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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者木槿自是求之不得，后者么……

她将那页纸笺接过，也凑到了烛火前，却稍稍拉开了些距离，慢慢将那页纸笺烤热，便见水痕般的几行字迹出现在空白处。

木槿捏一捏许思颜为她盖的薄毯，忽然有种预感骁。

木槿明明想要拒绝的，但一抬眼，正见楼小眠双眸清澈得宛若透明，清莹莹的瞳人里满是月光般澹澹摇曳的浅浅柔辉，顿觉心下一软，鬼使神差般便点了头，“好……”

泾阳侯等人最初敢不把木槿看在眼里，无非也是仗着皇后做靠山，便是太子许思颜，也不好轻易动母后的人。

眼见帐册上的字密密麻麻，她顿时头如斗大，只觉那些字顷刻化作无数苍蝇，嗡嗡嗡只在眼前盘旋。

预感她今晚，也会睡得格外安心。

许思颜看时，却见上写着：“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木槿一向便知晓当一国储君不那么轻松，就连当太子妃也没那么轻松，——除非她真是个任人摆布的呆木头，浑浑噩噩地生，迷迷糊糊地死冤。

楼小眠轻笑，“美人么，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楼小眠却已轻握了她的手，含笑道：“我一个人坐在这边枯燥得很，有你陪着，必能看得快些。”

木槿甚至提议，让许思颜把顾湃和织布也带在身边随身护卫，以防再遇刺客，变生不测，被许思颜一个不屑的白眼挡了回去。

天还未明，许思颜便已起身，正悄无声息地更衣时，转头看木槿披衣下了床，递过来一页信笺，“叫人把这个寄给父皇。”

于是，养伤养得无聊的木槿便只能带着她的好部属们在泾阳侯府四处逛着。泾阳侯那些曾吃过她亏的爱姬美妾见她如见瘟疫一般，赶紧关门阖户，避之唯恐不及。木槿便觉无趣，时常去寻楼小眠喝茶说话。

正是《老子》中的一段话。

可这天下，到底还是许家的天下，即便是高凉城的众官吏，也未必尽数依附着泾阳侯，否则便不会有徐夕影父女之事了。

并且心灵手巧，慧黠灵慧，善解人意……

他静静地倾听着，看她困了，才轻手轻脚地提起旁边的薄毯，小心为她覆上。

当然，已不可能是某些人所期盼的追责。

楼小眠颇是为这两个受教几日便颇有出息的丫鬟骄傲，见木槿赞她们的茶，便笑道：“这俩丫www.hetushu.com.com头一个叫璧月，一个叫黛云，连这名字听着都是一副好风光，自然模样心性更是美不胜收！”

随即他将秘密随他前来江北的兵马留了一部分在高凉附近，便带人启程前去晋州，而木槿自然留在泾阳侯府养伤，楼小眠则继续看那堆成山的帐册。

正是说的许世禾之事以及《帝策》的下落。

横竖许思颜也看出来了，这两人暂时用不着他操心。

与木槿房中那姿色寻常的丫鬟相比，安排在楼小眠身边的丫鬟简直是天香国色。

许思颜不觉惊喜，微笑道：“此事夜长梦多，的确需尽快禀明父皇。——死丫头，你早就和父皇约好这等通信方式了吧？”

其实就是滑得跟泥鳅般的人物，抓不住他的不只女子，也包括朝堂上的那些老狐狸，以及高凉这些野狐狸。

“嗯？”

吴帝许知言得以顺利登基，多倚仗慕容氏之力，且自认对慕容皇后有所亏欠，继位后每每身体不适，常由着慕容皇后代为处置政务，故而当时扬威天下的老临邛王慕容启虽已逝去，慕容氏依然一门暄赫，其势力盘根错节，几可只手遮天。

木槿掩唇笑道：“我就是练了一页字，让父皇瞧瞧我可有进步而已，你只管叫人送去便和_图_书是。”

