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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期的反应各有不同，段晨岫已经过了那个时期，折腾得最狠时反而是萧洛隽当初离宫的那段时间。如今胃口大开，整个人比起从前又丰腴了不少，走动时虽挺着大肚子，旁边有宫女搀扶着，被人照料得好，看起来面色红润，肌肤莹润得如同熟鸡蛋一样吹弹可破，又是刻意打扮，沐浴着母性的光辉。

聆音手上的动作一滞，抬首看到来人。虽一别多日，但同先前的模样并无什么不同。而她，却因为孕育了他们的孩子，被折腾得衣带渐宽。

而如果那个人……是段晨岫。

他道：“岫儿，朕也希望你，能够一直这样，不要忘记初心。”

那人道：“皇后真的好本事，朕以为将你拘囿在这一方天地，又让齐乐姑姑来掌管凤兮宫，本想着是让皇后知道，只要朕想，虽然不废后，也能让皇后觉得憋屈，让皇后不敢肆无忌惮。却没想到皇后还能使得了人求到朕的面前，也能挫了齐乐姑姑的气势。还能在齐乐姑姑的许可下，派人回了崇安侯府，更是说动太医，让太医对朕说，皇后忧思过重，恐对胎儿有怠。说到底，皇后你还不是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吗？”

萧洛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并没有回应聆音，而是语声冷淡地问着旁边侍奉的宫女，道：“皇后如此，已经有多久了？”

聆音接下来的日子，过得不太舒爽。

皇后。

更何况……她艺高胆大，什么时候惹火烧身，引来祸患也不知道。那夜月下的场景，他至今想来，都是气极怒极。若是那人的刀锋再偏上些许，她还能不能在他的面前神色自若地谈笑风生？还能不能站在他的面前娇叱他？

段晨岫的心一直往下沉，然而脸上更加扬起明媚的笑容，道：“臣妾懂的。”

像是听到了聆音的心声，萧洛隽道：“不过皇后现在怀有子嗣，也是一人食两人的份，每餐的规格不得低于三菜一汤。”

聆音知道此刻并非是同萧洛隽斗气的时候。她此刻肚子里还有一个，身为母亲的责任感，还是有必要补充自己体内所需要的营养。若是她的身体先垮掉了，还如何与人斗智斗勇。

聆音缄默不语了。

哪怕她有多受宠，哪怕她在他的心上占据多重的地位，她的孩子，在这个男人的眼里，无论如何，也只能够是一个妃嫔的孩子。若是女儿，也许能得到娇宠；若是男儿，将来也只会封王。至于再往上一步……他对她说得清清楚楚。他的心里泾渭分明。

“刁难人？朕是为了你好。”萧洛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难道皇后更愿意朕直接派人将你这凤兮宫的宫女太监替换个彻底？”

聆音本以为萧洛隽来了此处，同她共进膳食，能够改变她的境况。不过他前脚一走，她铺张浪费的事情后脚便传到了外头。传播之广、速度之快，都要让聆音怀疑这是萧洛隽刻意为之了。

她的腹中本空，此刻干呕了好一阵，只吐出一些清水。她长吐一口气，拿过帕子，擦拭嘴角。

“这样才好。”他顿了顿，续道，“孩子看起来一直很安静，倒是很省心，像你。”

听到后半段话，简直是目瞪口呆，这也太无理取闹了吧。

到最后，放下银箸的时候，她近乎咬牙切齿地说：和*图*书“皇上放心，臣妾一定谨遵皇上的教诲，所以，皇上也不必这样牢牢地盯着臣妾了。”

不过呢，她现在的胃口差，若是叫御膳房每顿只做一两个装在小碟子里的菜色，也便够了吧。

“无人解忧？江婕妤如此心念皇后，她必然会感佩你这一番心意的。”萧洛隽淡淡道，“朕也乐于成人之美，既然是婕妤求的，便劳烦婕妤日后多去凤兮宫开解皇后吧。”

他神色自若地放下银箸，静静在侧，看着聆音用膳，心里掂量着她今日里用了多少的膳食，是否是真正的饱腹。宫里虽也陆陆续续有一些女人怀孕，但他毕竟在这方面关心得少。他本以为孩子一事，只要没有意怀不轨的算计，其余的就是瓜熟蒂落之事，却没想到还会有这么多的心酸波折。

