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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笑语渐歇，琴声渐起。

宝珠低头一看，叱道：“兔兔，看你做的好事！”

“为什么知捷一找我，你……你……”

欢颜好一会儿才悟出他的意思来，趴在他膝上使劲捶他的胸，又羞又恨道：“你……你哪里学来的淫词艳曲来戏弄我，我再不理你了！”

但也是因为欢颜，琼响的琴弦断了两次，唤京城名家进来修了两次。

她再顾不得听琴，拎了水壶一溜烟跑了。

她羞于表达，但她相信许知言明白她的意思。他一向隐忍自制，表明心迹后虽常有亲昵举止，但从未表现过这样强烈的占有欲望，——甚至毫不犹豫地付诸实现。

宝珠道：“也只有欢颜姑娘能让殿下如此开怀了！”

但许知言此时却很无耻地表现出了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此刻兔兔正提了和-图-书水浇花，听了那欢笑声也顾不得浇水，直起身惊奇问道：“是我们殿下在笑吗？从没听到殿下笑得这么大声呢！嗯，殿下说话声音好听，笑声也好听。”

“……”

许知言觉出怀中玉人正傻傻地发愣，终于笑出了声，亲亲她的耳垂，斯斯文文地悠悠念道：“碧玉捣衣砧，七宝金莲杵。高举徐徐下，轻捣只为汝！”

欢颜听他温柔呢喃，如身在梦里，又如身在云端，好久才能挣扎着问了个扫兴的问题：“为什么是今天？”

许知言觉出她的意乱情迷，饶是平时平和淡漠的性情，也是欢喜异常，叹道：“我失明十七年，老天送我一个你来相伴十载，然后携手一生……这十七年，便不算白挨，这一世，便不算白过。”

许知言双臂拥着她，再也躲避不开，退闪m.hetushu.com.com处身体一歪，两人一齐摔倒地上，他兀自抱她在怀，大笑不止。

可相隔的距离再远，他们的琴声依然能那般默契和谐，宛若天成。

脚下忽然凉凉的。

似见得月明之夜，有仙侣踏歌而行，环佩丁咚，幽响清绝，一唱三叹，引得野鹤惊舞，碧落凝云。驭风处飘然物外，恍惚时宛在九霄。

兔兔做了个鬼脸，露出两颗兔子一样的小虎牙，笑道：“没事，太阳好，晒个一两天就干了！”

她想像得出欢颜被他们殿下拥于怀中含笑带羞弹琴的娇俏模样。

许知言抚向自己包着布条的眼睛，柔声道：“会的。我原来担心我的眼睛好不了，处处拖累于人，也处处受制于人……但这次不同。才用了三次药，我的眼睛便看到了光。我会复明，我会有能力维护我们的和图书未来。欢颜，你要信我。”

即便欢颜被公认为是三殿下许知言的心上人后，他们偶尔也会合奏。只是两人拉开了一点距离，不再紧紧挨着。

她倚在他胸前，做梦般喃喃道：“会有……那么一天吗？”

宝珠只得折回耳房自己的住处换鞋，恼恨地咒骂道：“该死的小蹄子，湿了鞋事小，看你把兰花给淹死了，靳总管得把你月钱扣光……”

话未说完，欢颜一对拳头已经像擂鼓似的砸向他。

许知言孤僻，但她这近身侍女见到的到底比旁人多得多。

宝珠叹道：“是，我们很快……会和她差得更远，更远。”

她记得最初许知言将她抱在怀里教她弹琴，后来坐在旁边听她弹琴，再后来两人一左一右，依在一架古琴上弹奏，居然也能天衣无缝，且律调更加优美，令人魄动神驰。

兔兔和图书艳羡道：“欢颜姐姐很聪明，我们谁也比不上。”

而琴声悠悠，依然继续着，浑不管外面这许多的纷纷扰扰，营营役役。

“……”

有喜，有涩。

“嗯？”

万卷楼外的院子里，宝珠正拿果子逗着小白玩，听到楼上笑声，不觉站起身，向半敞的窗扇瞧了一眼，唇角便向上扬了起来。

许知言无辜道：“明明是书里记载的古时捣衣歌谣，哪是什么淫词艳曲？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心里想着那什么的……就看到那什么了……”

他道：“不是你主动亲我的么？”

“……”

欢颜凝视着他除了一双眼睛外再找不到一分瑕疵的完美面庞，如痴如醉地听着，喃喃道：“我信，我自然信……”

那失明男子质若冰玉的面庞必定像是浴了阳光，温软得似要化开。

兔兔听得痴了，喃喃道：“这琴和*图*书声，真是好听……似乎和往日弹得不一样呢！”

旁边另有个圆脸圆眼睛的侍女，因笑起来两颗小虎牙像极啃食青草的大白兔，得了个外号叫兔兔，本名反被人忘怀了。

许知言极珍爱他的琼响古琴，即便心腹如宝珠，也不许她轻易动他的琴。寻常清扫，也是精通音律的欢颜在收拾。

至于此刻……

“不是你暗示我，你是第一次，要我轻些，多疼你些么？”

难道真的是她勾引了他，而不是他诱哄了她？

欢颜呆呆地坐在他怀里，仔细回忆着两人欢好前的一言一行，终于抑郁了。

“不是你说愿意和我在一起的么？”

兔兔一呆，忙低头看时，一盆兰花被她浇了半天的水，早已满溢出来，在石板上汪了一大摊水，生生地把两人的鞋浸得湿透了。

宝珠道：“因为是两人同时在弹……弹殿下的琼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