极缓慢地疗伤护住心脉,略过了就受不住,和图书但眼下已顾不得太多,靠着众人的真气强撑着看完密报,再传出千均一发的命令。
他抬起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那小心翼翼的姿态,仿佛是在触碰一只琉璃做成的人儿。他的眼神好温柔,我把脸贴在他的掌心,不说话。这是一双习武的人的手,硬而静,而凉,不同于欧阳的手。
神医摇着头:“唉,感情嘛,一笔糊涂账。”
皇子殿下一身是伤,清寂寥落。我们交握双手,相对无言,直至夜幕降临。
“嗯,在你们离开之前,我不离开你们。”听诸事宜说,欧阳得发出了汗,去了伤寒才会醒转,但他想尽了办法,连针灸都试了,他烫成了红虾米也出不了一滴汗。我琢磨来琢磨去,决心去给他熬一锅羊肉汤。
丁某人被欧阳等人拦截下来,并被逼出了口供,坦白了猎鹰国和他接头的几位人物,以及本朝和他联手提供情报的大鱼小虾若干。当晚,丁俭死于阿白亲兵的一支箭下,而我则中了另一支箭。草民和大员,竟殊途同归。只是我卖菜他卖国,我贪的是小钱,留得小命一条。
月光很淡,我搂着他,汗透了衣裳,可他仍无知无觉,我忍不住爬起来,拍着他的脸跟他说话,横竖他听不见,我爱说啥说啥:“欧阳,我绝不在你离开我之前离开你,你却是不明白的么?”
我不知说什么才好,他又说:“对不起,石榴。”
“那个蠢女人你和她论理干嘛。”我走上天井,和他并立站着看天。前路叵测,年轻的殿下担足了心事,眉间重重忧色,但无论如何,我会和他站在一起。
喝了很多很多苦涩的药,吃了很多很多薄薄的粥,我恢复了不少气力,但欧阳还未醒来。神医望气色、切脉搏、施金针、熬汤药,最后捋着胡须唉声叹气:“三公子这却是怎么了,还是烫得惊人,脉象却又略有一点。”
笑声很猥琐,这个人被别人摔了一巴掌,大概是打在手背上,他哎哟一声:“是是是,是我错,不能说话唐突到了殿下和帮主。”声音压得小些,“但我真想不通哎,殿下要找什么样的姑娘找不着?帮主也是,那越姑娘可是武林第一美人,据说性情也温柔,不都比这位石榴姑娘强?”
我伤心呢欧阳,想到你终是另一个人的良人,我就伤心。但设若你能好起来,我情愿失去。
我又试了几次,仍是不行,一筹莫展地看着神医,神医也看着我。这小老头儿,胡子抖得一翘翘的,我瞧他这两日老了许多,估摸着为自己在摔伤了脖子这等本该是不大严重的症状上失了手很懊恼,每次我向外张望时,他住的帐篷都亮着灯。
一席话他说得艰难,我眼中金星乱飞,我喜得直哆嗦,他说什么我都受着。欧阳,只要你生龙活虎,只要你还肯和我说话,还肯找我玩,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不,怕吓着你。”他撑着一口气朝我微笑,“发脾气解决不了问题。”
四天了,我的公子还未醒来。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我抱https://m.hetushu.com.com着他,渐渐地睡着了。中途迷迷糊糊地醒来了一次,可他还没出汗,不过他睡着的样子真好看,若忽略他受伤的脖子的话。一张脸孔天真如孩童,睫毛很长,嘴巴不时咂吧一下,抿几下又安静下来,不晓得他的梦里有怎样精彩的遇见……会有我吗?
“这位小哥寻人心切,摔得可不清,又被大雨淋了半夜,身子骨是铁打的也扛不住。”诸事宜连声叹气,“啧,红颜祸水啊,祸水!”
他不嫌丢人,但作出了回击——姜汤仍灌不进去,全漏在被子上了,星星点点,狼藉一片。我急了,强灌一通,仍没有用,我灵光一现,心一横,自己喝了一大口,含在口中,嘴对嘴地去灌他。我小时候喝不下草药,青姑就是这么对付我的,今日一试,果然有用,泼泼洒洒的,竟真的灌了少许进去。
也不是睡觉,他还虚弱,却想听我说话,我便说起阿白这几日忧心忡忡,恐是泽州有惊变,又说起我们举杯邀明月,他听到此处笑道:“咳,杯弓蛇影。”
我用土法子给欧阳盖上了两层厚厚的棉被,期望他能出点汗,但事与愿违,他被捂得口角生出燎泡还未出汗。我往他额头上一探,莫说汗珠子了,就连汗意都寻不着。桌上那碗姜汤早就凉了,好在神医寻来了一只小火炉,我放在上面加热,见神医两眼熬得通红,心下不忍:“这里有我就好了,你快去歇着。”
可我算哪门子的祸水,我沿路所见,无论是简裳、越天蓝还是那位扮成神医的俏佳人,俱是大美人,哪轮得着我。可口说无凭,我袖着手说:“他也真是的,我不见了就派几个人去包抄堵我,也比他单枪匹马效率高啊!笨都笨死。”
是,失去和你的未来。只要你能有一个你所心满意足的未来。
“我倒是听说啊,她从城堡上跳下来,殿下慌得魂不守舍,当场一口鲜血染红衣袖。”
真的,别不理我了,欧阳。那么多人和你分享声名狼藉的年华,我却陪你共度颠沛流离的时光。别不理我,欧阳,我用额头去碰他的额头,好极,他的汗终于出来了,我捞起袖子就给他擦,他抓过我的胳膊,轻轻一带,我便匍在他的胸口上,和他相对。
他呼出的热气直扑到我脸上来,我心一跳,生病的人力气并不大,我稍一挣就摆脱了他的束缚,但架不住他软软的央求:“陪我再睡会儿好吗?”
“你怎会担心我出逃?”
“不是不敢,是不舍。姑娘明白么?他就是那副纵容你的性子,嘴上讨得几分厉害罢了。”诸事宜说着,径自向欧阳的帐篷走去,留我站在风里发了一会儿呆。他在鬼门关前转悠时,我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醒来,可当他醒了,我又盼着他仍身陷昏迷,那样,我就能肆无忌惮地抱住他,吻上那张唇,永远地占有那个笑容。
我自觉受了冤枉,气鼓鼓:“我才没任性!欺负人的人是他!再说了,他欺软怕硬,对付他就是要任性!他还需要我为他办事,他不敢得罪我。”
  • 字号
    A+
    A-
  • 间距
     
     
     
  • 模式
    白天
    夜间
    护眼
  • 背景
     
     
     
     
     
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