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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如果可以再见

作者:云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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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0

Chapter 20

“你不能吃咖喱吗?”在车上沉默许久之后,顾锋寒缓缓问道。记得……以前她似乎挺喜欢吃咖喱饭的呀,在费城他们还自己做过几回,苏晚还特别喜欢把咖喱汁从上到下地把白米饭淋到底……苏晚轻轻一笑,声音略有些疲惫:“吃得少,年纪大了,胃不好。”
苏晚仰着头,不解地看着顾锋寒,他正专注地看着右手方向,这个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呢?她不由得生出些烦恼,他又像过去那样,面上淡淡的,心思却比谁都细,明明处处照顾着她,却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他究竟想怎么样呢?
苏晚闭着眼和自己的胃做着斗争,忽然感觉到身上似乎被盖上了一条毛毯,睁开眼来一看,原来顾锋寒已把毯子搭在了两个人的身上。她刚想抗议的时候,搭在扶手上的手被一双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在她牙关紧咬头痛欲裂的关头,一股暖流从他的掌心传到她的手心,迅速地传遍她的四肢百骸。她猛地舒了一口气,浑身的紧张都松懈下来,才缓过神来嚼了两口口香糖,睁开眼去瞧他,顾锋寒微闭着眼,侧着身子躺在靠背上假寐,正朝着她的方向。
前一刻还是狠毒尖刻的嘲讽,转眼间目光又变得这样柔和……他这样暧昧不清模棱两可的态度,对她而言真是最大的煎熬,他还不如像今天在餐厅里那样,对她冷嘲热讽来得痛快些!
拿了登机牌,苏晚才发现自己的位子竟然和顾锋寒是连在一起的,这莫不是他安排好的吧?苏晚心里有些疑惑,偏过头去看他,顾锋寒正低着头和两个秘书在说些什么,问了也白问,难道要她大庭广众下跑去问他,为什么我们的位子连在一起?他要是回答一句我也不知道,她的脸还不丢到马尔代夫去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虽然这事看起来大可能不是福。
苏晚斟酌着词句,委婉地说道:“我觉得现在手上拿到的设计图,都是有其可取之处的。只是因为专业的不同,设计师们对柚县的了解有限,尤其是梦泽镇对于外界来说,本来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一片空白。况且大家手头上只有柚县政府送过来的这些宣传资料,难免会产生一些偏差。”
送她上楼的时候,和_图_书他从购物袋里捡起一条咖啡糖塞到大衣口袋里,仍是十分平和的口吻:“好好休息,不舒服的话,明天就不要上班了,打个电话给我,我替你请假。”
“这一份更离谱,你以为我们是要建造东方威尼斯吗?连叹息桥都给我弄出来了!”
唰的一声,一个急刹车,苏晚一下惊醒,差点撞到玻璃上:“怎么了?”
“这一份,完全是湘西凤凰的吊脚楼的变体!”
“对不起,”苏晚局促地笑笑,手从硬糖架上移开,戒除咖啡糖,从今天开始。
苏晚看看前后左右,一个人影也没有,这样的冬天,谁愿意出来压马路呀?她张望了一下发现快到家了,也懒得再去探寻他为什么急刹车了:“对面有个便利店的那里,能稍微停一下吗?”
顾锋寒不置可否,在快到她小区的地方停了车,她推开车门,准备向他致谢告辞,不料他也下了车,陪着她过马路,到便利店去买药。
没想到在这个广告创意层出不穷明星代言一年三变的时代,这个牌子的硬糖,竟数年如一日地使用许多年前的那一句广告词:
舒梅点点头:“那……寒少你……”
因为人多,头等舱是坐不下的,商务舱和经济舱也订了一些位子,苏晚坐在顾锋寒的旁边,更显得瞩目,他接过秘书递过来的口香糖,抽出一条递给她。苏晚一上飞机又有点发晕,紧紧地咬着唇,用疼痛来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不然在一群人面前晕吐得死去活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顾锋寒嗤地一声:“年纪大了?”唇角的那一抹讥诮更显浓重:“苏晚,你变得还真彻底。”
那个时候,他真的是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向她坦白一切的啊。
顾锋寒一直没说话,等几个专家发表完意见后,他抓起放在自己面前的各个版本的设计图逐一批驳:
苏晚一惊,顾锋寒已转头向舒梅吩咐道:“马上订机票联系酒店,所有的设计师、专家和顾问,明天全部到柚县,进行为期十天的调研!”
