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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寻苦笑道，“当时顺成帝还在位，当年害他的人依然位高权重，他怕人看出他是刻意毁了容貌毁了嗓子，从而猜出他的身份，不但为自己招来祸事，更会害得吴蜀两国不睦，便令人传出这些话，让人无法把易无欢和原来的夏一恒联系起来。再不想……”

一旦动手诊治，在叶瑶眼里，他就是个病人，他的伤口就是她劳作的对象，他是阿猫阿狗还是帝子王孙对她根本没区别。

叶瑶叹道：“我也一直在找他和凤儿。最初几年风声紧，我只在各处边陲小镇行走，猜着他要躲避追杀，也该避往那些地方才对，又怎想到早已是蜀国大将？后来行游至蜀国、北漠时，也曾听说易无欢其人，说是面黑如锅锈，声音如狼嚎，这哪是一恒的模样？”

他本想着叶瑶找了他近二十年，最终只得到这样绝望的结果，应该会极ｗwｗ.heｔｕshu•ｃｏm.ｃoｍ伤心。但叶瑶却只是撑着头沉默，倒也看不出太多的悲戚来。

许久，她怅然道：“听说他最初只是旧伤发作，后来感染了风寒，才渐渐酿作大疾。若当时我或凤儿有一人在他身侧，他都不至于病到那步田地。”

叶瑶虽长他一辈，但依然容色出众，他开始认为孤男寡女赤裎相对未免尴尬，后来才发现自己多虑了。

他并未听父母提起过这段往事。但如今想来，的确有迹可循。

他之所以想着前去吴国求娶夏家小姐，正是因为父皇萧旷的旨意！

“梨花啊……那是我喜欢的。梨花落时，一地琼瑶，甚美。”

夏一恒病逝，萧旷令他以子婿礼送葬；当时人人以为国主爱才心切，怜大将军无儿无女方才有此举措，照今看来，莫非早有深意？

这时，叶瑶忽又抬头和*图*书问道：“你不是喜欢我女儿吗？为什么没娶她？”

好在叶瑶听不到他内心所想，只觉他赞女儿的话大是顺耳，脸上便浮起一丝笑意。她越性去泡了两盏茶，坐到桌前剪了烛花，才沉吟着问道：“一恒后来去了蜀国，在蜀国易名为将？”

萧寻再不料她问得如此直白，一时不知从何答起，好一会儿才道：“其实我本来要娶的就是她……”

萧寻汗颜，再不敢劳烦她动手，自己急忙把衣衫脱了，让叶瑶检查清理伤口。

他十三四岁便开始姬妾成群，若早早娶个背景强大的妻室，未必不能把府中众姬收治得服服贴贴。但无论是国主萧旷还是国后柳氏，的确从未提过为他娶妻之事。

萧寻道：“大约也和思念伯母有关。他在蜀国同样受人尊崇，但只收了个义女，从未纳过妾，府里连个年轻侍女都没有。不和图书过他在府中植了不少梨树，每当梨花开时便不大高兴，恍惚听说与伯母有关。”

很快收拾完毕，叶瑶随手替他搭上衣物，满意道：“伤势虽重，到底是年轻人，恢复得很好！”

只是他的伤情，好像还真没有那么严重，不需要在这位有着和欢颜一模一样眼睛的女神医跟前宽衣解带诊治吧？

萧寻忙道：“伯母所言极是。欢颜屡次相救，晚辈铭感五内，时刻未忘，便是粉身碎骨，也难以回报万一……”

若欢颜愿意，他愿以身相许，一生报效，以作报答……

“这传言是大将军自己放出来的……”

萧寻不敢答话。

再不想也堵绝了叶瑶寻找到他的可能。

景和帝登基，权臣被诛，他暗中收养夏一恒之女的消息刚刚有点风声传出，萧旷便已知晓，分明早已留心此事。

叶瑶叹道，“我后来后悔不该在府里种植梨树和_图_书了。梨，离，这样不吉利的树木……或许，从那时起，便注定了我们半生分离，一世飘零？”

夏一恒不仅在二十二年前救过萧旷一家三口，后来又在战场救过年少的萧寻，但萧寻压根儿没想过娶他女儿来报恩，否则早该娶回夏轻凰了！

叶瑶却已不耐烦了，伸手便去扯他衣襟，说道：“怎么这样婆婆妈妈？你处置朝政大事也这样磨蹭么？”

“一恒认为既已指腹为亲，这腹中孩子更是娇贵，见我身子日沉，怕我跟着在北漠行军会有闪失，这才令人送我回京调养……谁知这一别便是永诀！他被人进馋始终没能回京，我因女儿幼小一时也无法再去北漠。——你道我为何为女儿取乳名为凤儿？她未出世便已确定将会嫁入帝王之家，注定是人中龙凤！”

她顿了顿，又道：“也亏得遇到我的凤儿，不然就是保住性命，也得在床https://m.hetushu.com.com上躺上一两个月！”

萧寻料得欢颜早已告诉她夏一恒后来的遭遇，想到他们自年轻时分离，彼此寻觅多少年，连最后一面都不曾见过，心下也是恻然，低声道：“夏将军在蜀国更名为易无欢掩人耳目。易乃更换之意，无欢，意指寻不到妻儿今生无欢。他一直在设法寻找夫人和女儿，到顺成三十九年病逝时，还因为和唯一的女儿素未谋面而耿耿于怀。”

叶瑶理所当然道：“你本就该娶她。一恒后来和你父亲有了君臣之分，大约不好提起。但当年一恒救了你们一家三口出来，我去逗弄你时，你母亲听说我已有身孕，当时便说，若我生女，便结儿女亲家；若我生男，便结义为兄弟。虽未正式下聘，可当年相处，我们和你父母，都是以亲家相称呢！”

这一回，萧寻真已讶异得瞠目结舌了。

但愿这话说出来，不会被叶瑶一巴掌甩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