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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剑之三世情缘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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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月神

第三十九章 月神

元儿挣扎道:“岩哥哥,我好象见过他。”
云英开始收拾桌上碗筷,正欲端了出去清洗,月神叫道:“且慢。”
因他要避人耳目,一路走的尽是小径,到了除夕之夜时,还在山林里牵了马蹒跚行走。
正要告别之际,南宫寻春忽然叫住方岩。
元儿道:“可他们说我爹爹失踪了,还说他生死不明。我想我爹爹。”
方岩才知月神不在小屋中杀他们,只为不肯这小屋中沾上血腥而已。
月神却在皱眉沉思。
门是关着的,自然看不见什么。方岩凝神听了半天,才觉已有数人走近。
方岩讶然道:“南宫大小姐?她不在南宫府么?”
南宫寻春苦笑道:“方兄弟,或许你不知道,我姐姐七年前曾被北极公子救过,还和他在一起相处过很多日子,只是……”
月神再无一言,三人也只静悄悄吃饭,并无一人说话。
月神注视着元儿,稚气秀美的小脸一脸真诚无邪,宛如当年的小望星,心头一痛,摇了摇头道:“他不会有事的。我会找他,直到找到他。我会让他回圆月谷,永远陪着元儿。”
元儿在火炉边用力搓着手,跺着脚,觉得有些暖和了,听得说有吃的,才转过身来,看向屋里的男子,然后他跳起来,飞跑到男子面前。
这人果是圆月谷之主月神。但见他长袖微拂,方岩便觉一股大力柔柔托起,再也拜不下去。只听得月神柔声道:“要算辈份,我是你的师伯,不过听说你向来叫北极大哥,算来他也大不了你几岁,你若愿意,随他叫我一声大哥也行。”
元儿却不惧他,笑道:“爹爹常常画画,画了好多画,有一张便画着你。爹爹说那是他的哥哥,我的伯伯。”
小小木屋中,四壁挂了弓箭猎夹,陋椅粗炕,收拾得甚是整洁。桌子也极旧极粗糙,却铺了一张桌布,排了五六样细瓷碗装的精致小菜,一坛酒。小菜犹未动过,酒却只剩半坛了。
田笑风道:“一直到我们埋葬三绝的时候她都在,可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她便不见了。以当时的情形,不可能是被天正教或别的什么人抓走的。”
元儿道:“还有我妈妈,我也要我的妈妈。”
月神没有避。他的袖轻轻一挥,数十枚暗器已悄然无踪,仿佛消失在空气里。而月神的袖依旧完好,袖中有些苍白的手正若无其事玩弄着手中的银碗。
元儿早给冻得受不了,忙飞跑进去,也不顾屋里有些甚么人,径凑到屋m•hetushu•com•com角的炭炉旁烤火。
方岩不知月神脾性,但见他不怒而威,即便面含微笑,也带着几分疏离孤傲,所说一字一句,全然不容人辨驳,也不敢多说,悄然自行取了饭来吃。
思想之际,几人已到门外,叫道:“有人在吗?开门!”
他没有说下去,可方岩自然明白。有谢飞蝶在,连北极自幼一起长大的双明铛都被远远挡在了北极之外,何况是南宫踏雪?
月神沉吟道:“他,他还想着……”他终究没说下去,默默沉思,但闻“格榔”一声,他手中的酒坛突然之间破碎,酒水淅沥沥从桌上滴下来。
方岩听他道破来历,心中一紧,但那男子若无其事继续道:“地上的提盒里有米饭,菜还没凉透,自己动手盛了饭吃吧。若要喝酒,也还有两碗。”
把元儿送到月神身边后,他该何去何从?留在圆月谷,还是浪迹天涯?亦或是遁迹山林?
