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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黑白法则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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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8 谁和谁用心良苦

CHAPTER 08 谁和谁用心良苦

似乎有人在摇着自己,不断地唤着她,奶声奶气。
原智瑜一语中的。
挂断电话,她撑住石椅,想要站起身,才站了一半,手脚一软,忽然又坐倒下去。
她张嘴,想说话,可连咳嗽似乎都咳不出来。努力地大口喘气,胸口还是越来越闷,越来越疼。
林茗转过头,“唐先生,凝凝目前所在的公司已经请了假,她的相关医疗费用,公司会负责报销。”
算是辜负了江菲半夜起来为她煮的生姜红糖茶了。
原智瑜笑着说:“手机被你摔得七零八落,我上午让人看了,说没法修了,市面上找不到这些过时配件。”
悄悄走出病房,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淡金的阳光透过树荫筛在那小男孩的脸上,红扑扑的一派天真可爱,眼睛也给阳光照得金灿灿了。
“林茗,就是上回查到的那个江菲的男友。”
始终没有在路边看到她单单薄薄的身影,却意外地看到几个附近散步的居民正往湖边的一处小道跑去。
无力回天的惨痛,在林茗低沉抑郁的叙说中,像涟漪般扩散着,蔓延着,说不清是疼惜、痛楚还是嫉妒,像毒草在心里疯长。
听了半天她才记得去接,只是很想嘲笑自己的愚蠢。
对躺在床上的这个小女人,他们的确都没有立场去看护,可两人都不想放弃照顾她的权力。
林茗微笑:“我原来猜,如果你知道了,多半会在水伯母跟前揭穿真相。”
可唐思源到底不再像年少时那没有冲动,他只是坐在水凝烟身侧,盯着吊瓶里的药水,看看快没了,站起身拔出上部的输液管,插到另一个满满的瓶中,再去用手背去试探水凝烟额上的温度。
唐思源根本不想林茗来,才挑了这个稍远的医院;而林茗也很聪明,唐思源一关机,他便直接开了车跑到离唐思源住址较近处的医院寻找,果然找到了。
这两个也有病,不比躺上床上的那位病情更轻竣!
江菲满脑子真的在嗡嗡乱响了。
同时,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江菲没心思理会他的法国大餐了,有些无力地问:“昨天夜里……我真的很泼辣?”
水妈妈跟在后面叫道:“喂,走这么急干嘛?”
那飘落的白色
有点眼熟,可到底是哪里呢?
“她母亲那里怎么说?”唐思源问。
而且,这两人提起水凝烟来,分明就像提起自己的家人一样亲近!
有女人在劝。
或者说,完全没去想过。
两个电话,耗去了它最后的电能。
看他又坐了下来,林茗才说:“我走了,在她出院之前,我不会出现。”
初步诊断,病人高烧不退,呼吸困难,出现紫绀症状,胸部X线检查可见肺部炎症阴影,很可能是急性肺炎。
“……”
原智瑜气结:“你这娘们醒了没有?你几拳头把你平时千夸万夸的好姐妹打得不见了踪影,我和林茗找了一个通宵,你知不知道啊?”
江菲凑过去,也不知电池没电了,还是刚才给水妈妈砸坏了,黑乎乎一片,哪里有什么时间显示栗?
她实在想不起,还有什么醉酒的人需要水凝烟送的!
开机时她有些明白那位母亲为什么不让那小男孩靠近她了竣。
叫她帮看住林茗,没叫她把人家的心给看到自己心里面去啊!
林茗已经不是一二十岁不懂事的懵憧少年,一见钟情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实在太小,没道理在认识水凝烟没几天后就对她情有独钟。
虽曾向林茗说过不会插手他们的事,可只要脑中闪过林茗这两个字,她心里还是恨恨的,甚至会一阵阵地刺痛着,恨不得把这对“奸夫淫|妇”扇上两巴掌踹上两脚才舒服。
而那样不巧,风筝的另一头线,系在了他的心口。
水凝烟向前张望着,景色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只是从唐思源嘴里说出,也算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他没办法不去找回那只扣在心上的风筝竣。
“没关系,她离职后立刻就去了恒远,走的是人事代理,没有中断过缴纳保险金,只要一封介绍信就能转过去了。下午恒远那边会处理好的。当然,如果唐先生觉得用你的钱比用保险金更舒心,也可以用私人的钱往下垫。”
他拨打了林茗的手机。
敢抛弃她的林茗,不声不响跑到她男友心中的水凝烟,还有,老是诅咒她会被男人甩掉的原智瑜……
“我尊重她的选择。”
她转过眼一看,自动关机了。
“谁?”