她此刻清楚，皇帝的心，已经偏向了皇后。而她同皇帝之间的情分，就像指间的沙漏，想要抓紧，只会越漏越多。即便这个事实对于她来说，是这样的残忍，但她也不敢再自欺欺人地觉得那不过是政治考量。

后宫是个染缸，若是她一直无害而没有一点儿手段，她怎么会从区区一介宫女活命到现在，甚至成了一宫之主，甚至能在皇上心里占据着非同一般的地位呢。

初心是什么？初心是能够一直陪伴在他的旁边，哪怕是远远望上一眼就够了。

“皇后这般，已有数日。前阵子小主子还十分安静，这几日才害喜得厉害，胃口差了一点儿。”宫女道。

最后，她动了动银箸，挑了几粒米饭入口，然后细细地嚼着，索然无味。

聆音心底微有几分黯然。许是前阵子同萧洛隽一并出宫，有了那一番遭遇，同他之间也亲近不少，有时候甚至忘记了他是执掌天下、拥有生杀予夺之权的君王。

更是没有她什么事情了。

聆音听到前半段话，心里还腹诽着皇帝其实是共犯。这顿膳食还是他要求留用的，难得来凤兮宫一次，还尽是教训之语。

她现在这副容貌并非倾国倾城，他亦非会为了美色昏了头的君王。

聆音笑道，那笑容中也有几分单薄的意味。毕竟，连日来胃口不好，吃食只进了一点儿，不用她刻意，都能营造出弱柳扶风的感觉。聆音道：“皇上是知道齐乐姑姑性格的，知道她并非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所以是特地将这样的一个姑姑放在凤兮宫的？”

御膳房所呈的饭食必须食尽，对于铺张浪费成风的世道来说，一般只有穷苦人家才会这样节俭，多少烹饪精致的羹汤，只着一勺就弃置一旁？多少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只食一勺，便赏了下人？往往在公开的宴会上，一道菜被食用了超过二分之一，便会被人暗地里非议一句贪食。

“其实也不是不闹，只不过闹的时候呢，臣妾哄一哄，就安静了。”

萧洛隽默然。

只不过区区几天，她整个人看起来清减了数分，原本因为怀孕初期而变丰腴的身子，这些日子也瘦了下去。她素日里又喜欢穿着宽大的衣袍，更显得形单影只。美人如花，却瘦削得让人心怜。

如今凤兮宫里的供给，虽然比一般的宫室也要好上许多，但对于聆音现在百般挑剔的胃口，怎么都显得捉襟见肘。想着让和-图-书人去御花园取晨间的新露，那些宫女被凤兮宫门口的侍卫拦着，百般刁难。

萧洛隽的嘴角一勾，并未回答。

聆音想，其实她现在更应该是知会下小厨房，不用太隆重，只要做些平日里的菜式，表现下凤兮宫现在的处境更像是地里黄了的小白菜。

“不过皇上有句话说错了，臣妾并未仗着肚子里的孩子。”聆音道，还真想让皇帝尝尝这怀孕的滋味。据说这女子生子的时候更为痛苦，如同过鬼门关，九死一生，她也没想过要拿自己的身体折腾。

但，那一夜月下同她倾心交谈、几乎将她蛊惑的人，终究是帝王。只是，她也凭着对方偶尔对她显露的亲近，便自信地以为，自己仿佛是那个不一样的。但事实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这是想要明目张胆地将人填满凤兮宫，让她的权力被彻底架空，然后举步维艰？她打压一个可以，若是几个齐乐姑姑这样的人一起……实在是有心无力。

她有些费力地剪着枝丫，仿佛如今在凤兮宫中的乐趣，便只有这么一点儿了。

段晨岫说着，话锋慢慢地转了过去，道：“宫里都在传皇后娘娘失宠，但臣妾却觉得，皇上此举，是在护着皇后娘娘。宫里如今就我和娘娘怀着身孕，臣妾感同身受，皇上与其费尽心思想要护住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如多去看看娘娘。有了皇上的恩典，兴许娘娘的胃口就大开了也不一定。”