即便冲着她们在楼小眠指点下泡的那手好茶，便足以让木槿颇有好感，也便不去计较她们看得楼小眠的眼神是不是格外深情，对楼小眠说话是不是格外温柔。

她已觉凳子像铺了仙人掌，毛毛地透过薄薄的布料往里扎钻，直觉便想站起身来。

好吧，万万不能被楼大哥看似清雅出尘的容貌给骗了呀，那分明就是他风流多情的资本……

木槿吃吃笑着早已躲闪开去。

木槿细细品茶，“这是生于高山之上的极品银针吧？味儿真清醇，令人神清气爽。”

木槿虽不是美人，但楼小眠对于她的到来显然也是非常欢迎，令黛云把山一般的帐册搬了一大叠到书案的另一边，微笑道：“木槿，既然来了，索性替我分担掉一些吧！”

木槿便有些鄙视地瞅他，“瞧着楼大哥这是乐不思蜀呢！怎么这会儿记不起京城还有个茉莉姑娘呢？”

待要托辞离去时，却听楼小眠道：“木槿，这帐册你初看大约有些迷糊，但你聪慧绝顶，心思机敏，若肯下些工夫，必定学得极快。楼大哥看人素来不错的。”

说完她便想打自己的嘴，却见楼小眠唇边已弯过欣慰浅笑，恰如春日里梨花乍绽，雪色盈盈，清晖映世，琼枝玉树般令人心醉m.hetushu.com.com神迷。

楼小眠固然是多少千金闺秀心目里完美的情郎，温柔如水，清逸似风，可在许思颜看来，那水呀风的，握又握不住，抓也抓不着，无怪乎到现在都没一个女子抓得住他的心。

于是，她窝在他暖暖的胸怀间，闻着他身上似檀非檀的清淡气息，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话，直到张开嘴巴打着大大的呵欠。

许思颜不解看她一眼，然后开始仔仔细细打量这页看着甚是寻常的纸笺，“你又在捣什么鬼？”

无疑，有人想借了徐夕影烧点一把火，把许思颜这团烈火烧到晋州卫指挥史庆南陌那里。

如今，火是烧过去了，但许思颜不可能再认为一个假冒的徐渊会说出什么真话来。

倒是他们栽赃庆南陌，立刻让许思颜决定第二日便启程去晋州找庆南陌。

木槿嘻嘻笑道：“没有！可父皇英明睿智，岂会像某些人空长了副好皮囊，连这点雕虫小技都看不出？”

许思颜记挂着她尚有伤在身，磨了片刻牙，只得罢了。

楼小眠优雅的手指揉着太阳穴，继续道：“横竖你也无事，不如在这里品品好茶，顺便帮我看看帐册？”

他作势要烧时，木槿果然拦住，笑道：“你若烧了，我可没那材料把字再写一遍了！”

木槿是跟https://m.hetushu.com.com着萧以靖上学时认的字，那时萧以靖早过了读四书五经的时候，故而她对诗书一道不甚了了，倒是兵书杂史读得不少。但论起看帐册，却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木槿便啧啧无语。

至于木槿，不装木头时压根儿就是个刺头，谁惹她谁倒霉。即便有伤在身，如今就是在这泾阳侯府横着走，大约也没人敢有异议。

她连自己的嘴也不敢打了，默默接过楼小眠温柔浅笑着递过来的笔，摊开了平生所看的第一本帐册……

她不服地撅了撅嘴，恍惚地想，不带也没事，等她睡得饱饱的，起床后一样能让明姑姑送她去找他。

于是，那有五哥陪伴的一个个夜晚，她都睡得格外安心。

恨得许思颜又要捏她的脸。

低头瞧那水痕般的字迹热力褪去后已经消失，遂将它折了，亲自以火漆封缄，印上自己私印，唤可靠亲卫送回京城，务必亲手交到皇上手中。

而许思颜这个皇太子，瞧着尤为吃力。

虽然她再三讥嘲他卑劣无耻无赖无聊，但一路冷眼看去，他待人宽仁有义，深恤民生疾苦，与那些奸滑臣子们的周旋也自有其恩威并济之道。

许思颜便移来烛火，冷哼道：“不说？不说我烧了它！看你狡猾得跟狐狸似的，天知道你是不是跟父皇告我的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