原智瑜见她久久不说话,倒也良心发现,忽然记起了电话那头的人性别为女,很厚道地说:“嗯,不然洗车费打个七折,精神损失费免了,怎么样?不过你也得免了上次我欠你的法国大餐……”
他和恒远那位闻董事长的关系一定也不简单。
已经见过太多的不圆满和不幸福,可何必让她知道身边的人有着更惨烈的恋爱收场?
“林茗……”

想来脸色也很不好了。
一个是相交七八年逐渐在对方生命中占据重要位置的好姐妹,一个是付出感情但陷入还不太深的变心恋人。
“我手机不见了。”
水妈妈倒是一拍大腿想起了时间:“啊,应该才过了十二点半!中央电视台的新闻三十分刚刚播完,这会子不正播天气预报么?我正想着晚上要下雨,让我那死和图书丫头早点回来。”
可在林茗的微笑面前发飚实在有点难,四两拨千金的技巧这人已经炼得炉火纯青了,栽在他手里,实在是不亏;
唐思源舒适地往墙边一靠,自信地说道:“我无论如何不相信,凝凝才和我分手就能找着这么个优秀的男人,更不相信才找的男友真会对她那么好。她的朋友圈子那么小,我很容易就查到以前常和江菲一起出去的男人就是你了。”
她抓着自己乱蓬蓬的鸡窝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得去精神病院咨询一下。
江菲回答:“公司里正急等着我的图纸呢,上头说再不交出来就扣我半个月的工资。”
原智瑜犹豫着,放低了声音:“凝凝的妈在不在你身边?你出来,用手机打给我。”
还好,手指是温温热热的,掌心则烫得可怕。
家里没动静,基本可以确定没有遗留在家了。
手机么,也只有江菲那傻瓜会自己买,明明已是技术骨干,还跟只鸵鸟似的只知道闷头苦干,连加工资要福利都不会,真是笨到家了!
右上角的电池不足的提示还在闪个不动,接二连三的短信提示音响起,似乎不只一个两个,眼花得一时看不清。
在水凝烟最需要关心的时候,他希望守在她身边的是他,更希望,这一次,他能走入到她的心底深处。
前方的石板小道上,一个年轻的母亲正拖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快步离去。
冰凉凉的触感降低了一点掌心的温度,似乎舒服了些,可她大口地喘息着,还是觉得透不过气了,憋得胸腹间阵阵闷疼。
如果换了几年前,说不准他真的就一拳砸过去了。
她还在下意识地叫着这个人的名字。
“有一片湖泊,有一座桥,湖边……种着杨柳,有很多新建的别墅和小高层,红色的屋顶……嗯,似乎,还有正在建的……”
想大步冲过去,一拳打掉他脸上的微笑。
“凝凝?”
“我的姑奶奶,不用你道谢了,你别吵我,让我睡上半小时,我就谢谢你一家老小了!”
小小的病房,忽然间就被两个四目相对时的紧张气氛充斥。
就像,五年前,以同样的理由代替盛枫发出那封分手邮件一样,伤害了当时还素未某面的少女。
不过,她辜负她的,应该不只这么多。
这一回,他没有开口就向唐思源道谢,而是走到水凝烟跟前,细细端详了片刻,才皱了眉问:“真是急性肺炎?确诊了么?怎么会这么严重?”
她真的记不清后来在酒吧里发生的事了!
