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阅读

胭脂蓝

作者:悄然无声
胭脂蓝 手机阅读请点击或扫描二维码
手机阅读请点击或扫描二维码
0%
第一章

第一章

那是第一次他感觉自己被凝视着,十五年以来他的身影第一次明明确确的映进了父皇的眸中。
和黎帝锦瓯不同,他……走得很忧伤,那优雅的眉紧紧的蹙在一处,至死不得舒展,似水流光的眼已经失去了光泽,微睁着,不曾瞑目。
疲倦抬起头,就隐约的看见何浅在帘外一圈又一圈的转着。
她轻启檀口,淡若烟华。
这个男子,他忌他防他,甚至隐隐的恨他,却无法不可怜他。
这是他第二次看见一向如水优雅的男子失去了一贯的平和镇静。
自从十五岁登基起,他就要常常来到这座府邸之中请教亚父种种天下之事,只为谢流岚身体长年抱病,只为他谢流岚权倾天下。
写着,画着,偶尔还会同随侍的年迈得好似枯枝一样的宫人何冬交代些什么。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罗迦,我是不是再也等不到你,你是不是终是负了我。”
“皇上,王爷不行了,至多能撑到午夜了。”
玄色仿佛溶进了夜色的衣裙,只在袖口群摆上用金线绘制着昙花,她微微低着头,乌亮的发丝柔软的覆盖着雪白而纤细的颈项,只是那双在昏黄烛下,带着琉璃色的眼睛却始终不曾看他一眼。
“平身吧,亚父一直在等你呢,御妹。”
在这样的期待中,罗迦看见了在宫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的夜熔。
刚好进入乾涁宫的谢流岚,冲到他的面前,狠狠的挥下了一记耳光。
他回头看去,他的母后站在他的身后。
他审阅奏折有些累了,便倚在床上小憩。
“殿下,殿下……刚刚传来消息,说……皇上病危了。”
他霎时悕恓惶不安,不禁伸手去揽她。可明明近在咫尺,触手却是空空荡荡。
他这时方才觉得父皇的眼,竟是如此的美丽,好似上无暇幽亮的墨玉,又好似夜空的天色,闪耀着星光的神采。
紫铜熏炉里的那一抹龙涎弥漫在空气里,若袅烟,若轻絮,笼彻宫殿。
他看上去有些憔悴,一双颜色有点黯淡的眼瞳,正痛楚而又幽深地望着他的父皇。
榻上的谢流岚已经昏迷,侍奉在床畔的御医,见到罗迦进来,急忙俯身跪在了他的脚下。
他与他,就如同流云与游龙,隔着永远不能跨越的海,只有飞龙偶尔冲飞上天之时,才能遥遥相见,然后遥遥离别。
那时,他还是黎国的太子,只有十五岁,刚刚行完了加冠之礼。
他踏进了内殿时,帝榻的边,是对黎帝来得突然的病势束手无策的御医,见到他都纷纷的闪到了一旁。
迷蒙间罗迦只觉如身在云里雾里一般,神思缥缈,细细密密的雾气,四面八方向他涌来,将他裹住。
自从三年前先皇架崩以后,谢流岚的身体一直就不好,三五天就要告假,但总是能够再恢复过来。
“殿下,来,看看你的父皇。”
夏日的皇宫放眼望去,只见宫阙三千,楼阁无限,蓝天如染,白云如丝,灿hetushu•com.com烂的阳光射透在了少女的身姿上,将影子投注在像是一片蓝色云朵的湖面上孤独沉寂。
那个他悖天逆伦,和他有着血脉相连的女子生下的女儿,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他的父皇面色苍白如冰,从骨髓中透出一股沉重的疲惫,说话间的底气总是无法提上来,虚弱的好像随时都会离去,只是那灿若寒星的眼,流转间散发的异彩的光芒,让他想到了只会在夜空中盛放的华丽烟火,极美却也只会出现在生命的终结。
