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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英笑道：“叶公子只怕是多虑了。小嫣虽有些错处，但北极本是她的亲叔叔，听说素来也极是宽仁，跟小嫣的感情极好——小嫣一心要将北极从谢飞蝶身边带走，其实也只是不想失去叔叔而已。北极虽给她害惨了，可最后关头依旧要岩哥哥好好照顾她。只此一端，便知北极的心了，想来一定会尽力相救小嫣的。”

秀乐长真天的月色很是朦胧，总是隔了层轻纱般的迷蒙，令方岩从注意不到，他的身后，常徘徊着另一个黯淡的身影。

叶惊鸥叹了口气，无奈地叹口气，将云英扶向桃源居。

梁小飞附和道：“可不是么。依我说，应该是叫吹面好疼塞北风才对。”

叶惊鸥慌忙飞身纵下，总算眼捷手快，在云英落地之前将她扶住。云英趔趔趄趄撞到他怀中，笑道：“你说得对，叶兄。只要他好好的，便是以后永远离了我，也是不妨的……”

叶惊鸥瞧着云英淡笑着眯起眼的面颊，忽然有些怪她为什么把酒全喝光了。如果自己再多喝些，说不准也醉了。

一醉解千愁，不亦乐乎？

梁小飞一脚将其中一人踹飞，明明听到了骨骼碎裂声，却眼见那砰然倒地的家伙又迅捷爬起来，没事人似的继续扑来，不由叫道：“可不是些鬼东西！这些人似和*图*书乎没有呼吸，都是些死尸啊！”

话犹未了，不知何处传来一声阴冷咆哮，并不尖厉，却森然恐怖，震天吼地。

双明镜紧皱眉头，道：“大家小心些，先退出这松林，事情只怕没那么简单……”

而现在，幸福的只有醉了的云英。

话犹未了，只听得轰轰声响，几处松树下的土地蓦然炸开，竟从地下冲出十数道人影来，持枪执剑，疯了般直扑众人。

几人得令，果然改换招式，化刺为劈，尽砍向对手的四肢。这一招果然见效，剑光闪处，不过片刻间，满地的松针上，便散落了许多的残肢败骸，兀自抽搐着，汪着大片的黄色浊液，却无法跳起来伤人了。

云英走过去，轻轻一跃，坐到另一根枝干之上，微笑道：“叶公子，别太担心了，小嫣吉人自有天相，何况又有北极宫主那般神奇的人物相救，自然不会有事。”

小晴头皮发炸，浑身汗毛根根竖起，只闻那些死尸上的恶臭一阵接着一阵，中人欲吐，连脑袋都给熏得疼起来，忙屏了呼吸，抖了朵朵剑雨，密不透风地狂卷过去，只盼刺个几十个透明窟窿，便刺死了他们，好快快离去。谁知这些死尸并不怕剑，眼看身中几十剑，汨汨冒出恶臭的黄色粘液来，居然并不倒下，和_图_书连速度都不曾慢下半分，不觉胆战心惊，忙叫道：“双叔叔，双叔叔，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

回头看时，叶惊鸥一身蓝衣，落寞坐于老梅的枝干上，持了个酒葫芦，一口接一口喝着。那月夜的红梅妖娆而脆弱，薄玉般半透明的碎瓣不时随风飘落，零乱地洒在他的发际和襟前，更是平添了几许惆怅。

她素不茹酒，喝得虽是不多，却醉得很快。

众人惊诧间闪避时，却见着了那些悍不畏死的高手面貌，顿时全白了脸，连一向剑术轻灵的小晴都手脚凝滞起来，只因胃中已经忍不住抽搐起来。

原来此处树林中以青松最多，此时新松针已经油油长出，往年的一些老针叶开始脱落，故而铺了一地的枯黄针叶，不时被冷风吹起游走，沙沙作响。

而云英已经软软地倒了下来。

小晴先缩了缩肩膀，道：“这北方是什么鬼天气，方才还好好的大太阳，一忽儿时间，就冷下来。看来‘吹面不寒杨柳风’，说的到底是江南。”

小晴白了他一眼，有心去损上两句，却怕那死尸的腌臜臭味，只用白绢掩了口向后退去，不肯张口说话了。

叶惊鸥有些感激地向她一笑，将酒葫芦递在唇边，喝了一口，道：“罢了，只要她好好的，我和图书就放心了。便是……便是她以后永远离了我，也是不妨的。”