江菲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四处抓摸着手机看时间。
越捉摸不透的玩意儿,人们越想靠近,真说不清那是怎样的心理。
江菲第二天果然睡到了中午才醒过来,扶了头从床上坐起来,盯着窗帘外刺目明亮的阳光,喃喃自语:“今天周六?”
只希望,林茗最终能不辜负她的真情,就足够了。
也许,潜意识里她也在恼恨嫉妒着水凝烟吧?

请半天假这个月的全勤奖可就没了,这傻事只有江菲那傻瓜会做。
更没有属于她的真命天子存在。
枕边,被中,包里,抽屉里,一圈儿找遍了,都没见踪影。
原智瑜好一会儿才接听,像一头才被吵醒的狮子在另一头发飚:“你个疯娘们,又干什么?”
她将头伏到自己握着手机的胳膊上,在胸口的闷疼难耐中渐渐意识模糊。
林茗皱了皱眉,“唐先生,可不可以考虑,让她转别的专科医院去?”
她明天有空,一定去把这个彩铃给换掉。
“什……什么?凝凝去接了我,没送我回来?”
那孤单的角色
上班,上班,上班……
那一年曾经灿烂的雪花覆盖了生命里所有的色彩,也就注定了她一生的孤单和失落。
若无其事,安安静静地离开,却能留了一股潜流暗涌,让在商界混了多年的唐思源在床边坐不安稳。
以她和林茗建立没多久的感情,她为江菲拒绝掉林茗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一百。
心里猛地一跳,他迅速驶到附近,踩着草坪飞奔过去,分开正指点着的人群。
还自以为这是对她好。
一路闯着红灯冲到了月牙湖,唐思源开着车在那几个新建的小区附近来回找了两遍,并没有看到水凝烟的身影。
江菲忽然之间气血逆行,脸色涨得发紫:“你……你说什么?”
思源,唐思源。
他明知水凝烟在回避他,又每天被林茗接着一起上下班,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当然是因为知道水凝烟不可能去抢江菲的男友。
她冲出去,抓着乱蓬蓬的头问:“伯母,现在几点了?”
“走吧,走吧,睡在这里,哎,一定有什么病,宝宝乖,我们离她远一点儿……”
是不是只因为他在说,“我这就过去接你”?
“那个……你什么时候不泼辣过?”
“出院之后呢?”
啪地挂了电话,她匆匆换鞋往外跑。
袁世凯!
林茗微微笑了笑:“唐先生似乎已经和凝凝办完正式的离婚手续了吧?”
“Uncle,有事?”
唐思源皱了皱眉,从耳边取下手机,望一眼屏幕上显示着的手机号,好像看到了这个年轻男子优雅从容的微笑,俊挺有型的面孔。
再往前开一段,缓缓驶过横亘月牙湖上的大桥时,他往两侧看得m.hetushu.com.com更仔细了。水凝烟既然能看到这座桥,应该就在这附近才对。
水妈妈有点不耐烦了,一边继续拨打着水凝烟的手机,一边告诉她,“林茗送你过来就走了。你这丫头醉得一塌糊涂啊,还是我帮你收拾的呢!也不知凝凝昨晚有没有睡好,她陪着的那个什么朋友应该也喝的不少。”
“被我扔了。”
而水凝烟所有的精神,似乎也在这两个电话中耗光了。
小男孩只得跟着他的妈妈离开,一步三回头地望向她,做着鬼脸,嘻嘻笑着。
创媒广告的市场部办公室里,好容易偷空伏在桌子上小睡片刻又被电话惊醒的原智瑜,给她一声智瑜大哥叫得睡意全无,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这一次,林茗真的有些惊讶了,眼睛里闪过凌厉的光芒,“你调查过我?”
