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痛彻心肺的答案
她只是想着自己的姐姐有事要她帮忙，不顾自己病着便冲来，再不知那封书信只是将她引向地狱的勾魂书！
轻蕊！
杨轻蕊，轻蕊，轻蕊。
十六儿大为惊讶：“四小姐怎么知道的？”
指尖上沾着尖巧的黄褐茶叶，是杨轻蕊最爱喝的雀舌茶，抠于杯中的五指正被慌乱的十六儿提起，忙不迭地吹拂着，用丝帕为我擦拭。
艳丽烈焰里的绝望舞蹈，通红火光中努力伸出的焦黑双手，骨肉连心的疼痛，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声声姐姐的呼唤！
她素日不喜欢萦烟，此时困得厉害，更懒得起来去迎接侍奉，自顾着继续睡着。
那种疼痛，是对这世上唯一拿我当亲姐姐看待的亡妹的祭奠。
竟然是真的！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十六儿和*图*书安顿了杨轻蕊，看她睡了，猜着我大约也快回来了，也没熄灯，自顾自也回房睡去了。
轻蕊！
十六儿没想到杨轻蕊这么晚会过来，惊讶间只得敷衍她。
后来隐约听得外面有丫头在房外说，少夫人来了。
等着所有的噩运照着它的方向如瘟疫般蔓延！
前世后世所有的谜底揭开，答案竟是如此的轻而易举却痛彻心肺！
杨轻蕊笑嘻嘻地敲了下她的头：“你啊，也不想想我和你家姑娘什么交情！以为我不知道呢，她是偷偷跑出去有事了。死丫头，你把我当成外面那些傻站着的呆瓜，由着你们耍弄啊？”
可我不能倒下去，不能晕过去，不能袖手等着……
十六儿点头，弯着嘴唇竭力挤着笑容：“姑娘，我和图书告诉你，你……你别着急。”
萦烟，萦烟，如果真的是萦烟所为，我绝对不在意将她活活打死，为我的轻蕊，为我从不曾喊出口的轻蕊妹妹，为她不曾要求回报半分的手足姐妹之情！
杨轻蕊在这阁中住得久了，十六儿也没将她当外人，一听是姑娘叫她来的，连忙将她引到姑娘房中去，重新点燃了灯烛，摸着茶壶还热的，又倒了茶，两人一边喝茶一边猜度着我离开到底为着什么事时，渐渐越来越困，呵欠连天。
那天我离开以后，十六儿不知我什么时候回来，依然给我留着扇窗未关，却熄了灯，只作主人已早早歇下，便在外面的小厅里一边裁衣裳一边等我回来。
我的身体又开始虚软，连十六儿流泪的眼睛都成了两双，亮晶晶地和图书晃动。
很多人听到她在窗内求救，却没法冲入快要倾塌的楼中救人。
“姑娘睡下了呢！”
仿佛有人将手伸进我的胸腔，握住我的心脏，在我眼前生生地捏得血肉迸裂，鲜血淋漓。
“十六儿……”
“不……不会……”
我已泣不成声。
不久，她听到了人声鼎沸，睁开眼，已是一片火光灼人，从隔壁卧房中卷扑过来，连她住的房间也堵塞住了。
我咳嗽着，努力清出可以让人听清话语的嗓子，慢慢说道，“我早就知道了……知道这个结果。不过，我想知道更多，关于那个晚上……所发生的一切……”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杨轻蕊道：“她刚刚捎了封书信给我，说她有点要紧的事要查，偷偷从家里跑出来了hetｕshｕ•ｃoｍ•ｃom，叫我先来等着，亥时前一定回来，和我商议事儿呢！我这几天犯困，本来打算早些儿睡，给她一闹腾，也没法一早儿睡了。”
不久后，杨轻蕊便来了。
死的从不是叶儿，而是叶儿同父同母的骨肉姐妹杨轻蕊！
死的竟是轻蕊！
她显然害怕了，晃着我的身体，眼泪汪汪，“是不是……是不是我多嘴了？”
“姐姐，姐姐，姐姐——”
十六儿抽泣着咒骂，“萦烟那个毒妇人，一定以为床上睡的是你！也怪我，那天不知怎么就那样困，把萦烟领你房中去就回自己房中睡了，害得四小姐……四小姐……”
火凤凰的翅翼燃烧殆尽时，她没有唤爹爹，没有唤母亲，只喑哑着呛满烟火的嗓子，一声声唤着：
十六儿仿佛松了口气，紧绷住的笑和-图-书脸立刻垮了下来，拿了丝帕擤鼻子，眼圈一片通红。
她在唤我，她在我向我求救，她在迷惑那不知从何而起的焚身之祸。
我疼到抽气，想要哭，竟连哭声也发不出，五指在茶盏边上捻着，抓着，渐渐指甲没入才泡好的茶水中，竟然觉不出痛。
她在内求救着，好容易被人从窗口拉出去时，只见着我的房间，已完全被大火塞住了。透过燃烧的窗户，她们看到全身是火的女子在其中挣扎，挥舞的袖子如同燃烧的凤凰翅翼。
杨轻蕊本就是着凉一直没好，便撑不住，让十六儿扶了她先在我床上睡：“等叶儿回来，再叫我起来。”
我不着急，我细细地听着，慢慢地听着，一字一字地听着，犹如被人凌迟一般，一刀一刀，被迫记住每一处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