然后,清晰的感觉到谢流岚握着他的手在不住的颤抖,这种抖动几乎让他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刹那间,罗迦无法分辨这潮水般涌进来的情感是喜?是悲?是恨?是怨?只觉得最后那股郁气在胸前迸了开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明明是阳光温柔拂照的午后,为何他却觉得光在逐渐的远去,黑暗包裹了他的身体。
他看着那名纤弱的少女,她却仿佛无视于他的存在,仿佛刚刚逝去的他的父皇,不看他,也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那个柔和的声音又再次在耳边响起,可是她一双倾城绝色的眼眸始终不曾看向他,这样的忽视让他有了一抹浓重的不悦。
透过这眼,他仿佛看见了这名长年疯狂的男子,意气飞扬的往昔峥嵘。
谢流岚那染满了自己鲜血的指头抚摸而上,在她雪白面颊上留下血痕,然后缓缓的搭在了她的掌间,蠕动着。
他看起来很正常,根本看不出来私下宫人偷偷细语之时所说的疯狂。
他即使看不清,可是他依旧感觉到她的悲伤是那么的浓郁,仿佛暴雨之前在天空凝聚的乌云。
毫无意外的,他看到了摄政王谢流岚站在黎帝锦瓯的床前。
所以君臣倒置,所以他曲于夜氏的权力之下。
偌大的乾涁宫的空气中还漂浮着若有若无的汤药之气,阳光从碧罗纱窗透射进来,照着满室悲泣下跪的身影。
昏迷之中的谢流岚仿佛感知了她的到来,缓缓的睁开了双眼,那双枯枝一般的手蓦然的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案上,青花缠枝香炉中淡淡细雾飘出,空气中迷漫着馥郁的龙涎香气。
蓦然,房外传来了王府家人惊喜的声音:“郡主回来了!”
他的模样和当年天人一般的俊雅已经大相径庭,消瘦得不成人形的容颜,骨瘦如柴的身躯,苍白如雪的脸色,还有鬓间已然灰白的发……
龙涎香气那样的浓郁,仿佛蒸透了他的心,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住这种忽视,大声的哭闹了起来,可是他的父皇依旧无动于衷,只是转身看着窗外盛开的菊花,仿佛在他的眼中,没有什么比菊花更加重要的东西。
“流岚,朕死后,送她去幽州吧,那里是夜宴长大的地方,夜宴……一生有过的最快乐的时光……大概就是在那里。”
“进来。”他的心头一紧,知道是出了事:“怎么了。”
“谢皇兄。”
看着他匆匆的步伐,宫人早早推开了和-图-书乾涁宫那两扇沉重朱红的木门。
流云与游龙……
傅太傅听到这个消息,重重的跌坐在椅子上,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苍老深邃的目光中不辨悲喜,那眼中的涵义直到现在,他依然不曾明白。
罗迦终是不忍细看,转头借着八方烛台上红烛之光,细细打量起这个他极少进入的房间。墙上挂的都是谢流岚亲手绘制的诗画,笔意辗转,字迹清秀,如果不是现在这样一个身份,他怕是采菊东篱下的文人雅士。
芬芳正好的时节,花浓柳绿,御花园内青翠的松、柏、竹间点缀着山石,奇石罗布,百年古柏藤萝,将园中点缀得佳木葱茏。
只是,不知是病,还是思念之苦把他变成了这般模样。
“陛下,罗迦来看您来了,您看看,这是您的儿子。”
然后,那是苍白消瘦得只看见血脉在薄薄的皮肤下若隐若现的手,垂落在床畔。
“父亲,请您节哀,陛下已经归天了。”
他的心里无端一痛,他知道,知道自己的父皇叫的是谁。
倚在迎枕上,微微的喘息着,罗迦捂住胸口,等待着那种奇异的悸动平复。