但方岩岂能不急？睡里梦里，都是小嫣那皎洁的面容，冲着自己微笑。狡黠的笑，无邪的笑，凄然的笑，绝望的笑。无数个笑容，那般轻易地冲破他的心房，惊得他从床上跳起，一身的冷汗，再也睡不着，依然到胧月窟去守侯，只盼能见到当日美丽可爱的小蓝狐，突然从胧月窟蹦跳而出，冲他嫣然而笑。

那时，他，和她，是不是一切都会回到从前？那共马而行的意气飞扬！

叶惊鸥呆住，眼见云英满面窜起火烧般的酡红，呵呵笑着似要立起身来，却一个踉跄从枝干上栽了下来。

小晴哈哈一笑，道：“这会子已经出了塞北啦，这话可不妥当。叫吹面如刺松针风才对。”

三人自此就在秀乐长真天住下，静等此间主人为小嫣治疗。方岩已无心欣赏这春日中的优美梅雪风景，除却吃饭睡觉，每日只在胧月窟外静侯，但一连许多日子，但见南宫踏雪每日带了惜儿入内片刻，其余时间，根本不见那洞窟中有人来往。

梁小飞将最后一具尸体拦腰斩断，松一口气，笑道：“一定又是极乐殿在捣鬼吧。可惜这点水准还奈何不了我们啊！”

双明镜年龄修为远在其余众人之上，剑气如水飘和图书漫，纵横削下，片时便了然这些发生异变的死尸缺陷，吩咐道：“大家不用怕，这些只是给人施了法的死尸，砍断他们双腿，令他们无法行动即可。”

小晴等听得双明镜警告，早已有了防备，纷纷跃下马来，亮出宝剑，将如水剑光，漫漫卷向敌人。

醉了真好，烈烈如焚的感觉会掩住所有的痛，所有的伤，只有被燃烧着的愉悦，轻飘得如天空慢慢腾起的雾，梁上悠悠缭绕的烟。

小晴失声道：“这些是什么鬼东西？”

叶惊鸥一时痴住，望着胧月窟前方岩远远的身影，苦笑道：“傻子，你是个傻子。呵，瞧来，我们都是傻子。”

叶惊鸥眼看那葫芦空了，苦笑道：“我竟不知姑娘有这样的酒量！”

云英总是远远看着他，无意识地拈一朵梅花，轻轻的噫叹，风一样飘舞在空中。

但来人并不畏死，眼见剑锋过来，居然不知闪避，明明身上已经中剑，速度却不减慢，挥舞着灰黑泛青的利刃，和身扑向众人，全然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打法。

叶惊鸥叹道：“算来，北极给小嫣害得够惨。却不知会不会心存芥蒂？”

松针蓦地卷起，烟尘入天。迷蒙里，那零落地间的残骸骷髅飞速旋转，然后冲着同一个方向，顿住，定定睁着无神而恐怖的浊眼，一齐发和-图-书出破碎的应和，然后又一齐扭过头来，面向众人，露出森森的牙，平白飞来！

云英将葫芦一扔，笑道：“酒么，原来真是好东西。不过喝那么几口，整个身子都烧起来，甚么疼，甚么痛，都只剩了烈烈如焚的感觉了。下次叶兄喝酒时，不妨叫上我。”

这时，她闻到了淡淡的酒味。

一行人出了燕州，沿着官道一路南行，不过里许，入了一处树林，便觉天空蒙昧许多，阵阵冷风直澈心扉。

那突然出现的十余高手，全是双颊凹陷，面色死白，有的甚至泛着累累的尸斑；更可怖的是，那些人眼眶中的眼珠和眼白已经模糊一片，腐败得只看见一团灰白的液体，不时从眼中汪出，散着令人作呕的尸臭。

有几次忍耐不住，去问南宫踏雪时，南宫踏雪只淡淡道：“还在想法子呢，你莫要着急。”

叶惊鸥提起葫芦，连着喝了几口，忽然手一松，酒葫芦已被云英夺去，眼看着这秀秀气气的女子提起葫芦，将剩余的酒一口气倒入腹中。

但双明镜听得小晴的话时却迟疑了一下，仔细打量了一下附近的几处松树，忽然跳下马来，道：“这里有些蹊跷，你们小心些，别乱走动。”

方岩带了小嫣等来到白云洲时，双明镜也带了小晴、梁小飞和天水宫弟子金剪残锦赶往终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