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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胡思乱想时，萧寻已经来到布置成新房的凤仪楼。

萧寻、欢颜听的都是愕然。

萧寻悄悄在滴汗，决定从此后一定要小心珍重自己容貌，万万不能在死前毁容。

或许，许知言曾经是对她最好的。

欢颜也不知滕升妃的册封礼仪到底是怎样的，怎会和寻常正式成亲的礼仪一模一样，但喜娘和礼仪官既然这样说了，自然只能照做了。

欢颜一想，也有道理。目光四处转过，却没看到有软榻，遂指着地上一排凳子道：“要么，拼起来，我帮你铺上被子先将就一晚……”

她住在了当年夏一恒住过的房间里，睡在了夏一恒睡过的床榻上。

可他又何尝不知，这小白狐着实死心眼，许知言是她手中宝，他萧寻却是她脚底草。

所以，第二日，新房里多了张凉榻。

若有机会丢开太子妃的头衔，一边孝顺着母亲，一边在蜀都行医，也算是她期盼的自在生活了。

若论这天底下还有谁肯诚心待她，萧寻排第二，只怕没人敢排第一。

生前试药，死后试刀，听着忒惨了点……

当然，太子妃还是不能当的。

萧寻吸气，“小白狐，你太狠了吧？那么窄的凳子，我睡一晚腰不得断了！”

可房中似乎只有一张……

国主国后hｔｔｐs://m•hｅtｕshu•cｏｍ•cｏm亲自为爱子主持婚礼，这朝堂内外有点脸面的官员，谁敢不捧场？

慕容雪才是他现在最爱惜也最倚重的妻子和联盟者。

虽然夏天地上并不凉，铺着毯子的地面也不脏，但萧寻在自己心目中的“新婚之夜”给赶在地上睡，还是抑郁万分。

她最后的模样虽然削瘦之极，却安谧甜蜜得宛如少女。

此时内外厅堂都是歌乐人声嚣闹，也不知来了多少人。

不过反过来再想想，抱得着却吃不上的滋味也绷得太难受，尤其他现在不但没有受伤而且非常健康，尤其在禁欲太久之后……

萧寻近来连一个姬妾也没有了，的确对她实心实意；可她既然没打算为他生儿育女，也不能误他终身，待这事过后，还是劝他尽快另娶的好。

萧寻低声道：“我还想问是不是你娘亲家乡有这个风俗哩！”

或许，从欢颜终身有托后，她便在静候着这一天的降临。是女儿的挽留和眼睛里的孺慕，让她多拖了一个月的命。

这般想来，休夫再嫁什么的主意，恐怕行不通。她再怎么不厚道，也不能这样丢萧寻的脸吧？

如今，她只是他的回忆，他的锦王妃则是他的现在。

桌上正烧着儿臂粗和_图_书的大红蜡烛，堆满了红枣桂圆花生之类果子，取其吉祥如意的意思。

萧寻应该喝了不少酒，一张俊脸泛着红晕，黑眸竟比明珠还是明亮夺目几分。

——还是送上去让她踩的那种贱贱的草孤。

幸好遇到萧寻后，她终于又回到了正常的人群中，接接连连许多事，每日家忙忙碌碌，夜里梦到他的时候便少了。

萧寻欠她的一条半命，已经用医馆抵了；可眼见呈送到她跟前的各项物什，不知抵得上多少个医馆，却让她用什么去偿还？

萧寻笑问：“怎么了？”

她伸手抚了抚那画像的眉眼，唇角含笑却已微微哽咽，“看你，当年便这么丑了，再一毁容，也不知是什么鬼样儿！给我记住了，都成这样儿了，更不许拈花惹草！鬼妻鬼妾也不许！不然，别怪我休夫另嫁！”

地下一群喜娘和侍女请安见礼后，便是揭喜帕、喝合卺酒，卸去沉重的凤冠和霞帔。

据说第二日一早还得夫妻双双携了圣旨去太庙祭告，大约还得忙碌几天。

欢颜也便不去推究这“风俗”的来历，沉吟道：“有这风俗也好。到时你不休我时，我便把你给休了！”

“那时你受着伤……”欢颜说着，眼睛忽然亮了，“地上！”

欢颜悄问萧寻：和图书“是不是蜀国的风俗，女子可以休夫另嫁？”

