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无关
常云成僵硬的笑了笑。
“我可不是来诊病的。”他笑道，一面坐下来。
一面抬手，棺材仔扯开了黑布，露出一排十几个黑瓦罐。
“怎么了？”大汉忙问道。“可是家里有事？”
他猛地坐正，将信从头到尾认真看一遍，是千金堂的点点滴滴。并不是齐悦的点点滴滴。
“好了，今天我们来认识一下人体的器官。”齐悦说道。
屋门外有人大步走进来。
“我没用……”他低头说道。
胡三看了眼。
“就是啊，这不就是有用了？你的腿你的嘴。给我给大家做了多少事啊。”齐悦笑道，将手里的一个木筒晃了晃，“这个听诊器的效果还行，你让工匠再努力。看能不能尽快赶制出每人一个。”
“世子爷，你要寄家信吧？”江海眼睛亮晶晶问道。
谁都可以对她表达关切，除了自己。
无关了……
王巧儿杏儿眼看向她。
大汉将信递给他。
“好了，快去忙吧，咱们医馆能不能越来越好，就看你了。”齐悦笑道。
做完这个仪式，齐悦站起身，戴上鹿皮手套。
“什么？”常云成皱眉道，目光落在江海手里抱着的一个大包袱。
看到后边，常云成的脸色僵住了。
“你怎么没用呢？”齐悦摇头，伸手指着四周，“这些这些，都是你给弄来的……”
常云成看着江海，不由想起了和齐月娘的第一次见面。
“回娘子的话，我是王家小娘子，小名巧儿，家父王谦。”她说道，声音和_图_书稚气，但语调带着大家调|教过的气度，一面微微的施礼。
除了齐娘子来上班了，接诊，讲课，这些重复的事，就没有别的描述。反而其他人倒是占了篇幅。
常云成正将写好的信叠好，就看着江海冲进来，脸上似乎顶着大太阳进来了，脸上灿烂的笑几乎能将人融化。
“现在，我们向这些大体老师的捐献表达谢意。”齐悦说道，自己先俯身对面前的黑瓦罐鞠躬。
“……纵然你不在，也要为你说成一门亲，为母决不让你成为他人耻笑。”
当轮班上课的弟子们走进来教室的时候，发现讲台上摆着一片被黑布罩住的东西，也不知道什么，大家好奇的猜测。
虽然在古代来说，这些捐献者并非自愿……
这一辈子就永远是这样了么……
“小江哥，小江哥……请你吃茶啊……”
这样子怎么会是没事，大汉也不是傻子，但显然是不方便说的事。
“这些都是师父你弄来的，我不过是跑跑腿动动嘴。”他说道。
王同业满意的点头，就知道自己不会看错人。
弟子们瞪大眼，有些不明白。
王同业没说话，一个脆脆的女童声喊道。
“如何？”他淡淡道。
果然富贵人家的孩子，那教养一眼就看得出来。
她高兴吗？
“师父，你放心，我必将用性命守护这些秘笈。”他说道。
“你好你好。”她忙笑着还礼，一面再次看着王巧儿，“真漂亮，跟你父亲一个样。
和*图*书”除了日常工作中的教学，齐悦还是坚持每天一次的课堂教学。
“就是救我命的你家的那个女大夫。”他忙提醒道，一面说一面又委屈，“我一直想给她寄送些东西，表达一下感激之情，但是一直没机会，这次世子爷你来了就好了，和你的家信一块回去，一定能交到她手上……这么久不见了。她还记得我不？应该会记得吧？我长得也不算难看……咳咳，当然我没别的意思……”
齐悦亲自去外边要了茶。
“世子爷？”江海伸出手，在常云成面前晃了晃。
“有事你记得说话，兄弟们都在呢。”他说道。
“巧儿，注意风度，风度，这是在外边呢。”他低声说道。
“……胡三除了在这里吐，还跑到城里杀猪匠家，每日守着看杀猪，然后每日晕倒，如今已经学会杀猪了，但还是见血就晕……”
谁要看胡三晕不晕弟子们吐不吐的，还有棺材仔……
齐娘子……
大汉便告辞出去了。
“是，太爷爷。”她清声答道，缓缓的提裙迈入千金堂，到底是小孩子，环视四周目光里还是满满的惊讶。
“王老大人你怎么来了？”她看到王同业，含笑问道，一面忙请过来。
常云成看到这里，忍不住拍着桌子哈哈大笑。
小女孩七八岁，穿着鹅黄衫裙，攒着几朵珠花，唇红齿白，面容娇俏，听了王同业的话，面上浮现笑容，小孩子的纯真以及已经初现大家闺秀的端庄混杂在一起https://www.hetushu.com.com令人不由侧目。
相比之下，齐悦觉得自己还不如她呢。
