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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之城

作者: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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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心结

第二十四章 心结

“别哭了,好像我欺负你一样。”顾持钧轻轻吻我头发。我埋首在他腰际,轻轻嘟囔,“刚刚还以为你要吃了我。”
我后悔失言,“我知道我知道,我在开玩笑。”他是什么人我也不是不了解,我也真是失心疯了。可见最近烦心事太多,判断都不准确了。
我脸一热,“应该吧。”
“我不觉得有需要解释的事情,我很清楚。”
我完全傻了。他身上一件皱巴巴的长袖T恤,外面罩一件破旧的短夹克,有着破洞的牛仔裤卷着边,脚下是一双定位不明的鞋——介于拖鞋和凉鞋之间,这都不算什么,最离谱的是,他居然贴了把胡子,头发乱得好像刚刚起床时的模样。不知道他这副打扮,校园保安怎么没把他抓起来。
他大步流星走过来,抓住我的手腕拖过我把我扔到客厅沙发上,居高临下看着我。“不是这样的……你别生气……”我支起身子,伸手努力抱住了他的腰,“你听我说,我不想告诉韦姗,是因为她曾经欠过林晋修很大的人情,足以让她还上大半辈子。她什么都好,就是这件事始终想不明白。所以她先入为主,总觉得我应该和林晋修发展。我不想因为这事跟她争执。”
曾有一度,我们也经常坐在一起吃饭,那时候我对他小心翼翼提防,一顿饭吃得无比谨慎,而他自小家教极好,吃饭时话也不多,于是我们往往就这么不言不语地吃完一顿饭。我记得他那时是个很挑食的人,胡萝卜洋葱这类菜碰都不碰。我觉得他浪费食物,他于是就把不爱吃的菜挑出来,让我帮着解决。
她的出现,对我来说,是个尴尬大于感慨的存在,而我对她也是如此。我是她年轻时的错误,是妨碍她前途的绊脚石,她认回我,不过是年纪大了寂寞,希望找个女儿承欢膝下,可惜我不是她想的那种乖女儿。她的亲人是另一群人另外一个圈子,跟我从来都没什么关系。现在,连林晋修都开始帮她说话为她着想了。
我拒绝,“你家也不是没医生。我不去。”
“不怕被人认出来吗?”
一路上我都忐忐忑忑,好不容易挨到回了家,他直接进屋,把湿漉漉的伞扔在地板上,我匆忙把伞捡起来又小心擦干水迹,跟在他身后进了玄关,又尾随到了衣帽间。
林晋修跟我并肩而行,“你最近是不是拒接你妈的电话?”
这话潜台词非常明显,你许真仅仅是认识林晋修也就罢了,偏偏还暧昧纠缠得要死。事情顿时就复杂化了。我有些尴尬,“我和林晋修的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说着声音哽了哽,事已至此,怎么解释也没有用了,“我明白了,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哎,你不知道韦姗……她床头贴着你的海报,我怕你们在一起吃饭没几分钟,她就能认出你,现在不过是一时迷糊了眼。”
“时机?”他也没回头,背对我摘了贴的胡子,脱掉略湿的短夹克和T恤,换上居家的白衬衣,“韦姗说你名花有主,是指的林晋修?”
他对这个继母并无好感,我始终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他生母忌日的那天,我母亲昏倒在片场,林伯父选择去医院探望我母亲,他在大学公寓里,把自己的房间砸得一塌糊涂。我母亲收服人心的手段,可谓高明。
“一意孤行。”林晋修轻轻摇头。
沈钦言略一迟疑,“开朗和善良。”
沉默一会儿后他才开口,“你和顾持钧在一起,是吗?”
