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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当时睁开眼，大概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她活了过来，有惊无险，更悲喜交集。

小嫣并不相信叔叔会败，会死，但当她想起叔叔的那滴泪珠时，她的直觉告诉她，叔叔只怕真的出事了。

他并非循正途修炼的离恨天，他是被满怀的离恨逼出来的离恨天！

她回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去相送，包括疼爱她的元老护法，仰慕她的青年弟子，也包括小嫣的父亲月神，母亲花影，小嫣和小嫣的妹妹小晴。但她最想见的人连面都不曾露过，仿佛她是洪水猛兽，夜叉转世。

一向冷静淡泊的月神曾经愤怒地用魔女二字来形容这个勾去弟弟三魂六魄的女子。

但众口烁金，三人成虎。

少年的北极舒望星对兄长敬惧有加，素不肯和月神过于亲近，却也爱那轮洁净清幽的明月，与烟镜潭水中的月儿隔雾相望的妩媚样儿，也许是更爱一家人在一起的那种静谧祥和的气氛，每每也参与其中。每逢这时，月神很少显现作为一谷之主的威仪，常常怀抱着小女儿小晴，旁边坐着妻子花影和大女儿小嫣，与亲近弟子说说笑笑，品茶谈心，其乐融融。

舒望星从不叫月神哥哥，只叫月神为谷主，是不是因为月神首先是圆月谷的谷主，其次才是他的哥哥？还是因为舒望星作为北极公子，首先是圆月谷的部属，其次才是月神的弟弟？

圆月谷中弟子闻声竞相出观，猜度北极公子又在练习什么奇异的功夫。

月神心绪不宁，方才中了暗算，重伤在身。

舒望星也对小嫣疼爱有加，可以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时高兴起来，甚至一手执壶，一手执剑，跃入潭间，踏萍而舞，所舞之剑往往随心所欲，无招无式，却自成一路，但见他一身白衣飘逸如仙，潇洒自若，剑光如水如雾，映着那月光如水如雾，渐渐的剑光晃动，水光晃动，满天的月光也似晃动起来，成就了月夜最引人注目的风景，引得小嫣在岸上蹦蹦跳跳拍手直叫好，只恨自己年纪小武功不够，不能如舒望星般尽情邀游在烟月清潭之间。

小嫣在父亲向来平静的眼神中看到了怒火，已经燃烧的怒火。

她的心中仍有着一线希望。

一家人一起赏月，竟成了一个遥远的梦。

我的弟弟。

不久，江湖上开始出现一些流言，都是些轻视谢问天的门第为人，藐视谢问天的问天刀法的流言。这些流言据说是北极亲口所说，都经圆月谷的亲信子弟证实的。

小嫣也正和这风筝一般欢快地跑着。

舒望星一俯身，道：“小嫣，到叔叔背上来，我们上紫云峰去，秋天也有许多野花呢，又有晚桂和琼花，一定给你编个花环。”

月神却不相信弟弟会出事，他带了人亲身赶往断情崖。

恍惚间，一滴水滴在她的脸上，她没有睁开眼睛。她想，大概是晨间的露水。

舒望星有没有再说什么小嫣已然忘怀了，因为她自己话还未说完，便已睡着了。

直到七日后hetusｈｕ•ｃom.com月神带回舒望星的佩剑，雪玉。

更重重滴落在月神心里。

生死相随。

尽管那女子出身名门，国色天香，知书识礼，明媚无双。

可是叔叔在哪里？她寸步不离粘着方岩好多天，居然没有一丝线索！

舒望星一瞧她剑势，大是惊讶，原来小嫣所用的，竟是自己闲来无事所创的流云剑法，却只徒具其形，精华之处却不甚了了。

舒望星脸上瞬间失却了颜色。他失魂落魄道：“怎么你也认为小蝶是妖女？”

从不流泪的叔叔，流泪了。

望星。

她不敢告诉父亲，怕这个希望会如泡沫般粉碎。

满眼的秋色在小女孩红润快乐的笑容下，也映出了融融春意来。

这个弟弟也很争气，努力勤奋，当同龄的孩子还在母亲的催眠曲中撒娇时，他还在修习内功；每天天未亮，当同龄的孩子还在沉睡之中时，他已背下数十首诗词，在练剑了。

一定是叔叔救了她。

小嫣从没细思量过这事，她笑道：“爹就是见叔叔一直不开心，所以很是担心，现在好啦，叔叔笑了。”

但也给小嫣一个机会，证明方岩是不是叔叔的弟子，证明叔叔在不在青州，会不会救她？

舒望星蹲下身去，问道：“小嫣要做什么？”

