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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他已四年多没弹过琴，没听过杏花飘落的声音，没喝过一口红泥小茶炉泡出的飘着梅香的清茶。

后来许知言渐渐参予政事，更是设法分化楚瑜势力，甚至将他赶到了京外任职。若不是许知捷那里闹了一堆笑话出来，许知言对付楚瑜之际，他早该趁机夺得储君之位了。

许知言抱住小白猿。

片刻，萧寻笑道：“小白狐，看来他很想见你呢！听闻他昨日才从灾区巡视回来，不想这么快便过来了！”

欢颜一呆，好久才勉强笑道：“你胡说什么呢，他早就不想留我了。如今他需要锦王妃这样的贤内助帮忙，自然更不想见我。”

他早已失去了她；她早已不再属于他。

他依然是多少年前习惯了的宽衣大袖，素青锦袍，但他不知道自己越来越接近这个天下的最顶端的同时，有没有失掉原来让她痴迷的某些气质。

萧寻微笑道：“也不用感激吧？她始终没有生育，只怕心里也在感激你送了个孩子给她呢！若她有别的孩子，咱们把那孩子要回来带蜀国养着也使得。”

欢颜想了想，才明白过来，“你是怕英王来这一次，又会给英王妃误会？”

两人都是一怔。

它是如此尽忠职守不辞劳苦的小白……

他见欢颜容色未变，反www.hetushu.com.com比先前更多几分超脱秀逸，风姿绝世，倒似颇为欣慰，点头道：“到底二哥眼光不错，萧兄果然待你好。如此……我也放心了！”

萧寻便垂眸向她轻笑，“你担心锦王？”

指间的温度犹在，怀中的伊人已远。

那是下人的茶房。

萧寻走到她跟前，默然凝视着她，然后笑道：“本来就不用你操心。锦王妃才智谋略，胜英王妃十倍。以往锦王双目失明，不是她鼎力支持，不是她代为发号施令，他怎么和楚瑜那些人斗？再则，她若像英王妃那般凶悍无礼，又怎会赢得锦王欢心？需知他们夫妻恩爱，鹣鲽情深，是吴都城出了名的。旁的不说，当年你托付给锦王的孩子，如果锦王妃小心眼些，能认祖归宗就不错了，又怎会当作自己亲骨肉般养着，还立为世子？”

问效用时，一味是止咳平喘的，一味是益精补肾的，且都不能单用举。

可即便他已收到令她随嫁蜀国的圣旨，即便她中剑倒地，即便他还是个瞎子，他依然认为他们的未来还会很长，很长。长到他可以慢慢搬去所有挡在前面的阻碍，执紧彼此的手，看一辈子的云聚云散，花开花落。

许知捷很郑重其事地收下来，萧寻却哭和*图*书笑不得，暗自吩咐管事另行预备礼物让英王带回，却多是些珍贵簪环首饰并一些蜀缎，写上名贴，只说是蜀太子妃送给英王妃的。

英王从小也被娇宠着的，自是不肯服输，故意纳了几名姬妾，有时索性住于别院不肯回府。

它还记得他，他居然不记得它了吗？

欢颜想起他当年种种相护相救之情，又是伤感，又是亲切。打量他模样时，比四五年前已完全脱却稚气，连眉眼间的英气也似磨挫了不少，颇有些意气消沉的模样。

萧寻却已携过她的手，说道：“他既是我故交，也是你旧主，算来都不是外人，一起去见吧！”

到如今尚不能被岁月冲淡的一切痛楚，都是他应得的。

欢颜向外踏出一步，又退了回来，犹豫道：“阿寻，他未必是想见我的。只怕……只怕是找你有事吧？”

萧寻没笑，却问道：“假如他说愿意把孩子还你，却要你留在他身边呢？”

欢颜……自然更辛苦。

欢颜只觉他虽脸上含笑，眸心却有种说不出的幽沉，低头细一思量，才觉这话问萧寻太不妥当，忙道：“我也只是随口一问。他……既得皇上宠爱，如今又已双目复明，想来不用我操心。”

