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程勉也笑，在战士们的几乎要冲破屋门的欢呼声中将何筱抱入怀中。他低头，亲吻她柔软的头发，声音沙哑却也短促有力：“好！”
赵小果站在大门口，踮起脚尖寻找他们连的车队,好不容易看见熟悉的车号,跟车长打过招呼后，拦住了开在最后面的吉普车。
何筱就在他怀里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程勉，你、你太混蛋了，你以后能不能、能不能别这样，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看了以后有多难受？”
距离上次在医院，他们已经有十几天没见过了。程勉承认他有些刻意在躲着何筱，因为他想在想清楚，做个决定。短信电话联系是有，但在那之前，他不敢见她。每次面对她，程勉总觉得自己的眼睛就藏不住事儿，她又是个敏感的，所以他总怕被她看出来。正如那天跟沈孟川所说，他不想给她心理负担。
“我没想转业！”程勉赶紧说，怕她不相信，又重复了遍，“笑笑，我真没想。”看着她哭得红彤m.hetushu.com.com彤的眼睛，程勉慢慢地笑了，很由衷地笑，“就算是有，我也只是想想，连转业报告都没勇气打。”
准备？他能做什么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傍晚,一辆辆战车徐徐驶过T师的大门。战士们一天的训练又结束了。
将车送入车库，程勉大步流星地回到了侦察连。徐指导员肩膀上搭着毛巾，手里端了个盆子，正有些踌躇地站在门外，见程勉回来，想说些什么，被他制止了。
“笑笑。”他转而抚上她的肩头，“我——”
何筱抬头看着他，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程勉回过神，一下子就将她抱到了怀里。何筱使劲推他，可她越推，他抱得越紧，下巴紧紧地抵在她的额头上，说什么也不松手。
何筱望进他的眼中，真挚、明亮，又充满期望。或许还有紧张，他握着她的手都疼了。在他炙热的目光的注视下，何筱低下了头，叹了一口气。程勉不由得更紧张了，喉结动了下，
和图书情绪翻涌。
四字刚落，外面顿时爆发一阵欢呼声：“嫂子威武！嫂子霸气！连长，快拿下！”
“因为你。”
真好，很好，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
赵小果看看周围,压低声音对程勉说：“连长，嫂子过来了。”
他放下武装带，快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抬起她的下巴：“怎么回事？眼怎么肿成这样？”
程勉听了，转身就去拉车门,赵小果连忙将他叫住了：“连长，我看嫂子的脸色不太好，跟她说话十句才回一句，我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提前过来告儿您一声，好有个准备。”
何筱失笑。
何筱不解：“你干吗呢？” 说着就要站起。
何筱看着他，笑了笑：“没什么，哭过了。”
她坦诚地给了答案，程勉却突然不知道怎么办了。他看着她，之后慢慢地松开手。程勉不想骗自己，他看着何筱，有种奇怪的预感。说不上是好，还是坏。
何筱一懵，不禁失笑，这是有多少人在外面听墙角啊！
由和*图*书于心情太过激动，程勉写了好几个字都写得歪歪扭扭。何筱凑过去，想伸手拿过来看，却被程勉抓住胳膊。他犹是不确定的问：“笑笑，你确定想好了？”
程勉掩合住屋门，那声音惊动了何筱，她唰地抬起头，向他看来。视线相对，程勉才看清楚她肿的跟灯泡一样的双眼。
何筱就在他的床上坐着，手里握着徐沂刚给她续的一杯热水。柔顺的长发散乱地披在肩后，她低着头，盯着杯子里徐徐冒出的人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从程勉这里看去，只知道她在发呆，长长的睫毛许久未眨。
结婚……
“程勉。”何筱打断他，“我家老房子在城东七水路，那条街路边种了一排的梧桐，我们院儿就在第十颗后面。不过我以后去哪儿都会带着手机，不会让你找不到我。”
程勉点点头，越过他，推开了宿舍的门。
程勉抬起头，看着何筱，微怔。她依旧是笑，笑得很漂亮，可依旧掩不住通红的眼睛：“我听恬恬说了，那天下着大雨，wｗｗ•ｈｅtｕshu•ｃｏm•ｃom你去我家，我妈她没让你进，你在外面站了很久，回来发烧了。程勉，你什么也不告诉我。”
“你别动，别动！”程勉按住她，让她坐回原位。然后取出钢笔和纸，双手微颤，笔帽旋了好几次才打开，“政治部老徐请了探亲假，我得趁他没走之前把结婚报告打好交上去！”
何筱仍是哭：“你、你还想转业？你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感动地以身相许了？你做梦！”
程勉苦笑一下，拍了拍赵小果的肩膀：“行了，先回去。”
何筱沉默了许久，忽而又叹了口气，瓮声瓮气说：“不相信你又能怎么办，我都快跟我妈决裂了。那天我说要跟你结婚，她差点儿赶我出家门。”
程勉听见这个，呆了、傻了、疯了。何筱很是无语，正准备“踢”醒他一下，程勉突然松开手，站了起来，步伐乱了阵脚地走到桌边，拉开了其中一个抽屉。由于动作过猛，带起一阵咣当响声。
程勉一怔：“什么时候？”
程勉嗓子一紧，颇为艰难地沙哑着嗓和图书音说：“也不是多大的事儿，笑笑，不哭啊。”
“真的？”何筱不太相信他。
程勉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只是抱着她，低低地说着对不起。
“真的。”程勉蹲下来，向她保证，“我没法脱下这身军装，可我也放弃不了你。什么都想要，我知道自己有点儿自私了。可是笑笑，给我个机会，相信我能做到，行不行？”
“那信呢？”何筱眼睛水亮，语气微急，“是不是我说没收到以后，你也就再也不提了？那么多封，我要是没看见，是不是也就这么算了？”
程勉拐了个弯,把车停稳,跳下来问：“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微沙，何筱怎会不明白他现在的心情。她反握住他的手，声音柔软却又坚定：“我想好了。”
程勉有些不敢相信：“你看到了？”
“我都知道，你赶紧去洗澡吧。”
“为什么哭？”程勉握住她下巴的手稍稍收紧，声音压得很低。
“今天下午四点多到的——”
徐沂还是不太放心：“好好谈啊，看样子何筱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