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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狭路相逢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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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6 散了,远了,能不能再次狭路相逢?

CHAPTER 16 散了,远了,能不能再次狭路相逢?

原智瑜停好车,紧了紧风衣,走向前面那家酒店,去见约好的客户。

纵然晚了,他还是要说。
过了今天,就散了,远了……
两人坐到阳台的茶几边喝茶聊天时,许彦霖向外面眺望着,微笑:“原来你就是在这里长大的。看着挺淳朴挺安静的地方,怎么就……”
“我只懂得正常人的思想,至于他,还有……您身边的这位,我一向就没法了解他们的思维方式。”
“我知道了。”
“这……”老四显然没遇过这样的难题,皱眉苦思,“这要看这女人怎么想吧?她如果真的喜欢你,她不会介意和你一起受苦。不过,如果这女人虚荣,要强,好面子,又贪财,她可能会不甘心过那样的苦日子。嗯……就是一时过得了这样的苦日子,也不太可能一世过得了这样的苦日子。俗话不是说嘛,贫贱夫妻百事哀。到民政局查查离婚档案,没钱的八成是因为没钱才离婚,有钱的八成是因为外遇才离婚。为什么?没钱的女人全跑去勾搭有钱的男人啦!没办法,人的劣根性。女人变坏就有钱,男人有钱就变坏。”
“我就想着去上海前拐个弯儿过来看看你,原来你也要离开江苏了。”他唇角的微笑也和龙井茶一样苦涩,涩得化不开,“就这么,都散了,远了……”
可这世上,到底有一种感情,是永远无法替代的,就像有一种欲望,是永远无法满足的。
是最后的拥抱。
他放开握住车门的手,向她走过去一步。
武文昊摸着下巴笑了笑,“我忘了带户口本了!”
“坏了吗?”水凝烟无辜地眨着眼睛,“我怎么没感觉出来?他……一直都很好啊!”
江菲惋惜地望着他的车,想着自己还回去的汉兰达,以及被卖掉的三居室房子,还有曾经近在咫尺的千万财富,无奈地叹息。
天空一轮皓月,和南京的并没有两样,忽然便让她想起了珍珠泉。
一不小心,难道他们都已错过了他们的一生一世?
林茗站起身,走到窗边打电话。
好久不见,于是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这样擦肩而过吗?
江菲那边的车门关上,再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他的话。不过武文昊显然听到了,他惊讶地望了他一眼,也跨入车中,带上车门。
听他发动车子时,江菲退开两步,无意识地扫了一眼来往的车辆,忽然一怔。
江菲有些愤懑,也有些无奈,低头喝着柠檬水,眼睛却不由自主望向门外。
副驾上的男人正在惊呼:“老大,你疯啦?这里是城区,限速的,慢点,再慢点……想收罚款单吗?”
眼看江菲跨进了车,他终于叫出声来:“死女人,把手机号码留下!”
江菲低着头,品茶。
他还是喜欢在酒吧歌厅之类热闹的地方扎堆,他还是那样有女人缘,可偏偏就遇不到一个他愿意往自己家里带的女人。
但江菲还真的没想过,他有一天会突然出现在自己家中。
以最亲密的姿态。
林茗他们很积极地为他寻找江菲老家地址,最后水凝烟终于记起了江菲爸爸的工作单位名字。
“菲儿!”
她一边骂着,一边抬眼张望,像要寻找什么人,却正和原智瑜四目相对。靠住公交站牌,她愕然地睁大眼睛。
他顿了顿身,摸出手机,看到了四个字。
原智瑜还了贷,换了一套更大更舒适的房子,不过很快就后悔了。据说房子太大了显得空,空得他一回家就难受。
……
林茗干咳一声,打着哈哈说道:“今天天气不错,适合……”
当有一天他真正爱上她时,那三个字代表的承诺已太过深沉,让他没有把握去负担。
南京的凌志?