正猜度之际,却见月神微微一皱眉,抬眼看向门外。
他更知道了,原来月神已经约战了皇甫青云,就在离此不远的阳驾山。看来,由天正教引起的腥风血雨,已经快结束了。
方岩看向南宫寻春。
方岩带了云英、元儿走时,只有田笑风、南宫寻春送了出来。
方岩一笑而别,心头却是一片茫然。
仅仅两字,却重逾千斤,直压到几人心头。
“我们过去瞧瞧,说不准便是方岩带了舒家的小崽子呢。那咱们可便建了大功了。”
南宫寻春低头寻思片刻,才道:“其实我早想跟你说了。你在江湖走动时,请帮留意一下我姐姐。”
方岩小心推开门,一团暖气熏了过来,甚是舒服。
渐渐更近了,听得有人议论道:
田笑风点头叹道:“可以想见,你以后的成就,可以为整个青州争光了。”
为首那人不知月神身份来历,但料定必非凡人,遂向前道:“在下天兑堂堂主萧南风,奉教主之命来拿仇人,不知阁下何人?如能给天正教几分薄面,萧某必铭记于心。”
方岩手一松,元儿走到男子身畔,仔仔细细看他。
元儿却将手指抚向了月神的眉头。他俊美的面容已微有皱纹,尤其眉间那川字的纹路,极深,透着沧桑和苍凉。
方岩眼前疲倦伤神得不堪的男子,忽然有些感动。月神,到底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呀,他对北极,绝非无情。爱之深,责之切,北极错爱,想来他心中亦极难受。
元儿看着男www.hetushu.com•com子,忽然流下泪来,扑到了男子怀里,叫道:“伯伯!”
元儿摇摇头,道:“没有,伯伯是最好看的,和爹爹一般的好看。不过爹爹脸上没有这个……皱纹。”
月神淡然道:“呆会自然有人收拾,你搁这里吧。先跟我走。”
方岩也算明白,为何向求自保的南宫寻春会舍了家中身心俱伤的老父,也要赶到丐帮去的缘故了。他希望能接近圆月谷,接近与北极亲近的人,以求找出南宫踏雪来。
田笑风也与他别道:“小岩,以你武功,若遇到天正教堂主一流的高手,还是避退三舍为好。你的离恨天,似乎,似乎还差几分火候。”北极所施展出的离恨天,天地三绝联手都未必能敌,可方岩却连一个展别离都敌不过,显是差得极远。
方岩静静站着,直视着月神的眼睛,毫无怯意。他敬重月神,可同样敬重北极。他无法忍耐舒望星受到任何委屈,哪怕这委屈是连北极都敬俱有加的月神所造成。潜意识中,他对北极的尊重甚至胜过了自己的性命,并认定一个如舒望星这般神仙一流的人物理应得到幸福。
扣了数声,才听得里面有人懒懒道:“门没有关,自己推吧。”那声音不很年轻,却沉厚而富有磁力,自有一种令人不容置疑的高贵气质。
萧南风脸色大变,忽然扬手,数十枚乌光闪闪的暗器已然飞到月神面前。
月神扫了一眼端在自己的面前的饭,对方岩道:“我不吃,你自己吃了罢。”然后再喝酒,却一小口一小口抿着,不是一碗一碗饮了,边抿着酒,边看着元儿,更不夹菜。
算日子,这日已是除夕了。方岩居然没有找到住宿的地方。
月神手一挥,小屋的门已带上。依旧一屋子四个人,围着一桌吃剩的饭菜,宁静祥和,仿佛刚才那一幕,根本不曾发生过。
连云英都看出这人绝不是寻常人了,紧张地拉了拉方岩的衣袖。
他在想什么呢?方岩自是猜不透。来袭的这些人武功虽是一流,可月神显是没放在眼里;初八的阳驾山之战,看来早已定下,也不致让月神皱眉;可月神现在在烦恼什么呢?
方岩却谨慎地看向屋里。
云英也牵着马,显然很累了,面色有几分憔悴;元儿虽坐在马上,却打起了瞌睡。
元儿道:“爹爹画了你,还画了爷爷、奶奶、伯母、还有两个小姐姐。”
萧南风的脸上忽然显出恐怖来,吃吃道:“你,你是月神https://m.hetushu•com.com!”他忽然掉过头来,狂奔而去。
方岩猛然醒悟这人是谁,又惊又喜,忙退了一步,重施大礼道:“弟子方岩,参见谷主。”
一人叫道:“是方岩,方岩在这里!”