阿婆和她以前住的房子,和隔壁江老师的房子,都已接近废弃。她一个星期的休假全花在收拾清理上了,蛛丝灰尘漫布,阳光从天井里的瓦缝里透进来,那一束光柱中灰尘飞舞……和*图*书
偏偏他的眼神,他望进她心底的眼神,好像他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幽怨地指责她一去不返——她承认,她迟了三个月才去找他,这是她的错。其实她当时已有些绝望,看不到两个人的未来,不敢回去找他,可还是忍不住去了费城,她想,看一眼也好,清清楚楚地和他说明白,让他来决定两个人要不要继续下去。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紧攥着眉,焦躁而有些矛盾地看着后视镜里那张苍白的脸,许多潜藏在心底至深之处的画面,清晰地滑过脑海;许多他一点也不愿意想起的事,顷刻间涌上心头。
苏晚暗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答道:“还有比较关键的一点,之前的新闻发布会上,顾总有提到过,水边的阿狄丽娜这个项目,主题在于爱情。这几套方案中,都有或多或少的体现,比如这个近似逢源双桥的设计,还有另一套方案里有一个借鉴威尼斯叹息桥的想法。但是柚河从梦泽镇穿过时,架起的是狭长且矮平的青石板桥,并不太契合大家的这些想法。再者……梦泽镇有不少原本就是以爱情为主旨的一些民俗风情,与其复制其他旅游景点的经典,不如将柚县现有的资源加以保护,再进行适当的包装和宣传,尽可能将最真实最古朴的一些情感展现在世人面前。”
顾锋寒拿着一摞已被他视作作废的设计图猛地往桌上一拍:“不错!我们原定的计划是在圣诞节的时候召开发布会开始招标,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明天整个设计班底,全部给我搬到柚县去做实地考察!”
“这个,是乌镇的逢源双桥的改版!”
她的心又狠狠地揪了一下,再过马路回到马路另一边时,顾锋寒默默地牵起她的左手,她瑟缩了一下想抽出来,却挣不脱他紧攥的手心。他领着她走在斑马线上,走到中间那条黄线时,又轻轻地转到她的右侧,牵起她的右手把她护在远离汽车的一边。
“连我的机票一起订!”
顾锋寒的目光在硬糖架上淡淡扫过,一言不发地捡起两条咖啡硬糖递给收银员,甜中带着一点涩,涩中蕴着一丝甜,那究竟是咖啡糖的味道,还是爱情的味道?
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几个高管纷纷点头,和孟涵https://m•hetushu•com•com平级的另一个SVP夏梓莹想了想说道:“可是就我们目前的设计环境和所掌握的资源,设计师们总觉着有点雾里看花吧?感觉就好象闭门造车一样……”
“我带你去Angkor Wat,可是我们的秘密,应该向彼此坦白,而不是埋藏在树洞里。”
谁知沃顿学院那边的查询结果竟然是查无此人。
他的视线落在那一排硬糖架上,咖啡味的、牛奶味的、香浓巧克力味的……以前他们就习惯在超市结帐的时候,顺便买两条咖啡糖的。其实他们都没有吃零食的习惯,只是有一次无意中瞟到印在包装上的广告词,不约而同地都拿了一条,后来也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其实不久前她自己回过一次柚县,重遇顾锋寒之前她刚好休了一个星期的年假,一个人坐着火车回了梦泽镇,浅灰淡黄的廊柱依旧无声地伫立在破旧的火车站台上,静静的柚河依旧无声无息地穿过梦泽镇,窄长的石板桥依然摇摇欲坠,青山绿水,袅袅炊烟,仿佛时光一直停留在某一个时刻,不曾流动过。
苏晚翻阅着面前的设计图,其实也没有顾锋寒说的那么差,他只是挑出每一份设计图中不搭调的元素,加以专门的批判。这样的高标准严要求下,整个会议室的气氛陡然变得凝重,顾锋寒严厉的目光从每个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到苏晚身上:“苏晚,说一下你的看法。”
他稍微侧过脸,声音蓦地软了下来,嘀咕了一句:“该变的没变,不该变的全变了,”苏晚听了这话转过脸来有些责难地盯着他,顾锋寒又笑了一声:“你真记仇,胃痛得这么厉害,现在还记得我刚才说的话。”
她知道他没睡着,想说声谢谢,可他又闭着眼假寐,只好作罢,自己也闭上眼,在飞机上的种种不适之感层层袭来,而掌心处的温暖却从未消失。
她这算是想明白了么?反正——惹他不起,躲他不过,他爱怎样就让他怎样,只要他别来打扰她,她不过要安守着自己安静的一隅,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而已。
从后视镜里看到她微阖的双眼,一脸的倦色和慵懒,顾锋寒莫名地有些心慌,那种他自己也无法言述的心慌,就好像……好像他失去母亲的那https://www.hetushu.com.com天晚上一样……母亲最后一次教他弹琴时,明明什么也没说,他心里却没来由地紧张,一连弹错了几个调,而现在这种心慌,和彼时如出一辙。
打扫的时候她也有点好笑,她只是一时想起了所以回去看看,以后大概也不会回去了,阿婆已经不在,隔壁左近以前认识的邻居也没剩下几个,她却花了整整七天的时间,打扫卫生,重新布置自己的房间。甚至她还到隔壁以前他住的房子去看了看,本来是想看看他以前有没有剩下什么东西在那里,谁知却是空空如也,那里已经没有他一丝痕迹了。
“你要买东西?”
