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白夜
第十章 那么心痛
“谁骗你谁是小狗！”方一霖还是不依不饶，在门外拼命地敲打着，因为唐甯家没有门铃，方一霖很有节奏感的敲门声竟然让唐甯有了困意，“方小狗，叫两声来听听！”
“你干嘛跑到了这里？方少爷，别告诉我你是来旅行的，这个小县城是装不下你这条大龙的！”等待顾云栖彻底消失在雨帘中后，唐甯抱着双手，没好气地盯着方一霖，这个小子，为什么会从天而降？为什么，总是带着那么温暖的笑容？
“外婆？”唐甯愣了愣。
外婆整个人仿佛中了方一霖的魔咒一般，在餐桌上一个劲儿地给方一霖夹菜。方一霖也算是实力派选手了，变得彬彬有礼，一直挂着他的招牌笑容，一直在对年迈的外婆献媚。
说到最后，方一霖说不下去了，一个人埋入自己的手掌中哭得如同一个孩子，长那么大，除了母亲离开自己，他还从未有过这般心如刀割。
外婆走上前，踮起脚，就往唐甯的头上狠狠地敲打了下去，“臭丫头！新年里，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
“喜欢，但是我不知道，那算不算爱。”
他，总是把一些简单的话，说得让人颤动吗？这是方一霖的魅力，还是他的真心与诚意？叹息一声，唐甯对着方一霖的肩膀就是狠狠地咬了下去，她要清醒，不能在个洒了魔法的雨天继续沉醉，她必须清醒，她怕疼，就让方一霖清醒吧。
“我买得是双程票，我准备待几天回去，向菲菲求婚，如果这场混乱的关系中，至少有一个人幸福的话，我希望是菲菲。唐甯，当年顾云栖不知道什么叫做责任和担当，我瞧不起他的爱。我不想成为第二个顾云栖，你会怨我吗？”
唐甯嗤笑了一下，悠悠然得放下自己的背包，笑眯眯地从饮水机接了一杯热水躺在沙发上，随意地将鞋子脱掉，整个人轻松了好多。
唐甯皱着眉头，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唐甯从背包中取出了钥匙，打开了自己家的铁门。方一霖虽然很受伤，却也只能无奈地收起雨伞，垂头丧气地跟着唐甯准备进屋。谁知却被唐甯拒之门外，唐甯快速地将门紧紧地关上了。
打了个哈欠，唐甯起身朝着自己家的厕所走去。
“哗啦哗啦”的水流在一个高大的男人的身体上，亮亮的，滑滑的。
一肚子气的唐甯将碗筷重重地放下，“你快点吃，吃https://www.hetushu.com.com完到我房间上课！快点补完你的课你快点给我滚！”
顾云栖？
“喝吧，喝了你就要让我住进你家哦。”他诡秘一笑。
方一霖懒得跟唐甯继续争执下去，径直一个人走到客厅，沙发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几件衣物。方一霖朝着自己身上比划一下后，快速地穿上。“谁说我是非法入侵？我是正大光明进来的？”
外婆宠溺地紧紧盯着方一霖瞧，“没事，你又不知道菜市场在哪里。奶奶买了条活鱼，晚上给你做好吃的。洗了澡啦？水热吗？别凉着。”
出乎意外的是，唐甯的内心，竟然可以平静地如一杯好茶，氤氲的只是情感的感慨。没有了儿时的冲动与心跳。她竟然可以如一个局外人一样面对顾云栖，认真听他述说他的故事，而自己内心如潺潺流水，始终平和。
哪怕再见面，哪怕你想重来，我都可以坦然相对。
站起身，关掉台灯，关好门，方一霖靠着唐甯的卧室门，瘫哭在那里，他心中的恨与苦，全都狠狠地咬在自己的嘴唇，那么的痛，鲜血一点一点地溢出来。
唐甯说出那样的话后，自己也很惊讶。她一直都很放心地把方一霖作为自己的舒适区，作为自己的弟弟。当方一霖为她认真地吹着头发，当方一霖在金顶山吃着一块又一块的巧克力等自己，当方一霖出现在雨中说出“我想你了”的时候，她内心的悸动骗不了自己。
唐甯和方一霖要跨越的不仅仅是身份问题，年龄问题，还有菲菲，还有孩子。如果说世界上有最不应该在一起的两个人，那就是唐甯和方一霖吧。
“我总算是做完了！比预定时间还要快！”方一霖抬起头，却发现唐甯睡着了。
“不过说实话，你们家真的很小很挤，你们县城也就一个小时逛完，但是这里有你的味道，我很喜欢。”
唐甯睁开眼，眼泪抑制不住地滑落。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为什么要让她如此的痛。她恨方一霖，孩子气了那么久。但是当方一霖做出男人的决定时，心为什么那么痛。
方一霖披了一件毛巾就出来了，他头上还在不停地滴着水滴，“明明是我被占了便宜，你大叫什么？谁允许你进来了？偷窥狂！”
他告诉她，他生活的很不好，他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他想再次牵自己和-图-书的手。
唐甯想起了当她离开时，菲菲问的那个问题，菲菲问她，到底喜不喜欢方一霖。
方一霖这样静静地瞧着唐甯，瞧着这个总是闯进自己梦中的女人。她身上特有的气质与味道，如一张大网，让方一霖无处可逃。起初，只是感兴趣。但是越到后来，越了解越心动。