聆音啊聆音，若是先动情，那便是输了。便是先动情了，也别被对方看穿才是。

他没想到，再度见到聆音，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竟消瘦了那么多。

萧洛隽视作默认，示意了下旁边的连海公公。连海听他的吩咐，将远处那两道聆音眼睛一直黏着的菜色端到近前来，对聆音道：“朕瞧着你眼馋这两道菜已久，皇后在朕的面前，不必客气。”

如今的后宫，乍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暗潮涌动，盛宠之下，必有人心生歹意。人心防不胜防，他不敢冒险。宁可将她拘着，让人觉得她失了帝宠，从而对她放下警惕，使用的手段也好拙劣些，好让她能够一眼看穿，一击化解。

他觉得有一阵的不可思议，又觉得那滋味十分难言。

正想着，她表情一变，丢开花剪，转过身去，捂着嘴巴便是一阵干呕。旁边的宫女立马熟练地拿过帕子、盆盂。

或许换一个人坐在这个后位上，他也会这样对待她，甚至更好。

他心里是想在这种时候好好照顾她的，这后宫之中，也不乏那些他曾看重的皇嗣。只不过，从前朝开始，这后宫中皇嗣的诞生，都颇为艰难。当年他的母后，也是费了好一番手段，才能保他无虞，最后登临帝位的。

她懂，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所能够做的。

她刚刚剪断一枝枯黄的叶，便听到身后有个熟悉、低沉、冷淡的声音响起。

聆音有些讶异地睁大了眼。

“臣妾怎么会妒忌呢！”段晨岫依然是笑着说。温婉，不骄不躁，不妒不忌，不争不抢，至少她表现的是这样。

江怀薇看着皇帝冷淡的神色，渐渐有点儿把握不准她这一步棋到底走得对还是不对了。不过萧洛隽在这边没待上多久，便离去了。他去的，隐约是凤兮ｈｔｔps://ｍ•heｔｕsｈu•cｏm•ｃom宫的方向。

聆音手上拿着花剪，为免伤到她，那剪子特地被磨钝了，旁边也有人时时刻刻地看着她。

她原不该动气的，关心则乱。她对玉箫的下落不明，从而导致乱了分寸。她同萧洛隽那一夜的争吵，最终落得禁足凤兮宫，何尝不是关心则乱。

然而……

宫里的人都觉得这回皇后是真的将皇上得罪得狠了，皇帝才这样大扫她的面子。帝后之间的矛盾难以消弭，这已经是多做多错的节奏了。后宫诸人，有人欢喜有人忧。

萧洛隽声音淡漠，似是痛心疾首，继续说道：“皇后身为后宫妃嫔之首，理当为其表率。今次不算，即日起，皇后应当以身作则，御膳房所呈的饭食必须食尽。若朕发现，皇后再有铺张浪费的行为，发现一次，朕就再派一个姑姑过来。齐乐若是督管不利，还有林乐、赵乐、王乐。”

那里，有他们血脉相连的孩子在逐渐长大。再过几个月，他将被那个看起来很瘦弱的女人诞下，来到这个世界。

再之后，聆音又嫌弃凤兮宫的地方太小，人太少，捣腾不开。

聆音看着这一桌的饭菜，更加觉得没胃口。

他离去的时候吩咐道：“让人给皇后裁一些新衣，我大诺朝不至于连皇后的衣裳都供不起。”

也许是因为太过于消瘦，那肚子始终有几分不显，让人看着有几分心惊胆战的感觉。

看来江怀薇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至少能引得萧洛隽亲自驾临。剩下的事情，还是得靠她自己了。

就像是她，从来对萧洛隽报喜不报忧。那些忧的地方，她更希望他去主动发现，而这样，她能够获得更多的怜惜，而非招致对方厌烦，觉得她是麻烦精。

“是，朕确实想护着她。”萧洛隽道，仿佛这是最理所当然的事情。“皇后所怀的子嗣，如无意外，极有可能是国之未来储君，朕不敢疏忽。”