最终的最终,唯一的幸福,不过是俩俩相伴到老,然后并排做在摇椅上晒着太阳;
追了没多远,手机响了。
何况,在他的回忆里,在江菲的回忆,他们的相处,似乎总是以吵架为终结。
江菲便回过头瞪武文昊,“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一个穿着卡其色英伦式风衣的女英雄居然比他还快,正用很标准的跆拳道姿势抬起脚,把一个挺健硕的男人踹倒在地。
江菲胸腹给他的肩膀硌得难受,伸出拳头就去砸他的背,叫道:“喂,喂,你个冤大头,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路……”
许彦霖掰着指头说:“刚出现是怪胎,然后是怪才,侠女,天才级的小活宝……”
“好久不见。”
江菲听了,便用力地去揉眼睛。
“我不想他留在创媒,也不完全是因为你的原因。他们有他们的野心,现在他们创办起自己的公司,也证明了我当初的看法并没有错。我不会容忍他们把创媒变成自己的天地,矛盾的激化只是早晚的事。因此你也不用觉得对不起他。”
“对不起。我不该问起你的私事。不过……不过能让你讨厌的人还真不简单。”
这时,江菲身边已多了个高大的男人,眼熟的脸庞,说不上多英俊,但看起来的确温厚可靠。
奔波了几百里空空两手回去,他到底不甘心,后来想起有个老同学老家也是这里,奔过去请他帮忙,一直到傍晚才算得问到了消息。
可惜原智瑜上午赶到那公司去查问时,居然查无此人。
许彦霖转眸看他,曾经明亮如明珠的眼睛满是阴霾,黯淡不清。
有人说,江菲和许彦霖分手了;也有人说,许彦霖带江菲去了上海,在上海营建了他们爱的小窝;还有人说,江菲为了原智瑜甩了许彦霖,卖了房子入股智捷公司,想抓原智瑜当她一辈子的冤大头。
“我一直痛恨着你,就如痛恨着我自己。也许是因为我一直爱着你,胜过了爱我自己。”
武文昊若无其事,照常喝酒吃菜。
江菲叽咕着https://m.hetushu.com.com低头喝茶。
原智瑜胸口闷得透不过去气,他跟在车子后面便追,一边追,一边还叫着那个“死女人”的名字:“江菲,江菲!”
走过长长的巷道,尽头便是新拓宽的柏油马路。路边有一棵已有五百年历史的银杏,在修路时都被小心地绕了过去,用护栏围护在路的一侧。
许彦霖已走到她面前,静静地望着她,然后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拥在怀中。
叶子还要簌簌飘落,一片一片,在眼前打着旋儿。
江菲苦恼,“这人讨厌得很,我不想提他。”
“报案了没,报案了没?揪派出所去!”
她推开了许彦霖,勉强笑了笑,向他挥手道别:“再见。”
可这时,她的手机有了短信提示,无数的短信提示。
只是再漂亮的跑车,在听到许彦筠离开的那一刹那,都已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她应该只记得他最后一次道歉还是以侮辱她为收场;那样争强好胜的人,是在怎样的失望下,才能在那样的侮辱中保持缄默,然后离开?
许彦霖把戒指戴入她手上的那一刻,她想,她是真的喜欢他的吧?
飘摇的芦苇丛中传来野鸭的嘎嘎惊叫,两团小小的黑影迅速掠起,飞到了另一边去了。
林茗神色不变,保持着原来的语速,不紧不慢地向电话那头的原智瑜说道:“他们现在正在酒店吃饭,吃完了直接就去婚姻登记处了。你真的不过来阻拦吗?”
只可惜旁边又有个胖子冲过去,扬起拳头要打她。
“我刚知道母亲要你搬走的事。我没想过我对你的关注会逼得你卖了房子,离开南京。”
她怎么也品不出茶香来。
“当我对你有三分爱意时,我可以轻易说出我爱你;当我十分爱你时,那三个字重逾千钧。”
她这样想,是不是自作多情呢?
水凝烟开始不安地走到包厢门口去探头探脑。
江菲回答:“讨厌的人多了,讨厌的事多了,就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其他三个人都愕然地盯向林茗。
“那……咱不贱了,以后再找个好女人,丢开她也不少一块肉,反而少操了一份心呢!”
江菲犟嘴,“谁兜兜转转了?”
他终于坐进车,关上车门。
武文昊一口汤差点没呛着。
生活的磨砺下,一切都会归于平淡。
如果他的倾慕者看到他这副模样,始作俑者的江菲,必定成为千夫所指。
江菲不解,“什么?”