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原智瑜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继续睡觉。
里面明明就一个昏睡的病人,和那么两个长得很不赖的男人而已。
如果想让水凝烟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好姐妹的痛苦上面,林茗就太不了解她了。
唐思源叹口气,将她额前的头发理了一理,打电话把公司的一些事务交待了,便坐到床头,准备静静地陪陪她时,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两人分手时气氛已经渐趋平静友好,江菲虽没那么宽大的胸怀去成全他们,至少也不应该再阻挠他们了。
水妈妈总打不通女儿电话,无可奈何地叹气,到厨房里端了饭菜来给江菲,看她狼吞虎咽地吃着,郁闷地说:“江菲啊,呆会帮我打听下凝凝的办公室电话吧,这么着一夜没回来,我还真有点儿不放心。”
“思源……”她哽咽着,两个字咬得轻却清晰。
吃着大米饭拎过电话打水凝烟手机,果然关机;再打自己手机,倒还是通的,可惜一直只是不断唱着满腹柔情的歌:“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只是因为想你才寂寞……”
唐思源见他承认自己有错,倒也没有穷追猛打。
唐思源一指昏睡着的水凝烟,毫不客气地嘲笑他:“哦,这就是你所说的对所有人更好?”
“喂,小方吗?再帮我调查一个人。”
她忽然便想哭,甚至真的掉下了泪。
唐思源仿佛长长地吸了口气,再开口时,已说不出的柔和,像在哄着不懂事的三岁小孩:“凝凝,快告诉我,你在哪里?你妈刚打电话来,问你跑哪里去了呢!是不是附近没有出租车?位置是不是很偏?”
可手机不见了。
“一场意外。”林茗回答,“我并不知道凝凝病了,也没想过……江菲会喝醉,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然后,关机。
水妈妈立马催她:“快去快去!弄好了帮我找下凝凝,没事关什么机呢?越大越不像话!”
心中的不安这样强烈,让他不得不想法找人分担,分担他自己的不安,以及水凝烟可能的危险。
他认定了长痛不如短痛,希望在双方没有陷进去时,就能以最爽利的速度快刀斩乱麻;他也认定了江菲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拿得起,便放得下,不管为她自己,还是为水凝烟,都能用理智的态度面对他们这一段还没正式展开就宣告结束的爱情。
手机又响了,还是唐思源的号码。

“这个……唐总,涉及到外地,就没那么容易操作了。还有……法国的经历,我们只能托法国的同行代为打听,有些资费……”
难道她还真在现实中爆发了心底深处最见不得人的恶劣本性?
好一会儿,他才说:“也许,是我太自信。”
手指青白青白,看不到一点血色,连力气也消失了一样,不断地颤抖着,连开个机也好久按不下键去。
不顾另一头还在说着些什么,他果断地按下挂机键。

怪不得没人找她。
“那是我的事!快帮我找回来!我朋友的联系方式全储存在里面呢!”
“嗯,总之不能让她母亲太担心或太激动。”唐思源点头,向林茗嘲讽地笑了笑,“你还真和江菲分了手,打算追凝凝?”
“谢谢,我这就过去!”
他蹲下身,小心地触摸水凝烟的斜伸垂落着的手指,生怕会摸到一片毫无生命的冷。
很困,眼睛似乎都睁不开;很冷,抱紧肩蜷成一团还是瑟瑟发抖;连呼吸都很困难,前胸部随着气息的流动持续疼痛着。
“可不是么,林茗和你那个同事,说这里有我,所以让凝凝送了你另一个醉酒朋友回家,方便夜里照顾。江菲,你说这不是叫凝凝受罪吗?她自己感冒还没好,再半夜给吵上几回,还能养得好精神吗?”
“啊,好,我知道,我知道了,你在月牙湖。你别急,别怕,我一会儿就到,你开着手机,别关机,知道么?”
那人也不需要他的邀请,自己推门走了进来。
不会在他面前出丑了吧?
可潇洒转身踏出餐厅后,强撑的无畏在瞬间便挎了下来,跌坐到车中时,有半天都茫然着,不知该往哪里去。
“林茗……”
“……”
还是奶声奶气的声音。
那头听不到回答,叫得更急了:“凝凝,你说话,告诉我你在哪个方位,我这就过去接你。”
逃了一晚,可终究,她又能逃哪里去?白白让感冒又加重了。
“啊?袁大头,你这混蛋!”