月神坚决不允舒望星娶谢飞蝶，舒望星痛苦之极，却不敢与之争执。毕竟，北极即便是天上最亮的星，也掩不过那轮明月的光华。

小嫣这步棋走对了。

雪玉是舒望星十五岁时机缘巧合之下所得，素有灵性。本来只是白石般的死剑一把，但与舒望星朝夕相处一个月后，变成了一把晶莹夺目，宝光流动的白玉宝剑。

他出来的时候，秋阳正好，碧草青青，小嫣正奔在草地上放风筝，是一个鲤鱼的风筝，在空中飞得高高的，欢快得像在水中游一般。

离！恨！天！

小嫣更快乐了，她跑到舒望星身畔，道：“叔叔，你终于笑了。”

他精心安排着弟弟的每天的功课，从武学，到谋略，从经史子集，到诗词歌赋，从品茶鉴酒，到琴棋书画，他完全是把弟弟当作了自己的继承人来培养，沤尽心血。

北极。

他所能做的，只是同样坚决地不肯娶月神所中意的其他女子为妻。

每每小嫣偷偷进北极宫去看时，只见舒望星要么弹罢琴，便盯着琴呆呆发愣，要么瞪着乌黑一片的天际，木然站着，半天没动静。那一刻，连头顶的月儿都是寂寞的，用凄伤的光芒洒在这才华绝世的孤独少年身上。

小嫣已经记不清了。

年未弱冠便已执掌圆月谷，威振天下的月神，只有一双女儿，没有子嗣。但他从未遗憾过，因为他有一个弟弟，一个惊才绝艳的弟弟。

舒望星听说她仅凭看了数次便已全套招式学会，大是讶异，转而摇头苦笑道：“这个剑法么，哪是你这般用的？”

小嫣一笑，拣根树枝舞起来和-图-书。

双明铛受尽了昔日好友兼心上人的冷落和伤害，终于淡然一笑，踏上了天水宫来接她回去的软轿。

重重滴落在小嫣心里。

徘徊在北极宫里的月神由离恨天的剑意也悟出了一套剑法，取名望星剑法。

而且弟弟从不违抗他的命令，对他恭恭敬敬，言听计从。

小嫣叫那女子双姑姑，舒望星叫那女子明铛。

如果不能和谢飞蝶在一起，舒望星宁可选择死。

因为这样，至少谢飞蝶会想他一辈子，爱他一辈子。

小嫣笑道：“爹说，我已经很聪明啦，不过也不必太刻苦。圆月谷有叔叔这样的天才，必会发扬光大，不用担心。”

说毕，便将流云剑法剑意剑诀细细讲了一遍。小嫣对剑招早已熟悉，人又极是聪颖，舒望星才讲一遍，便已心领神会。遂以舒望星所授剑诀再度练剑，如有不对之处，舒望星及时纠正，如此快到天亮时，小嫣的流云剑法已全部习成。

她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做，直到她听说有一个叫方岩的人，会一套奇妙的流云剑法时，一个原先看来不可能的希望升腾了起来，并且像一团火似的，每日每夜在心头燃烧，甚至几乎让她整个人都快着起火来。

那女子是天水宫的大小姐，双明铛。

舒望星为何会以十八岁之龄练成？

分离的痛苦，永别的悲恨，看穿世情的忧伤，原来竟有那样的沉重和威力！

圆月谷的月亮比别的地方更圆更亮，明如水，皎如玉，盈盈可爱。十五的时候，月神常常带了家眷到烟镜潭边的望月亭赏月。

深夜，有时，小嫣会听见叔叔在弹琴，且弹且吟：

小嫣想喊住父亲，告诉他那滴泪珠的事，但终于没说出口。

后来的很多年，年幼的小嫣好生后悔，自己为何这么贪睡，为何不睁开眼来看看，究竟是不是晨间的露水？

这时候的月神也在静静凝望，虽从未出声赞赏过，但年幼的小嫣偶尔看见父亲的眼神时，分明感觉到了父亲眼中的满足和安慰。

小嫣并不懂舒望星的话，但眼看风筝已消失在视野之中，再也找不回来，徒自着急也是无益，不如改日再叫人做一个；况且叔叔难得今日这般开心的模样，丢了个风筝也是值得的，因此眼珠一转，笑道：“叔叔，你好久没背我上山间玩去了，今天带我去玩好不好？”

是离恨。

练习龙翔九天的功夫的女子确需要至阳之地。但青阳山所能找到的至阳之地本不是最佳的。

花影带了小嫣两姐妹苦求了好多天，月神才开了门，却已老了十数岁模样。

小嫣头一歪道：“会有双姑姑美吗？会有你喜欢的那个小妖女美吗？”