“想和你近些,更近些,偏偏远了,更远了。”
吴捷打算等许彦筠病情稳定后再去和她慢慢商议复婚的可能;可两周后,他听到的是许彦筠和孩子被许家送往美国休养的消息。
可和老同学吃了晚饭找过来,一眼看到的竟是那样的情景……
没有机会说爱你,也没有机会说祝福你。
江家留许彦霖吃了晚饭,要为他订酒店住下时,许彦霖婉言拒绝了。
果然……
江菲摇摇头,飞快地打了几个字,然后按下一串号码,发送。
越揉越红。
他始终认为自己没做错。
原智瑜喃喃地说,“她的确势利,可她也很仗义,仗义起来那气魄都不像个女人!错过了……实在可惜。”
“先送你回去,再回南京。”
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清香还是她所熟悉的,她也的确为此动心过,尽管并没有生死恋人间那种汹涌澎湃的激烈感情,但细水长流未必不是另一种幸福。
原智瑜顿住脚步。
她长这么大,就没有哪天手机收到过这么多的短信,足足有一两百条。
原智瑜哽住,却走上前一步,“我想娶你,你敢嫁我吗?”
江菲抓着头大笑:“别坏了我在家老家的形象,行吗?”
林茗坦白地说道:“我不知道。”
“还是那个女孩厉害,嘿嘿!”
老街上梧叶遍地,瑟瑟翻滚时,像一只只折了翼的老蝶。
他吸了口气,忽然抓住江菲,在她的惊叫声中,一把将她扛到自己背上,大吼道:“你敢和我结婚,难道我还不敢和你结婚?走,登记去!”
他说:“江菲,我还有一句话,一年前就想问你了。”
江菲眼睛又开始酸,好像想哭,又好像想笑,最后却骂了起来:“对,特别是现在我眼前的人,眼前的事,我真的很讨厌!”
那是一对情侣在海滩上的合影。江菲穿着比基尼抱着个大椰子笑得很开心,一个穿着泳裤的高大男子正走到她身侧,把一条大毯子披在她身上。
这时江菲忽然叫道:“冤大头,你知道为什么你这么讨厌吗?”
银杏树的这边,便停着许彦霖的新款奔驰,附近超市的两个年轻人,正打量着这辆车,向卖水果的老大妈评估着这辆车的价值,以及车主人的身份。
公司成立伊始,一切都是正混乱的时候,他却时常会在最繁忙时又想起江菲,魂不守舍。
原智瑜听到自己说,又似乎根本没有说。
这年快春节的时候,林茗和水凝烟在南京举行婚礼。
某家酒店包厢里,水凝烟和林茗已等候多时。
“如果争吵就是我们的幸福,我希望一辈子吵下去。”
江菲,好久不见。

要说这两人之间没有什么,换谁也不信。
“现实就是,你随时可以变成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连累爱你的人和你家的人也变成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而有的人,就能轻易地给予你的女人名车名表,成套的房子,以及取之不竭的信用卡,无数的衣服首饰。”
江菲陪许彦霖走到车边,低声道:“一路小心。”
未打理过的头发披在肩上,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一缕一缕,在晚风里缠到许彦霖的发际。
“起风了。这里灰尘很大。”
武文昊回答:“没事,呆会路过哪个商场,我去帮www.hetushu.com.com你买双。三十七码的鞋,对吧?”
风似乎更大了。
她也曾相信,自己能接受感情上的平淡,并能用另一方面的踌躇满志来填补和丰富这种平淡。
江菲看了原智瑜一眼,又抬头和那男人说:“文昊,我鞋跟松了。”
许彦霖垂头,然后轻声道:“再见。”

江菲诚心诚意地说,“不过,我离开南京,跟你没太大关系。我只是单纯想换换环境。”
原智瑜这才望向武文昊,纳闷他为什么还能这么平静。
对着在竞争中艰难跋涉的智捷公司,原智瑜沉默。
江菲绝对相信许彦霖在工作方面的执着和努力,便将他送了出来。
“回南京?那这妞儿……”
江菲失声痛哭。
江菲继续笑:“你敢娶我,我就敢嫁你!”
江菲觉得自己真的蛮笨的,怪不得语文和哲学老是考不好,连许彦霖的话她都觉得听不大懂。
武文昊也在问着林茗:“你认为……他会来吗?”
原智瑜抱头鼠窜,狼狈逃去。
“对,对,老大,你没变态吧?”
“年纪轻轻不学好,揍他丫的。”
这个秋天,能不能别再这么萧索,这么凄凉?
前面的公交站台上一阵喧闹,隐隐听到有人在大叫:“抓小偷!”
原智瑜转过头,“那不就算是我认输了?”
心里痛了一痛,又仿佛甜了一甜。
江菲沉默。
老四直直地瞪着他:“那你还喜欢她?奔了几百里找我这个几年没联系的哥们帮找人?”