“哦?”
他张口,但是却无法叫出她的名字。
良久,他看着烛光恍惚下仿佛白玉雕像一般的女子,上前劝慰道:
“我很担忧……也很高兴你的归来,但是我已经无能为力……”
不同于扑到在帝榻前的谢流岚,他的神情始终是维持着忧伤的淡漠。
那个失去了生命的男子,毕竟是他的父皇,毕竟他们血脉相连……
他们都清楚的意识到。
她却依旧动也不动,仿佛世界崩溃也与她毫无关联。
蓦然,一只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的手,搭在他的肩头,那冰冷得没有一丝暖意的冷,直直的从接触处蔓延到了他的心间。
“疯子,疯子!!!”
火色绣着金凤的双丝衣裙,头上戴着的龙凤珠翠冠随着她的话语,珠珞颤动,华丽却是难掩与他相似的悲伤与寂寥。
然后他坐到床畔的椅上,看着这个舍弃了自己的半生来支撑了黎国的男子,心中悲喜难辨。
不知为何,看到谢流岚露出的脆弱神情,他心中反而镇静了下来。
隐隐约约那蝉声又响起来,但是,不知为何,罗迦却仍旧觉得这偌大的皇城中唯独的少了些人气,沉寂地让人心惊。
书房比邻荷池,从敞开的窗中广阔的水面上吹来阵阵清风,吹淡了一些浓重的汤药味道。
而今,这一切他终于熬到了尽头。
他的父皇黎国的君王,眉眼低低的敛着,极美的面容,却空洞得仿佛失去了魂魄。
无论他怎样的眷恋,都无法得到他的偶一眷顾。
这一世他爱得很苦,但来世还是希望再能遇见他,只为他是如此的……爱他。
“好久不见,御妹已经不记得朕了吗?”
这种认知,好似利刃般刺入了他的心,无论怎样面前的男子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即使这双眼中从来没有过他。
逾年而改元,即康念元年。
他直言思念时安详宁静,隐忍在心中和_图_书多年来独自承受思念,终于毫不隐藏的流露了出来。
憔悴如斯……
那少女轻轻把十指拢进宽大的衣袖中,安静地来到颤抖呜咽的谢流岚的身侧,低低的淡漠开口:
而这个永远维持着高傲的女子,他的母后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她……已经泪流满面,仿佛有什么挚爱的东西,失去了,再也寻它不着。
“夜熔……我可怜的女儿……”
可是耳边似乎还是回荡着,那模糊音色在轻轻低诉。
然后,他大声的哭喊着:
“我的儿,看着,那个女子就是你的敌人,记住,你的敌人不是谢流岚,而是夜氏,是这个即将接掌夜氏权力的女子,你要记住,牢牢的记住。”
她低徊优雅的声音,传入他耳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暗哑。
皇宫内重重叠叠的宫脊飞檐,压角的一排排蹲兽,似乎都蒙上一层凝重。他穿过重重的御阶御道,心随着脚步突突跳得极为不安,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在全身蔓延开来。
“知道了,你下去吧。”
记忆中那个面目模糊的少女,已经变得惊人的美丽,她如雪的面颊左侧,临近眼角的下方,用蓝色的胭脂描绘着一朵拇指指甲大的昙花。
那勉强抬起的修长手指,紧紧抓住了她的莹白皓腕。
郡主?指的大概就是父皇和那个拥有夜氏最高权力的女子所生的女儿吧。
可是就在记忆的边缘,他就从梦中惊醒,然后再无从忆起。
“父亲,女儿在您的身边。”
可是他却是始终看不清她的容颜,连她的音色都是那么的模糊,他只知道,她纤细得见骨的指抬起,轻轻的轻轻的拂过他的面,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那冰凉的温度贴近自己的肌肤。