“那封让凝凝自杀的分手m.hetushu•com•com邮件,是我发的。”
江菲冷汗直冒,慌忙敷衍:“嗯,一定手机没电了,又没带充电器……”
一定感冒又加重了。
离婚时不名一文带了几件衣服被他赶出家门时,她没有哭,可现在她居然哭了。
一阵阵的头晕目眩,大片大片的白云在蓝天上旋转。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次,连江菲都怨上她了,除了母亲,又还有谁在真心关注着她?
摸一摸手袋还在,打算拿出手机来看看时间时,才发现已经关机了。
那小男孩扭头看了她一眼,立刻笑了起来,一边随着母亲向前小跑着,一边冲她笑,“姐姐,快回家,不舒服让妈妈陪你看医生,不能睡在外面呀!”
那突然断了的电话,让唐思源忽然之间心慌意乱,比下海第一年在股市中赔进了大半财产还要心慌意乱。
“唐总,我们当时就查过,这人不是南京本地人,两年前从法国留学回来,参与了大学同学所开的一间建筑设计公司,目前是设计总监,很有才华,据说是业内最被看好的青年建筑设计师之一。”
林茗唇角向上扬起,笑得太过平静,平静得唐思源很有一种冲动。
“姐姐,姐姐……”
“我记得,她才去了那公司不到一个月,保险和档案关系还没转过去吧?”
唐思源针锋相对:“林茗你别忘了,你似乎一直都是江菲的男朋友吧?凝凝什么时候承认过你是她的男朋友了?”
草草吃了点东西,她又打电话给原智瑜。
“我问过了,只要是正规医院,一般都能治这种肺炎,抗感染和针对性病原治疗的方法也差不多,没太大区别。”唐思源望向林茗,似笑非笑,“不过,林茗,我不认为她天天对着你有利于疗养。你觉得呢?”
可这走的时候表现得和第一次见面一样强悍泼辣的猛女,一转头就把车开到了另一处停车场,凑到了最繁华热闹的人群中借酒消愁。
“我们都已痛失生命中最珍爱的另一半,可不可以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寻得圆满?”
没有你在身边的空气
那边静默了良久,忽然焦灼地失声叫起来:“凝凝,我是思源。你在哪里?在哪里?”
唐思源在一旁听得清楚,林茗刚提到的关于水凝烟的医药费报销问题,他们根本没在电话中说起过。那么,林茗是认定,水凝烟这个到恒远上班不到三周的女员工,请假和医药费都不成问题,甚至不用特地说起,便可以轻易解决?
透过葱翠的树影,他隐隐看得到有些人影正围观在某处。
林茗笑了笑,“我相信唐先生用心良苦。”
林茗望一眼蜷在病床上的水凝烟,走到稍远的窗户处,压低了声音接电话。
“娘们你给我闭嘴!你自己把那人家打了一顿,半夜三更赶下了车,还把我车里吐得臭气熏天,熏了我整整一个晚上,你是不是该赔我洗车费和精神损失费?”
这声袁大头听起来比那个智瑜大哥不知顺耳多少。原智瑜惬意地靠椅背上旋转着座椅,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微笑:“你那破机用了也有三四年了吧?该换换了,赚了钞票放银行里发霉吗?”
可她的手机到底飞哪里去了竣?
右手下意识地将手袋藏在胸前,左手伸出了石椅外,慢慢松开了五指。
液晶屏亮了。
“行,唐总您等着,我尽快给您消息!”
彼此心照不宣。
并且,不希望和别人共享这种权力。
好久,她才问出口:“是……是谁?”
真是奇怪!
这世间哪里有惊喜?
一夜未归,母亲当然会担心了。
“再往前面查。他的原藉,父母家庭情况,去法国前以及在法留学期间的经历,还有,查查他和恒远董事长闻致远有没有什么关系。”

如果是酒后遗失,她不得不哀悼自己越来越瘦的钱包了!
挂断电话,唐思源眯了眯眼。
她一定疯了!
“凝凝,别怕,我带你去看病,这就带你去。”
林茗说,他对不起Fay,对不起凝凝,也对不起江菲。
“嗯,凝凝,看看周围有什么标志,我已经下了楼,正在取车。”他像料定了水凝烟认不出自己在什么地方,只在追问附近的标志。
如果见到她,江菲也想把她好好骂一顿了。
她立刻想到了袁大头原智瑜。
“十二点半?我怎会睡到这时候?凝凝上班去了?也不叫我一声!”