“我是想吃了你,”顾持钧也不讳言,抚着我的头发,“我不是你在电影里看到的那么无所不能的人,实际上——”我看着他。“实际上,在有些事情上,我https://m.hetushu.com.com承受不起损失,我会担心很多事情,”顾持钧轻轻抚着我的头发,“对你,我永远会患得患失。”
“那你知不知道……”沈钦言顿了一顿,“顾持钧这几个月的工作完全停止了,都没有参加任何宣传和广告活动,连慈善活动都给推了,完全没有接新片的计划。”
“真的,是这样。”我咬着唇,觉得眼睛酸疼。真要命,为什么每次都是在他面前流眼泪。顾持钧实在太懂得怎么逼迫我,我不想再领教一次了。我的眼泪起了作用,顾持钧沉默许久后,伸手抱住我,我仰头看他,他虽然还是板着脸,但眸子里的戾气却一点点掩了下去。
我忍了忍,终于开口,“顾持钧……”我总算知道什么叫如鲠在喉,在林晋修面前谈顾持钧,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对我来说比登天还难,简直难以启口。
顾持钧一把揽着我到伞下,又把手里的另一把伞递给韦姗,“听小真说过你。”我又一怔:他连说话声音都变了,比他的真实声音听上去更低沉。这伪装还真是面面俱到,连他的粉丝韦姗都没能认出来。
他脸皮绷得紧紧的,仿佛我在逼他吃氰化物一样或者说出一个让他深受其害的秘密,此时我也顾不得了,目光灼灼盯着他,等他把后半句说出来。
我根本不信我妈有什么大病,看林晋修这种淡淡的神色,想必是个无伤大雅的小感冒之类。“我会把你的话带到,只是,”林晋修看着我,“许真,你以为你还有几个亲人?”
我心头一紧,连忙给了韦姗一眼,又把她往外推,“别瞎说,快回宿舍吧。”
我心头一紧,“那是怎么回事?因为我的关系?”
我整个人似被魔术师用定身法定住,心里酸楚难当,低头喃喃说道:“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他就像一只竖起毛、弓起背的豹子,什么涵养都扔到了一边,“你对不起我什么?许真,你心思缜密,很多小事你都会在心里反复思量数遍,真的会考虑不周?”随即我听到凳子被踢飞的声音,我错愕地抬头。
他笑了一笑,“你猜有几个人认得出来我?”
顾持钧看韦姗,“你说呢?”
“那……你们结婚后有什么计划?”
“听说?”
“没告诉你?”他似有所悟,却不是真的意外,倒有一种意料之内的笃定。
说着嘴角一场,露出了笑容。我没想到会在电视里听到这些话,本来就吃不下什么,现在更是难受。茫茫然垂下头,正在心神不属的时候,我忽然听到林晋修低沉的声音,“说得倒是准。”
我深吸一口气,“我和林晋修的事情都告诉你了,我和他之间什么都算不上,但是……一直以来都有人误会,韦姗……也是……”
“会……结婚吗?”
顾持钧把伞移到我头顶,“送伞给你。”
林晋修无声看我一眼,“你应该了解一些合同法,这属于保密内容。”
“嗯?”他声音不高,我半晌后才有所反应过来,抬起头看坐在对面的他,未来得及看清他的样子,却看到他不知何时放下了餐具微微抬起了手臂,手掌虚虚贴着我的右脸颊,却没有真正触碰到,隔了毫厘虚空,掌心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说不知道你信不信?”我想我脸上一定是显出了不信的神色,林晋修一只手搁在玻璃餐桌上,漆黑的瞳孔里似有暗光,“盖亚的具体事务由几位执行董事负责,我不清楚,但这件事情的确有人告诉我,我没有多问。我能想象到你听到了什么流言,所以,来找我兴师问罪?”
“解约?解什么约?”我目瞪口呆https://m.hetushu.com.com,这么大的事,顾持钧居然一个字没跟我说。
“臭脾气又发作了,”林晋修显然并不意外,“一副我妈对不起我才不要理她的样子。就算世界上别人的活你都不听,你至少应该给你妈妈一个解释的机会。”
他事情虽然多,但我们还是每天都见面,有时帮我处理院庆办公室里的问题,有时叫我一起去吃饭。我是想着要跟他划清界限的,所以答案往往是拒绝,但他并不介意,只说“我可以等”,这样的谦逊的态度,简直不像之前的他。
“你最近都吃不下什么?”林晋修瞥我一跟,“脸色这么差,遇到了什么事情?”
这话的语气实在不对,我忽然不想开车了,下意识侧过头看了他一眼,顾持钧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我低头,才注意到他的裤沿都湿了,他为了送伞给我,特地变了装,又在我们的教学楼下等了许久,可我却用如此不耐烦甚至觉得麻烦的态度对他。真是糟糕透了,我下意识觉得局促,“你生气了?”顾持钧伸手盖住眼睛,不发一言。
顾持钧低着头,慢慢挽起了衬衣袖子,压抑着声音,“我每次去大学都很有收获,上次我们就不提了,这次见到你最好的朋友,她以为你和林晋修暧昧牵扯而不知道你的正牌男友我的存在。噢,而你告诉我,这仅仅是个误会?”