榻上的谢流岚不住的咳着,终于大口的鲜血染到了他捂着嘴唇的修长手指上。
青色的儒裙拖曳在乌砖的地面上,那样的少女,有着宫中女子惯有的寂静,看不出有任何的特别。
那年也是正值七月间,因天气热,午后一丝风也没有,坐在位于御花园的太学中,透过朦胧的茜纱窗,他远远的还可以看见,乾涁宫重檐盝顶的金黄色的琉璃瓦反射了日头,亮得刺目。
这样几近真实的梦境,他应该是吃惊和害怕的,可是他的心中不知为何竟隐隐的浮上了一层无法言述的喜悦。
床上躺着的早已失去了灵魂的穿着明黄纹龙袍服的男子,在生命弥留垂危之际,仿佛听见了谢流岚的呼唤,挣扎着睁开了双眼。
嘴唇蠕动着,黎帝锦瓯朝着他第一次发出声音,呼唤的却是另外一个名字:
起身,伸展开明黄的宽大衣袖,让何浅整理着衣冠,罗迦保持着无甚起伏的语调,唇角却已经隐约勾起。
绯色的金绣蟒袍,阳光透过糊着蝉翼纱的窗子,在火色流泉一般的官袍上流淌,带着凄绝的味道。
搀扶在她一旁的宫人看到这个一身明黄纹龙衣袍的男子,似乎不曾想到他会在这里,一惊便跪了下去。
可是他就是,无视于自己唯一儿子的存在。
即使在父皇生命和_图_书中止的时刻,离他最近的依然不是他,可以肆无忌惮表露悲伤的仍旧不是他,可是那时的他,不知为何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心安。
说到这里,谢流岚的声音已经哽咽。
心里竟是觉得很难过,分不清是何种情感,只是觉得胸中心脏涨涨的,非常难受……仿佛有什么正在那里即将突破而出……然后即将蔓延出来……
他的心猛地一颤,狂烈的名为惊喜的情感从心中的最深出浮现了出来。
看着这样憔悴狼狈却依旧风华绝世的谢流岚,罗迦只觉得有条冰凉的蛇悄悄爬上了背脊,不寒而栗。
于是,他颤抖着,却不知道为什么而颤抖。
这个如昙花仙子一般的女子,身上散发着若月色一般的光华,只站在那里就仿佛夺取了所有的颜色。
“陛下,臣已经叫人去接她了,您……再等等……”
谢流岚的口吻,像是哄劝一个稚龄的幼儿,温柔得让他几近侧目,但终究还是忍住,十五岁的他已经早早的知道,什么是隐忍。
谢流岚似乎已经预知了自己死亡的坦然的神情,那微笑依旧是那么的优雅,仿佛月光一般,让人无法移开眼睛,睿智的目光好似可以洞悉一切。
“回禀皇上,摄政王病危了。”
与生命做着最后挣扎的父皇,看到她的身影,苍白的薄薄的唇,勾勒了起来,露出了一个极美也极温柔的笑容,仿佛归巢的倦鸟看到刚刚孵出的稚鸟一般的温柔。
“是,陛下……您放心,臣一定……”
乾涁宫内,他的父皇站在御案之后,修长的手指执着狼毫,在云纹宣纸上憀然展墨。像往常一样,根本看不到他的存在。
“你越来越像先皇了,我很想念他,也许上天终于可怜我的心意,终于要召唤我去侍奉他了……”
再看去时,她已然如同朝露凝聚而成的曦霭,渐渐消退,一缕一缕飘散了。
“回来了……夜熔……”
蓦然,水晶的珠帘被粗暴翻起,随侍的宫人何浅不顾太傅在场,匆匆的跑了进来,跪在了他的面前。
而那个少女,用那种安静得几乎静谧得姿态,安慰着似乎伤心到了极至的谢流岚,仿佛也用那种静谧安慰着不知该如何宣泄悲伤的他。
“御妹……要节哀。”
他清楚的记得那时,谢流岚一贯温文的面上,额角的青筋突突的跳着,怒火好似宫阙万间重重黑影,在一片让人窒息的痛楚中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那无边无际的,让他呼吸不得。
但是,这次他终于挺不过了吗,终于……
