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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颜眼底有灿亮的光芒闪了闪，说道：“我也想知道。”

声调怪异之极，鹦鹉学舌般僵硬木讷茕。

而这个妇人，便是当时被拉去围观“奸|情”的人证。

妇人点头，却又急忙摇头，“不……不是我……是他们让我去偷……下了药……倒……倒太子，倒三皇子……惠妃说，毁……毁的不只太子妃……还有知言，她……她的儿子……”

他问欢颜：“她是什么人？”

欢颜柔声问道：“姑姑，好些了吗？”

她是在可怜这妇人，为什么不在当时便选择死去，而选择这样不人不鬼地活着。

那妇人脸色倏变，蓦地惨叫起来，人就要坐起。

随着惠妃死去，权相倒台，三皇子郁郁而终，九皇子被贬，太子登基……几乎所有人都遗忘了她，只有她自己还停留在十七年前的惊恐记忆里，悲hetushu.com.com惨而无奈地活着……

“庄懿皇后是以死全名吗？”

妇人头部和胸颈部已扎了二十一根亮闪闪的长针，但也不见痛苦之色。

惠妃得宠，并有当时的权相撑腰，一心想废了许安仁另立自己的九皇子为太子。其时还有个三皇子也很得当时的顺成帝欢心。

萧寻看着地间雪白丝帕上托着的数十支银针，一时再想不出她都把这些扎人的东西收藏在哪里带了进来。

许安仁虽和她夫妻情笃，但听久了那样的流言多少有些心结，偶尔便在言语间露出一些不满。如果再成为他保住身家地位的绊脚石，曾经怎样的情比金坚也经不起那样日积月累的怨念和磨挫。

欢颜又拨开妇人的白发，取了枚细如牛毛的金针，扎入她脑后的玉枕穴，轻轻捻动。

惠妃为掩饰自己ｗｗｗ•heｔusｈｕ•ｃoｍ•cｏm，被迫将知情者灭口。

他忽然悟过来。

萧寻只怕她又做出原先遇到的那个女犯的丑态来，也把自己衣衫给扯下来，当着欢颜的面岂不尴尬？连忙伸出手去，抓住那妇人的手，阻止她乱动呐。

萧寻问：“她没事吧？”

妇人逐渐安静下来，双手却又放回胸前，在里面掏摸着什么。

李弄晴被算计后深知其中利害。

若到那时候反目分开，她固然失去夫婿欢心，相看两相厌，连她唯一的爱子许知言很可能保不住。

如果许安仁维护太子妃，势必更受顺成帝厌弃；如果不维护，必会被人当作戴着绿帽子的王八太子嘲笑一辈子，连带爱子许知言都将一生一世抬不起头来。

欢颜疲惫地坐到地上，懒懒地拢着头发，“我怎么觉得，她只是做了最恰当最聪明的选择和*图*书？”

她是惠妃的心腹，却也掌握到了惠妃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千方百计把自己的性命保住了，却被关押在这个地方，十几年不见天日。

欢颜诱哄般继续问道：“那你该记起来了吧？他们为什么关你进来？”

三皇子和太子妃从小便认识，多半还有些暧昧情思，便始终支持太子，常在父皇跟前为太子说话。

在此之前，惠妃已令人放出流言，污蔑太子妃李弄晴与三皇子有染，并暗指其子许知言非太子亲生。如果再有那样的“铁证”公开，加上惠妃进馋，只怕连顺成帝再也容不得那样的儿媳。

但随着她越说越多，一个宫廷阴谋的模糊轮廓到底慢慢呈现出来。

惠妃遂巧作设计，在某次宫宴后下药使三皇子和太子妃共寝一处，“抓奸”在床，并取了太子妃裹胸和配饰为证，逼迫三皇子和*图*书放弃支持太子。

妇人张着嘴，翕动了好久，才道：“好……好些……了……”

妇人低低地呻|吟，眼睛却渐渐流露出一丝清明。

欢颜猛地悟过来，“裹胸？”

妇人眼睛便又发直，半天不作声。

那妇人断断续续地说着，然后张着沙哑的嗓子大声号啕，含糊不清地用不知哪里的乡音喝骂控诉着。

妇人喉咙间咕噜了几声，慢慢倒在地上，竟自昏睡过去了。

妇人满额的汗水越渗越多，眼神越来越惊恐，浑身抖得越来越厉害。

欢颜慌忙将萧寻推开，飞快捻动她头部的数根银针，放缓了声音道：“别怕，别怕，他们走了！”

欢颜上前，先拔了她脑后的金针，然后将她胸前已经开始碰得歪斜的银针一一拔出。

这话听着好生冷漠。

欢颜慢慢地提示道：“太子……太子妃……还有太子妃的知言……”和_图_书

这一回，萧寻等一个字也听不懂了。

没死……

妇人的神情便激动起来，胡乱抓着自己胸前衣衫叫道：“对……对……”

而三皇子担着诱|奸长嫂的恶名，也将永不可能得人敬重，更别说有所作为了。

那时候的太子自然是许安仁，太子妃则是许知言的亲生母亲李弄晴。

萧寻手上一晃，烛泪滴到手上，火辣辣的。

欢颜垂头盯着她，淡淡道：“没死。”

她大约十余年没和人说过话了，又半疯半傻的，颠三倒四的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最后，她选择了服毒自尽，用死来断绝了惠妃进一步伤害许安仁等人的可能，并给了许安仁和三皇子借她反击对手的机会。

但欢颜的目光并不冷漠，而是淡淡的怅然……和怜惜？

萧寻终于叹道：“小白狐，你不能指望这妇人能有庄懿皇后那样不惜以死全名的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