“我不想跟她说话。”
电光火石间,我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联系到这几个月顾持钧都待在家的事,我心头一沉,“我是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你一五一十告诉我。”
手有点抖,我下意识去摸手机想问问两个当事人。大脑一片空白,茫然之中我侧过头看到他的侧脸,他垂着眼睑沉默不语,那安安静静的模样倒让我静下心来。
“圈子里的传言说,顾持钧把你从林晋修手里抢走了,林晋修极为震怒,封杀顾持钧。顾持钧气极,随后提出跟公司解约,但解约的时候被刁难……”我觉得自己在听小说,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两个人我都认识。什么叫从林晋修手里抢走我?我从来没和林晋修越过那条底线,为什么会被传得如此不堪?那我成了什么?
当然,理论上说,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他在电影公司总有些事情要处理,大概是因为他闲得太久,我险些忘记了,他也是个有工作的人。让我觉得忐忑不安的是周五接到的一个电话,居然是某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打来的,听对方声音似乎很紧急,我回答说顾持钧不在家,有什么事情可以转告我的时候,那名黄律师立刻否认,说没什么要紧事。对方语气变化之快,让我心存疑虑。更让我迷惑的是顾持钧的态度,他只一笑耸肩,让我别放在心上。
“是不是他的工作上出了问题?”我咬牙。章时宇没直接回答我,只平板着声音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这个回答让我心头一沉,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不知道啊,我要知道了就不问你了。他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他垂着眼睑看着地面,表情是难以形容的苦涩,就像一个在沙漠中长途跋涉的行人。我认识他的时间并不算短,却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即便是他提起他的生父和那复杂的家庭情况都没有。
于是,想问的话题就变得难以启齿,吱吱呜呜了两句就要挂电话。“许小姐,”章时宇对我很客气,“有事的话,你可以跟我谈。”
“不是的……”我轻轻摇头,“我是想知道,如果他跟电影公司解约,他的违约金……是多少?”
“这还用说吗?”韦姗说,“许真可早就名花……”
我扯了扯他的衣袖hetushu.com.com,小声哀求,“别生气了啊……我考虑不周……我错了行不行……持钧别生气了……”我在他面前很少做这种撒娇的事情,真是破天荒头一次,只觉得被逼无奈。
“我没这么想,但……现在时机不对,不好解释。”
“章先生,我其实也是想找你……”我叹口气,“顾持钧和电影公司,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不过我没想到他回我也是简单一句,“没什么事情。”
我点头。
我问他,“你知道这事?”
“啊,算是吧。”我发动汽车,“你自己开车来的?下雨了路又不好走,你的车技又糟糕……我给你发短信了,说晚上不回去,你没看到吗?”
“既然都遇到了,”顾持钧肯定也已经猜到她的后半句话,但脸色不变,笑容满面,“韦姗,也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我去了一趟图书馆,学校的图书馆有着幽深的走廊,墙外都是爬山虎,图书馆的每一扇窗户都敞开着,只有靠近墙角的百叶窗半掩着。林晋修就在百叶窗下写论文,他正在看书,脊背却挺得笔直。毕竟,眼看着还有半年多就要毕业,他面临繁重的论文。
娱乐圈消息传得快,两人又在同一个公司,总会得到一些风声。沈钦言犹豫了一下,似在考虑说还是不说,我瞪着他,他总算交代了,“我听说,他正在跟电影公司解约。”
“看到了,但我还是想来,”顾持钧放下伞,“送伞是一方面,还有,我想见你的朋友。”
林晋修看着我,“怎么?”
这倒也是。我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得不说,他正如韦姗说的那样,又狂野又性感,不再是平日里那个让人觉得高高在上的影帝了,带着一点大大咧咧的粗犷感。
“你最好的朋友居然不认为我是你的男友,而你不打算澄清?”