判断下来的结果两人都很满意。于是饭桌之上,两个女人拉着手叽叽咕咕没完没了时,两个男人也推杯过盏言谈甚欢。
天南海北,也许连再见一面都成了奢望。
林茗试探着问:“武先生认识原智瑜?”
“嗯?”
挂了电话,他施施然坐回座位,笑着招呼:“大家吃菜,吃菜!江菲,离开南京这么久,看看还能不能习惯南京的口味吧!”
后来又有去过上海的创媒员工证实,许彦霖还是独身一人。温文有礼背后的疏离冷淡,似乎让花痴他的女人更多了。可他身边看不到江菲,也看不到任何一个看起来像女朋友的女人。
“我他妈贱啊!”
“你!”这一回,一惯温柔的水凝烟也发飚了,拽下自己的贝雷帽瞪大眼睛,“连我也骗了!我要和你绝交……除非你现在让我把原智瑜那个冤大头叫来!”
“跟我没太大关系,那么,跟原智瑜呢?”
江菲瞪向林茗:“看来看去,都是些讨厌的人,讨厌的事。”
可惜许彦筠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请他离开,远远离开他们母子。
周围一时寂静。
吴捷去了,并且一去三天,日夜守在她的床头,直到许彦筠醒来。
他一失神,盯着远方黑沉沉的天空,低声道:“何况,江菲这死女人……的确虚荣,要强,好面子,还很贪财!妈的她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许彦霖怅然,“我也要去上海了。谭姨在美国呆了几天,似乎也有些闲不住,我妈就把谭姨重请回来管理南京这边。她也不放心姐姐,打算长住南京亲自照顾她,所以让我去打理上海那边的公司。”
原智瑜的目光在几个人脸上转过,隐隐看得出他们脸庞上作弄的笑容。
从电梯出来,沿着回廊往酒店大厅走时,江菲问:“文昊,我们的回程机票是哪天?”
“江菲和她男友回南京了,知道吗?”
“他本来就讨厌……”
视频里的江菲似乎瘦了些,但依然神采飞扬地向好友说着她的祝福。画面的最后,是一个男子走过来,向她做了个“OK”的手势。
这时,江菲说道:“我带了户口本和身份证,你敢和我去领结婚证吗?”
水凝烟忽然抓过江菲的手,叫道:“你给我老实交待,他是不是你男朋友?”
许彦霖半敞的风衣被吹得猎猎飞舞,腰带扑扑地打在她的毛线衣上。
江菲点头,又看了原智瑜一眼,扶着武文昊的手,小心翼翼地踩着地面,走向驶近的一辆出租车。
老四叹气,“其实我也不大和那些兄弟混了,不过开着酒店,也得各方人头都认识认识,对不?放心吧,兄弟我做事很有分寸。嗯,就是看着老大特地为这事赶过来,还遇着这家伙和老大抢女人,我他妈实在受不了。想想咱们哥们几个,当年在学校里都是横着走的,几时受过这样的气啊?”
黯淡的路灯下,他侧脸的弧度依然美好俊秀,眉宇间的痛楚,却将他整个面庞沉浸在难言的忧伤里。
她闭上了眼睛,无声地叹息。
江菲盘弄着自己的手机,嘀咕道:“叫他来做什么?吵架?”
林茗品着红酒,微笑道:“也许分开这么久并不是坏事。”
那么,江菲哪里去了?
如果是江菲,这样的闲事她一定不会错过。
武文昊看着他们离去,开始头疼。
“有。”
江菲便用她红得和兔子一样的眼睛瞪着她的青梅竹马,并用新买的鞋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许彦霖别过脸。
江菲继续瞪他,喉嗓口像被什么拉得直直的,憋得心里发慌。
她从不知道自己记性这么好。
他可能伤害过很多人,却从不曾负她一点半点。
林茗终于无语,他叹气道:“江菲,兜兜转转,你们还打算转多久?”
水凝烟依然为江菲和原智瑜的未来胆战心惊。
“知道吃亏,还是不肯改?”
她的毛衣似乎太单薄了,如此高挑的她,竟在他怀里显出了几分娇小。
江菲应该过得很好很幸福;而原智瑜并没有把握让她过得很好很幸福。
式样很眼熟,忙留心车牌时,那车已迅速消失在昏茫的夜色中。
连脖颈也像是僵直的,没法点头,没法摇头。
后来的婚宴上,司仪把这段视频作和-图-书为一个节目放映出来。
如果她要嘲笑,他不介意她尽情的嘲笑。
江菲静静地站着,没有催促,没有挽留。
他叹气道:“所以说了,男人想泡漂亮女人,首先要摸摸袋子里有没有红票子。他妈的如果自己都养不起,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喜欢的女人跟自己?”