他不是第一次来萧府，却是第一次看到萧府的情www.hetushu.com.com形。

萧寻待客许久，听他问起欢颜，才请欢颜出来相见。

许知言便轻轻地笑了笑，“小白，这些年辛苦你了！”

话未了，那厢忽有人急急过来禀道：“回太子，太子妃，吴国锦王求见！”

欢颜勉强笑道：“这么说，我还该感激锦王妃了？”

即便许知言当年那样狠心地舍弃她，她还是下意识地想起当年他待她的好。当年，他还说若是嫁她，会拿他自己当陪嫁呢？

欢颜才知当年她被吴帝下令囚禁后，许知捷也曾暗中相助救治，更是感激，却去将自己带来的极品药材送了两样给他。

欢颜不觉眼睛亮了，说道：“是啊，他们都还年轻呢，说不准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不然，我去和锦王说，让他……让他把孩子还我，只怕他还是肯的吧……”

萧寻遂备了筵席，留许知捷用了午膳，叙了好久的往事。

他记得清楚，那天，是他和欢颜相处的最后一夜。

他仔细地打量它，“是你吗？小白？”

第一个冲着欢颜前来拜访的，是五皇子英王许知捷。

谁料会是一夜之间的灰飞烟灭，万事成空。

那几年许知言双眼尚盲，太子储位无非三皇子和五皇子两人在争夺。谁知许知言查出当年联系聆花换他眼药www.hetushu.com.com、嫁祸欢颜之人，正和楚瑜相关，且和三皇子许知澜有脱不开的关系。

萧寻笑道：“你们从前便认识，英王也的确是过来看望你的，我们防着些总没错儿。不为英王着想，也该为你的清誉着想，何必招英王妃不痛快，再惹出许多闲话来？”

或许，她还在怨着他，恨着他。

但他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他，也许已没那么重要。

被他厉言呵斥，亲手赶逐，一步步走到黑暗里，走到风雨里，用山石磨砺手足，用绝望坚韧心志，换来他眼前明亮世界，——看得到所有人，却再看不到她。

许知言正被人引着往大厅走。

再多的悲伤，他也得一个人背负；再多的苦水，他也得一个人咽下。

她已付出够多。

有着熟悉的触觉，入手却觉沉了许多。

周围之人大惊，有急急拔剑出鞘打算护卫的，也有跟许知言许多年的，盯着那头白猿呆住了。

许安仁早已料着必是哪个皇子暗动手脚，平生又最偏宠许知言，听得许知言进言，便恨得切齿，碍着楚瑜势力庞大，又无十足证据，一时不便拿他们怎样，却也对许知澜顿生恶感。

小白猿瞪着他大叫两声，却像是在抗议了。

欢颜点头叹服，忍不住又问道：“锦王也是靠锦王妃娘家支持才得和*图*书以立稳脚跟，那锦王妃又是出身将门……是不是也像英王妃一般管束自己夫婿？”

待送走许知捷，萧寻才告诉欢颜，英王妃霍安安忒是厉害，便是英王多与其他女子说几句话，都会打翻了醋罐子在府里闹个底朝天。

头顶忽然“吱”的一声，却是一头小白猿凌空而降，猛地扑在许知言怀里，几乎把他撞得一个趔趄。

这样想着时，她的眸光又迅速黯淡下去，自嘲道：“我在做梦呢！”

他至今都想不出那个只会在他跟前看书下棋摘花采药的娇俏少女，出了锦王府连路都不认识，该怎样用她纤瘦的脚，一步一步地去丈量他们曾约定一起走遍的万水千山。

她说着，已转头走到窗边喝茶，再不看萧寻一眼，脸色却已微微发白。

欢颜徬徨之际，萧寻已拉着她走出门去。

几回大闹下来，霍安安声名不好听，许知捷也未必好到哪里去。

欢颜趔趄了下，便跟在他身后，神色已是忐忑。

包括萧寻击垮叔父庆王，让他永世翻不了身；包括太子妃很诡异地被劫匪“害死”；包括随嫁的滕妾欢颜在失踪四年后莫名地出现在蜀都，在两国君主的默许下认祖归宗，成为新的太子妃；当然也包括此次随了萧寻一起回到吴都。

他甚至曾在途中顿了顿身，抬头看向另一侧的某间砖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