她终于决定自己出谷。

三天以后，北极断情崖坠崖的噩耗传来，小嫣才想到，那不是露水，那是叔叔的泪水。

那一瞬，小嫣看到两串晶莹的泪珠，飞快滑下双明铛光洁如玉的面颊，重重滴落。

小嫣心中明白，父亲心中，有着太多内疚。北极公子和谢问天一和_图_书战，正是月神一手策划的。他算定舒望星必赢，即便舒望星不杀谢问天，以谢问天骄狂的个性，一朝落败，绝不可能再将自己的妹妹嫁给舒望星。

他更想起，舒望星十二岁的一天，爬到正高坐主位的自己身畔撒娇，被自己一顿斥责后，再不曾叫过自己哥哥。

可惜他没有算准舒望星的决心。

舒望星笑道：“小嫣更好看，笑起来两只眼睛也弯弯得像月牙一般。小嫣长大了，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月神看着死去的宝剑，死死地看着，忽然喷出了一口鲜血，直喷到那死剑上。

这时小嫣也倦了，打了个呵欠坐倒在舒望星怀中道：“叔叔，太阳快出来了吧？你今天是不是要出谷和那个什么问天刀决斗？”

月神讨厌这魔女，讨厌极了。

后来小嫣才知道，舒望星喜欢上了一个叫谢飞蝶的美丽女子，这女子的性格脾气正和她的美丽一样惊人，行事的狠辣乖张足以让绝大多数的黑道人物为之侧目，望风而逃。而一身武功，却偏偏让白道人物无可奈何，倒过来退避三舍。

离！恨！天！

甚至，有人当面用这类言语撩拨谢问天。

人在剑在，人去剑亡。

但她仿佛什么都不计较，她一直微笑着，温柔有礼地与众人一一道别。

小嫣笑道：“我才不怕呢，爹早说了，叔叔的离恨天，放眼江湖，都找不了几个人能接下来。何况谢问天的刀法并不怎么样，只怕叔叔连离恨天也不必用。”

小嫣见了舒望星那失落模样，恨得直想打自己的嘴巴，陪笑道：“叔叔，你今天是不是没事儿？陪小嫣放风筝吧。”

她走火入魔之际，经脉一团混乱，放眼中原，除了月神，只有北极有那样的功力可以在一夜间打通她的全身经脉。

月神曾以为是北极的天赋和骨骼更适合修炼离恨天，正如他自己二十岁时便已练成了龙翔九天一般。

尽管他和那女子自幼相识，而且向来相知相惜。

舒望星默默瞅着风筝，又瞅了瞅小嫣手中抓的线，忽然伸手一弹，那细细的风筝线顿时断了，鲤鱼在小嫣的惊呼声中，飘飘摇摇，直向天上飘去，还不时打个转，像正跳着极快乐的舞蹈。

她只知道，舒望星十八岁的时候开始出谷历练，每次回来的时候都很奇怪。要么就很高兴，抱着她满山奔跑，快乐地笑着，叫着，和着小嫣喜悦的童声，飘荡在山野之间，天地间的景色，即便是寒冬，仿佛也明媚温暖起来。有时候却会突然回来，沉着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饭也不吃，非得月神知晓了，亲自过去命他出来，方才不敢不从命，出来吃上点东西，匆匆又回屋子。

一直到晚上，二人还呆在紫云峰上。舒望星抓了两只小兽，生起火来，便用烤肉做了二人的晚餐了。深秋的山间虽是寒冷，但舒望星内力深厚，丝毫不惧寒意，小嫣内功也有一定基础，也是不怕。舒望星生恐小嫣还冷，便叫小m.hetushu.com.com嫣练习剑法来瞧。

舒望星笑得有些恍惚，道：“谷主真的这么说？”

原来不是。

直到弟弟离开人世，他才想起，自己从来没有赞扬过他一句，也从来没有问过北极，他需要什么，更没有告诉过他，自己心中，到底有多疼他。

舒望星终于成才，成了圆月谷名副其实的北极，月神一度认为自己很成功。

小嫣记得这是汉朝的一首乐府诗，讲的是被王母分开的牛郎织女的故事，却不晓得叔叔为什么会一直吟这首诗。牛郎织女纵被银河分开了，又关叔叔什么事？

但她还是背着父亲，以广寒宫主的权力全力调查关于方岩的一切，方岩的身世，方岩的性情，方岩的喜好，方岩的剑法来源。

她的微笑一直持续到放下轿帘的那一瞬。

第二天，北极舒望星代兄应战，离恨天初现江湖，一鸣惊人。

北极喜欢这魔女，喜欢极了。

在月神面前，舒望星向来不多话，往往坐在较远的一席，很少参与一家人的说笑之中，大多抱壶好酒，自斟自饮，品花观月，自得其乐。小嫣与他却极合得来，常依到他身畔跟他说话，或讨教武学上的问题，或追问江湖间的趣事。月神为人持重严谨，小嫣和舒望星一样对父亲甚是敬畏，等闲问题不敢去问父亲，却绝不怕这个比自己大了十岁、外表冷漠、性情却极是温和的舒望星。