原智瑜挂了电话,拈过桌上小小的手机卡,掂了两掂,抓起了内线电话,给分管技术部的副总打电话:“谭大姐,你是不是该给江菲申请一部手机啊?哎哟,你瞧瞧,公司配的手机她都用了三年了,破成什么样子了?在深圳时就常打不通,现在更好,她去龙鼎办事,我这里有事要交待,半天都打不通!谭大姐啊,咱公司可不能因小失大啊,错过了一个信息,可能就错过了几十几百万的业务啊……”
只是那个微笑着的男人笑容里似乎带着尖尖的刀锋?
“快去看水凝烟吧,记得早点回来上班。我告诉谭大姐,你上午去龙鼎处理技术问题去了,回来记得把谎圆上,知道吗?”
她最后甚至能以茶代酒敬了林茗一杯,希望他能顺利追到水凝烟,并高昂着头告诉他,她未来的爱人,将会胜他十倍。
一束青翠欲滴的蓝色鸢尾,正在她苍白的手掌https://m.hetushu.com.com边开得妖娆明艳,绚丽夺目。
林茗也不推诿,点头道:“是我的责任。”
林茗双手插在口袋中,默默地望着唐思源的举止,唇边依然是一缕漫不经心的微笑。
屡试不爽,从没出过差错。
去医院的路上,他打电话给林茗:“林茗,我找到凝凝了,在发高烧,目前神智不清,我正送她去医院。她母亲那边,请先找着借口搪塞下,别让老人家担心。”
林茗第一次被人当了面指着鼻子骂愚蠢,倒也不生气,出神地凝视水凝烟片刻,慢慢地说:“我和江菲的事,已经处理好。我知道怎么做对所有的人更好。”

小护士吐了吐舌头,先跑别的病房测体温去了。
她俯下身,半卧到石椅上,接通电话,“思源,我……我不舒服,过来接我一下,好吗?”
握紧手袋,冰凉凉的水晶挂熊对比出了掌心的炽热。
江菲抓着头发,脑中轰隆隆地一阵乱响,“另一个醉酒朋友?谁啊?送我回来的还有我同事?男的还是女的?”
“是么?”
话还没说完,便听到客厅里水妈妈在摔电话:“这死丫头,上班就上班,好好的关什么机啊?这都和什么人学的啊,一整晚不回家也不知道第二天给家里报个信儿!我在南京时就敢这样子,我不在时也不知怎么着胡来呢!”
“盛枫已经死了。”
林茗和江菲正是让她生病的诱因之一,不让林茗天天过来,倒也算不上是什么无礼要求。
“那个……就……就因为我打了她,她跑月牙湖去冻了一夜?当时你不在吗?为什么让她一个人跑开?”
又是电量不足的提示音,把对方的声音混淆得有点模糊。
而水凝烟……
这个冬天没有给我惊喜
胸口隐约的疼痛忽然被撕开了般猛地锐利起来。
那年轻母亲紧拉住小男孩的手,急急拖他走,“快走快走,说不定会是什么传染病呢!”
那个让他气恼得几次打算放弃的小女人,正静静地卧在窄窄的石椅上。散乱的长发下,脸色苍白发紫,唇边没有一点血色,干裂得卷起了皮,黑黑的睫毛却湿湿的,不知是才落了泪,还是早晨的露珠没有干。
努力靠住石椅,按紧了胸口干咳着,她苦涩地想,可能真得去挂水了。
对于水凝烟这样年纪的病人来说,只要处理得宜,不引出病发症,这种肺炎还不致于有生命危险。
“暂时没问题,她以为凝凝昨天晚上住在朋友家,今天白天得去上班。等晚上再告诉她凝凝感冒加重要住院两天吧,应该问题不大。”
“怎么会呢,除非我真的不想要凝凝了。如果她妈因此犯了病,她不是恨死我了?我不是拱手把她让给你了?”
