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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噎住。

下了返航的飞机，已是将近晚上十点，我冷得哆嗦，而且真正一穷二白，口袋里只余几枚硬币，连机场大巴都坐不起了。

“你跑去哪里了？你这人真是没心没肺任性得不可救药了。你知不知道你爸在到处找你？你能不能长大一点成熟一点负责任一点……”

我呆站了一会儿，开了手机，打给赵守恪求救。

“好，你教教我，成年人该怎么做？”

“好了，我知道你觉得我爸早该在我第一次犯错的时候痛打我一顿，让我长足记性。不过没办法，他信奉非暴力，而且——”而且我不是他亲生的，他没和图书办法像别的父母那样“打你就是为你好”，不能那么理直气壮。我苦笑，耸耸肩：“你不能因为我不符合你的行为标准就怪罪到他头上。”

“要不是我这么任性，你这么多年去哪儿找个人骂得这么过瘾？”

“一定还有第三吧。”

我吃饱喝足，问赵守恪：“我爸是不是真的很生气？”

我承认，就跟小学时他警告我不做完作业会被老师罚站，中学时他批评我放松自己跟不上进度就会被丢脸地从快班调出来一样，他说得很正确。后来我确实尽量按时完成了作业，也通过几次考试挣扎回了快ｍ.hetｕshu•ｃｏｍ.com班，可是现在我并不需要这样无懈可击的忠告。我木着一张脸不吭声。

他瞪着我，我摊出手来：“给我饭钱，回头和车费一起还你。”

人生最基本的安慰果然来自食物，因爱而生的饥渴也许难以解除，可胃却是容易满足的。

“要不是他对你放任自流，你怎么会这么任性？”

在三亚这几天，我不戴帽子，不擦防晒霜，连续暴晒下来，皮肤接近小麦色，再加上吃得不好，瘦了一圈，刚才在机场洗手间里添衣，一照镜子，自己都觉得陌生，也难怪他这反应。我不理会他：“对面那家兰hetushu.com.com州面馆还没关门吧，我饿死了。”

他不理我，我只好自问自答：“也不至于吧，我都叫周锐带话回去了，只是玩几天而已。照理说，我以前有更淘气的时候，他也没怎么样。”

“你骂我也就罢了，怎么连我爸也捎带上了？”

可怜的周锐实在冤枉。不过正如他瞧不上赵守恪一样，赵守恪也早就讨厌他讨厌得要命。我犯不着费力为他辩护，捂住嘴打了个哈欠，两眼空茫地看向前方。赵守恪看着我，恨铁不成钢之意已经无法再用言辞来表达了，只得起身去结账，没好气地说：“走。”

“我让周锐带话回去hｅｔｕshｕ•ｃoｍ.ｃom了，算打过招呼啊。”

“首先，我们做任何事情，都必须有个像样的理由。其次，我们要考虑别人的感受。”

从机场过去将近一百块，赵守恪守在校门口等我，沉着脸付了钱，才瞄了我一眼，大吃一惊：“你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他显然气坏了，可毕竟忍住没有发作，一言不发带我过马路进了面馆。我点了一碗牛肉拉面，加了煎包，想一想，又要了一杯红豆沙。上齐之后，我埋头大吃。

“你们这对父女不是都最擅长装若无其事吗？你就这么回去，你爸也许也真会当什么都没发生，哪里用得着苦恼。”

他不理会我m.hｅtｕsｈｕ.com.com的调侃：“第三，为你将来考虑，既然上了大学，就好好学习。你爸爸再怎么对你好，可以养你一辈子吗？”

“但是慈航，你今年已经十八岁，算是成年人了，我们能不能试着用成年人的方式来为人处世。”

人穷志短，我只得老实听着，一下体会到了周锐在我家敢情就是这样装死的。等他骂够了，才吩咐我上出租车，直接开到他那里，我的手机已经微微发烫了。

“没头没脑七个字：我想去晒晒太阳。这种招呼跟不打没什么区别。我早说过，别跟周锐这种轻浮无聊的人混在一起，他对你影响太坏了。”

“最后，不打招呼就走这一点必须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