月神神思微见恍惚,道:“你爹爹画我的画像么?”
萧南风不耐道:“天正教只是不想与阁下为敌而已,还请阁下不要以为天正教很好欺侮。”
喝酒的男子正从坛子里把酒倒出,倾在一只精致的银碗之中。然后用他修长的手指,提起碗来,缓缓而饮。看似饮得甚慢,可片刻之间银碗便已见底。他才放下碗来,低低叹了口气,一双秋潭般深不可测的眼神在三人身上划过。
另外六人纷涌而进,正要动手吆喝,忽觉一道冷剑般的目光刺来,直刺痛得心里一颤,方才注意到了月神。
男子也不见怪,淡淡笑着,拍了拍元儿的头,又倒了一碗酒,缓缓饮尽,道:“舒景元,喝酒吗?”
他虽不年轻,但容貌依旧极俊美,神色间三分高贵,三分落寞,三分疲倦,还夹了一分怎么也捉摸不透的似嘲似叹疏疏离离的气质。淡黄的袍子,质地虽非极佳,绣工却极精致。
方岩捕捉到了那丝寒光,然后沉吟,终于开口道:“谷主,弟子斗胆,希望到时能让师娘和我大哥……我师父一起回圆月谷去。”
方岩虽不见他面上有何哀戚之色,见得如此,知道月神必然也甚伤怀,只不肯露出半丝痕迹来。不知道他对北极和小嫣的境遇了解多少,见了方岩,居然也不询问。
萧南风震惊。然后听得月神吐出了两个字:“出去。”
萧南风同样倍感压迫,然后他也不禁开始退却。
因为月神的气势。纵然未曾出手,他那居高临下、傲视天下的气势已可逼得无人敢与之抗衡。
月神深黑的眉挑动一下,握住元儿的手,微笑道:“元儿,伯伯是不是老了?”
方岩忙将元儿抱下马,携了云英,上前扣门。
男子微笑着把元儿抱在怀里,那清冷的目光一瞬间有了温暖的光彩,像极了舒望星的眸光。
方岩没有在小村庄里过年。
月神抱起元儿,道:“走吧。”
元儿摇头道:“我不喝酒。不过我妈妈会喝,能喝很多酒。咦,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他的六名属下已退到屋外,突然闷哼一声,全倒了下去。
南宫寻春轻轻噫叹:“北极断情崖出事后,姐姐足有一个月把自己关在房中不肯吃东西。等肯出房门时,整个人和-图-书都变了,不爱笑,极少说话,不知让我们担了多少心。这次北极突然现身,姐姐随即失踪,我实在没办法不把两件事联想起来。”
月神眼中一丝寒光一闪而逝,淡淡应道:“是么,好啊。”
月神低头看着手中的银碗,一言不发。
月神凌利的眼神蓦地在方岩脸上扫过。元儿尚是年幼无知的年龄,他自是可以随意应下他不解事的请求。可方岩,久历风雨,早知进退之据,居然敢干涉起素来无人敢干涉的圆月谷主的家事么?
“不要托大,最近好生古怪,盯着方岩的人陆续失踪,想来他身畔一定有高人保护。何况妙剑方岩本人实力也不弱。”
长路漫漫,展眼已行了几日,一路居然甚是宁静。虽遇见几个江湖人,却再不曾和天正教人照面。
他立即点头道:“南宫兄放心,我必然留意令姐去向。”
男子又淡淡而笑,道:“你们这一辈,以景排名,你是元儿,自然就叫舒景元了。”
方岩不假思索摇头道:“方岩不敢。”他知道北极身为月神之亲弟,犹且只称呼月神为谷主,他又如何敢称月神为大哥?
方岩已听出来者有七人之多,也不敢做主,等着月神发话。
云英才知此人竟是传说中的圆月谷主,忙也深深福下见礼。
方岩向前施礼道:“前辈,在下一时在山中迷路,错过了投宿之地,可否借贵地暂住一晚?”