夜氏之人,果然是桀骜不驯。
她,听到他的声音,眉端抖动了一下,略一迟疑才缓缓的从容不迫的俯身行礼:“皇兄。”
可是暗香浮动,袅袅绕绕之中,他却无法再看得真切,只能在一旁呆呆的看着,始终不敢相信,他的父皇就此失去了生命。
不知为何,谢流岚从不入住王府的正寝,只是长年的居住在书房的内寝中。
然后他隐约看见,那个青色衣衫的女子站在芙蓉树下,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天边月华如银,芙蓉www•hetushu.com.com树落英缤纷如雪乱,拂了她一身。
回光返照。
他隐隐的记得在三年之前见过她,直到现在他依然对那日的情景记忆犹新,可是不知为何,却独独记不清她的容貌。
而她似乎毫无所觉的站在那里,那眼微弯了一下,流露出了一抹似笑而非笑的神态,便是绝色。
他知道,如果他不是太子,不是黎帝锦瓯唯一的儿子,早已经不会活在人世。
七月间夏日的午后,天气热得像是要生出火来,乾涁宫殿宇深广,窗门皆垂着竹帘,冰桶中的冰融化开了,形成了一种潮湿粘在肌肤上的奇妙感觉,反倒显得幽凉。
“去摄政王府。”
而后,他身旁随侍的宫人,保姆全部被杖死。
然后那一身黑衣的女子翩翩群摆,被宫人引到了床边。
看着她的他,一种不知名的痛得入骨入髓的痛衍生成漫无边际的情感,在他心底安静的产生。
时光仿如白驹过隙,三年已经过去,那时面目模糊的少女,不知变成了什么样子。
明明知道是梦,可是他依旧无法抑制那种仿佛从身体最深出涌出的,连他自己都无法形容的情感。
“熔……夜熔……”
然后,清昙十八年七月初七,他的父皇,黎帝锦瓯薨于乾涁宫,庙号梨延宗。身为太子的他登基为帝,在苏太后的授意下,拜谢流岚为亚父。
三年前。
他的父皇始终没有提到他,原来他的心中始终没有他,连临死前呼唤的都只是另一个女子的名字。
看着她淡然的迤逦身影缓缓接近,轻罗烟纱的轻飘衣袖夹杂着带着些甜腻的幽香,轻轻擦过他的身体,地面上他们的影纠缠在他们的脚下。
眉峰微蹙着,勉力张开的眼上,那瞬间光华肆溢的瞳孔仿佛将死的蝶,犹自在僵冷的枝头挣扎着一颤一颤地闪烁着。
憔悴的面容,赢弱的身躯,却难掩那一身清越光华。
而现在的谢流岚,失措的像个孩子,好久才仿佛感觉到他的到来,微微的勾起唇角,挑起了岁月流转的细细纹路,勉强的笑着:
罗迦沉思着步入书房,这里依旧和记忆中一样,回廊旁边只是种植了些西域来的青草,同中原不同,此草清香馥郁,在夏天有些潮湿的温热气息之下,愈加浓烈。
你是谁?你是谁?
可是在他的眼中,同样也有着一片飞扬跋扈的高傲。
谢流岚把自己的面容,埋在了那已经流逝了生命的掌心,不住的颤抖着,仿佛身心被撕裂了一个巨大的伤口,那大滴大滴涌出的透明液体,不断的从锦瓯的手指间逸出,沾湿了明黄的缎褥,也泄露了他此刻的脆弱无助。
可是,一分不容于天地的爱限制住了他,郁郁终生。
思念至极,却不能相见,相思苦,苦断肝肠。
第一次的时候,他才十岁,那日按例来给父皇请安。
康念二年。
于是,在莫名的心疼和妒忌里,他看着和他同龄却从未见面少女,他的妹妹,走进了乾涁宫。
御驾到摄政王府时已经是傍晚时分,罗迦熟悉这里,倒也不用旁人引路,径自走向内院的书房。
  • 字号
    A+
    A-
  • 间距
     
     
     
  • 模式
    白天
    夜间
    护眼
  • 背景
     
     
     
     
     
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