她无可选择,只能放弃。
那个她以为已经渐渐走向婚姻旅途的男子,搅动着苦不堪言的浓咖啡,那样黯然地告诉她:
这一回,原智瑜早已在等着了,一接通就告诉她:“快去白下区吧,你的凝凝在那里住院。”
水凝烟吃力地坐起身来,已一阵阵地头晕眼花,胸口的疼痛让她呼吸更加困难,半天才想起,昨天自己一直走着,走着,到底走了多久,多远,又走到了哪里,竟完全不记得了。
电话那头的人也很关心,细细地问了好一会儿,才挂了电话。
他忽然之间便松了口气,张开双臂便将她抱在怀里,感觉着那身体的炙热,眼睛里居然酸酸的。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
凝凝……
急性肺炎难道会传染人?
病房中僵持的气氛终于被林茗的手机铃声打破。
她的怀里,紫色的水晶挂熊唇角弯弯,在晨间的阳光下折射着清清亮亮的明媚光彩,可爱得好像能听得到小熊憨憨的笑声。
不知什么时候,竟在这张石凳上睡着了。
“那……要不要报个110,让警察叔叔来帮这姐姐?”
那个冷着脸的男人更是可怕,早上送病人过来时明明一脸的温柔焦急,现在怎么看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骄狂!
梦里,她红了眼向每个人咆哮。
“你很愚蠢,根本不了解凝凝。”
她从来就很骄傲,从来就不肯低头,更别说向放弃自己的男人示弱了。
“我的手机……快没电了……”水凝烟说着,耳边忽然安静下来。
生活所能奢求的全部,也许就是悲伤时一声安慰,生病时一句问候。
可江菲显然陷得比他预料中要深得多。
他“嗤”地一笑,“很多时候,水凝烟跟块木头似的,让人忍不住想用针扎她一下,常会觉得很累。时间久了,本来喜欢他的男友常会因为在一起没意思和她分手。可她和江菲比起来,这脾气又不知好了多少倍,你会丢开江菲选择水凝烟,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水凝烟也有些着急了,她望了一眼前方的小区,振足了点精神,回答唐思源:“应该……有出租车,我……我就回去。”
只是终于走到觉得累了,就坐了坐栗。
从容,淡定,也不恼怒,也不着急,休闲鞋踏在地面砖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她怎么不睡得死过去?
可他这样聪慧机敏足智多谋英明神武,为什么会常在这么个傻瓜跟前吃瘪呢?
隐约,她似乎能回忆出一点梦境。
到底,她又一次失恋了!
“嗯,凝凝……和_图_书凝凝病了,正住院。估计要休息一段时间了。”
他拿了支香烟出来闻了闻,又放回烟盒,慢慢地说:“现在我只希望她能尽快退烧,别引出什么并发症来。”
“我们找了一夜没找到她,我放弃了,林茗似乎约了另外的人还在找,后来在月牙湖附近找到她,说已经住院了,可能是急性肺炎,刚我打电话又问了下,说目前还没清醒。”
她的酒量不错,可只要有个七成醉就会手舞足蹈不知所云,因此平时也很留心,有什么应酬时也会拿捏好度,有个三成醉就会装出七成醉,有个五成醉索性就趴在桌上装成醉倒。
掩着脸,湿湿热热的泪水爬满瘦瘦的手掌。
可昨天……
水妈妈倒还记得原智瑜,想了想便告诉她:“对了,送你回来的同事姓袁,袁世凯的袁。嘿嘿,长得很不错嘛!还说今天会帮你请假,所以我也没叫你起来。”
犹豫了一会儿,唐思源笑着问:“凝凝和江菲会闹起来,不会是因为你的原因吧?”
挂上电话,唐思源脸上也浮现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具体要等病原学检测报告出来才能确认,目前还是保守治疗。”唐思源为水凝烟拉了拉被子,“不过这里的大夫我认识,医术我信得过。”
那才亏大发了!以后吵架准给这家伙损死!