欢颜早已有滕妾名份，便不存在前往女家迎娶问题，却也得身着太子妃服色，和萧寻拜过天地，又拜萧旷夫妇，叶瑶也勉力起身，换了一品诰命夫人的服色出来受礼。

萧寻点头，“再找一张来，拼起来估计就够我睡了！”

嗯，每天对着美人夏日里的勾人身影，凉凉的，有良好的降温作用。

“之前你和聆花成亲之夜也没留宿在那里，不也没事吗？”

欢颜道：“你不去别的房间睡么？”

“……”

“笨蛋，我是等聆花睡着后出来的。何况我身边的人都知道是我不想要聆花，又有谁会嘲笑我？若是你不要我，我可得被人嘲笑坏了！”

喜袍褪去，他坐在床边脱靴子。

萧寻气郁，见她走去安慰母亲，才敢用她听不到的声音低低道：“你也只敢欺负我吧？有本事你把这话说给许知言听去！”

也许，这样的日子于她才是最合适的。

因女儿已嫁入太子府，她不想因自己便拆开这对“新婚”的小夫妻，直到死前的一天她才要求搬到将军府去住。

欢颜茫然道：“不知道呢，如果鬼魂也有脉息，或许可以一试。”

欢颜道：“不然睡桌上也行。”

欢颜忙推他和图书，“喂，喂！”

欢颜本以为，滕升妃的仪式不过是走个过场，哄哄她母亲而已，必定极其简单；后来见了太子府和礼部预备的东西，便有些过意不去，只觉浪费得过头了。

夏一恒的那张画像被她卷起放在枕边，不时让欢颜打开，让她看上一两眼，似乎那样，病痛和死亡的侵扰便可被惊退。

问萧寻时，萧寻不以为意，“不过是皇家的脸面，与你何干？你不会以为都是给你的吧？你进了太子府，不是什么都带进来了？不信你看聆花的东西，她哪一样带走了？连吴国的陪嫁都成了咱们太子府的家当，是不是？”

她甚至微笑着向欢颜道：“凤儿，别忘了把这幅画像给我陪葬。你爹爹变丑了，我怕对着他那丑样日后会把他原来的模样给忘了。诶，也不知道死后咱们的医术还能不能用得上，不然可以拿他的脸试试刀子，看看能不能修复成原来的样子。”

说得欢颜讪讪的，便觉得是自己太多心了。

待到正日那天，太子府收拾得金碧辉煌，明光流彩，遍地的红纱双喜灯笼更在富贵华美中添了多少的喜庆韵致。当日萧寻娶聆花那次，欢颜满怀心事，虽未留意当时的环境，但想来也是相差无己的。

因忙着照顾母亲，皇家礼仪又是繁琐，礼ｈttｐs://m•ｈetｕsｈu•ｃｏm.ｃｏm服便做了好几套，再加上四季衣裳、簪珥首饰、胭脂花粉等都需请她过目，欢颜便再也无法分身去医馆。好在萧寻颇有预见，早已安排了两名颇有能耐的大夫去坐馆，她不在医馆照样能井井有条地继续开下去，免去了她的后顾之忧。

可他应该在那个风雨之夜便已彻底放弃了她。

萧寻道：“小白狐，你开玩笑呢！这里前后左右都是咱们府里的护卫，如果他们知道我册妃之夜被赶出屋去，我明天还要不要见人了？”

尽管欢颜设尽法子救治母亲，但到六月初，叶瑶的生命还是走到了尽头。

叶瑶道：“还有一件事，是关于楚楠、楚瑜兄弟的。楚家于我有养育大恩，有些误会，我一直想解释清楚。可惜楚楠病逝后，夏家派去的人他们连门都不让进。这次我去吴都，本想亲身找楚瑜把有些事说清楚。谁知锦王不喜他，仿佛这些年一直和他作对，生生地把他从相位赶走了……虽未完全失势，却给外放到荆南当什么观察使去了，早已不在京中。若有机会见他，你帮我解释下罢……”

这般想着时，她心口便麻麻地疼。

见欢颜犹豫，萧寻遂道：“其实睡一起也没事吧？我们在山林里那么些日子，不都一起睡在地上了？我可曾拿你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