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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间的玉蕊亭重新刷过漆，绘过天花，看着倒比原来还要华美精致几分。

欢颜不觉又向屋内看一眼，问道：“娘就住在这里吗？”

万卷楼，她和许知言两个人的地方。

萧寻悄声道：“隔得远，宝珠听不到啦，别人没跟进来。”

萧寻气郁，觉得自己瞬间又被丢进了醋缸。

宝珠一怔，忙道：“的确很好，很好，王爷很敬重她，她对我们也好。嗯，对王妃和小世子也很好。”

萧寻以往也来过万卷楼，如今四下里看着，说道：“好像的确没什么变化，只是架上的书更旧了些。”

欢颜脑中乱成一团糨糊，心里格外的慌乱和酸涩，连忙推搡萧寻道：“别……别闹了……”

欢颜叹道：“如果她还活着，跟着我一起过来，那该多好！”

于是一行人重新出了前厅，却是许知言、宝珠等作陪，沿了前方拼石大道，径走向后方院落。

她问道：“我娘亲没为难你们吧？其实她人很好很好，只是偶尔脾气有点坏。”

欢颜道：“你都快有第二个孩子了，它们年纪也大了，自然懂事些。”

欢颜想了想，说道：“现在我开始日思眠想我的凤仪楼和我的风华医馆了！”

宝珠忙应了，看和-图-书许知言离去，笑道：“今年这树上结的杏子着实不少，如今虽是没了，府里却制了好些蜜栈和杏仁，太子妃若是喜欢，呆会可以带些回去。”

她被陷害，他相营救；

有侍仆在稍远处跟着，独宝珠和他们亲近，一直贴身跟随。她已有五六个月身孕，走得甚是蹒跚，欢颜生恐她遭了池鱼之殃，也给哪个小畜生示爱时扑倒，慌忙走得远些，拍着它们脑袋道：“去去，一边儿玩去，别太闹了，不然给你们喂药了……”

欢颜傻眼，却本能地抗拒在这里和萧寻亲近。

楼上的窗扇关着，陈旧了的窗纱有些暗，透不进多少光线来。陈年书卷的气息里，仿佛还缠绕着当年的茶香和药香。

宝珠也不敢逞强，也不敢去动当日叶瑶睡过的卧榻，只抱了一床衾被，在一旁的木榻上躺了。

在它们简单的头脑里，这里还是它们的家。

欢颜却瞠目以对，“什么意思？”

萧寻目注欢颜，叹道：“这便是你从前日思眠想的地方吧？”

于是继续前行，却把宝华楼、安华楼、绛雪轩以及萧寻当年住过的咸若馆一一看过，才转道过去，走向万卷楼。

萧寻点头，“有进步ｈtｔｐs://wｗw•ｈetushu•coｍ•coｍ！”

这样想着，他万分诚心地说道：“对，如果娘还在，咱们一家不知该多开心！”

他把她抱在膝上，一笔一画地教她写他和她的名字；

许知言道：“我没能看到今年的杏花。这时候连杏子都没了，并没什么好看的。”

欢颜来到锦王府，它们分明认为，它们这是回到家了。

萧寻忙紧随在她身后，携了她的手笑道：“谁说的？我早已见识了万卷楼最珍贵的孤本。”

这里一花一木都没变化，连它们以往住的小窝都还是原来的模样。

不自觉的轻喘间，上方忽有一两声压抑般的咳嗽传入两人耳中。

许知言微笑，目光扫过萧寻。

他伴着她，她亦伴着她，一点点长大，直到她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他抚着自己失明的双眼，劝她跨出万卷楼，接受健康皇子们的感情；

宝珠点头笑道：“好。其实这府中也就这屋子里没动过，都和太子妃当年离开时差不多。”

欢颜上前，摸一摸那柔软的衾被，想起母亲的坚毅和严厉，以及那股子刚硬性气后柔软的心，不觉鼻子一酸。

想想也只有他最无用，自己的爱妻，好端端藏在家里才是王道，千里迢迢和_图_书带她到昔日情人跟前，看着他们眉来眼去还不敢发作……

他依然携着欢颜的手，眉目散淡含笑，眸心却已微冷。

萧寻揽了她的腰，微笑道：“那些算什么？真正孤本是这个！”