有小护士想进来给水凝烟测体温,开了门,踏进两步,又无声无息地退了回去栗。
他不得不承认,明知他的微笑根本不是出自真心,那种含糊不清的亲切还是很容易让人迷惑,特别是让年轻的女孩子们迷惑。
从林茗的回答来看,他在进病房之前就已把水凝烟的病况问得清清楚楚,某些专门名词比上午一直陪在水凝烟身边治疗的唐思源还了解。
想她江菲一向聪慧机敏足智多谋英明神武,有什么拿不起放不下的?做出这种事情来,不会得了精神分裂症吧?
一声反问,更能听得出尖锐的嘲讽了。


他到底还是伤害她了。
“准备去哪家医院?”
“哎呀,你这丫头酒还没醒啊?你忘啦,昨天你和什么狐朋狗友喝酒喝到了十二点,醉得一塌糊涂,后来凝凝打电话找你,说你醉得连家都不认得了,害得她和林茗半夜三更跑出去接你!”
江菲晕眩。
林茗沉默,明亮的眼睛黯淡了好些。
“没有时间啊,完了完了,一定迟到了,我似乎还有好些图纸没弄好。”
医生诊疗完毕,水凝烟的半张脸都缩在吸氧面具下,更显得憔悴消瘦。
他拉开病房门,不紧不慢地转身离去。
莫非后来她喝醉了,正好遇到什么同事也过去泡吧,才会醉倒了一堆的人?
很轻的“嗤”的一声,手机在那片滴着翠色的风景中滑过一道淡银的弧线,掉在椅下茸茸的草地中栗。
水妈妈便低头看电话机上的时间显示,皱眉道:“我老花眼,看不清,你过来看。”
林茗在以什么身份谢谢他?水凝烟的现任男朋友?
他没有挑最近的医院就诊,直接去了白下区一家设施较好的医院。
“她……她怎么了?”
林茗的声音很急促,并没有前两次和唐思源交锋时的从容和锐利。
好像是一只风筝忽然断了线,飘飘摇摇地飞往他再也摸不着碰不到的地方。
冲下楼,飞快发动车子,一气冲出小区,她奔到最近的一处书报亭,用了公用电话再次打了过去。
头还在涨疼,别说是哪些图纸,就是头疼的原因,也一时没能想起来。
除了有时脾气大些,有时花心些,有时难以捉摸些,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对不对?
酒后吐真言,酒后露真心。
那小护士一进去就觉得呼吸不畅,可一退出房门又恢复过来。
有一个似乎很熟悉的嗓音,在电话的另一头不断地唤着她,“凝凝,凝凝,快说话……”
可他如果真的勉强自己接受一个连替代品都算不上的爱人,他又何尝对得起自己?
“林茗,她刚才接了我的电话,但手机没电了,没来得及说具体方位。我怀疑她在月牙湖的某个小区,可找了两圈还没找到。”
这歌本就是放给可能会打电话给他的某人听的,现在,再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她抬起眼,阳光下,水波潋滟,杨柳垂地,不远处的新建小区里隐约传来孩子的欢笑。
“这么想睡?昨天泡了一夜女人没睡?”
“没关系,查吧!只要有价值,我不会吝啬那么点钱。”
江菲握着电话傻眼,呆呆站在书报亭边,半天说不出话来。
透过门上安的玻璃,他已看清了来人是谁,皱了皱眉,并没请他进来。
林茗立刻接听了,“唐先生,有凝凝的消息?”
直到看到苏荷酒吧前眩目明亮的霓虹灯,直到冲进去两杯洋酒下肚,直到有人请她喝酒……
如果是平时,江菲一定咆哮得比他更凶,但她这会儿还真有点心虚,反而干笑两声:“喂,智瑜大哥,听说昨晚是你送我回家的?嘿嘿,我这不是特地打电话向你道谢么?”
很勉强地撑开眼,强烈的光线刺|激得水凝烟赶忙又闭了闭眼,拿手挡到了额前。
举止优雅,沉静从容,正是林茗。
把她揍伤了,还得养着她,不如忍一忍算了栗。
她打了水凝烟,又摔了自己的手机?
那理所当然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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