原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揭过不提,随后的几天我也特别赔着小心,既然院庆办公室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我每天上完课就回家,图书馆都不去了,也不参加讨论小组,借了书回来写论文,生怕再惹他发火。现在才发现,顾持钧这几天统统早出晚归,每天都是临近晚饭时分才抱着超市购物的纸袋回家。
说着抬腕看了看表,“都这个时间了,等我一下,陪我去吃点东西。”其实这个时间不上不下,晚饭太早,午饭又太晚。我没有纠正他,也不做声,抱着书走近他,等着他收拾好论文和笔记本电脑,一起离开图书馆。
“抱歉。”我轻轻说了一句。
“你打算怎么办?”沈钦言半晌后问。我推开车门下车,走出若干步才想起回头看他,“谢谢你告诉我。”
我也不管韦姗的抗议,赔了个笑,匆匆拉着顾持钧就离开学校。他的伪装虽然到位,但我不敢保证韦姗和他待久了会不会认出他。顾持钧把车停在学校附近,一路上因为雨大,我们几乎没怎么说活。一朵朵伞云从我们身边流过,但我能感觉顾持钧心情不好。坐进车子的时候,他才开了口,“那个韦姗是你最好的朋友?”
“你狠心起来真是厉害,”他摇头,“你妈妈病了,今天跟我一起回去看看她?”
“许真,你应该知道,”他淡声道,“我的观点是,要么不言谢,要么就要付出行动。光是一句话未免太可笑了。”
我说:“呃……”
“那就是不能告诉我?”
“怎么有工夫找我?”我开玩笑,“还以为你成了明星,把我忘记了呢。”
我欲言又止。“说吧,”他倒是难得的好脾气,“找我什么事?”
我抽着嘴角笑,“这是我朋友,这是我同学韦姗。”
我一边抬头一边笑,“你还真是好眼力,隔着雨雾也能和_图_书看清……”这一看完全愣住了,连忙揉了揉眼睛,终于看清楚那个撑着一把伞,又晃着另一把伞,正在对我笑的男人居然是顾持钧。
这样的答案完全不能让伶牙俐齿的女主持人满意,她笑了两声,“这样可不好,太敷衍了啊。你的很多影迷都想知道,你偏爱什么外貌的女孩?”
他像是知道已经没办法再回避,终于开口,“眼睛好像会说话,会让人愿意付出一切去换取她的笑容……”
顾持钧拿开盖在眼睑上的手,面无表情睁眼看我,“回去谈。”
沈钦言摇了一下头,目光有些深邃,“不是的。”
“不是后悔。是吃惊,”章时宇用词谨慎,“我的的确确没想到你和林二公子关系这么不一般。恐怕也没人想得到。”
我却没那么容易放心,只是想,顾持钧难道卷入了什么法律事务里去?我对律师的态度完全继承了我父亲,他觉得,这辈子最好不要和律师打交道,除非你的余生除了消磨时光,再无其他事情可做了。顾持钧对此事避而不谈,并不妨碍我得到真相。第二天我挑了个时间打电话给纪小蕊,想委婉地从她嘴里套话,不料接电话的是章时宇。
顾持钧声音冷峻,“认出来又怎么样?到了现在,你还不愿意把我介绍给你最好的朋友?防着别人就罢了,连你的朋友也要瞒着?”
林晋修手指敲了敲桌面,声清低沉。“许真,你知道我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要求。如果你那么急切地想知道合同内容,没问题,你当然可以知道,”他声音不高,字字句句十分沉重,“但后果也要你自己承担,你考虑好了吗?”
我噤声,我能付出什么行动?还不如赶紧闭嘴来得快。把视线挪回电视画面上,沈钦言正在接受访问,说了自己在片中的角色,一个深情的男人最后为了女主角而死亡,采访的主持人则笑吟吟地就着这个问题展开,问他对女朋友有什么要求。他显然被问住了,支支吾吾搪塞了几句,“并没有太高的要求。”
这下我当真吃惊不小,下意识往后一躲,他定定看我一眼,面无表情收回了手臂。我心里复杂得不堪忍受,放下了勺子。
“你难得有几个异性朋友啊,”韦姗小声跟我嘀咕了这句,笑得甜丝丝的,热情跟顾持钧招呼,自我介绍了一番。
我当时就想,他哪里知道没有食物的痛苦,我记得我和爸爸在南美的时候,车子在森林里坏了,我们花了三天三夜徒步走出森林,那饥饿的痛苦我至今记忆犹新。但现在,他挑食的毛病倒是改了不少,只是挑食的那个换成了我。
“比如说?”
“男朋友肯定不是……”韦姗说,“网友?”
我不再做声,没跟他做口头之争,反正已经铁了心不去了。
“啊?”我们惜然对望,沈钦言静了两秒蓦然眼神一亮,“你不知道?”
顾持钧笑眯眯躬身,凑到我耳边,“迷上我啦?”我脸一红,刚想说话,韦姗溜溜达达跟上我用眼角余光看着顾持钧好半晌,又激动地捅捅我,“不介绍一下?”