北极在哪里？叔叔在哪里？他在哪里呀？

月神从山崖下找到的雪玉已没有了宝光流动，一个月后，连原先的玉色也没有了。雪玉又变回了一把白石般的死剑，冷，硬，没有光泽。

但方岩在青州，小嫣只得到青阳山来修练。

舒望星断情崖出事后，他出乎意料地练成了自己思索了二十年始终未练成的离恨天。

舒望星苦涩一笑，道：“小嫣怕不怕？”

她踮起脚来，伸手用力向上够着舒望星的脸，扎着红丝带的两只羊角辫一跳一跳的，好生可爱。

在圆月谷众人的欢声雷动中，有谁看到了北极掩住胸口，强忍着心头的巨痛？

小嫣一指东方那耸立云间的高高山峰，道：“可不是春天的时候！那时紫云峰满山都是花。大把大把的，回来的时候，你还说那些野花开得漂亮，下次要帮我做一个花环戴呢！”

舒望星跪倒在卧床的月神前，含泪发誓绝不再顶撞谷主，也绝不再和谢飞蝶在一起。

小嫣从父亲那里学到了望星剑法，更从望星剑法里看到了父亲的痛苦。

痛苦的是月神。

他也终于得偿所愿，他用自己的生命证明，他没有错，不论生死，谢飞蝶都都愿相随。

也许谢问天原来并不相信。

舒望星终于出了北极宫。

但她所获不多，竟没有一个人知道方岩的剑法从何而来。

舒望星晒着暖暖的阳光，闻着青青的草香，看着高高的风筝，也不禁微微笑。

舒望星怔了怔，终于笑道：“好呀，我也好象许久不曾出去透过气了。最近一次带你出去玩，只怕还是春和*图*书天。”

月神发现弟弟的痴迷，更加讨厌这魔女了。

是从什么时候起，北极公子再不愿和一家人一起赏月？

他不想死，不想离开心爱的侄女，不想离开圆月谷。

但他面对着自己无法沉受之痛，无法抗争之苦，终于选择了不归路。

圆月隔高树，举问何以名。镜悬宝丝网，灯晃云母屏。

舒望星叹口气，指了指天际道：“小嫣，让它去吧。每个人都喜欢自由自在，风筝想来也是一样的，何必总抓跟线把它牵在手里？它若有灵魂，想必也是不高兴的。”

小嫣笑道：“叔叔笑得真好看，两只眼睛弯弯得像月牙一般。小嫣要摸摸叔叔的眼睛。”

如果不是小嫣几名随从侍女拼命救护，给惊扰得练岔气的小嫣差点落入金无荐之手。

与宇文天伤决战前晚，舒望星曾出乎意外地与月神大吵一架，为的正是谢飞蝶之事。

更何况有些事情本来是必须靠实力来证明的。

小嫣的这一天过的也真的很快乐，尤其她发现叔叔很快乐时，更加高兴了。

舒望星真的找到了许多很漂亮的花，有的甚至是小嫣从未见过的。他把小嫣的头发散开披下，为她戴上了极美的一只花环，像一个异族的小公主。

精神完全崩溃的月神整个人也和那柄剑一样，冷，硬，全然失去了高傲自信的风采。他和当初的北极一样，把自己关在屋中，不吃不喝。

够了，对舒望星来讲，太够了，有了谢飞蝶，他会快乐，无论生死。

舒望星微笑道：“小嫣，今天不要做功课么？”

谢问天是谢飞蝶的大哥，但北极的许多言语显然是不把这未来的大舅子看到眼里。

剑尊在舒望星十岁之际带了娇妻爱妾远走海外，浪迹天涯，大约是对月神十分放心的缘故，自此竟再不曾回来过。舒望星全仗了月神一手教导长大，长兄如父，何况月神生性严谨，言语虽是沉静温和，举止之间却自有威仪，故舒望星竟从不敢对兄长之语违拗半句。

死去的雪玉无动于衷，仿佛剑身凝着油脂一般，让那鲜血倏地滑落，无声无息，然后依旧木然躺在那儿，冷，硬，没有光泽。

一直在圆月谷中闭门不出的北极公子舒望星，终于收到了谢问天的挑战信，同时也接到了谢飞蝶被兄长软禁的消息。

尽管那女子爱他，甚至可以不去计较他是不是也爱她。

小嫣见叔叔一脸讶色，格格笑道：“我以前见叔叔舞过好几回，只觉得甚是好看，所以学了来玩。”

到后来，舒望星越来越不开心，终日埋头练剑，如非必要，绝不踏出所居的北极宫半步，连向来极疼爱的小嫣也不大理睬了。

那个地方并不十分隐蔽，竟会被金无荐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