而她真的又木又傻，直到那时候才被换起不知潜伏了多少年的爱意，欢喜而忐忑地让他执住她的手……

她犹豫了下，又道：“锁了整整四年，到夏夫人过来时，夏夫人说要进来住，这才开了。”

见欢颜过来，大黄狗和小白猿也便不再打闹，跑到她身边上纵下跳。

欢颜大惊失色，不要命地猛推开萧寻，快步奔上楼去。

不过想遂了欢颜愿望，接回阿黄，让她好好看一看小世子，谁要听他们话里话外叙起旧情嘛？

欢颜知她走得太久，必是累了，忙扶住她道：“累坏了吧？你先休息着，我们自己进去看看便成。”

萧寻微笑道：“好啊，那就麻烦宝珠妹妹了……”

忽然间又酸了。

欢颜已快到二楼楼梯口，闻言不由顿住身，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哪一本？唐大师手抄的《大藏经》？还是靖元帝御批的《列传》？”

欢颜见宝珠脸色不大好，越性坐下为她诊了一回脉，笑道：“好像是个男脉。小家伙可能和图书跟着娘亲走累了，正闹腾着呢！你先在这边静静地卧一会儿，我们自己到楼上去看一眼便下来！”

欢颜低吟一声，身体已是酥软，再也无力挣扎，只由着萧寻将她拥紧，肆意亲吻轻薄。

萧寻心道，若是你母亲还在世，允许你过来才怪！

先到的是一片杏林，正是许知言说过，他母妃小时候时常带他过来看杏花的地方。

她已是他的太子妃，名副其实的太子妃。

欢颜便有些不屑，“你知道什么呢，这里好多都是孤本，成千上万的银子都没地儿买的！”

萧寻看着她呆呆憨憨的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道：“这里！”

宝珠笑道：“比从前乖多了！”

萧寻道：“证明我这大半年养的不是一头白眼狼啊！”

萧寻黑眸幽深，却将她拥得更紧，吃吃笑着，一边亲着她，一边已悄然将手伸向她胸前要害。

他按住她后脑勺，微一加力，已按到自己跟前，亲上她的唇。欢颜身体一震，含糊地说道：“喂……喂，有人呢……”

许知言静默片刻，说道：“我还有些琐事，且先失陪片刻。宝珠，你好生招呼着！”

欢颜这才放心，转头看向周围陈设。

至少学会用脑子想一想再说话，知和_图_书道哪些话可以哄他欢喜，不至于让他摔在醋缸里爬都爬不起来……

她受辱，他痛心；

欢颜听着便觉心酸，抬眸看向他，轻声道：“恩，以后，你每年都可以看这里的杏花了！”

宝珠柔和地笑笑，一手摸了摸自己肚子，另一只手却不由地捶了捶腰。

这下两个活宝立时都蔫了，虽没像以往那般惊恐飞逃而去，却耷下尾巴走了开去，立时安分许多。

小白猿和大黄狗待见欢颜他们进客厅用茶，便已跑得不见踪影。待他们进了院子，才见这对活宝正在院里耍闹。

欢颜还他一记白眼，却抬眼看着万卷楼，怅然道：“我原以为会在这里度过一辈子呢！”

宝珠忙领她过去瞧，微笑道：“便是这里，卧具都没收呢！问过王爷，说不用收了，放着吧！”

他们在这里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第一次欢好……

她提起裙裾，拾步走上木梯，说道：“珍贵的大多在楼上，便是你在锦王府住过那么些日子，也没来过几回吧？”

她被当作残花败柳遗弃，他将她当作明珠般捧于掌心，告诉她，他深爱她……

甚至更可能认为，从此之后，告别了分离，告别了跋涉，会永远在这里安定地住下去了……

欢颜迷惑道：“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