她摇摇头,目送许彦霖缓缓驶离,抱了抱肩,慢慢走向自己的家。
直到他推开车门走出去,他的老同学才能喘了口气,定定心神,确认自己安然无恙后,很庆幸地解开束在腰间的安全带,走下车,拍拍原智瑜的肩膀,“老大,女人而已,这么激动干嘛?”
原智瑜当晚便冲到了林茗家中,向水凝烟要江菲的手机号码。
江菲说,她和许彦霖分手了,因为太帅又太有钱的男人她没有安全感。现在她在深圳。她的老板就是她的新男友,也是她青梅竹马的邻居,不但有钱,而且可靠。
也许还相爱栗。
许彦霖苦涩地笑:“嗯……你……其实还是大学里的性格,从来没变过。”
原智瑜摁灭烟头,捡了脚边一块碎石,狠狠砸向路边的小池塘。
“也许有一天老了,我会后悔年轻时多少次的意气用事,慢慢改改自己的脾气吧!”
一气奔到郊外,原智瑜终于放慢车速,却是在疾驶中狠命地一踩刹车,把副驾上的老同学颠得差点飞出去。
这天气,果然冷得厉害了。
他的心跳依然很激烈,她的心跳却出乎意料的平缓。
看到江菲和武文昊推门进来,水凝烟兴奋地叫着,用十二分的热忱拥抱去欢迎她一年没见的好友。
“废话,公刺猬母刺猬不能结合,世上哪里来的小刺猬?”
江菲眼底泛出晶莹,弯弯唇角,却笑不出来;
这时,原智瑜又说:“有一句话,一年前你走的时候我就想问你。”
前面是愤怒的人群一轰而上,拳脚直往两个小偷身上招呼:
水凝烟对不幸出局的原智瑜同学无限同情,但她更得为闺蜜的幸福生活考虑。不论之前他们到底有没有爱过,她都不想原智瑜再去打扰江菲目前的生活了。
吴捷忍不住,终于骂娘了:“想人家就去找去!这还没跨省呢,几百公里路程,你差那点汽油钱?”
虽然只是很短的一瞬间,但画面很清晰。原智瑜一眼就认出了这人就是江菲传说中的男友。
江菲吸一口气,冲喊他道:“你明明爱着我,为什么总不告诉我?你太讨厌了!”
最后一种当然是最离谱最容易被识穿的;因为后期逐渐崭露头角的智捷公司里并没有江菲。
他奔了过去。
“哦,变态这病,可难治了……”
于是,她再次转移话题:“我想去深圳了。有朋友在那边开公司,我正好换个环境锻炼锻炼自己的能力。”
“逼?”
许彦霖瞥一眼悄悄退出去的江爸爸江妈妈,喝了口茶,又望向江菲,轻声说道:“对不起。”
“他……跟他更没有关系了。”
林茗还是那样温文得体的微笑,却让三人不约而同地感觉此人不但是狐狸,而且是狐狸中的极品。
扭头看那美人,他忽然石化。
“也……没什么不对吧?”
她问林茗:“一只公刺猬爱上了一只母刺猬,他们能结合吗?”
直到很久以后,小秦偶尔遇到江菲QQ在线,忙去询问近况时,江菲发给她一张双人合影栗。
“他们是回来领结婚证的。江菲户籍在南京,她男友的户籍也在老家,所以他们得回江苏办结婚登记。”
是短信提示。
他黑漆漆的眼珠转动着,忽然看到大厅一角的沙发上慢慢站起身的某人,忽然笑了起来,“适合去领结婚证。”
原智瑜鼻子发酸,绕过前面混乱的人群,便要走向江菲。

两个半小时车程,并不远。
武文昊皱眉:“这么快就想回去了?”
“你是猪,蠢猪!可我希望你永远是只幸福的蠢猪。”
原智瑜蹲在路边,叼了根烟在跟里,在口袋里摸来摸去,然后沮丧地歪了歪头,“老四,有没有打火机?”
“哎……”
结束了。
他小心地问。
“现实?”