“刚刚不还有人说我喜欢坚持那些无谓的原则吗?学会变通不是更好吗?”
爱到最深处,情归至纯时。
让你帮我请假,你还嫌大家看我的眼神不够关照么,苏晚在心里嘀咕,于是摇摇头婉拒了他的好意,顾锋寒点点头也没再多说就走了。
付款的时候,靠近收银台的地方摆着口香糖、唇膏、咖啡糖等各种零碎商品,这早已是超市和便利店一种既定的促销手段,顾客常常在结帐的时候随意多买一两样,比如她每次都会多拿一条咖啡糖:“你要不要?”
原来她早已不在乎了,她架着胳膊闭目养神,连在睡梦中,都对他这样戒备。眼角的余光瞟过去,她的手指圆润,泛着浅淡的光泽,却早已没有那枚戒指的痕迹……
顾锋寒望着那一排各种味道的硬糖,默然不语,她这才意识到他们最初买硬糖的起因。分开了这么多年,她却不自觉地一直在结账时多买两条硬糖,有时也会想起他,有时不会,渐渐地淡忘了当初的缘由,却保留着这样的习惯。
顾锋寒的目光依旧严厉苛刻:“除了这些隔靴搔痒的话,你就没有别的更有建设性的看法吗?”
“没什么,看花了眼,以为有人过去,”他眉心微蹙,似乎在作着极为艰难的心理斗争,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幽深的眸子中跃动着莫名的情绪,神色复杂地盯着她。
最后一份他说得没有那么刻薄:“这个好歹做过功课,知道柚县最出名的是石膏矿,可是你要搞清楚,我们是打造旅游品牌,不是去开石膏像博物馆!”
苏晚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他对梦泽古镇打造计划的认和_图_书真感到欣慰的同时,不禁又有些惴惴……明天,明天就要回柚县了吗?
顾锋寒走到苏晚里边坐下来,侧头看见苏晚微蹙着眉,招了招手叫空姐过来:“请帮我拿一条毛毯过来。”
现在她却闭着眼,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就像刚才在餐厅那样,她说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苏晚懒洋洋地窝在椅背上,满不在乎地笑道:“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
到了柚县,接机的是柚县人民政府旅游局的人,大巴把他们拖到柚县唯一的一个五星级宾馆青柚大酒店,“今天休息一下,明天有旅游局的人过来,可以陪同我们去梦泽镇,”顾锋寒简单明了地交代了几句后率先进了电梯,一起过来的几个原生态民俗专家和他一起上了楼,苏晚领了门卡回自己的房,把小背包的行李扔到床上,整个人长舒一口气,一个大字扑在床上——真是累啊,尤其是……身边有顾锋寒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像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在她的头顶,让她一时一刻不得安宁,她扑在床上,想着他这几天的反反复复,一时冷言相讥,一时温情脉脉,比如那天从医院回来,比如……今天在飞机上,他这算是个什么意思?
谁知道没过两个月她又要回去了,仿佛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苏晚拍了拍脑袋——又猪头了一回吧,什么天意呢,这一回回去是公事,秘书处已经订好了酒店,她上一次把自己的房间打扫好了,也只能空在那里了。
“买点胃药放在家里背着,附近没有药店,那个便利店有个常用药品的专柜,”她稍稍思索后又补充了一句:“放我在那里下来就好了,反正也快到家了。”
他整个人就消失了,租的公寓也是人去楼空,他的手机时也打不通了,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第二天正好有三天一次的例行研讨会,各个设计组交上新的设计图,有的是机绘,有的是手绘,几个原生态保护方面的专家过目之后明显十分不满意:“按照这样的设计图打造出来的新柚县,看起来就是一个现有的商业景点的大杂烩,完全没有体现柚县自己的特点……”
她有些诧异地瞟了他几眼,既然他不愿意解释,那也由得他吧。
父亲的选择,母亲的死,他的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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