元儿奇道:“我们今天不住这里吗?外面冷得很。”
方岩苦笑道:“我所用的,何曾是真正的离恨天?只是偶然间灵光闪起,得到了离恨天的部分精髓罢了,虽比天泪剑法略高明些,离真正的离恨天,却还差得远。”
月神低头,道:“哦,他还年轻,比我足足小了十四岁,自然不会有皱纹。”
如果是北极这般忧虑,方岩必会前去询问有何原因,能否帮忙;换了月神,方岩却不敢多说一句了。一个连北极都敬仰如神的人,他又能帮什么忙呢?
小屋甚小,不易腾挪,况且又已塞入了这么多人,早已满满当当,月神该用什么办法避过这数十枚暗器?
方岩便知必是天正教的追兵了,心中暗暗叫愧。月神既在此处等着,必然早知他的行踪,叫人保护于他了,可笑自己竟从未发觉。
云英忙道:“谷主有何吩咐?”
方岩道:“可是,南宫大小姐当时留在了振远镖局,没有和我们一路呀。”
方岩虽不见那男子有何恶意,究竟心中警戒,忙一把拉住元儿。
小村庄并m.hetushu.com.com不是他的家,也不是林如龙、田笑风的家,别人的欢快,仿佛更会映出他们的寂寞和伤痛。
萧南风大惊,才见他们胸口全多了一枚他刚才发出的暗器,流出一丝黑血来。而月神懒懒舒展开袖子,将其余的暗器尽丢到地上,道:“我不杀你。留你活口,转告皇甫青云,不要忘了初八到阳驾山找我。我已经和秋良药说了,再和你说一遍,如果你们的教主不想整个天正教为他陪葬,就请他将江湖上的所有血腥,浓缩到我和他两个人之间来。”
萧南风沉吟,而他手下已经开始退了。
月神只是懒懒提着银碗,而碗中已空,酒坛已碎。
“那里有灯,一定有人在。”
南宫寻春道:“自那日她跟从你们去了振远镖局后,再没回来过。”
如果换了方岩,一定会以剑相击。可这么小的地方,即便能将暗器全部打落,也很可能会误伤自己人。
一时元儿吃毕,月神方才微笑道:“元儿,你是怎的认出我是你伯伯的?”
果然有间简陋的小木屋,屋顶堆着树枝和茅草,看来是山下猎人为了方便冬日打猎,在山中盖来临时休息所用的。这时木屋子正亮着灯。
方岩正考虑今日要不要露宿山中时,看到了前方的一点灯光,忙振足了精神,向前行去。
方岩忙把提盒打开看时,果然有几盖碗白米饭,用棉花渥着,犹自滚烫,忙先捧了一碗奉给了月神,又用小碗拨了半碗给元儿。
月神面容又在一瞬间恢复了原来的疏离,一手将元儿抱在怀里,一手缓缓倒酒,又一口缓缓饮尽,道:“不用多礼了,云姑娘,请起,用点晚饭吧。”
月神终于说话了,却只一个字:“滚。”
元儿忙接了过来,自己抓着筷子夹菜吃。
这时他面色微醺,半撑着头坐在破旧的炕上,却象一个倦了的王,正在他的王宫小憩。
“开门!”门外之人不耐烦了,砰地踢开门。
男子淡然道:“北极的弟子,若是会在小小的山中迷路,也是奇了。”
月神眼中的锐利之气渐渐散去,而疲倦之意随之加深。终于,月神垂下眼帘,倦怠道:“如能找回他,自然……随他怎的。”
他知道自己已算是北极的弟子,圆月谷的弟子。如果北极舒望星在,必然会安排他入谷,从此有舒望星的地方,就是他的家。可舒望星早失踪了,那个素未谋面的月神,神秘莫测的月神,会把他当圆月谷弟子么?会让他依着舒望星的吩咐,守着元儿么?会让他继续寻找舒望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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