可惜,已经隔着山,隔着水,隔着没有边际的大海。
当然,他也不会错过。
“势利……”
据说,杜雅薇听到女儿在昏迷时好像叫了一两声吴捷的名字,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打了电话给吴捷。

“你的志向和你对于志向的选择,只会把你的才气带进坟墓。”
青梅竹马的“女友”嫁人了,这下怎么和父母交待呢?
原智瑜弯着唇角,努力笑得潇洒,眼里的那团水光却更加明显了。
原智瑜有股子不要到江菲联系方式誓不罢休的凶猛劲儿,赖在林家不走,林茗要送他回家时,还被他打了一拳,结果激怒了水凝烟的母亲。这位胖妈妈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有心脏病,从洗手间提出一柄湿湿的拖把,奋勇冲出……
“你是好男人。”
他们早就知道江菲是陪着男友过来谈一笔合同的,连她回来的消息都刻意瞒过了原智瑜,再没想到武文昊会主动提起他来。
许彦霖凝视着眼前依然很大声地说笑着,却很少再和自己目光相触的女孩,不觉紧抿着唇,好久才说,“你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我们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理性。你跟原智瑜……我也早看出来了。我只是希望在我们的相处里能渐渐让你抛开他的影子。当然,我失败了。愿赌服输,我不会苦苦纠缠,更不想给你造成困扰。”
再见,不知道何时再见。
一辆黑色凌志,刚刚在前方调转车头,往东急急驶去。
“可以……最后拥抱一下吗?就像……多年不见的校友一样。”
她有她无法替代的感情,他有他无法替代的欲望。
“江山和图书易改,本性难移。菲儿,你改不了,不过……也不需要改。”
武文昊耸肩,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根本不和她计较。
恍惚听到路人的窃窃私语,江菲记起了这是在自己的家乡小城。
看到原智瑜停下脚步拿手机,高挑的身影渐渐在车流和人流中模糊,她知道他收到短信了。
这么活跃的一个人,这一年居然也没更换手机,好像一直在等着她找他一样。
“不知道?”
又是深秋竣。
这一新的发现轰动了创媒公司的八卦群,最可靠的论断终于得出:江菲为了她的青梅竹马甩了许彦霖,目前已经和她的青梅竹马同居,有事没事还去海南岛或西双版纳浪漫一把。
许彦筠产下一子,孩子很健康,但母亲送入了高危病房,医院直接下了病危通知单。
老四掏出打火机,为他点燃了烟,看他狠狠地吸了两口,才自己点了一根,劝道:“放不下咱就开回去,把那女人抢回来!南京我不敢说,这个小地方,兄弟我还是敢打包票的,那个男人敢吭半个不字,别瞧他开着什么奔驰宝马,我他妈勾勾指头就能让一群小弟兄把那破车砸成一堆废铁,看他得瑟!”
“吵架也比哭哭啼啼好啊!瞧瞧你,这眼圈还红着呢!”
江菲无言以对,继续瞪武文昊,似乎要在他脸上瞪出几个洞。
“啊,就因为不想认输,老大你还想要那个虚荣贪财的势利女人?”

原智瑜追过来时,武文昊向江菲说:“你还记得那人号码吗?打个电话另外约他吧……他可疯了,怎么在大街上追着,很危险。——不然我们下车?”
江菲笑起来,“没那么严重吧?我江菲自己不想走,谁还能把我房子烧了?”
“也是。”
“嗯?”
林茗和水凝烟对视一眼,尴尬之余,也开始疑惑。
但令江菲沮丧的是,一向只帮她说话的水凝烟竟点头表示同意:“爱他就骂他,喜欢他就和他吵架,我也看不明白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小偷还敢打人!”
这年秋天,有很多关于江菲和许彦霖的流言。
江菲心酸,却决然道:“这样……我想只能这样。”
完了,一年多没来南京,水凝烟被林茗这小子收买得服服帖帖,看来以后再也拐不跑了!
江菲张张嘴,没能再骂,泪水却滚了下来,忙用袖子胡乱擦了一下。
原智瑜紧抿着嘴角,把发白的唇抿作了细细的一道线,锐利得像一把双刃的剑。
那美人有着漂亮的鹅蛋脸,顾盼神飞的茶褐色大眼睛,正掂着脚扶在公交站牌上看她松动的鞋跟,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靠,现在的鞋都是什么破质量?什么为顾客服务,是为小偷行方便吧?”
江菲忽然抬起脸,愁眉苦脸地叫起来,“我妈他们在哪儿买的这龙井啊,还泡那么浓,苦死我了!”