明明知道是虞聆音有一番好本事，让人求到他的面前。江怀薇所说的话中，也不见得有几分真实，只不过是引他去凤兮宫的借口罢了。对外，是她先低了头。

可是皇上，处境变了，人心是会变的，她，也是有情绪的。爱壑难平，岫儿心里，也想要更多，想要更加光明正大地站在你的旁边，告诉天下所有的人，皇上心里的人是她。这样，她就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捍卫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了。

萧洛隽寡淡的目光一直如影随形，生怕她少吃一点儿饿着了他们的孩子。顶着他的目光压力，她这顿饭倒是用的不少。

萧洛隽听着，没有打断，目光淡淡，仿佛了然一般地看着她。

齐乐姑姑虽然没有从前那般碍事，但现在凤兮宫的地位尴尬，御厨们待她也没有从前那般精心。更何况，宫里怀孕的人也不只她一个。段晨岫虽然从未有过盛宠，一直不温不火的，但始终在皇帝的心中占据一定地位；又兼与皇帝有共患难的情谊，被皇帝低调地照顾着。宫里有些眼色的人都知道，段晨岫怠慢不得，新鲜的蔬果总是先留了一份往瑶光宫送去。御膳房新来的一个善于烹饪精致小食的御厨，也因为段晨岫最近胃口大开，而特地调往了她的小厨房。

聆音低头看了下自己素净的模样，的确看https://www.hetushu.com.com起来都不及宫女打扮得更鲜艳，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不过，比起宫女，她这可是低调的奢华。这料子看上去虽然素净简朴，却贴身舒适，尚衣局一年才出一匹的布料，色泽单调，却极为柔软。

“臣妾失态了。”聆音苦笑道，“玷污了皇上的眼睛。”

他不会用这样的手段来折辱一个人的。她和聆音皆怀有皇嗣，对聆音也自然比旁人更加关注。何况，她虽出身卑贱，但在宫中，却是生活已久。她在私底下的关系网错综复杂，想要知道一些事情，比同时期册封的人，要更容易，自然也打听到了聆音最近胃口极差。

得闻萧洛隽要在这边用膳，凤兮宫的小厨房更是铆足了劲。齐乐姑姑虽然被聆音挫伤了气焰，但她所留下来的影响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消弭的。具体的表现为，这一桌子的菜，完全是迎合萧洛隽的喜好……不，只能说是迎合一个帝王的喜好，一张长桌摆满了饭菜，更加不像是家宴。

而更可悲的是，她习惯了这样与世无争，当想要奋力争取的时候，却发现无处着手，经验匮乏。

她向来在他的面前扮演着与世无争的样子，然而内心深处，还是会意难平。她曾想要在他的面前争取，却一直害怕会破坏了自己在萧洛隽心里长久以来的形象。

这边还在想着，聆音已经用完了膳食。她觉得这顿膳食吃得简直是折磨。

聆音咬牙切齿道：“皇上若是想要架空臣妾这个皇后那便直说，不必这样刁难人。”

落花人独立，伊人自憔悴。立在风中，衣袍飘荡，巴掌大的小脸若隐若现，脸上未施粉黛，面如雪色。下巴瘦削，看上去茕茕无依的样子，像是随时会被风吹倒，跌落在一地泥泞中。

萧洛隽皱眉。

她的喜欢，是这样的卑微。便如同现在，当萧洛隽说起这话的时候，她无法反驳，只能够顺受。

瑶光宫的段晨岫，在听到宫女们笑着议论这件事情时，脸上原本还挂着淡淡的笑意，最后却慢慢地消尽了。她毕竟跟了萧洛隽多年，比旁人更为了解他的性子一点儿。

萧洛隽一离开玉芙宫，心念辗转间，便决意去凤兮宫。

“臣妾不敢对皇上不满。”她神色懒懒，“只是不合胃口罢了。”

当江怀薇非常适时地哭求到萧洛隽跟前，梨花带雨，声声含情，道：“臣妾有一句话不得不说。上回贸然打扰了娘娘的休憩是臣妾不对，臣妾应该告罪。但是臣妾看着娘娘……过得并不好，瞧上去都憔悴了数分，许是过于思念皇上，又说不出口。臣妾听着，娘娘总是旁敲侧击地问臣妾，皇上过得好不好。那时候，娘娘的目光都是看着宫外头……”