错了，当六年过去后，一切恍惚只是青春年少的一个插曲，回忆起来，痛苦是有的，更多的是感叹，是自己变了，还是时间改变了情感？
但是好在，还在萌芽期就要消失了。
方一霖白天就陪着外婆到处走耍，晚上到自己的卧室认真温书。他变乖巧了很多，确实读书开始认真起来。他没有再让唐甯谈她的过去，她的初恋，确实，也没有什么好谈论的了。唐甯已经走出了那个不能说的禁区。
“外婆，他根本就不是那种为了学习而专程来找我的学生好不？”
“奶奶，您回来了？”方一霖立即换上了一副迷人的微笑，上前接住了外婆的菜篮子，暖暖地说道：“我说我去帮你买菜，看吧，衣服湿了一大半吧。”
“可是我忍不住不想你，忍不住来你的家乡，我想，我想多知道一些关于你的事情，把你的亲人，把你的家乡，全部都刻入我的脑海里。”
外婆瞧着方一霖，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你喜欢就好，你喜欢就好，这就是为你准备的！”
外婆又拍了唐甯的头好几下，一下比一下重。“你还说！你还胡说！人家不是来找你补习的，大老远从大城市跑到咱们这个小县城来干嘛？追你啊？”
“喂，你不让我进屋吗？”方一霖在屋外敲打着。
“外婆！你怎么可以帮着一个外人呢！我才是您的亲外孙女好不？不能因为这小子长得好看，你就是非不分吧？”
老天爷啊，为什么，为什么顾云栖也好，方一霖也好，自己都是那么被动呢？
“啊！”
“放屁！这家里难道还有鬼给你开门不成？”
那个孩子，他的内心，远比自己想得还要脆弱，把他还给菲菲，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
多少次，如同念咒语一般对自己说放下顾云栖，放下了那段黑色的爱恋，也对柳柳说过多少次相同的话，直到，对方一霖讲述他们的故事，直到真正见到了顾云栖，唐甯才知道，原来，放下是这样的感觉。
真的很想告诉外婆，她说的是ｈetｕshu•ｃom.ｃom真的。可是，让唐甯怎么说呢？死死地盯着在一旁笑的快要弯腰的方一霖，唐甯咬了咬嘴唇，算你狠！
轻轻地将唐甯抱起来，放在小小的床上，为她盖好被子，梳理着盖在她面部的碎发。动作，始终那么轻柔。
方一霖和唐甯两个人心知肚明的没有再提及过菲菲，没有说将来，他们很默契的知道，这是一段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回忆。
奔跑，很刺|激，她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一切都那么的躁动与潇洒。终点到了，迎面递给自己矿泉水的是一个高大的男孩。
“我知道你生气。”方一霖宠溺地瞧着唐甯，坐在床边安静地说着话，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里面都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有“哗哗”的水流声。唐甯心里立即慌了，厕所里没有安装通风口，外婆年纪都八十四了，别晕倒在厕所里才是。
“你们慢慢吃，我吃饱了！”唐甯负气离开餐桌，将自己卧室的房门紧紧地关上，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这是我家，方少爷，不是收容所！你要旅行的话，我们县城有五星级酒店哦！”唐甯很大声地吼着，带着甜甜地笑意。这个臭小子，从给他上课的第一天开始，就不断地给自己找麻烦，今天总算是解气了。
“我在自卫！”唐甯对上方一霖受伤的眸子，一字一句地说着。方一霖嘴巴张地大大的，摇着头，无语的样子让唐甯想笑。
吓了一身冷汗，唐甯从梦魇中醒过来，家里的房间还是昏暗着，门外已经没有了敲门声，看来方一霖还是死心了，那个少爷，怎么会在这么寒冷的冬天敲这么久的门呢？
“我就是那个鬼！”大门再次打开了，唐甯的外婆提着菜篮子回家来了，一脸的愠怒。
被反将了一军的唐甯嘴巴张得大大的，立即转过身，却发现方一霖上半身还是赤|裸着的。没有时间去欣赏方一霖优美好看的身材，唐甯还是转过身了，“这是我家唉！方少爷！你这个小偷！你，你还有理了？不是给你讲过吗，非法入侵是犯罪！”
唐甯心神不宁，确切的说，是内心很惶恐不安，甚至，是喜忧参半。
“你这个臭丫头！送你出去读书你都读的是昏书啊！有哪个老师赶着自己学生走的啊？”外婆伸长了筷子又朝着唐甯的额头一记打后，朝着方一霖瞬间喜笑颜开，“小方，你慢慢吃，不管她，吃饱了
和-图-书，才学得进去！”
不过，说实话，唐甯是很开心的。本来平静无奇的生活因为方一霖的闯入而变得有趣，变得神秘，变得，让人不知所措，却每每都让人期待。
不，不是顾云栖。他有着黑亮的双眸，邪邪的笑意，长长的双腿，是方一霖。
“你还顶嘴！顶嘴！”外婆说着又给唐甯的脑袋连拍了几下，“你以为我这个老婆子真是老糊涂了？那孩子一看就是个诚实的孩子！那你说，那孩子是不是你学生？”