武文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无辜地摊了摊手,“我说的是实话。而且我们只约定对咱们爸妈说我们是男女朋友,没约定对你朋友也得说我们是男女朋友吧?”
他终于有了钱,可和许家赌气的结果,是他和许彦筠之间的鸿沟也越来越深。
“如果你是我的幸福,我期待着能和我的幸福狭路相逢。”
他明明就是个非正常人,他明明就是非正常思维,居然会觉得她的思维不正常!
这样少的穿着,这样亲密的动作,连那男子低垂的眼眸都显得格外暧昧。
许彦霖打开车门,却久久地望着江菲,迟迟没有迈上车去。
那晚两人相拥在帐篷下,看着晴雨泉在月光下一个接一个冒起的水泡,笑得很大声竣。
萎黄的扇形小叶在呜咽的沙沙声中簌簌飘落,渐渐在路边堆起厚厚一层。
原智瑜斜睨着他:“混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当年在学校时的脾气?这快成家立业了,得改改啦,到时给扔到看守所去,想让你女朋友守活寡?”
“有吗?”
林茗回答:“能。”
许彦霖凝视着那张自己眷恋了多少年的面庞,以及那双总是神采奕奕笑面生活的茶褐色眼睛,“我也不希望你改。我希望,你一直是这样的一个江菲,哪怕……我已无法拥有。”
“你好!”
陌生的异地号码,熟悉的江菲口吻。
最后那条试探她的短信,成了他们之间最后的交集。
“她不是还没结婚么?”
原智瑜便垂下头,那样线条刚硬的轮廓,忽然了有种快要散开般的绝望。
明明已经换过手机,明明有些号码以为已经废弃再也没有留存,可时隔一年,她居然还记得那串没有意义的号码。
总之,他要让她知道……
“人的一生,其实有很多选择。”
以后,他们会越离越远吧?
吴捷新买了辆跑车,可惜买回来的第一天,就接到了许久没有联系过的许家人的电话。
并不是每次做好事都没好报。对恶人恶事的憎恨,才是人们的天性。
江菲叹气,“不过现在,可能我吃的亏还是太少了。我不想改。”
林茗也和武文昊握手,互相打量着对方栗。
他扶住江菲,正好笑地拍拍她的头,说道:“菲菲,刚到外地又管闲事啦!”
“我不想和你做两年的情人,我想和你做一辈子的夫妻。”
他手上戴一块金表,那块表的价格可以抵得上很多人一年甚至几年的工资。
江菲说。
许彦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忍住,只将茶杯里的茶沫子吹了吹,再尝一口,微笑道:“还好啊,虽然苦了些,却还尝得出茶香来,就看你在用什么心品尝了。不要总想着茶的苦。”
他哑着嗓子问:“我们……我们当真,就只能这样吗?”
江菲顿着筷子不夹菜,目光冷森森地地林茗身上转过,望向水凝烟:“凝凝,林茗结婚之前好像没这么坏吧?到底是www.hetushu.com.com结婚后暴露了本来面目,还是他一结婚整个人就走样了?”
江菲哑着嗓子笑:“你都敢爱我,难道我不敢爱你?”
车徐徐开了。
他顿了顿,江菲接过话头叹气:“就生出了我这么个怪胎,是不是?”
那晚的拥吻,安谧而沉醉,月亮就像是眼前一样圆而亮,像水光一样倾泻下来,模糊了城市所有的喧嚣。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问:“我爱你,你敢爱我吗?”
说得正高兴时,武文昊忽然转头向江菲说道:“菲菲,怎么不把你那位姓原的朋友也叫过来?”
他会来吗?
“你说南京没什么你可以留恋的了,真的没有了吗?”
“是,我们从不认输。”黑夜里,原智瑜的黑眸子像有什么在熊熊地燃烧着,亮得灼人,“可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低头。不是向命运低头,而是向现实低头。”
可许多人,许多事,一旦错过,便永远错过。
原智瑜盯着他,忽然噗地笑了,脸却飞快地别过去,眼睛里亮亮的水气,氤氲了大堂内干燥的空气。
他转头走向自己的车子。
原智瑜轻描淡写,“我也未必注定了一辈子都是穷光蛋!”