段晨岫偎依在皇帝的怀里，目光温柔，声音更温柔：“臣妾会一直这样，不忘初心。”

于是她也只是微一羞赧，便动了银箸，夹那看起来就特别酸辣的菜色吃了起来。

她太瘦了。他的目光移到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再移动到她微凸的小腹。

刚刚看着还甚为撕心裂肺，而转瞬，收拾好情绪后，便神色如常。

看，现在这一桌带着油光、琳琅满目的吃食，不是在宣告她凤兮宫从没有短了吃食，一切好得很，还铺张浪费吗？m.hetushu.com.com

不过不管怎样，萧洛隽留下来总是好的，毕竟这也是给宫里一个信号，她虞聆音还是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不是吗？毕竟，若是他真的嫌恶一个人，还怎么会与她同桌而食呢？

但……他听到江怀薇的这番话，仍然是心念一动，让人将凤兮宫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同他汇报了一遍，又召太医问了近几日的情况。

她的姿态越低，能获得这个男人的怜惜就越多。她已经能想到之后皇帝会用怎样的方式补偿她了。

聆音实在是没有胃口，闻到那些荤腥的味道，便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仿佛只要不克制，下一秒就又要御前失仪了。

江怀薇骤然间有种哭不下去的感觉，只能悬挂着一颗泪珠，鼓起勇气，续道：“臣妾瞅着娘娘的样子，真有些心疼。而这阵子，凤兮宫更是门庭冷落，无人问津。臣妾素来同娘娘交好，想着若是没有人求到皇上面前，那娘娘这些苦楚，难道要尽往肚子里咽？怀孕中的女人本就多愁善感，性格善变。而如今，娘娘在凤兮宫中，无人解忧，极容易郁结在心……”

只不过这些，他并不想告诉她。

萧洛隽见她有了胃口，本想赏一赏做那道菜的御厨，但是忍不住夹了一小口尝了尝，然后……

“不合胃口？莫非这一桌子的菜，竟没有一道能合皇后胃口的？凤兮宫如此大张旗鼓地招待朕，素日里便是这般铺张浪费的？皇后可知道，黄河水患，饿殍遍野，多少百姓流离失所。皇后的这一餐，可知道能抵得上多少户百姓一年的口粮？”

当萧洛隽在瑶光宫用膳之际，破天荒地关注起她的饮食时，心里的焦急之情已经登临了巅峰，但表情依然温婉。她道：“臣妾现在更喜欢吃辣一点儿。自从有了双身子，臣妾便觉得一个人像是长着两张口一样，感觉吃完了这一顿呀，又想着下一顿了。皇上现在可是嫌弃臣妾太胖了，费了宫中好些粮食。”

“岫儿，你不妒忌？”萧洛隽看向她，目光犀利如刃。

“皇后如今同朕一起用膳，觉得食之无味了？”萧洛隽亦未动筷，而是看着聆音细嚼慢咽，“还是说，皇后在自暴自弃，表达对朕的不满？”

“皇上莫不是……”莫不是觉得她这样不过是惺惺作态，想要争取同情吗？

“吩咐下去，朕留在凤兮宫用膳。”萧洛隽闻言道。

有时候，她又恨死了他对她这样的信任。

他在外征伐，而她只要乖乖地，在后宫默默地支持他，那便够了。

她勉强地去找比较清淡的菜色，却都隔得比较远。长孙舞不在，似乎在这偌大的凤兮宫，连个知心意的宫女也没了。改天，她应该再提拔那么一两个宫女。

虞聆音憔悴能有一分是为了他就不错了，至于思念，那更是无稽之谈……

那去往凤兮宫的太医，每隔三四日便会来他的太极殿中汇报她的情况，想必是不用担心的。都是女人，段晨岫也有身孕，月份比聆音这一胎还大了两月有余，也没见什么害喜症状。

她对于这样的不舒服已经习以为常。

怀胎接近四个月的时候，原本在她肚子里乖巧的孩子，也不知怎地开始闹腾了，害喜的症状一个接着一个来。本来不过是胃口比普通人差些，现在连喝口水都嫌那水的味道太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