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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轻柔的笑，在灯光下迷离如梦。而她也似在梦呓：“是你么？你来了么？”

“陛下！”几名宫女齐齐跪下磕头：“请陛下救救夫人！救救夫人！”

“太医！太医！”

她又怎会在梦呓时，还问起他来？

苻坚大怒，指着慕容夫人微微起伏的胸口，压着嗓子吼道：“她还有气息，你们没看到么？”

这时，慕容夫人的手指轻轻动了一动。

恍惚，时移世易，又是铜雀台，冷风瑟瑟间，两个胸怀天地的男人，对着和*图*书那个少女畅朗而笑。

年少的清河公主扬着细细的眉，高声挑衅：“你可以降天下人，却降不了我！”

慕容夫人便笑了。

苻坚压低了嗓子呼喝，也似怕惊醒了这沉睡了般的女子。

他已经十年没有留宿在她的紫宸宫了。

苻坚问：“什么梦？”

周围很安静，没有惨叫声，没有申吟声，也没有哭泣声，一如慕容冲走后，那安静的十年岁月。

风过帏幔，拂开一角轻纱，便见着那床榻上静和*图*书卧的女子，面如白纸，清眸紧闭。

“梦见……铜雀台啊！你和我说……你不需降秦，你只需降我苻坚一人……”慕容夫人笑得无邪而灿烂，一如十四岁时那个无畏无惧的天真少女，连声音也娇侬起来：“知道么？那时，我好恨你……”

“清河……”

亡燕曾经的君主和太后，在使臣传递苻坚旨意后，几乎毫不犹豫，将他们的公主双手奉上，如同奉上一份虔诚的祭品。

两名浑身湿透的太医上前，小心ｍ•ｈetushｕ•ｃom.coｍ把了脉，又将眼睑翻开查看了，便一齐跪下：“请陛下节哀顺变！”

苻坚摸着了慕容夫人的手。如十四岁那般细弱而无力，几乎感觉不出脉搏来。

慕容夫人舒缓地叹息：“知道么？我刚才又做梦了。”

她指的，是他么？

几个宫女围住她，掩着嘴，欲哭，却不敢，似怕扰了这女子的清梦。

她轻轻地叹息：“好黑啊，为什么不点灯呢？”

禁不住地，苻坚轻柔地呼唤，奔到床边，小心鞠起那苍白纤弱的和*图*书面庞。

苻坚回答：“清河公主，你不需降秦，你只需降我苻坚一人！”

太医额上不知是汗还是雨，只是不断磕头，不敢言语。

这十年，紫宸宫对慕容夫人来说，只是一个华丽的牢笼罢？

只那一动，苻坚立时惊觉，忙揽住她，小心将她依在怀里，柔声道：“清河，清河！”

苻坚抬头，儿臂粗的蜡烛高烧，却被门缝的风，吹得扑闪不定，连银白的帏幔，也宛若拂拂欲动的暗影，挥之不去地飘荡着。

看着清河公主高傲地迤逦httｐs://m•hｅtusｈu.coｍ•coｍ一条明霞般绯红的长裙从身畔走过，尚是飞扬跋扈年华的苻坚大笑：“我们可以赌一赌，我能不能降得了你！”

苻坚迟疑一下，到底低低地回答：“嗯，我来了。”

“快，快，多掌几盏灯来！”苻坚说着，将慕容夫人拥得更紧些，说道：“别怕，是……是没点灯。”

少女说：“我不降秦，绝不降秦！”

慕容夫人的眼睫霎动了几下，终于，吃力地张开，露出一双雾气冉冉的眸子，不再清如水，却如初生的婴儿般，转动半天，都似找不到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