他举起手机,翻到草稿箱,把里面的短消息一个接一个地调出,发送。
原智瑜来得很及时,正好飞过去一脚把那胖子踹得一踉跄,算误打误撞成全他来了次英雄救美。
蓝色生死恋和梁祝化蝶的故事,也只存在于故事中而已。
没人跟自己吵架的日子真是寂寞。
许彦霖点头,却还是没有上车。
原智瑜心情糟糕透了,被哥们这么一说,忍不住噗地一笑,却也没能真的开心起来。
据说明天上海那边的工作已有安排,他要连夜赶过去。
他紧握着手机,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喘着气,慢慢走到路边,无力地歪在梧桐树上。
原智瑜点头,抿紧了嘴唇,再笑了一笑,向后退了一步。
没看到后面的数字和字母,只是隐隐觉得,前面那个字,好像是个“宁”字。
不远处,黑色凌志以惊人的速度疾驰着,迅速离开了这条大街。
他从没告诉她,他只是爱她,他只是说不出他爱她。
“如果不能许你十分幸福,江菲,我有没有权力告诉你,我十分爱你?”
“变态……老四,有人告诉过你吗?恋爱的恋,就是变态的变上半截加上变态的态下半截!没有人谈恋爱时是不变态的。”
她的嗓门很大,大厅里人人侧目。可她依然直直地站在那里,瞪着几步开外的原智瑜。
“沉淀了这许多的日日夜夜,难道你们还没看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林茗叹气,“如果那样,我建议你呆会真的去和武先生领张结婚证算了!和谁过一辈子不是一辈子呢?”
他转头望向老四,“换了你,你是愿意你的女人和你一起受苦,还是希望她走到另一个人身边,享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富贵生活?”
原智瑜额上沁着汗珠,头发也有些凌乱,但一步步走过来的步伐很有力,盯着江菲的目光也很坚定。
而原智瑜,一直到他们吃完都没有出现。
江菲盯着地面,“什么话?”
“是啊,这种性格很吃亏。”
兴致高时,也许还会用瘪了的嘴巴,慢慢地晒着自己年轻时的意气风发和潇洒不羁。
他根本不想两年后就分开;如果他两年后事业有成,他就可以负担得起他们的爱情,向她许下那个关于爱情的承诺了。
后来,吴捷从酒吧里找到他时,问他:“如果现在给你江菲的手机号码,你还有勇气向她表白吗?”
“丢开她……”
原智瑜心里堵得厉害,连嗓子都快堵上了。
他无视和江菲并排走着的武文昊,走到江菲跟前,问道:“这里的人,这里的事,真的就让你这么讨厌吗?”
“是啊,我也以为,我有很多选择。可面对我不能接受的选择,我……别无选择。”
林茗、水凝烟两人面面相觑。
从礼仪到穿着,男人们的眼光是理性的,也是毒辣的,往往可以第一眼就判断出对方的身家和教养,以及和自己气场的契合度。
于是,注定了交集,然后分开。
三三两两的车子在马路上行过,一声两声的喇叭,穿插在老银杏枝叶摇动的沙沙声里。
或许,心动不如行动,他该飞到大洋彼岸,也以最快的速度把心上人扛回中国结婚?
“喂,智瑜吗?我是林茗。”
江菲没有来,据说不是双休日,又有什么大项目在手上忙着,没空分身,只从网上传了一段视频过来。
江菲的确在去深圳后不久就联系上了水凝烟,为了让水凝烟放心,也为了显示她江某人的强大,她在第一时间告诉她,她很好,并且魅力无限,重新钓上的金龟婿不但是她的老板,还是她的青梅竹马。
老四嘀咕着跟他上车:“不像个女人还要?错过了还可惜?喂,喂,老大,你飚那么快,准备去哪里?”
武文昊笑了笑:“原来只是听说,今天终于看到活的了!果然和咱们江菲是天生的一对,异类啊异类!”
“难道你还打算等人家要结婚时再动手抢?”
江菲的合影很快从小秦那里传到了小晏那里,又很快从小晏那里传到了原智瑜那里竣。
第二年的上半年,智捷公司稳步发展,吴捷和原智瑜迎来了他们事业上的第一轮高峰期。
他放下汤匙,苦笑,“林先生,我和你没仇吧?这么祸害我!”
——物以类聚,他开始怀疑林茗是不是找了个可以和江菲相媲美的“极品”女人。
坐在武文昊身边的江菲,忽然觉得自己当年一定是老眼昏花才会看上了林茗。
“哦……”
她可以对邻居大婶们的无聊八卦听而不闻,可她的父母却一定不愿意别人对自己的女儿指手划脚。
“有成功的例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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