“世子爷！”江海风一般的冲进常云成的屋子，大声喊道。
“晕血是一种病，不是你有心就能克服的。”齐悦认真说道。
“这漂亮小姑娘是？”她看着安静的坐在王同业身边的小女孩，好奇的问道。
王同业牵着她的手，径直来到齐悦的屋子。
常云成松开了手，只觉得满嘴苦涩。
“胡三，你是我最信任的。我的钱还有设计的这些东西，全部都由你来负责。”她看着胡三认真郑重说道。
“我们今天先来认识下内脏……”
笑着笑着将信又从头看了遍，似乎眼前能浮现千金堂的点点滴滴……
怎么能说第一次呢？他们其实早就见过了，只是，那一次她才到了自己眼里吧。
高兴如何，不高兴又如何？他又能如何？除了陪着她高兴与不高兴，已经不能再左右她高兴还是不高兴，她的高兴不高兴，都与自己。无关……
栩栩如生的浮现在眼前。
“赶着去投胎啊！”
“世子爷，把这个捎给齐娘子吧。”江海大声说道，带着一脸的期盼。
胡三面色难过。
“我们治病，就是帮助我们的器官身体和病魔对抗，那么我们首先就要了解我们自己的身体器官……”她说道，伸手从一个瓦罐里抓起一物拿出来。
手里这张纸比原本用信鸽传的要大的多，写的东西也多，原来除了保持信鸽报平安外。他还要求侍卫每和_图_书个月写一封详细情况的信。
以往那听到唤声必然报以英俊迷死人的笑以回馈女子们厚爱的江海，这次却似乎没听到，催马疾驰而去，留下一地破碎的心。
“没事。”他说道。
而他也只能看着别人对她表达关切，什么都不能做。
再看到自己时，惊吓的神情……
“我看看。”他说道，似乎也有些惊讶。
这是一个喇叭形的木质听筒，当然效果不能跟齐悦带来的相比，但比没有强。
常云成已经恢复了神情。将一本书压住了摊在桌上的那封信。
常云成再次仰头大笑。
不对啊！
常云成只觉得双目刺痛，他想要撕烂这封信，但却又双手无力，抖动一刻放到一边，提起笔开始写回信。
棺材仔再次来到千金堂的时候，是赶着车来的，车上被黑布罩着从后门进来。
哦，是不是已经忘了那齐娘子是谁了？可不是嘛。他一个世子爷，家里的下人哪里记在心上。
那女人每日都是做这些事吗？如此的枯燥重复单调……
听着江海絮絮叨叨，常云成只觉得心情五味陈杂。
“常爷，你的家信。”一个大汉说道，手里还翻看着一封信，“哎？你的信不是刚送来吗？怎么又有一封？”
这女子面上并没有因为说媒的尴尬，反而一如既往。
胡三又往外溜准备去看杀猪的时候。被齐悦叫住了。
弟子们不解，但依旧乱乱的跟着施礼。
齐悦却没在屋子，正在隔壁观摩刘普成问诊。
课堂里一阵沉默之后，便发出哇和图书的轰声乱作一团。
此时的街道上，一匹马疾驰，虽然边关之城，但贸易繁华，因此街市上倒也热闹，那马上少年英姿立刻引得大姑娘小媳妇们侧目。
世子爷怎么了？
边关民风开放，好些女子干脆招手唤。
王同业刚要介绍，小姑娘已经主动站起来。
“那娘子是说我父亲很漂亮？”她问道。
齐悦待人都走进来在自己的桌子前站好，没错，大家还是不习惯老师站着他们坐着，而齐悦也不习惯坐着讲课，于是大家便都保持站着。
话音刚落，那个大包袱就猛地被推到眼前，差点撞到他的下巴。
那女人一副嚣张的模样大摇大摆的进来……
王同业忙伸手捂住身边小女孩的嘴。
常云成将信装好。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胡三陡然挺直了脊背。神情一般的郑重。
棺材仔在一旁愣了下，看着满屋子人都在施礼，他站着反而看起来很突兀，迟疑一刻，他慢慢的也弯下身子。
常云成接过，这是谢氏写来的，字字都是感念担忧。看的常云成心里又是酸又是暖。
这边常云成深吸一口气，再次看了眼信纸。
这个棺材仔要常驻千金堂了么？
王同业正进门，差点被撞倒，幸好小厮扶住了。
“一定会的。”胡三喊道，撒脚就往外跑。
常云成的手攥起来。
常云成点点头说声多谢。
常云成垂下头久久不动。
“……所有人吐了两天……食堂里被要求半点肉腥也不见……”
“小江哥，小江哥……尝尝新做的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