可是，平静的内心却被方一霖的突然出现打乱了节奏。他总是这样不按常理出牌，总是给自己的惊吓大于惊喜。他说的每一句话，都直击唐甯的内心，让她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唐甯承认，她确实咬得很用力，但是，她必须用力地咬下去，她在发泄，发泄长达一个月以来某种不断滋长的情绪。
“我老了，不傻！小方啥都告诉我了，你收了人家的学费，欠了一个星期的课就跑了！人家马上就高考了，特意过来补课。你可好，乘人家丢了东西，把人家这么好看的孩子关在门外，你看你妈回来我怎么告状去！”
这是一场危险的游戏。
厕所的灯是亮着的，外婆回家了吗？现在都快六点了，外婆该回来了。母亲和继父去姨妈家小住了，就她和外婆两个人在家。厕所里是淋浴的水滴声，外婆在洗澡吗？
唐甯歪着头，枕着自己的手臂，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刻，如此宁静甜蜜的一刻。这样明明知道没有结果的珍惜，竟然可以让人潸然泪下。
方一霖好像没有再敲门，安静了几秒后，才很小声地说着：“我，我钱包在行李箱里，行李箱被偷了。”
心，再次震动了一下。
一把打开厕所的门，“外婆！”
“我来的时候，想过你的反应。但是没有想过会遇到你和你的前任。坦白说，你的前任真的不是我的对手，温温的，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个伪君子，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嫉妒他，他拥有你的过去，霸占了你的青春。”
“你是不是没给人家上完课就跑了？”
唐甯如同念一个咒语一般，低低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偏心的外婆，唐甯最喜欢的糖醋鱼一口都没吃到，全到方一霖的碗里去了。小鲜肉的话，不管任何年龄层次都可以迷倒吗？
方一霖左手撑着雨伞，右手一把搂住唐甯，低声喃喃道：“我想念你
https://www.hetushu.com.com了，所以，来找你了。”“唐甯，你是受到诅咒的，遇见了爱情，却注定不幸福。”
这就叫成长吧。
唐甯想辩解什么，最后还是无奈地又点了点头。
“人家是不是快要高考了？”
“我当初来的时候，做了两个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来找你。”
“外婆？外婆？”唐甯在厕所门外呼唤了几声。
“方少爷！说谎也得有个限度吧？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收留你吗？”唐甯躺在软软的沙发上，家里的时钟缓慢地摆动着，这样的气氛，真好。
“外婆，你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就给这个小子开门呢？”唐甯揉着自己的额头，真是快相信外婆是不是真的得了老年痴呆。
方一霖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竟然有眼泪，他竟然哭了。“好笑，我为什么要哭？为什么我会对你这个老女人那么痴迷？为什么，那么舍不得你？我知道，我在你心中，什么都不是，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但是这一次，我愿意为你，做一回有担当的男人。”
嘴巴张得大大的唐甯不得不承认这一切都是事实，“喂，我还没死呢！你们两个这是在唱哪一出？”
唐甯瞧着方一霖在温和的台灯下认真做题的样子，他的额头，真的很饱满，他的眉毛真的好浓密，为什么你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呢？
方一霖大吼一声，痛地他整张脸都纠结在一起了，“你干嘛了？”
方一霖将菜篮子放在厨房里，然后点了点头，上前低着腰抱着外婆，“热着呢，还是奶奶疼我，奶奶给我找的换洗衣服也合适着呢！我很喜欢。”
不过一个小时而已，在咖啡厅里，音乐很醉人，咖啡很苦，见面很短。心心念念的顾云栖，代表了整个青春时期的欲望和梦想的顾云栖，让唐甯感受到爱情艰辛的顾云栖，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啊！”大叫一声，唐甯立即跑出了厕所，“方一霖你这个变态！你翻墙到我家了吗？你信不信我立即打电话报警？我高中同学在这里是警察好不？”
真好，心里有一块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曾经固执地认为，只要再遇见这个命中的克星，自己就会失常，会不顾一切地死皮赖脸地继续跟随这个男人，哪怕继续丢掉自己的灵魂。
迷迷糊糊的，唐甯甜甜睡去了。她的梦中，还是回到了高中的校园，那段匆匆岁月，她在跑步吗？同学们是在呐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