“嗯?”我不明白这话的意思,扭过脸看着他,“什么计划?”
我垂着眼皮看着地面,“章先生,当时要撮合我和顾持钧,你是不是觉得后悔了?”章时宇不是个专制的经纪人,何况以顾持钧的大牌程度,他也未必能全管得了他。以我的看法,他们的关系更像是要好的朋友。顾持钧也是人,勤勉了十多年,忽然要谈一段浪漫的恋爱,他不会有什么意见。只是没想到这个恋爱对象居然是个定时炸弹,恐怕他心里真是悔不当初。
我从来不赞同宿命论,但一年之中往往有这样的一天——365天里,364https://www.hetushu.com.com天都过得异常平凡,唯独有那么一天充满了浓浓的戏剧感,比任何故事都要精彩。
“怎么可能没事?”他说话和顾持钧一个口吻,我有点头疼。章时宇当顾持钧的经纪人六七年,顾持钧的事业也就是他的事业,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大概被顾持钧叮嘱过了,什么都不能告诉我。
院庆的筹备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时,淅淅沥沥的秋雨下起来,屋外的雨连成了线,万根银丝在秋风里晃晃悠悠,天气也越来越冷。我和韦姗收拾了一下东西,出了教室。今天林晋修难得没出现,我心情比平日好得多,在若干天后第一次和韦姗一起去餐厅。雨不算大,我们都没带伞,走得飞决,韦姗忽然说:“啊啊,你看,那个从头到脚都在散发雄性荷尔蒙气息的人是谁?真是又狂野又性感!啊,他正在冲我们笑呢!”
“我听说他正在和电影公司解约。”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他没亲口告诉我。”随即想起沈钦言那张忧郁的脸,下意识朝屏幕上看过去。
他避重就轻,“他自然有他的考虑。”
他摘下了墨镜,我看到一双熬夜过度的眼睛,好在一如既往地清澈。
“许真,”他声音忽然沙哑,“我不是那样的人。我想见你,想得要命,但……”
“他跟我说,电影公司放他假。”
顾持钧大咧咧一笑,“为什么不是男朋友?”
韦姗跟他道谢,视线停在我的肩膀,狐疑道:“你们什么关系?”
林晋修这个人就算有千万不好,但他绝对是个优秀的学生。学习从来不含糊,尊敬师长,不论哪门课,分数在学院里总是名列前茅,我还记得高中刚入校时他的那番演讲,其中有多少真心话姑且不论,但有一句我印象颇深“你欺骗知识,知识总有一天会欺骗你”,我想这句应该是他那华丽的发言稿里少数几句靠谱的话。
“学长。”收回思绪,我轻轻叫他。林晋修抬头看到是我,略微一颔首,放下了笔,倒是笑了,“你难得来找我啊,”
从章时宇那里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所谓无巧不成书,我从沈钦言那里得到了真相。三四个月不曾见到的沈钦言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他已经今非昔比。他来学校找我,戴着个大大的墨镜。在外头说话不便,我们就坐到车子里去,开车的是他经纪人,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一脸的精明强干,他介绍叫王南,我叫她南姐。南姐跟我握手微笑,言辞上对我异常客气,打了个招呼就下了车,似乎要给我们留出说话空间。
我最近胃口不好,吃不下什么东西,只点了份水果粥。吃饭的时候,餐厅的电视播放着电视新闻,看MAX的台标,过一会儿又看到沈钦言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是他所在的剧组参加电视台的访谈节日。他这几个月频频出现在平面广告上,又因为电影的缘故,积累了一定的知名度。年初时,我和沈钦言还是观众席上的陪衬,这次,他已经是主角了,他和主持人的互动倒是可以看出来,进退有度,风度翩翩。我说:“说起来沈钦言的事,我还欠你一句谢谢。”
沈钦言也侧过脸,“顾持钧准备息影,所以……”
“不了不了,”我赶紧在韦姗开口之前打断他的话,同时扯他衣袖,“我们还有事情要谈,先走一步,韦姗你先去吃饭,明天见啊。”
我跟他一起去了餐厅,就我们两个人。
我并不需要他来提醒我,我比谁都更深刻地认识到这个事实。一直以来我的亲人也只有爸爸一个人,我过得那么幸福,生活那么丰富,就像我爸爸懒得再婚,不需要另一个女人来填补他生命里的空缺一样,我也不需要母亲的存在。
“仅仅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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